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青墨惦記着肉香面，翌日一早，早早的就來到了木屋，懸懸而望。

今日與往日不同，是要下山去布施，空清也早早起來了。當他剛跨出房門就聞見了與往日不同的菜香味，擡眼望去就看見青墨抱着個大海碗坐在石桌上，一臉滿足的吃着面。

平時青墨都不愛跟他們一起吃面，何故今日卻吃的這般津津有味？空清不解。

赤瞳端着兩碗面從廚房出來，對站在房門前的空清道：“傻站着作甚？快點洗漱，等會面就該坨了。”

“哦哦，這就來。”空清擡步向前走去，心想，青墨可能是昨晚餓傻了。

洗漱完，空清坐在石桌前，看看自己碗裏的面，确定到和往日是一樣的。又看了看埋頭狂吃的青墨，能明确的感覺到那股不一樣的香味是從他碗裏飄出來的。

空清疑惑的看向赤瞳，不懂為何香味會不一樣呢？

對上空清的疑惑，赤瞳解釋道：“他昨日辛苦了，所以給他加了點餐。快些吃吧，還得早些出發。”

大快朵頤，百忙之中的青墨突然擡頭，嘴裏嚼着面含糊不清的挑眉對空清道：“我的更香，更好吃，要不要嘗嘗？”

看着青墨吃的滿嘴是湯漬，空清十分嫌棄，搖了搖頭果斷拒絕。低頭吃起了自己的面來，還是一樣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空清吃的也很滿足。

三人吃過早食。空清将在院外吃草的黃牛給趕了回來，赤瞳準備了一些在路上吃的幹糧。

青墨看到了嶄新的牛車，驚喜出聲：“赤瞳，你這手藝不錯啊，這牛車很是結實，架着的木凳還可以坐人呢。”擡手拍了拍結實的木凳，誇贊道。

“你昨夜沒睡就趕着做牛車了啊？”空清牽着黃牛，仰着頭看比自己出高許多的赤瞳，滿面擔憂。

“往日睡多了，一夜不睡不礙事。”赤瞳将幹糧放在牛車上，又擡手推了推，堆在牛車上的甜果，給它們調整了一下位置，以防前方路途颠簸給震了下來。

“你就放心吧，他就是三五、日不睡一刻，都能依舊虎虎生威。”停頓的那一下，青墨是想說三五年，觸及到空清清澈的雙眼，及時改了過來。

青墨一向說話誇張，空清并不是很在意他說的話。只是仰着頭端詳着赤瞳的神情，見他面色如常并沒有任何疲憊之色，略微放心。

三人趕着裝滿甜果的新牛車，往下山的路走去。

東方魚肚白，此時天色尚早，山中的晨露還未消散，霧氣缭繞。

秋風蕭瑟，涼爽中帶着一絲絲冷意。

青墨走在最前面，走走停停，明顯有些無聊，回頭見人高馬大的赤瞳和腿短瘦小的空清保持着一樣的步伐，他也是挺佩服赤瞳對空清的百般遷就。

黃牛雖不強壯，但是拉這一車甜果還算是綽綽有餘。青墨想了想，向空清走去，毫無預兆的就将毫無防備的空清提起來放到了牛背上。空清下的下意識的驚呼出聲，黃牛似乎也受到了驚吓，身體晃動“哞哞。”的叫了幾聲才平靜下來。

赤瞳本欲阻止，無奈卻被青墨的身體擋在了身後，一時無從下手。

青墨絲毫沒在意一人一牛的害怕，嫌棄道：“你走的太慢了，以你現在的速度要走完這段山路，怕是得到晚上去了。”

空清驚恐過後，眼裏是熊熊怒火，他瞪着青墨，吼道：“你動我之前，能不能先吭一聲，知不知道這樣很吓人啊。”

青墨十分自信道：“我又不會摔着你，怕什麽！

空清心有餘悸，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我、不、相、信、你！”

赤瞳朝對着自己的後腦勺上拍了一掌，不滿道：“沒事別瞎鬧，現在是下坡！”

青墨摸了摸被打的後腦勺，哼的一聲，鼻孔示人，顯然他有些生氣：“好心當作驢肝肺！”轉身氣呼呼的走到前面牽牛繩，決定不理兩人了。

赤瞳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這麽多年了，怎麽沒一點長進呢，做事總是這般冒冒失失的。”回頭對着空清問道：“沒事吧？”接替了青墨的位置，手掌扶着空清的後背，以防他從牛背上掉下來。

空清穩了穩心神，幽怨的看了一眼青墨的後腦勺：“沒事。”繼而腹诽，這人好心辦事，卻總能适得其反，真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就這樣青墨在前方牽牛車，空清坐在牛背上看風景，赤瞳在一旁保駕護航。黃牛則勤勤懇懇的随着青墨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進。

空清發現越到山下，林中的花草樹木就越稀疏。此時雖然是秋季，但山上的花草樹木明顯要比山下的要有生機。向赤瞳問道：“為什麽越到山下就越荒蕪呢？”

赤瞳答道“山上的靈氣比山下的充裕，所以山上的花草樹木的生命力要比山下的要強盛。”

“哦，原來是這樣。”空清明了。師父以前就說過，世間萬物只要經過靈氣的洗禮，就會脫胎換骨，生命力更加的強盛，持久，并且不容易患病或是枯竭。

三人一牛到山下的時候已是紅日當頭，巳時了。

山腳下有個小鄉村，名喚穆家村，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姓穆，是同姓家族所有的人都相互沾親帶故。全村四百人左右。就周圍的小鄉村而言，他們也算是一個較大的同姓鄉村了。

此時正值秋季本是該豐收的時節，但由于上半年雨水的稀缺，導致整個鄉村的農田裏面都是荒蕪一片，沒有任何五谷可以收獲。

值得高興的是前一段時間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下過好幾次雨水，這讓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氣。秋季雖然沒有了收成，但是冬季來臨之前，他們可以趁着秋季的氣候，種植一些應季的瓜果蔬菜，最重要的是還可以種植一批冬季小麥。只要不出意外，他們也算是能勉強的過個暖冬了。

此時沒有豐收的喜悅，卻有希望的光輝。随着三人循序漸進的腳步，放眼望去，荒蕪的農田裏漸漸的能看見一些在埋頭忙碌的身影。

秋黃色的大地，驅走了原本的昏沉寂然，漸漸的熱鬧了起來。鄉親們帶着一家老小全都出動，手腳并用幹活十分賣力。農田荒蕪了好幾年，早不如以前那樣肥沃，他們必須要加倍努力才能在冬季時收獲更多的食物。

雖然每個人的臉色都暗黃凹陷，身形也十分消瘦，但是他們忙碌的身影是歡快的，眼睛裏有希望的光芒，臉上有溫暖的笑意。

三人一牛苔踏步随着田徑，漸漸的靠近人群。首先發現他們的是一群年齡尚小的孩童，孩童們穿着補丁舊衣。兩眼純潔透亮的駐足看了他們幾眼，沒一會一哄而散。沉默不安的躲在一旁的大樹旁，似好奇，又有一些膽怯望着他們。

不遠處忙碌的人，聽到了孩童們的驚呼，紛紛看了過來。只見一身墨綠的少年拉着牛車，看着孩童們滿臉輕快的笑意。牛背上坐着一襲青灰色長衫的小和尚，他此時也是一臉笑意。而他身旁的紅衣少年身形傾長，氣勢磅礴，神情淡然。一看三人并非尋常人家，忙碌的人不知不覺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好奇疑惑的靜靜的看着他們三人。

穆由方見此，放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三人停車不走，又十分親和的看着孩童，想來是有什麽事情吧。穆由方一邊走，一邊擦了擦自己沾了泥土的手掌，在三人對面站立，疑惑問道：“請問三位這是要路過此地去哪？還是有何事相詢呢？”

穆由方的爹穆成才是穆家村的村長，由于近年饑荒，熬壞了身體在家休息。此時有外人到來，他自是要幫自家老爹擔事，為了讓村民們放心，得主動出頭問個緣由。

孩童們見着穆由方過來了，當即也不害怕了，都站在穆由方的後面，好奇的看着三人。青墨彎了彎身子對着孩童們大眼瞪小眼，孩童們見着他有趣也睜大了眼睛。青墨樂在其中根本就沒在意穆由方在問話。

赤瞳眉眼冷淡依舊，只是側身将空清從牛車上抱了下來，對上空清漆黑的瞳孔，抿唇不語。

空清明了，赤瞳這是在告訴他，既然這是他提出的要求，就得他自己處理。空清微微點頭，整了整自己的長衫，擡腳上前。對着穆由方做了一個佛輯，溫聲細語道：“甜果豐收，我們摘了些過來，想給大家解解渴。”

穆由方猶感意外，他以為答話的人會是一臉沉穩的赤瞳，或者是滿臉笑意的青墨，倒是沒想到答話的是半大少年的小和尚。

現在是荒年，有個什麽吃食，大家都是躲起來自己吃，露都不帶外露的，生怕被別人搶了去。他們怎麽還無緣無故的要送人呢？穆由方看了看牛車身後的方向，那是去雲山的方向。

此山占地面積甚大，四周圍繞了好幾個鄉村，山形高而陡峭，山頂常年白霧缭繞，這也是此山名喚雲山的由來。

他們村的人只敢在外圍活動，輕易不敢去山中深處。饑荒時實在餓急了，他們也有嘗試過去深山中處覓食，可每次還未深入就會聽見野獸的嘶吼聲，那聲音震耳欲聾十分吓人。聽聞此聲，衆人哪還敢深入，紛紛棄械而逃，再也不說去林中覓食了。

這三人卻是從雲山之中而來？牛車上裝了幾大袋東西，應該就是小和尚所說的甜果，外圍倒也有果樹，但在還未成熟之際就早已被摘盡。想必他們是在深山裏面摘來的吧，看三人氣度不凡，敢去深山之中，怕不是什麽平常之人。

赤瞳一手一袋的将裝滿麻布袋的甜果給搬下牛車，青墨搭了把手，順便抓了幾顆甜果朝孩童們攤開手掌，下巴揚了揚：“來給你們吃，很甜的！”青墨覺得口渴，自己随意拿了一顆吃了起來。

孩童們本膽怯不敢伸手拿，見青墨自己吃的十分口可香甜。當下難耐，蜂擁而上，拿到的孩童，自己退一邊吃去了。沒拿到的，站在青墨對面眼巴巴的看着他身邊麻布袋內的甜果，滿眼渴求，暗咽口水。

穆由方本欲阻止，回旋一想，他們這窮鄉僻野的，別人會圖他們什麽。更何況他自己還先吃了，又有小和尚這樣的出家人在，想來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青墨十分豪爽，一邊吃着甜果，一邊将麻袋提到孩童眼前，說道：“這裏有很多，你們自己拿吧。”

孩童們興高采烈，驚呼出聲，沒一會滿滿的一麻布袋就去了大半袋。孩童們在得到青墨的默認下特意多拿了幾個，拿到甜果後，就往自家的大人跑去，分給了自己的家人吃。

青墨見此，深感人類真是一個神奇的生物，孩童這種生物最是可愛，他最是喜歡孩童們的單純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