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穆由方,你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早?”青墨人未到,聲先到,他一把推開了穆由方的書房門,大步跨進門檻。
穆由方正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字,擡頭就見赤瞳邁着大步伐大大咧咧十分恣意,彎了彎嘴角:“明日休沫,所以今日就早些回來了。”
“哦!”青墨坐在對面,抓起桌上的茶點吃着,旋即道:“平時也有休沫都不見你休息的,這次怎麽還提前回來了?可是有事?”
“舟允兄相約明日去打獵,就在城外的陵堤山。”穆由方将筆輕輕的放在硯臺上,答道。
“陵堤山?”青墨趴在桌子上,杵着下颚,昂着頭眼珠往上看着端坐筆直的穆由方。
穆由方點了點頭道:“對,陵堤山,就是城外西邊那處的山。”
城外西邊?青墨回想自己好像去過。不過他也沒有說出來,畢竟穆由方好不容易休息一次,一起出去打個獵,觀光一下風景也是好的,放松放松。
穆由方繼續道:“你經常在外,最近可有發生什麽趣事?”
青墨是個呆不住的人,穆由方兢兢業業處理公務的時候,他就會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看看玩玩,自己給自己找樂子。近日來他越加不怎呆在穆府了,穆由方倒是好奇他最近在做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去附近的山中轉了轉。”青墨給自己斟了杯茶,抿了一口。他啧了啧放下茶杯,還是不怎麽喜歡這茶的味道,不如酒甘冽,他還是更鐘愛酒多一些。
穆由方看着青墨微皺的眉頭這神情顯然是不怎麽喜歡,他抿着嘴角笑了笑:“那你明日可得早起,誤了時辰別人就走了。”
青墨心想我又不想跟他去,走了就走了呗。不過他知道穆由方是個重承諾的人,故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是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個家仆模樣的人,邁着步子進來。對着兩人彎身行禮,朝穆由方道:“公子,有穆家村的來信。”
家仆離青墨近些,青墨當即從家仆的手裏拿過信,撕開封口看了起來。家仆對此見怪不怪,見穆由方對着他擺擺手,他微微低頭一作輯就退了出去。
穆由方抿了口茶,問道:“信中可說了什麽?”
青墨将信遞給穆由方,喜逐顏開:“空清說他們已經啓程了,不日就能到京城了。”
穆由方低頭一目十行沒一會就将信給看完了,笑道:“終于是如願了,也不枉你五日一封信的催促他們過來。”
青墨眉眼笑意濃濃,想到自己能帶空清那小木呆瓜去看看這京城的熱鬧,他就興奮不已。:“那是,這城中甚是無聊,不如叫空清過來湊湊熱鬧添加些趣味是再好不過了。”
穆由方嗤笑一聲,深覺青墨還是那樣的天真。以為久不見就能消遣了空清,從始至終空清都是輪不到他消遣的。且不說空清本身有多聰明睿智,就是赤瞳也不會任由他放肆的。
他若是聰明絕頂倒也能讨得個年齡優勢,在赤瞳不妨時鑽個空子,得意得意。可他天生耿直不善計謀,想來是要失望的了。如若他自作聰明指不定還得被空清戲弄一番呢。穆由方覺得好笑又有些擔心他打的鬼主意全都反射到了他自己身上遭了秧。
穆府是他們自己購置的,位于城南西邊較為清靜的一處街道,四進三出的院子,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穆由方不喜女子小心思多,容易鬧騰,故而穆府上下伺候的家仆都是年齡十六到二十的男子。
穆府中沒有女主人和老人需要伺候,所以在穆府伺候的家仆素來輕松自在,自家主子整日忙于公務,他們只需準備好茶點,打掃好屋子,修剪好花圃即可。而另一名主子更是随性随意,時常也不在家,回來時只要把吃食都端上即可,全然沒有那些門閥貴族人家的大架子。
不過他們主子雖出生于鄉村,卻一點都不粗俗,反而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比那些門閥貴族培養出來的公子哥猶過之而無不及。相對于他們來說如此事少錢多又體面的活,對此現狀他們甚是滿意。穆由方為人剛正,勤勤懇懇,仕途必定無可限量。只要他們盡忠職守做好自己本分的事,還怕熬不到出頭日麽。
剛到辰時,青墨就被穆由方從被窩裏面拉起來,迷迷糊糊的吃了早食。穆由方見他倦意甚濃,喚管家把馬車給牽出來。他們此行是打獵,又沒有女眷,本用不上馬車,都是男子騎馬即可。
可青墨沒睡醒,迷糊的很,穆由方怕他騎在馬上一個不慎給摔了下去,故而就讓管家使了自己上朝時用的馬車,帶了一個小厮趕馬車。此時的青墨在馬車上繼續呼呼大睡了起來。而他自己騎着馬走在馬車前頭,與他并排的還有一匹毛色烏黑發亮,目光炯炯體碩身健的馬,一看就是一匹良駒。
無人騎的這匹馬是青墨的專屬馬,一日他照常出去晃達,回來時就牽了兩匹良駒。穆由方嘴角微翹,這兩匹馬是一對,青墨的是公的通體漆黑發亮名喚黑虎,他的是母的通體棕黃色額間有一團白毛,名喚宗虎,這名都是青墨取的。都是難得一見的良駒,卻被青墨随意就取了對這樣好笑的名字。穆由方忍俊不禁。他記得當時青墨送他馬時興高采烈的樣子,暖意劃過心間。
這個時候街道上很多鋪子都已經開門了,茶館飯館也已經在準備了。街道上的行人漸漸的多了起來,穆由方一行低調的往西城門而去。
他們剛出西城門就見到了騎在馬背上英姿飒爽的青年人,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身姿俊俏手持一把折扇風舉止風流無限。他就是禦史大夫柳程英的次子柳舟允,也是和他同一屆參加殿試,并且高他一個名次的狀元得主狀元郎。
兩人未高中前就有些機遇,首次便相談甚歡。因着兩人秉性相同,話題也多就都留了各自的住址。柳舟允豪放不羁喜交朋友,又難得能遇到如此聊得來的人,便差遣小厮多次相約穆由方見面一起探讨和學習。兩人見次數多了就愈加欣賞彼此的才華和人品。高中後名次又排的如此近,深感自己眼光不錯甚是歡喜,做了同僚後更加把彼此當成了摯友和今生難得的知己。
柳舟允轉頭就對上了往這邊而來的穆由方,他嘴角一翹滿面春風,收起折扇擡手朝穆由方拱了拱:“由方兄可算是來了,叫我好等啊!”
穆由方眉眼帶笑,拱手回禮,慚愧道:“實在抱歉,耽擱了些時辰。”
劉舟允笑着搖了搖頭,大度道:“無礙,無礙,來了便好。”看着穆由方身後的馬車及他身旁的空馬,柳舟允啧了啧聲戲谑道:“馬車裏是誰呢?怎麽還牽了匹空馬來?”
穆由方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內依然毫無動靜,想來馬車裏的人是睡着了,穆由方淺笑:“是青墨,今日起的早,他這會還犯困呢,怕是已經睡着了。”
柳舟允合起扇子,用折扇身拍了拍自己的掌心,搖了搖頭甚是惋惜道:“青墨這也太懶惰了,一介大好男兒,怎地如此堕落呢?”
對于柳舟允的惋惜,穆由方充耳不聞,只是好笑的搖了搖頭。小腳夾了夾馬腹,又牽了一下套馬頭的繩子,驅使自己的馬往前走:“走吧,時辰也不早了。”
柳舟允驅使自己的馬跟上,似有不甘,繼續着先前的話題:“青墨雖然文墨不精,但也懂得。他性格直爽,身強體健一身好功夫,完全可以去從軍嘛。我讓我爹舉薦他,再以他自己的能力,相信不出兩年絕對會有所成就的。”
柳舟允很是喜歡青墨直爽肆意的性格,故而他見青墨如此無所事事,痛心疾首,這簡直就是在暴殄天物。因此他十分不忍,挑到了好機會總是要跟穆由方念叨念叨。希望青墨能有自己事業,盼望着他能功成名就。猶如一個對小輩不思進取,操碎了心的老長輩。
穆由方望着路邊的風景,笑意淺淺,見他說的起勁也不打斷他。柳舟允說了半晌也不見穆由方搭腔,當即瞥了一眼穆由方道:“他這樣虛度光陰,你還真看得下去啊?”
穆由方眺望遠處的一棵枝繁葉茂的翠綠大樹,淺笑嫣然。他聲音似天邊的一陣微風,十分空靈:“人各有志,實在不必強求。”
柳舟允見此翻了個白眼,深感無奈,他這一腔熱情又白搭了。望了望身後的馬車,他搖了搖頭,扼殺了要親自勸說青墨本人的想法。和穆由方念叨念叨還行,他雖不為所動,但總是溫和儒雅。青墨就不同了,要是被念叨煩了,他自己走開還好,有時候脾氣一上來是會動手的。
為這事他可沒少被青墨追着打。想想他可是前途似錦的狀元郎,為了他一階無名小輩如此憂心忡忡,他不知感恩也就算了,還視他如鼻涕蟲般嫌棄,柳舟允無語望天,自己果然是聖母心,瞎操心。想到此處柳舟允打了個寒顫,将聖母心三個字從自己腦子中刮去。憤憤然的瞥了一眼身後的馬車,暗自罵道:“不感激我的一片好心就算了,居然還敢給我按上個聖母心的名號。”柳舟允昂頭氣哼:“不知好歹!”
他身旁騎馬的小厮見自家主子吃癟,低頭抿唇笑着。青墨公子也真是個奇人,如此待自家公子,自家公子倒是全然不在意,。轉身一個來回,三人還是照樣歡聲笑語。
巳時三刻,青墨才悠悠轉醒,他掀開馬車的簾子,探出了頭。趕車的小厮微微笑道:“青墨公子醒來!”
青墨看了看前面的兩個背影,打了個哈欠含糊的“嗯!”了一聲。
聽到動靜的兩人,一回頭就看見青墨站在馬車上眯着眼睛伸懶腰,穆由方問道:“睡好了?”
青墨點了點頭,足尖一點,身體輕如鴻雁一般,頃刻就躍到了屬于他的那一匹馬的馬背上。馬只鍍步了兩步,感受到摸着自己脖子的是自己的主人,當即就安靜下來了。
柳舟允嘆為觀止,當即又是嘆惜。身手如此敏捷,不入軍營為朝廷效力着實可惜了。他們柳家世代從文并不涉及武,因此他對武有着不一樣的渴望。從前他也學過,由于天資不夠,身體狀況也欠缺,是以就放棄了。然每個男子都有自己的英雄夢,熱血方剛時,勇往直前征戰沙場,功成名就,名留青史這無一不是一個熱血青年的抱負。故而他想成就青墨,其實是想成就自己的英雄夢。
青墨對上柳舟允驚豔的目光,嘴角邪笑,眉毛往上一挑,很是得意。
穆由方莞爾一笑,對着趕馬車的小厮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是!”小厮将馬車上準備好的包袱遞給穆由方,對着三人行禮作輯,趕着馬車掉頭回去了。
青墨睡足了,精氣神十足,對着兩人道:“我們來比賽吧,誰若是輸了,待會就負責清理獵物!”
“啊!”柳舟允面露苦相的想說什麽,還不待他說出口,青墨就一騎絕塵只給他留了一個背影。
穆由方喜笑出聲。只聽柳舟允氣憤的罵道:“真是過分!都還沒喊開始呢,他就跑了!”
穆由方知道柳舟允患有喘疾,輕易最好是不要劇烈運動。此次受邀狩獵他其實是有些疑惑的。畢竟柳舟允自己本身又不能享受其中的樂趣。回旋一想,或許他只是想看看風景呢。正好他自己也想出來透透氣,便不深究了。笑着道:“不用理他,我們按照自己平常的速度就是了。”
柳舟允感謝穆由方的善解人意,松了口氣道:“就在前邊,不遠了。”
三人騎着馬,稍稍加快了速度的往陵堤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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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