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守到下半夜，穆由方還是沒有醒，青墨伸手戳了戳穆由方的臉，百般無聊道：“你怎麽還不醒啊？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點醒過來吧。只要你醒過來，你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穆由方緊閉雙眼，臉上的紅腫雖然消了大半，但淤青還未散盡，看着依舊有些目不忍睹。

沒有人回答他，青墨抿着嘴角，蹲在床邊的身體換了個姿勢，對着昏迷不醒的人大眼瞪小眼。轉頭望了望窗外的夜色，除了蟲鳴聲陣陣，并無其他特別之處，。他嘆息一聲：“怎麽這麽難熬啊！”

青墨坐在床邊，背靠床沿，錘了錘蹲的發麻的腿腳，百般無奈。片刻後站起身來，舉手挺背舒展了酸痛的腰肢，看了看穆由方睡的床，打起了鬼主意。

他對着昏睡中的穆由方道：“老兄，這樣守着挺累人的，你往裏邊躺躺，讓點位置給我。”自是沒有人回答他，他自顧自的動手将穆由方的身體推到了裏面，自己在外面躺了下來，看着床頂的他滿意笑道：“這樣舒服多了。”

平躺了一會，青墨側過身子，看着穆由方昏睡的臉，他由衷道：“我活了一千多年，你是我唯一如此認真看過，伺候過的人了。”他翹起嘴角，點了點穆由方的鼻尖，自戀道：“你說，你是何其幸運呀！”

此時如若空清在，肯定會對青墨嗤之以鼻。把別人撞成這樣，還有臉如此洋洋得意。不消說，人家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遇見你吧。

看着看着，不知道是因為躺的太舒服了，還是因為着實太無聊了，不知不覺間青墨就這樣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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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青墨是在一聲聲的咳嗽聲中醒來的，他茫然的看着床頂，陌生的咳嗽聲讓他猛然驚覺，他抓住身邊咳嗽不止的人驚喜道：“你醒了啊，感覺怎麽樣啊？還好嗎？”

穆由方咳紅了臉，好半響才吐出一個字：“水！”

青墨趕緊彈下床，連壺帶杯端了過來，倒了杯水遞給穆由方，看着他喝完，又給他添了一杯。

穆由方喝了水，咳嗽聲緩了下來。臉色漸漸的恢複了正常，睜着一雙茫然的眼睛看着青墨。

青墨見他醒了，喜出望外。他完全沒有察覺到穆由方眼裏的茫然，眉開眼笑的問道：“沒事啦？”

穆由方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半晌後依舊茫然，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你先呆着，我去叫赤瞳啊。”說着青墨就要轉身準備去叫赤瞳去，擡步剛走衣角卻被穆由方拽在了手裏。

青墨轉身問道：“怎麽啦？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啊？”

穆由方搖了搖頭，似乎有些膽怯，掙紮了一番，放開了青墨。自己低着頭直直的看着身上的棉被發愣。穆由方只覺自己腦中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看向四周，一切都是那麽陌生，又看向自己一旁，青墨原本睡的位置，似乎不明白怎麽會和人共睡一席。

青墨以為他剛醒有些不适應，便沒在意，直接跑出門去叫赤瞳去了。

在穆由方咳嗽的第一聲響起時，赤瞳就知道穆由方醒了。只要醒了就無大礙了，故而他也沒有急着過來查看。依舊繼續準備着空清要吃的早膳。

“赤瞳，你快過來看看，穆由方他醒了。”人未到聲先到，青墨腳步輕快很是欣喜。

赤瞳放下手中的東西，擦了擦手。為了讓青墨放心并且不鬧騰，他決定還是過去看看的好。

赤瞳随着青墨的腳步來到了穆由方所在的房間，他端坐在一旁給穆由方把脈，把完脈後又看了看穆由方身上的傷。

由于穆由方一直都是低着頭的，赤瞳沒看出什麽異樣。在看穆由方臉上的傷的時候，赤瞳對上了一雙滿眼無神，一臉茫然的穆由方。動作一頓，心想：“不太對勁，怎麽會是這幅神情呢？”

赤瞳又端詳了一番，出聲詢問：“你可還有哪裏不适的？”

穆由方半晌才回神，看着赤瞳依舊茫然，片刻才搖了搖頭。對上赤瞳的深邃的眼眸又點了點頭。

赤瞳眉宇微皺“反應怎麽如此遲鈍？還反複？”他記得穆由方後腦勺有一處撞破了，應該是那裏出問題了，故而道“轉過身來，讓我看看你後腦勺上的傷。”

穆由方順從的轉過身。赤瞳湊近認真查看一番，傷口已經結痂了，不過還是有些腫，傷勢開始愈合沒有大礙。可是為什麽他一副渾然不知世事的樣子呢？

空清洗漱完進來，看着赤瞳嚴肅的神情，心裏咯噔一聲，想道：“人醒了，按理來說是好事，赤瞳怎會如此神情呢，難道是哪裏出岔子了？”

“你認識我是誰嗎？”赤瞳冷不及防的問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青墨嗤笑：“赤瞳，你幹嘛呢？他又不傻怎麽會不知道你叫什麽。”

赤瞳瞪了一眼青墨，換了個問題，指着青墨冷聲道：“他叫什麽？”

青墨被赤瞳冷冷的瞪了一眼，笑聲咽了下去，對上穆由方依舊迷茫的神情愣住了。暗罵自己是個傻子，赤瞳是什麽脾性，怎麽可能問一些毫無相關的問題。

看着緊蹙眉頭久不回答的穆由方，青墨下巴都沒來得及收回來，驚愕失色喊道：“你真不知道啊？”

穆由方擡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點了點頭，随即問道：“你叫什麽？”

青墨目瞪口呆片刻，湊近穆由方急聲道：“你好好看看，真的不記得我叫什麽了？”

穆由方盯着湊近的青墨看了半晌，頹然道：“不記得了！我腦中一片空白。”

“啊！”青墨轉身向赤瞳求救：“赤瞳，怎麽辦啊？他這是傻了？還是怎麽了？”

穆由方低眸，腦中的空白使他懵懂恍惚，內心的空虛感讓他很不适應。

赤瞳見穆由方只是迷茫并不傻愣呆滞，平常的交流也無礙：“傻倒不至于，許是撞狠了，腦袋裏邊積了瘀血還未散盡，導致他忘記了前事。”

“怎麽會這樣呢？”青墨湊近穆由方又認真的觀察了一番，人還是那個人，怎麽醒來就忘記了前事呢？真是奇怪。

穆由方看着自己眼前放大版的臉，有些不自在的撇開了自己的臉。這時才明白，自己是因為受傷了，所以才導致腦袋一片空白。

“那他只是暫時這樣，還是說以後都這樣了？”空清問道。

“這個要看情況，也許過兩天就好了，也也許一輩子都記不起來了。”赤瞳道

赤瞳剛入人世的時候，閑來無事最喜看書，什麽書都看。這種情況他在個別醫書和雜記上看到過，答案各不相同。有的過了沒多久，腦中瘀血散去自然就想起來了。有的是因為某件事的刺激也想起來了。但也有恍恍惚惚一輩子卻沒記起來的。

由于腦袋是人類最為複雜和重要的地方，輕易動不得，所以也只能看他自己後期恢複了。

青墨捧着臉苦哈哈的看着依舊迷茫的穆由方：“你...”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畢竟追究起來他确實有不可逃脫的責任。

穆由方擡眸看着一臉苦相的青墨，怔然，莫名想到，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不然他何故如此苦惱的看着自己呢。

赤瞳将青墨從穆由方眼前拉開，道：“青墨，他剛醒來需要靜修，想來此時有些餓了，你就去給他熬些米粥來吧。”赤瞳将青墨打發去熬粥，省的他一驚一乍再給人刺激到了。

青墨神色萎靡，“哦！”了一聲，起身對穆由方道：“你先休息，等我熬好粥了叫你啊。”

穆由方點點頭，沒由來的就覺得面部表情豐富，十分感性的青墨很是親切。

得到了穆由方的回應，青墨轉身往廚房走去。跨進廚房時他才發現，他恍惚中似乎答應了一件讓他十分為難并且恐懼的事情。他躊躇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傷的有些嚴重，要精心休養，至于想不起來的事情先不要去想，特別是不能強制性的讓自己去想，否則會弄巧成拙陷入長久的昏迷之中。”赤瞳對穆由方囑咐一番，告知他利弊，以防他亂來傷上加傷。

穆由方抿着唇點了點頭。赤瞳紅衣墨發，不茍言笑，讓他下意識的有些拘謹。

話囑咐完了，赤瞳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起身往廚房走去，繼續準備早上的膳食去了。再者以防不着調的青墨把他的廚房給燒了，他還是在一旁監督的好。

空清和藹一笑，對穆由方道：“你好好休息，我道號空清，就在屋外，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喚我。”

穆由方報之一笑，點了點頭，輕聲道：“好的。”

空清退了出去，在院子裏做早課。留穆由方一個人在屋子裏休息。

穆由方睜眼靜靜的看着床頂，默念着：小和尚叫空清，和自己睡一起的叫青墨，會醫術的叫赤瞳。來來回回的記着三人的名字。

在床上翻了個身，想着，除了剛剛的那三人和剛剛發生的事情，他腦袋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來任何事情，正想聚神探索從前的記憶，腦袋驟然痛了起來。赤瞳的話在耳邊萦繞，穆由方嘆了口氣停了下來。扁扁嘴道：算了想不起來就先不想吧，要是适得其反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