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虔靈山
你曾問我是否也有願望,說實話是有的,此生唯有一願,願大夢不醒。——萬枯 大夢終醒,恍若隔世,你在身旁,疼痛猶在心上。如果可以,我願一生只做夢中人。——嬰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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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洗刷了世間的浮塵,大雨過後,殘留的雨水沿着層層樹葉滑落,發出“嗒、嗒”的聲響。
沿着泥濘小路一直向北走,便進入了群山迷障之境,此處數萬群山相連,崇山峻嶺,重巒疊嶂。站在山頂,視線所及之處除了山別無他物,如在世外之境。山中萬籁俱寂,偶有飛鳥,振翅之聲回蕩山間,久久不散。
群山之巅,周圍常有重重煙霧缭繞,氤氤氲氲,陣陣青岚随風時聚時分,有人說這仙境也不過如此了。
在這群山之中,要數虔靈山最高,此山高,高聳入雲,與天相連;此山大,無邊無際,氣勢如虹。
有一樹梅花獨立于虔靈山頂,風景別樣。
山下鎮上的人們都說那些山乃是“仙山”,是天上的神仙們下凡到人見來游玩的時候喝茶聊天的地方。所以除了一些求仙問道之人外,鮮少有民百姓會到那裏去,一是怕驚了天上打盹的神仙們降罪下來,二是群山之中地形複雜,山山相連,山中常有大霧,萬一若是迷路在此便是死路一條。而對于那些求仙問道之人來說,這等靈氣充沛福地洞天的地方最适合修煉不過了。
深山茂林,人跡罕至之地,易生靈物,他們因山間靈氣的滋養而成,不離山亦不害人,隐居深山,每隔上千百年就有能飛升成仙的,要是你運氣好碰上了神仙下凡,把你帶上了天,那真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氣。
據說這虔靈山上也住了位“仙子”,但是只有有緣人才能看見他,傳說他一身白衣裳,長長的黑發松松束于身後,有時坐于山間,有時立于雲端,有時低頭撫琴,有時閉目打坐……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漸漸的人們都說他是虔靈山的山神,護一方百姓安穩。
那位人們口裏的“山神”此時正在虔靈山上的一個山洞中打坐,他雙腿盤于身前,雙手置于腿上,旁邊不遠處一個石桌上放着一個碩大的的青瓷罐,現下正發出細微的聲響,仔細一看,兩面裝的竟是條小黑蛇,它從罐內向外探出了一半的身子,嘴裏‘絲絲’地吐着信子,正一點一點向外試探着爬行。
只見這條蛇通體亮黑,油光水滑,約不到兩指寬,折騰了好一會才從青瓷罐裏溜出來,出來後在石桌上便開始漫無目的地亂爬,結果一個不小心‘啪’地一聲跌落到地上,這通跌落來的太突然以至于掉到了地上它還保持着之前爬行的姿勢,幸好那石桌不算太高,不過聽這聲音也能感覺出來這一下摔得可不輕,沒摔死估計也得給摔蒙了。
這時一雙白色的靴子映入眼簾,只見那人走到小黑蛇旁邊緩緩蹲下,溫聲說道:“叫你亂爬,這下掉下來了吧。”
語氣裏少有責怪,滿是心疼。
雙手将那條小黑蛇從地上輕輕拿起來,再次放回石桌上的青瓷罐裏,那小黑蛇明顯不願再回到那黑咕隆咚的地方,他好不容易爬出來了,結果這人非要給他硬塞回去,哪有這樣的道理!于是小黑蛇張嘴在那人的胳膊上就是一口,只聽那人吃痛,嘴裏發出“嘶”地一聲。
小黑蛇咬完之後自己像是心虛般下意識就是一躲,生怕面前這位被它咬了的人一生氣捉了它去,若是将他扒了皮,那可不是開玩笑的。結果沒注意,一躲正好直接自己掉回了青瓷罐裏。
站着的人倒也不生氣,看着那自己掉進去的小家夥,搖了搖頭臉上帶着無奈的笑容。
算算他已經被這蛇咬過不知道多少回了,當初把它帶回來它還只是一個蛋,萬枯日夜用自身靈力護着,這條蛇才得以孵化,如今已經快一百年了,它竟還不認識自己,都說蛇冷血得很,養不熟,萬枯低頭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兩個小牙洞,想想還真是說的沒錯。
其實那黑蛇也不是完全不認識他,這人在自己面前晃悠了兩百年了,閑着沒事就對着它自言自語一番,煩死人……不對,煩死蛇了,傻子也能記住他了,所以它剛才咬他的那一口才沒用全力,也就是意思了意思而已。
它本就是條靈蛇,只是太小還不知道自己修煉,所以萬枯每天都用靈力滋養着它,它大部分的時候還是很乖的,萬枯時常帶着他在山頂上,月光最盛之處修煉,吸取月之精華,那蛇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亮眼好看。
晚上萬枯休息之時,總能聽見那小家夥在罐子裏亂動亂撞之聲,只是他卻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側卧在一旁的石床上,一手自然放于身側,一手撐頭,閉目不語。
許是那蛇也累了,安靜了下來,一直到了深夜,那蛇才又鬧了起來。
萬枯睡得迷迷糊糊中突然聽見‘咚’地一聲好像是那罐子倒了,緊接着就是一陣滾動之聲,再然後就是‘啪’地碎裂之聲。
那青瓷罐子萬枯睡前特意放得靠裏了一些,所以它倒了以後在桌子上滾了一陣子才從石桌上掉了下來,摔了個粉碎。
萬枯被這聲音震得不得不睜開了雙眼,剛起身就看到那黑蛇此時正瑟縮在一片摔碎的瓷片中,它已經長大了不少,身體也比以前粗了許多,萬枯急忙從一堆破碎的瓷片裏把它拎起來,然後坐到床上去把小黑蛇放在自己的腿上,低着頭仔細地查看它身上被碎片劃到的地方,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所幸沒有受傷,萬枯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一只手從下方輕輕托起它的頭,擡到自己面前和自己可以平視的高度,另一只手在它頭頂上方輕輕撫摸,道:“是我不好,你長大了,那罐子對你來說太小了,你在裏面一定憋屈的很不好受。”
只見那蛇兩顆小黑豆都一樣的雙眼滴流亂轉,對着萬枯吐着信子,仿佛是在回答他的話。萬枯把它重新放回腿上,小家夥便從萬枯腿上慢慢地繞到了萬枯身體後面,沿着脊背緩緩向上爬行,又從一旁的肩膀處繞回前面來,就這樣在他的上一通亂爬,最後蛇頭一轉突然朝萬枯衣服裏面鑽去了。
它渾身冰涼的,這麽突然的貼上萬枯的皮膚,把萬枯着實激了一下,沒控制住的打了個寒顫,立即把它給拽了出來,故作生氣道:“你要往哪裏去?不想好好睡覺我就把你扔到洞外去。”
那蛇一聽要把自己扔出去,一下子就老實了,萬枯忍不住笑它,擡眼看看地上稀碎的瓷罐,再看看自己面前這條纏着自己的小家夥,又是皺眉又是嘆氣,最後無奈道:“今夜就讓你睡在我旁邊好了,但是你可不許纏着我,你太涼了。”
說完萬枯就把它放到床上,然後自己去了石床的另一側躺下,不再去管它了。
那蛇剛到了新地方,盤旋來盤旋去,就是不肯老老實實待着,一點一點地向身旁躺着的人的懷裏靠近,卻又不敢真的碰到他。
它這個樣子,萬枯也睡不安穩,坐起來對着它,有些微微不悅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他這話剛說完,只見那蛇嗖的一下就變小了,變成大約只有一指寬的小蛇,看見它這副樣子,萬枯一下就被它搞得沒脾氣了,只把它整個托在手掌裏,說道:“你故意把罐子打碎的是不是?還真是難為你了。”
随後,萬枯把他塞進自己寬松的袖筒裏,然後再躺下,那蛇從袖口處露出一個小腦袋看着萬枯,萬枯用手指輕輕點了他兩下,說道:“這下可以了吧?”
那蛇噌的一下縮進袖子裏不見了,萬枯被它逗得差點笑出聲來。
山中不知歲月,轉眼又過數百年。
人世間,塵世裏早就換了幾番天地,而這群山之中千百年不過短短一瞬間。
那條蛇養在萬枯身邊也已經是近千年了,這條神本身就有靈性,有被萬枯日夜精心養着,帶它修煉,按說應該早能化成人形了,可是萬枯看着眼前這條十分粗長的黑蛇,正慵懶的盤踞在他身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可是真愁壞了一旁的萬枯,難道它天資愚鈍?說白了就是傻,不應該啊……
他長這麽大已經沒有什麽容器再能裝得下它,又不會換化人形,以前為了能睡在萬枯的袖子裏,它會自己把自己變小,現在它越長越大卻也不再變了,每天就這樣以原身之貌在洞裏爬來爬去。有時萬枯從外面回來,猛的看見這盤踞成的一圈一圈的大蛇,也還是免不了會吓得一個哆嗦。
夜裏這蛇還是照例要睡在萬枯旁邊,只是如今半張石床已經睡不下,但他仍然不肯放棄這床,于是他便讓自己的上半截身體在石床上,下半截身體則偎在地上,也不管舒服不舒服,反正就一直這麽睡,誰勸都不聽。
夜裏經常不老實便會蹭到萬枯身上,于是萬枯夜裏常常因為胸口一陣窒息感而驚醒,一睜眼就看到這個龐然大物壓在自己身上。比這更過分的是有時候萬枯醒來會發現自己整個人正被這個家夥一圈一圈的纏着,恨不能當場将這蠢蛇斬斷。
只是萬枯發現,如今想輕而易舉地把它從自己身上推下去都已經成了很費勁的一件事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這煩人又黏人的蛇失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第一次發文,既緊張又期待。總之,希望大家會喜歡吧。話說我真的覺得喜春兒這個名字很好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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