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尚在屋裏的藍鳳和烏原非常識趣地沒有湊過來,至于屋外的聞褚、池離和白蘊則完美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勢。

要是放在三分鐘之前,白蘊和池離中指定有一個已經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

而現在,其中一個剛知道有關于自己不得了的消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另一個則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不敢說話。

以至于打破這個僵局的人居然變成了向來沉默寡言的聞褚。

聞褚側目,一對漂亮的金眸輕微垂掩,濃密的鴉羽長睫遮住眼底深邃。

他本身就比池離要高,再加之有血脈的壓制作用加持,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壓更是低得吓人,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忍不住想要臣服于他的感覺。

“你剛才,和蘊蘊說什麽了?”

平日裏妙語連珠的赤狐副首領在此時慫兮兮地夾起了自己的大尾巴,他別別耳朵,老實回答。

“我說,誰要是能摸到你的尾巴,她就是你的......”

察覺到聞褚周身的氣壓驟然變得更低更冷,池離自覺噤聲,心裏面委委屈屈。

不是聞褚自己要問的嗎,怎麽他如實回答了,聞褚還變得更兇了。

話說回來,聞褚到底為什麽會生氣來着?

池離默不作聲地将前後因果在心裏捋了一遍,一分鐘後,忽然就得出一個不得了的結論來。

他指着聞褚,由于太過吃驚,一時間竟都忘了害怕,驚驚乍乍地叫出聲來。

“等等,是不是小不點看到有別的獸摸到了你的尾巴,但你不想讓那只獸成為你的配偶,所以才一直瞞着小不點,不告訴她實情的?!”

不得不說,池離這位副首領在某些時候腦筋轉得的确很快,居然一下子就将事情的原委猜了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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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蘊相信,池離怎麽也不可能猜得到,這件事不是她親眼看見的,而是親身經歷的。

白蘊沉思片刻,說到底,整件事因她而起,要不是當時皮膚饑渴症發作,她不會伸手去拽聞褚的尾巴,也就不會毀他清......嗯,清白。

責任在她。

想到這裏,白蘊緩緩舉起手,主動替聞褚正名:“...沒有。”

“沒有別的獸摸聞褚尾巴。”

的确沒有別的獸,摸他的也不是獸人,她這并不算撒謊。

兩只獸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她身上。

池離奇怪地“咦”出一聲:“那為什麽——”

“好了。”聞褚聲音一出,池離驚得又是一抖尾巴,聲音戛然而止。

聞褚的視線在他身上停了一秒,側眸看向屋內:“你們先回去吧。”

藍鳳和烏原立馬從屋裏出來,推着池離便往外走:“那大王,我們就先走了。”

在同三位副首領擦肩而過時,白蘊聽見聞褚輕聲說了句:“抱歉,是我沒有控制好。”

大抵是對池離的吧。

她想。

目送三位副首領離開後,白蘊轉頭對上聞褚的金眸,腦袋窦然一片空白,忽然就想追上池離他們,好讓他們帶她一起走。

當然,有皮膚饑渴症在身,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白蘊咬咬下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摳摳手指,好半天才底氣不足地憋出一句:“對不起,我當時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摸到聞褚尾巴就等于自動成為其配偶的話,當時她肯定寧可在皮膚饑渴症的折磨下痛死,也絕不會伸手去抱他的尾巴。

不對,痛死什麽的還是免了。

早知道就抱脖子了。

嗚。

“不必道歉。”

人類幼崽從未在自己面前這般小心翼翼過,聞褚眸色一黯,想用手去揉揉她的小腦袋,好安撫她的情緒。

只不過他的指尖還未碰到白蘊的發絲,白蘊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宛若一頭受驚的小鹿,躲開了。

聞褚一怔。

她似乎在怕他。

這個認知令聞褚的心口莫名有些發堵。他掩眸,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所以他才一直不想讓白蘊知道真相。

要是白蘊知道聞褚此時心裏在想什麽的話,肯定會将頭搖成撥浪鼓,說不對不對——

她怕的不是聞褚,而是在擔心聞褚會讓她負責。

那天抱着聞褚尾巴的時候,她說得擲地有聲的那句“你要對我負責”完全就是無心之舉。

哪曾想現在真有可能變成現實,而且負責和被負責的對象還對調了過來。

“別怕。”聞褚盡可能放緩了聲音,單膝蹲在白蘊面前,視線同她平視,企圖減少他有可能帶給她的壓迫感。

“你是小孩子,而且當時你并不知情,那個不成文的規定不會作數。只要今後你能遵守我們的約法三章,別再碰我尾巴就好。”

“诶?”白蘊陡然眼前一亮,她撲扇撲扇長睫,小奶音中充滿來自意外之喜的雀躍。

她無意識地又靠近了聞褚:“真的嗎?”

聞褚看着她,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

白蘊心中的大石頭頓時落地,她長長舒了口氣,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于是,人類幼崽将雙手背到身後,不知怎的,目光又恢複了先前的躲閃。

她很輕地眨了眨眼,細聲細氣地試探:“那——”

“我現在是小孩子,之前又不知情,所以才不會作數。可要是我長大了呢?”

聞褚克制住想要摸她頭的沖動,耐心地解釋:“蘊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長大。”

他和白蘊的年齡差距就明晃晃地放在這裏,他做不出這種像極老牛吃嫩草的事。

再說了,誰會想和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小孩兒在遙遠的未來結成夫妻?

“還是說。”聞褚微微眯起燦金色的眼睛,頗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

“我還需要怎麽做才能夠向你證明,‘聞褚不是禽獸’這個事實?”

“唔,”白蘊摸了摸鼻尖,視線不自在地看向別處,小聲嘀咕,“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她總不能直接和聞褚說,可能幾個月或是小幾年後,她就有可能在他面前一下子長到二十多歲,直接表演一個“大變成人”吧?

聞褚不解:“那是什麽意思?”

他想在今天向白蘊解釋清楚所有的事情,消除一人一獸之間本不該産生的隔閡,所以此時很希望能為她答疑解惑。

白蘊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憋出個所以然來,幹脆小手一攤開始擺爛:“沒什麽,你就當我剛剛什麽都沒說好了。”

同時她在心裏收回之前說的要在聞褚面前變回原本模樣、好吓他一跳這樣的話,并且暗自下定決心——

等她身上那些副作用消除之後,她絕對,絕對,絕對不能當着聞褚的面變回去。

絕對!

“那,現在問題算是都解決了?”

聞褚目光深沉,平靜地落在白蘊白淨的小臉上,可他緩慢向白蘊伸出的手卻微妙地暴露了他此時的心境。

白蘊看了看單膝蹲在身前的高大男人,又看了看眼前那只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

小小糾結片刻後,将自己的小手遞了上去。

“嗯!都解決了。”

三天後,嘉年華如期而至。

通過圖芸在中間傳話,白蘊和倉書書約定好了這天直接在嘉年華的開展地點碰面。

白蘊換上自己之前精挑細選了好久的小裙子和紅色皮鞋,對着鏡子挽好雙丸子頭,再背上她的寶貝小背包,然後才噠噠小跑到洗浴室門口,笑嘻嘻地站定在候在門外的男人跟前。

她輕輕牽起裙子一角,直接在聞褚面前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圈,有模有樣地以舞者鞠躬謝禮的姿勢結了尾,然後興沖沖地問:“怎麽樣怎麽樣?”

這次,聞褚知道她的“怎麽樣”指的是什麽了。

他幾不可察地向上輕抿起唇角,由衷回答:“很好看,像一位小公主。”

聞言,白蘊小臉“唰”得變得通紅。

她不自然地清清嗓子,故作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哪有你說得這麽誇張啦。”

實際上唇角倒是翹得老高,一對梨渦尤其明顯,顯然是因為聞褚直白的誇獎高興得不行。

嘉年華對于塢野部落來說是件大事,聞褚身為部落的王,雖說不會專門出席什麽儀式,但在今天也特地穿了身以前不會穿的西裝打扮——

當然,在撿回白蘊之前,他一向以白虎獸形示人,即使是想穿,也沒有那個機會。

白蘊悄咪咪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黑西裝。

這個顏色将聞褚的膚色襯得更加冷白,再加之他本就俊美的長相以及眼下那顆不起眼的小痣,更為他增添了幾分誘人的欲。

白蘊忽然覺得,那個不成文的規定就這麽作數,或許也不是不......

這個念頭還沒完全冒出根芽來,她就用力晃了晃腦袋,及時止住。

呸呸呸,她這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白蘊用手搓搓發燙的臉頰,等情緒完全平複下來後,才仰起頭來問聞褚:“這裏距離學院有多遠呀?”

聞褚沉思片刻,回答:“依你的腳程速度,應該需要走一個小時。”

白蘊瞪圓了眼。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腳丫,再重新望向聞褚,充滿期待的小鹿眼眨個不停。

聞褚讀懂她的意思,輕嘆一聲後,高大的男人霎時化成一只威風白虎,随即伏在小小的人類幼崽面前。

白蘊輕車熟路地爬上他的脊背,小手抓住白虎脖頸那一圈柔軟的頸毛,心裏面卻在想。

可惜了,聞褚好不容易才穿這麽一身養眼西裝,她還沒看幾分鐘呢,結果就變回大白虎了。

一人一獸就這樣踏上前往嘉年華的路。

沿路上的獸人比之前白蘊每次出來見到的都多,且個個都是盛裝打扮。

只不過不出意外的,每只獸人在見到白虎時,都一如既往地恭敬行禮,并且附上一句:“大王,嘉年華日愉快。”

白虎走得越久,一路上的獸人也就越多。白蘊知道,他們這是離學院越來越近了。

很快,一個分岔口出現在他們面前,兩條路中間放有一個指示牌。

往左走是獸人預備學院,往右走則是許願湖。

白蘊聽說過許願樹,卻很少聽過許願湖,再加之她一直向往大海,對湖河同樣抱有一定的喜愛,頓時來了興趣。

“聞褚,許願湖是什麽呀?”

白虎腳步一頓:“是受魔法滋潤而誕生的湖泊。”

“據說湖裏有許願精靈,可将願望紙條放進許願瓶裏,扔進湖中,只要許願瓶被許願精靈撿到,它就會幫忙實現紙條上的願望。”

“許願精靈?”白蘊興致更濃,“你見過嗎?”

“沒有,”聞褚誠實回答,“我從未去過那裏。”

起初白蘊還覺得驚訝,很快她轉念一想,依照聞褚的性子,他可能的确不會對許願湖這種地方産生多大興趣。

但,緊接着她便聽見聞褚問:“蘊蘊想去看看嗎?”

“诶?”白蘊一愣。

他們不是要去參加嘉年華嗎?

像是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似的,聞褚繼續說道:“嘉年華不會這麽早開始,去一趟許願湖不會耽誤什麽時間。”

由于這是白蘊第一次參加獸人異世界的盛大慶典。

昨晚睡前,她整個人就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态,今天又醒得早,一番梳洗換裝後便興沖沖地騎着聞褚出了門。

聽聞褚這麽一說,白蘊不禁有些心動,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下來:“好呀。”

興許是今天獸人們都去參加嘉年華了,除了聞褚和白蘊以外,許願湖這邊安安靜靜,并沒有別的獸人來。

許願湖比白蘊預想中的要大,一眼望去,滿眼湛藍。

湖面上還浮着一層涼薄霧氣,更為這塊安靜的湖泊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白蘊從白虎身上順利滑下,在聞褚的陪同下走到湖邊,迎面拂來一陣清爽的風:“精靈們就藏在水下嗎?”

她低頭往湖裏一看,湖水幹幹淨淨,泛着波光粼粼的藍,卻無法看清湖裏的景象,仿佛這塊湖真的被精靈們的魔法給籠罩了一樣。

白蘊提起裙擺蹲了下來,她的動作緩慢謹慎,膽子倒是不小,直接伸出手,想親自探探湖下面的情況。

然而變故正好在這時發生——

白蘊腳下沒來由地一滑,整個人就這樣直直墜進湖中,水花四濺,發出巨大的落水聲響。

湖水在頃刻之間就将她重重包圍了起來,刺骨寒意和求生的意識雙重刺激着白蘊的神經。

她不會水,下意識就伸出了手,于驚慌失措中抓住手邊唯一可以抓到的東西。

細長,有力,毛絨絨。

等白蘊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這是聞褚的尾巴時,恍惚間她又看見,岸上的白虎毫不猶豫便變回了人形,長尾卻未收回,反而牢牢勾圈住了她的腰。

七七的機械音也在此時斷斷續續地響了起來。

【檢測到宿主達成隐藏獎勵“二次觸碰”的觸發條件,系統将進入一段時間的休眠狀态,為宿主解除設定一積攢複原能量。】

【系統休眠結束後,設定一将自動解除。休眠從現在開始,3,2,1——】

湖水争先恐後地往白蘊的耳朵和鼻腔裏鑽,她現在難受得要命,壓根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思考七七的話是什麽意思。

伴随着又是一次入水聲,白蘊感覺自己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艱難睜開眼,朦胧看清眼前男人熟悉的五官,遲鈍地得出兩個結論——

第一,聞褚來救她了。

第二,她違背了約法三章,再次摸到了聞褚的尾巴。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要入v啦,大肥章将于明晚24點發出,感謝大家的一路支持,鞠躬!

另外在這裏推一推下本預收《我救的小狼崽他黑化了》,感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前往專欄點個收藏哦,啾咪~

文案:

系統說,幹完這一票,桃纖就能夠從任務管理局離職,過上吃喝不愁、享樂不盡的退休生活。

“你最後的這一次任務是阻止書中反派男主顧山岚繼續黑化。”

“你要用你的行為溫暖他,用你的言語打動他,用你的呵護感化他。”

“否則他将重現書中劇情,成為九州最為殘暴、令人聞風喪膽的白狼魔尊,堕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桃纖:“那我的身份角色是什麽?”

系統:“享譽九州、廢了顧山岚一身筋骨修為、滅了整個狼族、全州通緝狼族餘孽顧山岚的桃黎仙尊。”

桃纖:?

讓反派最恨的仇家來感化反派?

不想讓她幹完這一票退休就直說。

顧山岚的心裏藏着一個小神仙。

小神仙會為他包紮傷口,不定期送來修複筋骨的丹藥,幫助他逃離追捕危險,還...還會rua他毛茸茸的大尾巴。

顧山岚:小神仙喜歡的話,把尾巴rua禿也沒有關系。

直到有一天,神出鬼沒的小神仙再也沒出現在他身邊。

後來白狼魔尊橫空出世,整個九州為之轟動,萬衆臣服。

未曾想讓衆修士恨不得自戳雙目的事情發生了——

顧山岚在泱泱人海中拎出一個看似普通的女子,不由分說地幻化出妖形,要将自己的大尾巴往女子懷裏塞。

一向冷面威嚴的白狼魔尊在此刻委委屈屈地皺起鼻子,眼尾通紅。

“你不是最喜歡我的尾巴了嗎,為什麽要從我身邊消失,是有別的妖的尾巴比我的更好rua嗎?”

在被毛茸茸的大尾巴塞滿之前,桃纖都一直認為,她已經将顧山岚成功感化,可以拍拍屁股潇灑走人了。

結果顧山岚還是黑化了。

只是書中顧山岚黑化,是恨她怨她。

現在顧山岚黑化,卻是思她念她,想讓她rua一輩子的大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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