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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笑然去大劇院簽合同那天見到了最後一個搭檔演員，他妻子的扮演者，喬溪。

喬溪不是話劇科班出身，入行之後一直在演影視劇，因為人長得有靈性，演技也可圈可點，在公衆面前口碑一直不錯。

近年來，話劇圈和影視圈的界限在慢慢改變。優秀的話劇演員在往影視行業流動，畢竟那一行賺得多，名氣也大。但是不少影視演員也開始試水話劇圈，希望通過舞臺表演證明自己的演技實力。

去年，好幾個話劇本子被翻拍成電影，也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雖然題材各異、受衆不同，但也毫無疑問地把這個一直有些冷清的藝術形式帶到大衆面前。

大劇院一直做的是傳統話劇，排練的不是近代名家作品就是歷史題材的大戲，這次雖然引進的還是國外經典劇本，但也算是一次試水。

尹笑然估摸着，劇院請喬溪來參加演出也有這麽一層意思。一來提高一下大劇院和劇本的熱度，二來是讓兩個行業多交流交流，互相促進。

喬溪今天來的時候身邊跟了個助理，也是個年輕女孩，但一看就是常年在娛樂圈混的，說話圓滑，辦事滴水不漏，到處都照顧的妥妥帖帖的。喬溪挨個和制片、導演和演員問好，每問一句，助理小白就從包裏拿出個精致的盒子，裏面不知道裝着什麽，算作見面禮送給對方。

“尹老師，還請多多關照。”

尹笑然其實不想收人家的禮，都是合作演員，放到普通公司裏就算是平級同事，無功不受祿，心裏不舒服。但是前輩們都沒多說什麽，他也只好笑着接了禮。

“我哪算是什麽老師啊，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尹笑然笑着說。“接下來的三個月互相關照，共同進步。”

在文藝圈，甭管年齡大小，叫老師總是沒錯的，這算是不成文的規矩。但尹笑然知道自己是什麽水平，還缺磨煉，就從不讓人這麽叫他，省的誤了老師這個稱呼。

“那我叫您笑然哥好嗎？叫老師是顯得生分些，我初來乍到的，心裏慌，還請笑然哥哥多帶帶我！”

這一聲笑然哥哥，嗲聲嗲氣，叫的尹笑然渾身打了個哆嗦。

“哥哥就免了吧。”

尹笑然心想，除了在床上，還沒人叫過他哥哥。就是要叫，那也得是男的才能叫他哥哥。何清承就很不錯，如果有一天能熬到何先生輕聲細語地叫他一聲哥哥，那可真算是熬出頭了！

“同行互相關照是應該的，你要是覺得我比你大，叫哥合适的話，叫尹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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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立這個時候也過來了，同尹笑然握手。

尹笑然立刻起身說：“張老師，很高興能和您一起學習。”

張立拍了拍尹笑然的肩膀：“小尹，試戲的時候演得好，是個好苗子。能和你在舞臺上切磋切磋，我也高興！”

“您過獎了。”

喬溪接過話茬：“一直想和張老師合作，大熒幕上沒有機會，終于在舞臺上能和您請教請教。”

張立笑笑：“你的電視劇我也看過，也是個有天賦的孩子。不過舞臺上，萬事都只有一次機會，挑戰也是大一些，不能大意了。排練是苦的，不過你看這次也沒人帶助理不是？既然要做話劇，心就得靜下來。”

張立話說到這個份上，提示的也差不多了。

喬溪：“公司不放心我，這才讓小白跟着。張老師的意思我明白，之後排練她就不會來了。”

因為是大劇院重視的劇本改編項目，當日還有幾家媒體到訪。導演、制片和演員們一起做了個群訪，問題也比較中規中矩，沒有什麽刁難的。只是快結束的時候，一家網絡媒體向尹笑然提問。

“請問尹笑然先生，您第一次和喬溪合作有什麽希冀。會不會希望通過這次合作能獲得更多人氣，接拍優秀的電視作品？”

尹笑然可是個小機靈鬼，名牌大學化學專業的榮譽畢業生，戲劇表演榮譽畢業生，四年邏輯思維訓練，八年看人說戲演戲，記者的言外之意能聽不出來？不就是旁敲側擊問他會不會和喬溪炒作，會不會改行賺大錢，這點伎倆他還不放在眼裏。

“謝謝這位記者的提問。喬溪女士确實是位優秀的演員，我也很期待這次和她的合作。我想大家現下的目标還是腳踏實地的把這部戲做好，我相信好的作品總會得到市場的承認。”

尹笑然答得，有種老幹部似的滴水不漏，主創們也都笑了。

合約簽完之後，就進入了讀本的環節，跟普通白領上班打卡一樣，在會議室裏一字一句研讀劇本，熟悉角色，研究人物。這對尹笑然來說是習慣了的，但喬溪每天也雷打不動的按時參加，可見是專程把幾個月的檔期都空出來了。

按理來說，以《誰害怕》這部三個多小時的長劇，三個月的排練期還是挺緊的。厚的和書一樣的劇本，光是讀本會就得折騰兩周。為了趕進度，前期是一定要緊着時間排練，也應了尹笑然說給何清承的那句話，“忙起來就沒空看他了”。

雖說每天披星戴月，但晚上尹笑然回家躺在床上的時候，都會和何先生聊上那麽幾句。不過是些平常的問候，有時候會講幾個排練的笑話，三五分鐘的時間頂多了。

可尹笑然心裏是滿足的，這種定時定點的聊天，就像培養一種新習慣。尹笑然如一涓細流，就這麽浸入何清承的生活中，不突兀，很自然。

街上聖誕節的氛圍越來越濃重，商戶玻璃上都噴了聖誕老人、手杖糖和各種圖案，街邊的甜品店也開始上架各種卡通的姜餅。尹笑然給自己買早餐的時候，看着可愛也買了一個，打算平安夜的時候送給何先生。

日子算下來，也快一周沒見到人了，尹笑然心裏是很想的。有時候實在是想得緊，就幫何先生訂份外賣或是下午茶，備注裏再寫一些甜掉牙的悄悄話。說是悄悄話，但商家、外賣小哥，同事卻人人都能看着。

訂了幾次飯，何清承也就知道了，中午有時候同事約着出去吃飯他便婉拒，在辦公室乖乖等着送餐。以前每到飯點都發愁不知道吃什麽，現在也省得想，都有人幫他安排着，這滋味也挺不錯的。

兩個人就這麽見不着面地默默互動着，諾大的城市，就像是有一根隐秘的絲線把他倆連在一起。

尹笑然這邊大動幹戈地追着何清承，最先眼紅的倒是季白和周墨兩個人。

周墨眼紅的是因為他跟他爺爺在一起這麽多年了，也沒見尹笑然請他吃幾次飯。季白眼紅的是，憑什麽何清承那個木頭樁子都被甜水澆灌着，自己和周墨卻還沒有複合。

今兒個尹笑然給何清承訂的是豆腐鲫魚湯配飯，清淡挂的。季白在電梯口遇見外賣小哥就順便給何清承拿到辦公室了，他看着備注裏寫下的字，牙根都是酸的。

——何先生，想你，心碎豆腐渣。

季白心裏想，尹笑然也是個混文藝圈的讀書人，說情話怎麽這樣土得掉渣，一點情場大哥的樣子都沒有。

“老板，尹金毛又給你送飯了。”

說起尹金毛這個稱呼，還是尹笑然走的那天晚上，季白和何清承看日落閑聊時起的。

起初何清承只是提了句尹笑然笑起來的時候偶爾會讓他想起金毛，覺得可愛。結果季白一聽就記住了，順便還給人起了這個外號。

也是因為這次聊天，季白徹底明白何清承是動了心思的，甭管動了多少，那就是有戲。

“別這麽叫人家，小心說順口了，被他聽見不好。”

“呦，原來尹先生已經成人家了。”

何清承把目光從電腦前移開，卸了眼鏡，揉了下腰從椅子上起來扭了兩下。

“別在這兒湊熱鬧，忙你的去。”何清承從季白手裏接過餐盒，怼了他一句。

季白也沒挪窩，看着何清承是先看了下單小票，再小心翼翼把小票從訂書針上拆下來放到抽屜裏。

佩服，季白是真的佩服。

三年來沒人能把何清承說動，這次覺着怕是鐵樹真的要開花了。

近在眼前的老師，他得去問問，周墨這個野小子到底該如何馴服。

季白轉身出門的時候，又被何清承給叫住了。

“老季，一會兒讓行政給大家群發一封郵件，通知大家周五帶薪休假。”

季白有點吃驚，平日裏不加班都是萬事大吉了，怎會平白無故多個假期？

“不是馬上要競标H市博物館的方案了嗎，怎麽有時間放假？周五什麽日子……”

“也不是什麽日子只是覺得大家最近辛苦，公司裏感冒發燒的人也不少，大家連着周末休個小長假，放松一下。”

季白覺得，是不是何清承真的要談戀愛了，心都軟了。帶薪休假，何老板不心疼錢，他這個財務總監還心疼呢。

季白跟小張說完話，打算去樓下便利店對付一口，順便請教一下尹笑然一些情感問題。

尹笑然接到電話時，正好也是讀本休息的間隙，和演員們聊天呢。

——怎麽了？季總？難得你給我打電話。

——我說尹老師，你讓我給你辦門禁卡，卡是辦了，怎麽也沒見你來取呀？

尹笑然噗嗤就笑了，從會議室走到外面來，吸了口涼飕飕的空氣。

——不好意思，剛接了新劇，最近是真的忙。我的何先生還好嗎？

——啧啧啧……你的何先生好得很，正喝你的鲫魚豆腐湯呢。

季白看着手裏冷冰冰的三明治，不由地有些心酸。

——尹老師，我真心問你個事。追人，怎麽追啊？

——你說周墨？

——嗯……

——道歉了嗎？

季白聽到這話，手裏的三明治都被捏扁了，玉米粒骨碌碌地掉出來。

——他和你說什麽了？

——周墨這個人，從不會沒事找事。他要是不理你，一定是你做錯了什麽。好好想想，先道歉，才能考慮複合的事。

——我沒錯。

季白還是嘴硬，看着玻璃窗外的人來人往，默默嘆了口氣。

——季總監，不認錯就沒戲了。

——行，我知道了，你忙吧。挂了……

——等會兒！

季白正要挂電話就被尹笑然攔住了，他問：怎麽了？

——平安夜你們何老板有什麽安排嗎？

——平安夜？

——對呀，這周五。

季白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單身沒生活，連馬上要過聖誕節了都反應不上來。

——何清承有什麽安排我不知道，不過他剛剛給全公司放了假。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太累了，腦子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