48 章節
知多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偏認定了風辄遠。
打也打了,她就是油鹽不浸,鐘夫人相當的無力,手高高的舉起,恨恨的要打下去。
可是鐘玉靈不躲不避,将如花骨朵一樣的臉頰呈到她近前,倔強的眼神裏滿是執拗:“你打吧,打死了拉倒,左右現在這麽活着,和行屍走肉沒什麽區別,還不如死了痛快。”
鐘夫人的手落不下去,也落下淚來,道:“好,去死吧,你去死吧,我不管了。等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鐘玉靈倒怔住,她怎麽也沒想到,一向剛強的母親竟然也會流淚,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一時心如刀絞,就挨着鐘夫人坐下,攀着她的肩,輕聲道:“娘,你,你別哭呀。”
鐘夫人扭了身子不理她,立刻就拿帕子拭了淚。在她看來,流眼淚是一件極其恥辱的事,尤其是當着自己的女兒。
鐘玉靈冷靜下來,問:“是不是,舅舅舅母那邊……有些波折?”
鐘夫人不答,轉過身來對鐘玉靈道:“靈兒,你就聽娘一句勸,和行遙斷了好不好?強扭的瓜不甜,雖說是親舅舅親舅母,可是你真要嫁過去,也難免受到搓磨,娘怎麽忍心?”
鐘玉靈張嘴剛要反駁,終是閉上嘴,一聲不吭。
鐘夫人不再逼問,只慢慢的道些陳年往事。
舅爺風義揚其實倒還好,只是經商慣了,難免有些精刮的過分,鐘夫人自幼失怙,只得仰仗着哥哥嫂子過活。
哥哥精于算計,嫂子也悭吝無比,一個銅子也要算計着掰成兩半花,是以鐘夫人未出閣時,雖是小姐之名,卻是半奴半仆,家裏的繡活都是她姑嫂二人包了。
因為與鐘家是早年訂親,當初鐘老爺也不過是寒門子弟,誰想一招中舉,外放為官,竟然就魚躍龍門翻了身。風家自知身份微薄,只怕鐘家毀婚,因此早早的就想打發鐘夫人出門。
鐘夫人想着早出門也好。她性子剛強,嫂子刻薄,在外人面前是姑嫂和睦,關起門來也不知道吵了多少回。早些成親,她也少受些閑氣。
可是涉及到嫁妝,又起了争端。風家兩夫妻只日日念叨家中捉襟見肘,窮的快要揭不開鍋,就是不提陪嫁的事。
鐘夫人一怒之下,與哥嫂斷決關系,成親之日,只帶了個貼身小包袱,沒帶娘家一分一毫。風舅爺雖然覺得歉疚,但想着沒有一分陪嫁倒也省心,左右妹妹嫁出去了,能得多少照拂,竟是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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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鐘老爺又連邊提升,風舅爺借着這位妹夫的名聲,很是做了幾筆大生意。年紀漸長,又起了與妹妹通複之心。
可是又出了一件事,因為生意上得罪了當地的土紳,風舅爺想讓妹夫幫忙。鐘老爺有心卻無力,風舅爺最後只得賠了一大筆錢。因為這,兩夫妻只恨妹妹記着前仇不肯鼎力,因此兩家就又淡了下來。
鐘玉靈挨着母親,一時也覺得心有凄凄。她從母親近麻木平靜的敘述裏,也能知道母親所受的苦楚,若是自己真的嫁過去,只怕真的要受舅母的搓磨吧。
鐘玉靈芳心亂跳,六神無主,還是強笑着安慰母親道:“還好母親嫁了父親。”
鐘夫人手一僵,半晌才緩緩的順滑着鐘玉靈的頭發,眼睛更紅,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什麽叫還好?當初未嫁之時,見他騰達亦不忘糟糠之妻,只以為他是個衷情的。他們夫妻年輕時也的确如膠似漆過一段時間。
可是男人的心,何嘗有個長久的?這才幾年,老爺一得了去任上的空,身邊已經不知道納了幾房美妾,只打量着她離的遠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辦法,故此維持着一副假象罷了。不然他怎麽連過年都舍不得回來?也不肯叫自己的妻兒随同上任。
鐘玉靈聽着母親嘆息,便坐直身子,緩緩的跪下去,道:“娘,女兒知道錯了。從今以後,女兒一定聽娘的話。娘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鐘夫人欣慰的笑道:“好,有你這話,娘就放心了。快起來,別跪在地上,涼。”
鐘玉靈卻不起,往前膝行一步,伏在母親膝上,道:“娘,女兒有個請求,能不能,您別再管我和表哥的事了?”
“什麽,你?”鐘夫人氣的睚眦欲裂。
鐘玉靈忙順着她的心口道:“娘你別生氣,你聽我說。我可表哥,都是真心的,可是女兒也知道你和舅母不睦,是以從一開始,女兒就沒想着嫁給表哥。”
“那你怎麽還……”鐘夫人氣的說不出話。
鐘玉靈柔柔的一笑道:“娘,青春年少,好時光就那麽幾年……我不求和他一輩子雙宿雙栖,畢竟恩愛到白頭的夫妻能有幾雙?我只想着,在人生中最美麗的華年,他把他的給我,我把我的給他,才不辜負這美麗的生命。”
048、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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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夫人只覺得腦袋嗡一聲,心口有什麽尖利的刺痛起來,眼前金光閃閃,她根本看不清物事,舉起手來,憑着本能,一個耳光甩過去,恨聲道:“我,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似乎要暴開來。她被憋的難受,手撫上去,恨不得把自己的胸口扒開,好讓那顆憋了半輩子的心髒透透氣。
鐘玉靈挨了這一耳光,卻并不哭,只是挽着鐘夫人的手臂,道:“娘,你也別生氣,不值得,您要是覺得女兒給您丢了臉,讓你沒了顏面,就一條繩子把女兒勒死也罷。總之我和表哥,是誰也不能夠分開的。”
鐘夫人頹然的靠在椅背上,如同被轟隆隆的馬車碾壓過,渾身疼的叫都叫不出來。她一輩子好強,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失望、憤怒、絕望、氣惱過。
讓她受再多的苦,她都忍,她這一輩子,所求的也不過是鐘玉靈能嫁人好人家,不似她這般嘗盡人生百态,活的憋裏憋屈,夫妻和睦,兒孫滿堂,她這一輩子也就終身有靠了。
誰想她竟然沒有一點羞恥之心,與別的男人無媒茍合,明知道不一定能成為夫妻,她竟然還恬不知恥的說什麽“不辜負美麗的生命”。
她就為了一個不知道值不值得的男人,拿自己一輩子來換取這一朝一夕的快樂嗎?那是飲鸩止渴,涸澤竭魚,是動搖根本的事啊。
鐘夫人猛的站起來,尖着嗓子道:“你休想,你做夢。你不要臉,我還得要,我不能讓你眼睜睜的往泥潭裏跳。錯了也就錯了。還不知道悔改,那我強令你改。從今以後,不許再見你表哥。否則我打折你的腿。”
鐘玉靈慘然一笑,低聲道:“娘。你這又是何必?”
“何必?你說何必?你的生命不是你自己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糟蹋,我是你的母親,我給了你生命,我就要為你負責。”鐘夫人只覺得斥罵的口子一開,就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不可控制。那些刻薄、尖酸罵人的話一注如洩。
胸口的疼痛緩緩止住,雖然還在盛怒之中,可是看着鐘玉靈萎頓的低下頭,心中竟有一絲快感。她必須把女兒的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她不能讓女兒這麽自毀長城。她明知道這樣責罵有多傷人,說不定還會毀了母女的感情,可她顧不得了。
鐘玉靈也不辯,只跪在那裏,垂着聽着。鐘夫人不時的把手指頭點到她的額頭,用力的一搡一推。她的身子便随着這一搡一推不住的搖晃。
可是鐘夫人還不解氣,索性伸手在她的胳膊上用力的捏、掐、拍、打。她恨啊,她怎麽就生出來這麽一個孩子?她一輩子都嚴加管教,怎麽她就自輕自賤。恬不知恥,還不思悔誤呢?
鐘夫人一邊罵,一邊喘氣:“我就不明白,你表哥他有什麽好?你眼皮子就這麽淺,認定天底下沒有什麽好男人了麽?”
鐘玉靈只是咧着嘴苦澀的笑,輕聲道:“除了爹,我何曾見過一個半個別的男子?”
“呸,你這不要臉的,還敢這麽強嘴。”哪家大家閨秀不是躲在深閨?她怎麽就偏生有這樣奇異的怪想法?難不成還要把她放出去自己挑選男人不成?
鐘玉靈唇角是淡淡的笑。不管母親說什麽,她只禀承着一個信念:表哥樣樣都好。眼前不時浮現出兩人相處時的一幕幕,她只覺得,不管有誰阻隔,不管跨越多少時空,她永遠都不會後悔和表哥的一切。
鐘夫人最後怒吼一聲:“你在院子裏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去。”
鐘玉靈才從自己沉浸的回憶中醒來,她一把抱住了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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