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稚玥抓緊手中的耳機線,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臣景,本以為能等到他的解釋,然而他只是看着她,不說話。
——他在等她的回答。
耳機裏正唱到「We can do a one night stand」。
稚玥臉頰微微泛紅,垂下眉眼。
“周臣景。”稚玥鼓起勇氣,擡頭直視他,“你真的……是為了我,放棄升職的機會嗎?”
周臣景毫不猶豫:“不是。”
稚玥提着的一口氣,終于舒緩出來。
不是就好!
周臣景比稚玥高,從他的角度看,她唇角上揚,整個人變得比剛才松弛許多。
他不是為了她放棄升職,她很開心。
得知事實後,周臣景心裏一片澀意泛起。
他撒謊了。
也算不上全對她說了謊。
卸下重擔後,她又變回那個驕傲自信的稚玥。
讓周臣景想到很多年前,他特地回來參加她的高三百日誓師大會。
他站在人群之中,仰望着臺上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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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所看不到的位置。
那時的稚玥一身藍白色校服,意氣風發,紮着高馬尾,眼睛亮晶晶的,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她在臺上宣誓,辭藻華麗,他只顧着看她,五分鐘的發言只記住最後也是最重要的話。
她說,她會回來建設家鄉,伴着小城成長。
或許只是一句漂亮話,周臣景很難不當真。
從警校畢業後,他考上省廳,争取到濛城挂職歷練的機會。
他想有一天,能在這座小城,再遇見他喜歡的女孩。
因為她的一句話,他也不知道守候多少年。
在他終于守不住要向着她所在的城市靠近時,她回來了。
所以三個月前,收到可以參加遴選的消息,他并沒有報名。
嗯。
并不算為了她放棄。
只是沒有報名。
周臣景知道他在自欺欺人,但他不想就這樣和稚玥結束,他會不甘心的。
“稚玥。”周臣景手捧起她的臉,拇指珍重地摩挲着。
稚玥此刻好多了,腦子裏七七八八的想法全部可以丢掉,面對周臣景也不會有壓力。
“你今晚找我,只是想說這件事?”稚玥問,沒躲開他的觸碰。
周臣景:“是想見你。”
稚玥主動摟住周臣景的腰身,避開對視,靠在他肩膀能不用去看他那雙會看透人的眼睛。
“學校事情太多了。”稚玥碎碎念,“那些老師的試卷全給我改,手都要廢掉了。”
她伸手在周臣景面前晃晃,他用大掌包裹住,輕輕按虎口,給她舒緩壓力。
事情就算翻篇了,誰也沒再深聊。
稚玥摟着周臣景的胳膊下山,和上山時一前一後拉開距離行走完全不一樣。
走到車邊,稚玥踮腳湊在周臣景耳邊,悄聲笑:“其實吧,我也挺想你的。”
說完正要撒手跑,被周臣景眼疾手快地單手攔腰抱過,抵在車門上,掐着她下巴,吻下來。
吻很重。
一切發生在瞬息間,稚玥就愣愣地站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輕輕發顫。
其實……已經緊張到腿發軟。
周臣景絕對在報複她這些天對他的冷漠,唇角被親腫還沒松開。
晚上稚玥也沒回家,跟着周臣景去他公寓。
自然而然地發生某些事,卻又有別樣的感受。
他們之間的頻率不算頻繁,不知為何,今晚的每一次,除了多出些前所未有的體驗,稚玥第一次覺得她對自己的身體是陌生的。
也不知道是被什麽主導,她所給予的反應很大,才知道,原來還能有這麽多超乎她想象的感覺在亂竄。
周臣景撫摸她的臉頰和脖頸線,貼着她耳邊,沉沉笑叫道:“小乖。”
稚玥臉不受控地越來越紅,額頭抵在他肩膀上。
這時候的周臣景沒有平日裏嚴肅,他不僅不嚴肅,還會逗她,例如叫她小乖,平時都是直呼她大名。
“住到周一好不好?”周臣景鼻尖蹭她臉頰。
稚玥意識有些迷糊,不喜歡在辦事的時候聊天,但周臣景很喜歡“趁火打劫”。
“今晚想……回家。”稚玥眼底浮山一層霧,生理淚水湧出。
周臣景:“小乖,我要是不找你,你是不是會和我提分手?”
被看透心思的稚玥咬緊下唇。
忽地。
吃疼一下。
稚玥仰起脖子緩過這勁,氣喘籲籲反駁:“你也就敢……在這時候問我。”
周臣景用鼻尖滑過山峰,稚玥手穿過他的發。
制止他。
“小乖,是嗎?”周臣景堅持要一個答案。
稚玥沒心沒肺:“哥哥,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談太多以後。”
周臣景撐起身子看她。
“不繼續了?”稚玥笑問。
周臣景抱她坐好:“繼續。”
談不攏,又不是不做了。
“我們二哥還有什麽不滿的地方,要不要一起說了?”稚玥捏他胳膊。
周臣景深深看着她:“沒有。”
吻她時,又說:
“小乖,我不想只停留在現在。”
“以後不要總想着分手,好嗎?”
像錯覺。
稚玥怎麽覺得此刻的男人像易碎品,生死之間,全因她一句話。
稚玥:“你知道我最喜歡《堀與宮村》的哪個場景嗎?”
周臣景明顯不知道,更不知道她怎麽突然提到這個。
稚玥摟住他,在咬住他後頸前,狡黠笑說:“我也像堀對宮村一樣,在你脖子後留下熱情的項圈。”
咬是真的用力咬,周臣景臉色都變了。
得逞後的稚玥吐舌,還沒得意三秒,被周臣景拉回懷裏。
沒有還牙,倒是給她種了一圈草莓。
不單純是為了報複,稚玥只是覺得是一個很唯美的場景。
交心的兩人有了進一步的接觸,交付彼此,構建信任。
對稚玥來說,是很美好的。
周臣景感知不到稚玥心裏細微的改變,繼續下面的事。
到後面,周臣景看到稚玥不受控地發着抖,不忍心收了手。
他伸手是要把她抱去浴室,反而被她緊緊摟住。
周臣景怔住:“小乖,不舒服嗎?”
稚玥搖頭,是舒服過了頭,她喘着氣說:“緩會兒。”
周臣景躺下,挑開黏在她脖子上的長發,沁着汗水,看着她臉蛋紅潤的樣子,勾唇笑了笑。
稚玥的倔是方方面面都倔。
他們在某方面一開始不算契合,每次他都不忍心再繼續,稚玥樂觀說:“他們都說五次之後,就能适應了,還是得做。”
都不知道在倔什麽。
不需要忍到五次,只是前兩次不順利,後面在這方面他們簡直是命定般的契合。
稚玥靠在周臣景胸膛上:“不想動了。”
她想要并腿都難,只能搭在周臣景大腿上。
周臣景很愛她此刻略微嬌氣的模樣,只有他能看到,情不自禁地親吻她眉心:“困就睡吧。”
稚玥想說不困,靠着他不到幾分鐘,眼皮子合上,睡了過去。
等到她睡着,周臣景眼神肆無忌憚落在她臉色。
怎麽都看不夠。
稚玥一覺睡到中午,旁邊的床已經空了,睡亂的被子能證明昨晚周臣景确實是睡在她旁邊的。
身上單單穿着一件周臣景的制服T恤,床單是全新的,還有清爽的洗衣液味,她拉起來嗅了嗅。
厚厚窗簾隔絕日光,屋內冷氣溫度正正好,稚玥在床上滾一圈,腰酸難耐,拉開衣服,看到腰間明顯的指痕。
穿好裏面的衣服,終于不是真空狀态,稚玥去客廳找人。
才出門聽到周臣景在門口和人起了争執。
聽聲音是張枞。
又是一次張枞單方面的吵嚷,周臣景清冷的性子縱然再失态,也不會大聲喊叫。
站在門口聽了差不多五分鐘,周臣景注意到她的存在,三言兩語打發走張枞。
稚玥玩笑說:“周隊,你好雙标啊。他想要反抗家裏在濛城幹出一番事業,你不贊同。我延畢反抗家裏的安排,你卻鼓勵我。”
周臣景繼續回廚房弄吃的,不鹹不淡回她:“不準替他說話。”
稚玥:“我說錯了?”
周臣景嚴肅和她說:“你的事和他的事不一樣。”
“如果我就和他聊這件事呢?”稚玥說,“張枞小子對我還挺好的,我也要講義氣。”
周臣景臉瞬間變黑,稚玥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其中可能牽扯到重要的事,但話都說了,氣勢不能輸,哼一聲回卧室洗漱。
坐上飯桌,周臣景還是那副表情。
稚玥最會就是先發制人,嘀咕說:“某人還想叫我住到周一,我怕不是讨嫌,等會走好了。”
周臣景拿她沒法子:“張枞來濛城有私心,事說不上好壞,但很危險。”
解釋完,稚玥理虧,但依舊氣壯:“早說不就好了,你就是想和我吵架。”
周臣景把她拽進懷裏,一手捏住她臉,晃了晃:“鬼機靈,好好吃飯。”
“明天想去哪玩?”周臣景問。
稚玥還沒來得及想,一通電話打進來。
是稚蘊。
稚玥一晚沒回去,不敢不接電話,稚蘊可能會去警局報案,到時候查到她在周臣景家,他們同一個單位的同事碰面,多尴尬啊。
“怎麽了?”稚玥接電話,張嘴要周臣景喂她。
周臣景知道她是要喝果汁,遞到嘴邊,稚玥咬住吸管。
電話另一頭的稚蘊着急說:“姐你在哪?爸媽回濛城了,你趕緊回家吧。”
稚玥站起來,驚呼問:“爸媽回來了?”
稚蘊:“嗯,剛到家。”
稚玥倒吸一口涼氣。
用幾秒消化完這個消息,稚玥跑回房間換衣服,來不及和周臣景解釋,急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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