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赤瞳來到了空清當晚掉落的地洞前，地洞的入口很窄，只可容一人進入，呈水井形。想要到裏面去一探究竟，就必須得跳下去。

四周有雜草擋住，周圍又有參天大樹，如果不是特意找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這麽不起眼的地方的下面居然會有一個洞！赤瞳縱身躍下，身體直直的往下墜，耳邊只有風聲。

赤瞳回想，那晚青墨喝了很多酒，他扶着青墨就無暇顧及空清，空清原本扯着他的衣袖跟在一旁走的好好的，不知怎地，突然一股陰風掃過，空清突然就掉進了旁邊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黑洞裏面，就是他此時下墜的這個地洞。山中猛獸野禽衆多，有他沒注意過的地洞，也不足為奇。他當時只當是天黑路滑空清沒走穩不小心墜了進去。他眼明手快，用了靈力立即将還在下墜的空清給卷了上來。

空清當時就昏了過去，他特意審視了一下洞內，并沒有察覺到異常。以為空清是吓暈了或者是吸入了洞內的瘴氣所致。給空清喂了一顆藥丸，就直接背着昏迷的空清，提着醉酒的青墨回去了。

可第二天開始空清就感染了風寒，當時只以為是洞中寒氣太重，而他體弱吸了進去，就染上了風寒。

空清的身體确實是被洞中的寒氣所傷，所以才有了風寒之症狀，這點赤瞳并沒有判斷錯。

急速下墜了好一會，赤瞳的腳才終于踩到了地面。赤瞳默算了一下，他下墜的時間差不多用了快兩刻鐘，可見這個地洞是有多深，。這麽不起眼的一個小洞內卻是如此之深，定不是尋常之洞。幾百丈的深度應該是在雲山的山腹之中了。

四周一片漆黑，地洞裏寒冷潮濕，沒有一絲光線，地洞的底部有極其濃重的瘴氣。赤瞳赤紅色的雙眼在黑暗中發出銳利而耀眼的紅光，沒有燈火照明，他一樣可以憑着他的雙眼将周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赤瞳突然聞道了一絲熟悉味道，這熟悉的味道是空清的。他再使勁的聞了聞卻是聞不到了，雖然聞不到了但赤瞳也一點不懷疑是自己聞錯了。且不說他狐族本身嗅覺敏銳，就是他千年修煉的道行也必然是不會聞錯的。空清的神魂定是在這裏遺失無疑了。赤瞳緊抿薄唇，冷若冰霜，周身的戾氣高漲。

地洞的入口雖然很窄只能容下一人，但洞內的底部倒是寬敞，四周空曠，岩石峭壁，雜草不生。赤瞳一處一處仔仔細細的審視一遍。

四周除了岩石無其他任何東西，哪處都是靜悄悄的，赤瞳屏氣凝神，繼續往前走。他來到了一塊平整的石壁前，這塊石壁和其他的石壁不同，其他的石壁長得崎岖不平，而它倒是平平整整的，看着着實紮眼，赤瞳伸手摸了摸，除了石壁本身的冰冷，他似乎還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妖力。

赤瞳又環顧了一遍四周，除了眼前這塊石壁，其他地方确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赤瞳掌心驟然凝住了一個赤紅的火球，他退遠了幾步，将手心裏的火球向平整的石壁砸去，石壁平整上面又附有妖力，是被劈開的。赤瞳猜的沒錯的話它更像似一道門，封住了裏面的出口，亦是封住了外面的入口。

赤瞳的火球砸了上去，發出“呲拉”一聲後就散開自動滅掉了，而石壁則完整無缺。石壁上的妖力雖然不是很強烈，但卻極為牢固，明顯就是故意加固的。

赤瞳又聚集了一個更大的火球向石壁砸去，這一次石壁落了些碎石下來。赤瞳加大了火力持續進攻，石壁的碎石落的越來越多，現在已經開始龜裂了，赤瞳一鼓作氣聚集了一個更大的火球，“嘭！”的一聲巨響，将石壁給震碎了，散落在四周。正如赤瞳所想石壁後面出現了一個黑洞，赤瞳明顯感覺到了一股氣息撲面而來，是妖氣，淡淡的妖氣，并且沒有摻雜殺氣。

赤瞳擡步往裏面走去，只見漆黑的洞內有一雙散發着碧青色光芒的眼睛，赤瞳手一楊，一簇火焰懸挂在高空，赤瞳看清楚了眼前的一雙碧瞳的真身，竟是一條碧青色的長蛇。它長長的身體蜷縮在一起，碧青色的瞳孔看着赤瞳是震驚和茫然。

它的眼神清澈明亮，懵懂的表情天真無邪。沒有一絲雜質，就這樣怔怔的看了赤瞳半晌。見赤瞳沒有攻擊它，它吐着蛇信子向赤瞳靠近，突然他感覺赤瞳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忍不住湊過頭，身子不自覺的繞着赤瞳纏了幾圈，就像是藤蔓纏繞大樹一樣。

赤瞳之所以沒有反抗，就是因為他在這條蛇的身上感覺到了空清的氣息，碧青蛇攀附在他身上，吐着性子跟他對視，似好奇，似驚訝。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并沒有其他動作。

赤瞳見它沒有殺氣，也沒有防備的樣子，擡手試着摸了摸它的頭，它不但沒有反抗，反而還親呢的在赤瞳的手心裏面蹭了蹭。

赤瞳将自己的神識探入碧青蛇的身體中，沒有發現空清更為濃烈的氣息。他轉而試着探入碧青蛇蛇的心海中。想要進入別人的心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除非他對你絕對信任，要不就對你毫無防備。碧青蛇現在就是第二種情況，故而赤瞳順利的進入了碧青蛇的心海裏面，他在碧青蛇的心海中發現了空清的神魂，空清的神魂此時正處于沉睡的狀态。

空清這邊的神魂在沉睡，是因為在空清身體裏面的那部分的神魂變強大了，所以相對的來說他這邊的神魂就變得虛弱了。

确認了空清的神魂，赤瞳放心了。空清的神魂四周沒有異樣，倒不像似被碧青蛇自給禁锢的。一只妖就算是要禁锢一個人的神魂，也不可能會禁锢在自己的心海。這是最愚蠢也是最危險的辦法，如果在它心海裏的人的神魂突然力量大增就會直接将它吞噬。

赤瞳出了碧青蛇的心海，睜眼就對上了依舊純真無邪一臉懵懂的碧青蛇。神魂是找到了。沒有惡戰一場，倒是有了一條茫然無知的蛇。赤瞳看了看洞口被炸裂的石頭，到底是它自己為了修煉而在這裏面，還是被人封印困在這面了呢？

碧青蛇體型有水桶粗，一人可抱。赤瞳有心查探它的修為，查探半晌卻看不清他的到底有多少修為。

看清不別人的修為，那就只能是三種情況，第一種它根本就是一條普通的蛇，沒有修為。第二種就是修為比自己本身要高，所以你查探不到虛實，第三種就是被什麽東西給封印了起來。

“你會說話嗎？”赤瞳冷冽的聲音淡淡的問道。

“會啊，你是誰？怎麽把石壁給震開了？”碧青蛇吐着信子回答道。它聲音稚嫩如同四五歲的孩童一般。

“你見過一個小和尚嗎？”赤瞳答非所問，他需要明白空清為何被困在了這裏。

“見過啊！前幾日來的，他還陪我說過話呢！”碧青蛇不假思索。

“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赤瞳決定試一試這碧青蛇的深淺，他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另有城府。

“我只有睡着的時候才能看見他，剛剛你把我吓醒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赤瞳皺眉，它連自己的心海都不知道，卻說是在睡覺？作為一只妖，它是不是太過于無知了！

“他前幾日怎麽來的？”赤瞳繼續問道。

“不知道啊，那天我繼續在睡覺，他突然就出現了。”碧青蛇眨了眨眼睛，似乎對這個問題也疑惑不解。

赤瞳明白了，空清的神魂不是被這碧青蛇給吃了，而是因為突然掉入了黑洞，他一時驚慌将自己的神魂給吓了出來。結果自己将他身體卷回去的時候，他的神魂卻在繼續下墜，導致了部分神魂被遺落在了黑洞裏面。空清的神魂不是一般人的神魂，他的神魂自帶佛光，這是他幾輩子修來的。故而他并不懼怕那道無形的妖力，輕易的穿透了石壁，來到了碧青蛇這裏。

可因黑洞太深，他無力自己回到身體裏面。故而被困在這裏了。而他又為什麽進了碧青蛇的心海呢，大概是碧青蛇當時正在修煉，并沒有給自己形成保護罩，故意輕易的就被空清不自覺的情況下給侵入了。

赤瞳看了看四周被蛻成一堆堆的蛇皮：“你在這裏多久了？什麽時候開始在這裏的？”

“從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呆在這裏了。至于到底在這裏多久了，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冬眠。”碧青蛇稚嫩的聲音陳述着。

赤瞳從碧青蛇的蛇圈裏出來，看着一堆堆的蛇皮，突然在角落裏看到一角白色，赤瞳手輕輕一揚，壓在蛇皮下面的白色被露了出來，居然是一條閉眼沉睡的白蛇，這白蛇比碧青蛇還是大上一倍。雖然察覺不到任何氣息，為了以防萬一赤瞳不動聲色的做好防備。

碧青蛇見此游了過來：“這是娘親，她死了！”它聲音嘤嘤帶有一絲哭控，裏面蘊含着悲傷。

“什麽時候死的？”赤瞳看着依舊保存的完好無損的白蛇屍體，看不出她到底死了多久。

“我出生沒多久就死了。”碧青蛇伸頭朝已經死了的白蛇湊過去，他将腦袋靠在白蛇的腦袋上蹭了蹭，已然是個想要母親安慰的孩子。

赤瞳心道：“這白蛇雖然死了，但它頭上長了一對龍角，這就表示它立即救要飛升了。飛升前必須要經歷雷劫。它身懷六甲，如此時經歷雷劫顯然是會一屍兩命，所以這石壁和地洞是白蛇為了生碧青蛇用來躲避天雷而設的。”白蛇是稀有的蛇類，頗有靈性。一生之中如果沒有造就任何業障和殺戮，它們修煉飛升的速度是其它衆蛇的數倍。

白蛇生下來的蛇是碧青色的？碧青色的蛇也不多見。赤瞳認真看了看碧青蛇，發現它的頭上有凸出的兩坨肉角，不是很明顯要認真看才能看得到。赤瞳看不清它的修為，但它卻長出了肉角，可見他本身的實力不弱，只是它單純無知自己也不知道。

看來這白蛇死的倉促，并沒有教它如何解除石壁上的妖力而出去生活。如果不是空清的神魂掉落在此，這碧青蛇恐怕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呆多久，才能知道如何以自己的法力打開石壁。

赤瞳斂了斂神色。空清的神魂在它的心海裏面沉睡，這就意味着不能跟他硬來，否則空清的神魂就會被吞噬。但如果讓它自己交出來，看他一臉懵懂，顯然是不會懂他在說什麽。隔的太遠，赤瞳也沒辦法直接施法，那麽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将它一起帶回去。

“我帶你去找小和尚，可願意去？”赤瞳問道。

“好啊，我還想聽他講故事呢。”碧青蛇從未出過黑洞，故而對外面的一切都十分好奇。空清被困其中，見它單純無知，懵懂可愛就和它做了朋友，每日都會給它講故事。

赤瞳看了看碧青蛇龐大的身體：“外面的洞口太小，你這身體怕是出不去。”他本想自己施法幫它變小，不想它立即将自己變小了。小的只有空清的手臂那麽大，十分自覺的纏繞在了赤瞳的手臂上。

赤瞳點點頭，一點即通，還不算太傻。

赤瞳帶着碧青蛇往洞外走去，纏在他手臂上的碧青蛇突然一溜煙就不見了，赤瞳尋着殘影的方向看去。只見小了很多的碧青蛇正纏繞在死去的白蛇的下颚處，它閉着眼睛與白蛇親昵了一番，才戀戀不舍的又回到了赤瞳的手臂上。

蛇是冷血動物，并不看重親情，這碧青蛇倒是有些不一樣，似乎十分眷戀它的母親。此時知道自己要出去了，還會跟已經死去了不知多少年的她道別。

赤瞳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他想起了空清，空清離開清洸寺的時候，也曾去老方丈的墳前拜別過老方丈。

赤瞳帶着碧青蛇往上飛，比下墜的時間久了一些。他踩着黑洞周圍的石壁，一躍一飛，就飛到了地面上。待他站穩的那一刻，原本晴空萬裏，微風徐徐的天空。突然烏雲滾滾襲來，驟風忽起，刮得林中的樹木狂嘯，雨水以迅雷不及掩耳狠狠的砸了下來，上空中還夾着雷鳴閃電。

赤瞳對于突變的天氣疑惑半晌，這氣勢像似什麽東西在歷劫。可這雲山之上就只有他和青墨在修煉，他們兩個的雷劫并不是近日。赤瞳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碧青蛇，如有所思。他将一旁長在土裏的大石頭搬了起來，用它堵住了黑洞的入口，以防萬一。

林中的大樹被狂風刮的左右搖擺，一些體長枝細的樹經不住狂風的襲擊，攔腰斷裂了。林中的野獸也被這突降的雷雨交加給吓了個機靈，它們四處狂奔尋找山洞藏起來。一時間整個森林都黑了下來，猶如黑夜。衆猛獸野禽惶惶不安，花草樹木散發出各種聲音，腳蹄的奔跑聲，野獸們各種各樣的嘶吼尖叫聲。

原本一片祥和的雲山，此時變成了人間煉獄一般，它們雖沒有受到直接的進攻，但是他們都感受到了威脅，故而他們驚慌失措四處亂竄，提心吊膽瑟瑟發抖。

赤瞳被淋了個徹底，紅發紅衣都被淋濕了，他毫不躲避和在意，赤色的瞳孔微微一閃，看見了上空的閃電朝自己砸了過來，赤紅的身影往旁邊一躲，躲了過去。

這雷鳴閃電長了眼睛一樣專往赤瞳的身上砸，特別是往碧青蛇纏繞的那只手臂上砸，赤瞳一邊躲避，一邊暗罵一聲：“真是該死，空清的神魂還在他的心海裏面，他此時如果挨了這雷劫，受了重傷，空清說不定就要魂飛魄散了。”

赤瞳心如火燭，他此時無暇分身也喚不來青墨幫忙，雲山這麽大動靜他都沒有出來，這就說明青墨不在雲山之上。赤瞳不禁罵，百密一疏，青墨雖不靠譜，但此時卻能幫上大忙。

赤瞳進退兩難，只能帶着碧青蛇在雲山之中來回躲避。他不能回木屋那樣會殃及到赤瞳的肉身，也不能回地洞裏面，雷劫竟然已經下來了，就萬萬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就算他劈不中碧青蛇，也必須要劈中願意為碧青蛇代過的妖，否則他将會沒日沒夜的追着碧青蛇劈，直到劈中了為止。所以此時若進了地洞，勢必會被活埋在地洞裏面。

青墨正坐在穆家村的村口聽穆由方讀書，擡眼突見雲山之巅烏雲滾滾，雷鳴閃電。青墨怔然想道：“難道赤瞳要歷劫了？”回旋一想，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不對啊，赤瞳歷劫是在七年以後啊，現在還沒到時間呢。自己的歷劫時間比赤瞳還要晚，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四周都是一片祥和，陽光普照。只有雲山之上黑雲壓頂，大雨磅礴，雷鳴閃電，這明顯就是雷劫之勢。青墨想起了赤瞳的異樣，感覺不太對勁。或許還有什麽其他的東西在雲山之上，他火急火燎的丢下一句話就往雲山的方向跑去：“我回去看看，過些日子再來找你！”

穆由方擡頭看見的就只有青墨奔跑的殘影，離自己越來越遠。這時他也看到了雲山之巅的異景，心下不自覺的提了一口氣，不上不下。青墨跑得這麽着急，空清他們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

無奈青墨跑的太快，他也沒能跟上去幫忙。他就只能一個人坐在原地提心吊膽的看着雲山之巅的異象。

這時在農田裏面勞作的衆人也發現了雲山之巅的異樣，他們轉身往穆由方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穆由方滿臉憂色的看着雲山的方向，而原本剛剛還在他身邊的青墨，此時沒有了身影。

衆人停下手中的活，低聲耳語：“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了吧？”青墨等人對他們有天大的恩德，此事事關他們，衆人都惴惴不安。沒有了心思繼續幹活，都向穆由方聚了過去。七嘴八舌向穆由方問道：“怎麽了？青墨公子怎麽不見了？雲山之上這番異象。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穆由方神色憂慮：“我也不知道，青墨趕回去了，說過幾日會來，我們暫且等消息吧。”

衆人擡頭望向雲山之巅的異象，都在內心默默地祈禱，希望他們三人有驚無險，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