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二天。
白蘊很輕地蹙了下眉, 緩慢睜開了眼睛。
腦袋有些輕微的難受發脹,是睡眠嚴重不足而導致的後果。
她困倦地掩唇打了個哈欠,與此同時, 昨晚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聞褚告訴她,安撫獸人情緒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只需要來自伴侶的撫慰觸碰, 就能很好地令獸人的情緒平複下來。
當然,說起來簡單,可事情進展得并沒有那麽順利。
在白蘊剛剛伸手碰到聞褚尾巴的時候,那條長尾就顫着向回一收, 離開了她的手。
白尾在半空中畫了一個漂亮的圓弧, 緊接着便往回輕勾。
吊床裏,白虎的腦袋枕于前爪之上, 金眸如炬, 毫不遮掩地直勾勾望着她, 似是邀請,又像是在請求她可以離自己更近一些。
然而就在白蘊踩着小床爬進吊床的時候,變故突生。
原本安安靜靜的白虎在這時突然起身,居然徑直從後撲了過來, 白蘊還沒來得及站穩, 就被白虎徹底壓在了身下。
白虎的一只前爪按住了她的肩膀,金眸的顏色逐漸加深,獸化時才會出現的鎏金印記也在此時若隐若現。
偌大寂靜的房間裏, 白虎急促且重的呼吸聲越漸明顯, 他将人類小姑娘完完全全地禁锢在自己的包圍圈內, 滾燙鼻息噴在她耳根, 尖銳獠牙即将落在雪白的頸肉之上。
白蘊直覺自己的脖頸在下一秒大概就會多出兩個圓圓的小血洞, 就像她在動漫裏看到吸血鬼吸食人類血液時那樣。
但她依舊乖乖地平躺在聞褚身下,沒有掙紮,也沒有為自己即将承受的一切感到害怕。
反而還溫柔地用左手摸摸聞褚彎翹過來的尾巴,右手則非常自覺地将長發往頸後一撩,好方便聞褚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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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會太疼。
白蘊是怕疼的。畢竟就連她自己故意摔倒蹭出來的傷,她都會那樣嬌氣地向聞褚撒嬌要抱抱。
不過一想到聞褚現在肯定比她要難受得多,白蘊忽然就覺得再疼也無所謂了。
然而想象中皮膚被咬破的疼痛感并沒有傳來,獠牙在即将刺破她肌膚的一瞬間頓住,兩秒後,聞褚忽然就收起了自己的尖牙,只用帶着倒刺的粗粝舌頭在她的側頸上舔了一下。
即使只是這樣,動作也是極輕極慢的,仿佛只是在小心翼翼地試探,生怕一不注意就弄壞了他珍藏起來的寶貝。
在聞褚眼裏,現在的白蘊就是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嬌俏動人,還毫不設防地等着他去采撷。
可怎麽辦呢,玫瑰被摘下來的時候會受傷。聞褚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嗚,尾巴用力甩打着空氣,猶豫地收回了前爪。
白蘊始料未及,擡頭茫然地看向他,眼神中還略帶詫異:“這就完事了?”
聞褚不說話,只用頭拱一拱她,緊接着在她身邊整只卧下,那條毛絨絨的雪白尾巴再次遞到她面前。
白蘊慢半拍地反應了幾秒,自認她應該接收到了聞褚的信號,便坐起來曲起腿,讓他将頭靠在自己腿上,一手順着大白虎頭頂上的毛,另一只手則幫他摸尾巴。
只不過處在發熱期的聞褚并不算聽話,尾巴老是在白蘊的手心裏動來動去的,還撓得她掌心有點癢。
到後來白蘊實在忍無可忍,于是直接用手捏住聞褚的一部分後頸,湊到他耳邊,故意板起聲音問:“還要不要摸了?”
方才還不安分的尾巴立刻就不動了,半分鐘後,見白蘊還是沒有要繼續的意思,聞褚掀眸看了她一眼,又嗚了聲,尾巴尖輕輕纏上她的食指勾了勾,讨好意味十足。
“......蘊蘊。”磁沉的沙啞嗓音聽得白蘊腰間一軟。
盡管如此,她還是努力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警告:“再亂動就真不摸了。”
回答她的則是聞褚乖乖擱在她手心上的尾巴,當真沒有再動過一下。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鎏金印記完全消失,聞褚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了之後,白蘊才終于扛不住濃郁困意,一邊還在繼續幫聞褚摸尾巴,一邊就直接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然後一直睡到現在。
為了安撫聞褚,白蘊的手連續不停地動了一個晚上,此時已經酸軟得擡不起來了。
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慢吞吞地坐起身來,發現她正睡在自己的小床上,還有東西随着她起身的動作從胸前滑了下去。
白蘊低頭一看,是她的小棉被,估計是聞褚在她睡着的時候幫她蓋上的。
那麽問題來了,聞褚上哪兒去了?
白蘊扭頭,四處張望起來,偌大的卧室裏卻找不見男人或是白虎的身影。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推了開來,聲音很輕,像是在擔心推門的動靜會吵醒房間裏熟睡的人兒。
是聞褚。
他變回了完整的獸人形态,身上還穿着白蘊非常熟悉的那件墨藍色睡衣,看上去似乎已經完全沒事了。
不過根據白蘊從書上了解到的知識來看,獸人的發熱期一旦被觸發發作,一般都會持續上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激素在這個期間會突飛猛漲,獸人也會受到相應的影響,将會在最後一天達到峰值。
顯然,聞褚沒料到白蘊這麽快就醒了,先是短暫地頓了一下,神色很快便恢複如常:“不再多睡一會兒?”
給人的感覺和之前沒有什麽區別,就像是他和白蘊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該不會是好了以後就翻臉不認人了吧?
白蘊勉強壓下心中疑惑,瞄一眼外面豔陽高照的天,搖了搖頭:“再睡就到中午了。”
聞褚看着她:“但是你很晚才休息。”
白蘊很輕地眨了眨眼。
唔,主動提起了昨晚上的事,看樣子是沒打算賴賬,但既然是聞褚主動讓她摸的尾巴,用獸人世界的話來講,她現在就已經算是聞褚的唯一伴侶了。
可她怎麽覺得,聞褚對待伴侶和對待在自己家裏借住的房客的态度,壓根就沒什麽區別呢。
這個結論難免令白蘊有些小小的不舒服,但她總不能直接問聞褚,他們倆現在到底算什麽吧。
白蘊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耷拉着腦袋不回話,只一個勁地坐在床邊上晃腳。
聞褚便替她将鞋拿了過來:“既然不想睡了,那就先去洗漱吧。廚房在準備早餐,等你回來就可以吃了。”
白蘊悶悶應了聲好,套上拖鞋後開始慢吞吞地往洗浴室的方向挪,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顆蔫了吧唧的白菜。
聞褚若有所思地多看了眼她的背影。
今天的早餐是蝦仁滑蛋、三鮮蒸餃以及海帶芸豆湯,果真如聞褚所言,白蘊剛一洗漱完回來,早餐就正好送到。
聞褚将托盤上的食物一一擺到白蘊面前,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到她的對面。
他傾身看着白蘊的眼睛,低聲問:“蘊蘊為什麽不高興?”
白蘊先是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我沒有不高興呀。”
“說謊。”明明心情全都寫在臉上了。
被輕易看穿心思,白蘊也懶得再繼續掩飾下去。她擡頭看着聞褚,突然間支起上半身,在聞褚的右臉上飛快啄了一下。
然後故作無事發生地迅速坐回原位,實際上瓷白小臉和耳根早已通紅一片,完全暴露了她此時內心的緊張。
白蘊仔細觀察起聞褚的反應,在他眯起眼睛,沉沉目光凝聚到她臉上的時候,人立馬就慫了。
她是那種“有膽子,又不完全有”的類型,見情況不對,于是開始小小聲地解釋:“這是西方的貼臉禮,在我那個世界是很正常的。”
當然了,貼臉禮壓根就不是這樣,不過反正聞褚又不了解人類世界的禮儀文化,随便她怎麽瞎扯,也沒人能來揭穿她。
聞褚依舊不語,可奇怪的是,他明明沒有像昨晚那樣将白蘊給完全圈起來,卻仍然給了她一種她不小心誤闖了野獸的地盤,于是野獸盯上了主動送上門來的獵物,下一秒就會将她拆吃入腹的錯覺。
就在白蘊快要招架不住的時候,她忽然聽見聞褚用氣音短促地笑了一下:“是嗎?”
無形壓力驟然消失,白蘊沒來由地松了口氣,又被這聲笑勾得心尖直癢癢。
她茫然又無辜地眨了下眼,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什麽‘是嗎’?”
聞褚擡起手,在白蘊緊張的注視下覆上她的面頰,并就着剛才的距離再度傾身,離她更近了些:“可是我看俞首領寄來的那些書裏,蘊蘊明顯是東方人類的長相。”
修長微涼的指節順着白蘊的眉尾緩緩向下,先輕飄飄地落至眼睛,再到鼻尖,最後停在她的唇角。
聞褚的目光随後而至,提問時的神情像是一位認真好學的學生:“蘊蘊,東方人類的禮儀以及其蘊含的意義,和西方的是共通的嗎?”
白蘊:“......”
糟糕,玩脫了,她忘了還有俞聽棠送來的那些古書供聞褚學習來着。
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既然聞褚能問出這個問題,那就說明他肯定早就已經從不知道哪本書上獲得了答案,現在做的這些,也只是單純在逗她而已。
在聞褚指腹的摩挲以及注視下,白蘊感覺周圍的氣溫正在逐漸升高,同時多了幾分旖旎的氛圍,她的腿也莫名有些發軟。
她突然就有億點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
畢竟她發現,處于發熱期的聞褚真的要比平時直接得多,就比如剛才那些頗為暧昧的話以及親昵的動作,放在以前,他是絕不可能對她做的。
白蘊舔舔下唇,最終幹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聞褚的尾巴她摸也摸了,臉親也親了,還有什麽是她做不得的?
她鼓起勇氣和聞褚對視,理不直氣也壯地說:“不...不共通又怎麽了。”
要是聞褚真覺得自己吃了虧,有本事就親回來呗。反正她用腳猜都能猜到,這只純情虎肯定做不出這樣的事。
可白蘊忘了一件最最關鍵的事,現在的聞褚還處在持續的發熱期中。
正在經歷發熱期的獸人向來不懂得要講道理,尤其是在自己伴侶的撩撥之下。
聞褚眸色漸黯,在白蘊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便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掐住她的下巴向上擡高,同時俯身,吻落了下來。
兩人都是第一次接吻,起初只是生澀的試探碰觸,後來不知究竟是誰的氣息先亂了,事情才變得愈發不可收拾起來。
聞褚的大掌直接扣住了白蘊的後腦勺,小姑娘的唇極軟,本能驅使着他輕輕啃咬,反複碾磨。
白蘊不會換氣,只能被動地接受這個吻,偶爾控制不住地發出一兩聲像小貓兒似的動人嘤咛。
意識模糊間,她居然還記得要配合聞褚擡頭,小手無措地攥着他的衣領,任他探進來肆意侵占自己的領地,如入無人之境。
最後白蘊徹底沒了力氣,指尖無力撓着聞褚的胸膛要他停下,殊不知這對于聞褚來說,是更加致命的撩撥。
聞褚的呼吸聲再次加重,忍不住直接握住白蘊不安分的手腕,低眸深深看着她,嗓子啞得不像話:“...蘊蘊,以後叫停不能用這種方式。”
白蘊還沒能夠及時回過神來,眼裏蓄滿了撩人春水,下意識就接着他的話往下問:“那還能用什麽?”
“這樣可以嗎?”在剛才的親吻中,她不小心蹬掉了自己的拖鞋,此時翹起白嫩腳丫,用腳趾輕輕勾了勾聞褚的腿肚。
緊接着又主動湊上去,很輕地咬了下他的嘴唇,小鹿眼極其無辜地眨了下:“還是這樣?”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還能有別的什麽方法了。
聞褚:“......”
他繃緊身體,深吸了口氣,覺得白蘊大概就是天生來克他的。只可惜小姑娘已經叫了停,再繼續下去多少就有些欺負她了。
不過沒關系,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和機會。
聞褚克制地松開白蘊,耐心地幫她理順在剛才揉亂了的長發,至于嘴巴上的紅腫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消不下來了。
他閉了閉眼,刻意不再去看,趁着彎腰給白蘊穿鞋的間隙,理智終于逐漸回籠:“吃飯吧。”
“噢,”白蘊被親得暈乎乎的,轉頭瞧見聞褚身前被自己揪皺的衣領,呆了幾秒後,還不忘倔強地糾正他,“對了聞褚,貼臉禮...其實不是這樣的。”
把人親成這樣算是哪門子的貼臉禮?也不知道又是哪本營銷書這樣教的他。
聞褚卻神色自若:“我知道。”
白蘊驚訝地瞪大眼睛:“知道你還——”
聞褚替她将碎發撩至耳後:“但剛才的不是貼臉禮。”
白蘊怔住了:“那是什麽?”
“早安吻。”聞褚說完後頓了一下,似乎是為了回答某位小姑娘不好意思問出口的問題,他特地用了白蘊那個世界才會使用到的稱呼。
“早上好,”聞褚忍不住再俯身親一親她,“女朋友。”
作者有話說:
提前預告一下下,準備開始收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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