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正月下旬,離開好幾個月的黃思嚴終于從南洋回來了。
得到消息,劉子岳立即親自去碼頭迎接他們。
船上的幾個月很辛苦,黃思嚴一行人都瘦了一圈,看到劉子岳紛紛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
劉子岳笑看着他們, 第一句話就是:“弟兄們都回來了吧?”
黃思嚴咧嘴一笑,從船上跳了下來,樂呵呵地說:“公子,一個都不少!”
“好,好,好!”劉子岳連說了三聲好,“大家辛苦了,先将貨搬下船。”
一箱箱貴重的寶石、珍珠、黃金、香料等物,被船員們小心翼翼地搬下船,放在馬車上,然後由侍衛運送回府。
一連運了二十多車,才将船上換回來的貴重物品運完。
等到最後一車貨裝載好,黃思嚴親自護送,拍了拍箱子說:“弟兄們走了!”
話音剛落,前面的拐角處忽然沖出一個人,侍衛們連忙護住了箱子。
只見那人披頭散發的,渾身都是泥,又髒又狼狽,後面跟了好幾個提着棍子的男人,邊追邊大吼:“站住,站住……”
那人拼命的跑,一口氣跑過了車子,但一擡頭又看到了另一隊打手,他吓得趕緊後退,倉皇逃跑,因為跑得太急,一頭撞在了車子上,力氣太大将邊上那只箱子給推歪了。
哐當一聲,箱子墜在了地面,裏面滿箱的金子撒了一地。
看着黃澄澄的金子,所有人都挪不開眼睛。
剛才撞到這人更是一把抓住了金子,嘴裏呢喃:“金子,金子,好多金子……”
“幹什麽,松開!”黃思嚴給其他侍衛使了一記眼色,讓他們盯好車子,自己叫上最近的兩個人趕緊彎腰将地上的金子都撿進了箱子裏,就只剩下那人手裏還抓着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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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聽了黃思嚴的話也不肯松手,死死抱着金子:“給我,這麽多金子,給我點!”
“哪裏來的瘋子!”黃思嚴皺眉。
十幾個打手已經拿着棍子圍攏了過來,不懷好意地瞥了一眼箱子,最後目光落到那人身上,擡了擡下巴:“兄弟,認識這小子啊?正好,他欠了咱們賭坊兩千兩,你們這麽多錢,幫他還了呗!”
黃思嚴直接拿起根棍子打在那男人手背上,趁着他吃痛的功夫,利索地搶回了金子,丢進箱子裏,一把蓋上,交給旁邊的船員示意放回車上,然後沒好氣地說:“誰認識這種賭鬼啊!”
打手頭子舔了舔嘴唇,有些遺憾,拿起棍子敲在地上那男人背上:“小子,別裝死,快點,想想辦法,怎麽才能還上錢,不還今天別怪五爺我心狠!”
男人似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記憶,渾身抖如篩糠,忽地一把上前抱住了黃思嚴的腿,苦苦哀求:“黃思嚴,劉七,救救我,你們這麽多銀子,不能見死不救啊!”
黃思嚴震驚了,這誰啊,怎麽還認識他,而且敢這麽稱呼他家公子的名諱。
他低頭仔細辨認了一番,總算認出了這狼狽的家夥是誰,頓時驚呆了:“羅英才?”
不是吧,這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大少爺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羅英才哭得臉上都是眼淚,邊哭邊哀求:“是我。你們将我害得這麽慘的,你們要救救我……”
打手頭子聽到二人的對話,樂了:“原來還真認識啊,你們那麽多錢,就幫他付了呗。”
黃思嚴要氣笑了:“認識就幫他還錢,那我今天也認識你了,是不是你也要幫我還在外面欠的賬啊?這羅氏造船廠的少東家,廣州城認識的人多了去。”
丢下這番話,他對衆人說:“走。”
聽見他要走,羅英才不幹了,撲上來,目光含着絕望:“你們不能走,都是你們将我害得這麽慘的,要不你們,爺爺不會死,都是你們,你們要幫我還錢……”
瘋了吧,黃思嚴雖然剛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對這個混不吝的大少爺可沒什麽好感,一腳甩開了他,趕緊追上了隊伍。
見他走了,打手們很遺憾掂着棍子不懷好意地看着羅英才:“羅大少爺,你再想想,還有誰能幫你還了這筆錢,你若是再想不起來,那下次打折的是你的腿還是胳膊呢?”
羅英才像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回憶,眼神閃過一抹掙紮,忽地擡頭往前大喊:“五弟……”
打手們下意識地往他喊的方向望去。
趁着這個空擋,羅英才拔腿就跑,直接沖向了碼頭。
“靠,中計了,追,打死這狗東西!”打手們連忙追了過去。
羅英才一口氣跑到海邊,聽到背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各種謾罵聲,再想起被關在小黑屋裏生不如死的經歷,他心一橫,縱身跳進了海裏。
“靠,狗東西跳海了!”打手氣得大罵。
走出一段距離的黃思嚴聽到這聲音擡頭望去,見好多打手圍在水邊在往海裏張望,再聽這模模糊糊的聲音,他大概猜到了是什麽事。
真是沒想到那羅英才還有跳海的勇氣。
黃思嚴好奇極了。自己不過是離開了廣州幾個月,怎麽一回來,這位當初不可一世的大少爺怎麽淪為了這個樣子。
眼看進了城,已經平安了,他囑咐下面的人看好車子,跳了馬車,跑到前面去,掀開劉子岳的馬車,鑽了進去。
劉子岳聽到聲音,擡頭看是他,挑了挑眉:“有事?”
黃思嚴搓着手,好奇指了指碼頭的方向:“公子,你聽到沒,剛才羅英才那個家夥跳海了。”
後面那麽大的動靜,劉子岳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他輕輕點頭:“聽說剛才他向你求助,還罵我。”
黃思嚴撇嘴:“好笑,咱們跟他什麽關系,讓咱們當那冤大頭幫他還賭債。公子,怎麽回事啊?小的這才走了幾個月,他怎麽就變成這樣子了。”
劉子岳看不滿足他的好奇心他是不下車了,指了指對面:“坐下說……羅老爺子被他氣死後,他吵嚷着要分家,打官司拿了羅氏造船廠一半的商股。因為船廠生意不好,他怕股份砸在自己手裏,就将這一半的商賈賣給了城東的柳家。羅家知道這事,氣得直接對外宣稱與他斷絕了關系,現在羅家跟柳家還在就船廠的事扯皮。”
黃思嚴納悶了:“那應該賣了不少銀子吧,這才多久啊,他就花光了還欠了債?這也太能花了吧。”
劉子岳想起後世那誰誰又在澳門一晚上輸個八位數、九位數的新聞,摩挲着下巴說:“在賭桌上,錢就是個數字,再多都不經賭。賣的一萬多兩銀子,很快就被羅英才給揮霍光了,他可能起初是想着在賭場中賺一大筆銀子,回去讓羅家人看看,但誰知道最後還欠了賭坊一大筆銀子。”
黃思嚴咋舌:“這賭坊的心也太黑了。”
将羅英才給掏光了不說,還追着他要債。
劉子岳譏诮地說:“那也是利用了人的貪心,不勞而獲的心理。若沒有做白日夢,妄圖一夜暴富的心理也就不會上這個當。這事你回去好好警醒警醒下面的兄弟,誰都不準進賭坊,一旦被我發現,開除,以後跟我們劉記沒有任何關系。”
他們這些船員,在海上飄了半年,生活枯燥乏味,這一回到岸上可不得想辦法找樂子。還有什麽比賭坊更刺激的樂子呢?尤其是這些船員,因為他們出去這一趟很辛苦,風險也比較大,劉子岳給他們開的工錢也多,凡是在船上的日子,每個人每月十兩銀子。
這若是再被有心人一誘拐,那就是妥妥的肥羊。
黃思嚴拍着胸口說:“公子放心,小的會給他們說清楚的。”
劉子岳瞧他并不是很重視這事,笑了笑說:“知道羅英才欠了錢被關在哪裏嗎?”
黃思嚴想起羅英才今天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有些好奇:“關哪裏啊?比刑部的大牢還吓人嗎?”
劉子岳掀起眼皮瞥了他一記:“關在蛇窟。賭坊挖了一個深達兩丈的坑,裏面放了上百條沒有毒或是微毒的蛇,凡是欠賭坊錢不還又或是在賭坊出老千的,通通丢進去讓蛇咬。”
黃思嚴在腦海中想了一下那個畫面,直擺手:“太吓人了,這賭坊的手段也未免太恐怖了,官府就不管管嗎?”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再說了,這些蛇又咬不死人,鬧不出人命,官府為什麽要管?”劉子岳反問。
黃思嚴被問住了,咽了咽口水,保證:“公子放心,小的們絕不會去賭坊的。”
說實話,他有時候也有點手癢,想着拿個幾百文進去玩玩嘛,要是贏了呢,不就賺了嗎?
但聽說了賭坊的手段後,他再也沒這心思了。
劉子岳該說的已經說了,旁的也不管他了,這些人若還管不住自己,也別怪他不客氣。
到了劉府,池正業已經在輕點貨物,核對賬單了。
忙活了一通,這次去南洋,船隊總共帶回來了六千兩黃金,三千兩白銀,還有十五箱香料,兩箱子寶石,五箱子珍珠。此外還有一些南洋獨有的特産,比如精美的貝殼打造的飾品等等,價格雖不如前面幾樣,但也非常不錯。
金銀珠寶收入了府庫,香料和這些特産,池正業準備若是有人出合适的價格就賣了,若沒有等下次再去京城或是江南的時候,再帶過去。
這些東西帶到北方,價格會更高。
遠洋貿易果然賺錢,這一趟賺的銀子比上次池正業去京城那一趟還要多不少,難怪公子要派黃思嚴他們南下呢。
他将核對好的賬本遞給了劉子岳。
劉子岳簡單看了一下,放到一邊說:“黃思嚴他們辛苦了,讓他們休息一個月。然後準備下次去南洋的貨物,這次多備一些,大致要備些什麽貨,你與他商量,下半年再出海。”
主要是夏季多臺風不那麽安全,劉子岳就準備拖到下半年再說。
池正業是個物盡其用的人,他說:“下半年會不會太久了一些,公子,咱們的棉布白糖最近又出産了一批,左右黃管事他們也是要去江南采購絲綢茶葉等物的,不若讓他們帶一批貨去江南售賣。江南價格比廣州更高一些,也可多賣些銀子。”
劉子岳沒什麽意見,擺手道:“你們看着辦吧。”
論做買賣,怎麽賺錢,池正業比他更精通。
池正業高興地點頭:“那小的就去辦了。”
他得催催興泰那邊,趕在三月前出一批貨。
池正業自從來了廣州接受了劉記的生意,很快就找回了以前的感覺,混得那個如魚得水。
劉記商行背靠連州知府,連州知府大人可是京中陳大人的門生,在廣州沒人為難他們。劉子岳又是個不管事的,除了每個月看看賬本,其他幾乎什麽事都不管,極為信任他。
所以他這個池管事的名聲極大,廣州誰不知道要想跟劉記做買賣,找劉七公子都沒有找池管事管用。為什麽?因為劉七公子也經常說,“這個啊,去找池管事吧,他負責的”,久而久之,大家有什麽事都會先找池正業。
太子派出的使者是東宮一個不怎麽受重用的幕僚龐仕。
龐仕快四十歲的樣子,有點胖,留着山羊胡,屢試不弟,考了幾回都沒能中進士,最後托了關系,進了東宮混口飯吃。但太子的幕僚何其多,他沒有很強的人脈,也不是特別會做人做事,因此一直不受重用。
這次聽說太子要用一個商家。
不少幕僚都嫌去南越太遠了,而且這個任務也是個很簡單,手到擒來的小任務,立不下什麽大功勞,因此很多人都不願意去。
龐仕不嫌棄,趕緊主動站出來接了這個任務。
他想着,只要辦好了這件事,以後少不得要在這個劉記商行和殿下之間傳話,哪怕太子殿下不是回回都召見他,但一年能單獨召見個兩回,那也能在太子面前露個臉,表現表現,以後才能慢慢受太子重用。
一路風塵仆仆,中途換了兩次船,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總算趕到了廣州。
當腳踩到結結實實的土地時,龐仕大大地松了口氣,船上的日子對他這種幾乎沒怎麽坐過船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受了。
帶着随從進城,他找了間客棧住下,稍作休整後,便讓随從出去打聽劉記商行。
次日,他換了身衣服,親自登門拜訪。
池正業聽到下人的彙報,挑了挑眉:“哪裏來的?京城?”
“對,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派頭很大的樣子,說是有要事要找七公子商量。”仆人如實彙報道。
池正業覺得有點奇怪,照理來說,要找也是到處尋山岳商行才對,怎麽來找劉記商行了?劉記商行從未在京城露過面。
不過來都來了,那就見見呗。
他對仆從說:“帶到花廳,我處理完手裏這點事就過去。”
等忙完已是半個時辰後,池正業趕去花廳。
龐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臉上隐隐帶着不悅,上下打量着池正業,目光挑剔不滿:“你就是劉記商行的劉七?”
池正業笑眯眯地坐到主位,笑着說:“我是劉記商行的主事,鄙人姓池,大家賞臉,喊我一聲池管事。不知這位先生是?”
龐仕越發的不滿:“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你家主人呢?我要見你們劉七公子。”
池正業臉上笑容不變:“這位先生,府上的買賣公子交給了我處理,你若是來談買賣的,就盡管直言,若是無事,那就送客吧。”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龐仕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商人也敢不給他面子,冷哼一聲,指着自己說,“我是東宮的人。太子差遣我到廣州找你,你快将你家主人叫出來,我送他一場滔天的富貴!”
富貴?明明是棋子,說得可真好聽。
池正業心裏恨極了,當初他也是這麽被蠱惑的。
可他為太子辦了那麽多事,掏了那麽多銀子,最後受太子連累,太子呢?
如此無情無義的東西,還想人給他賣命,想得真夠美的!
他強忍着恨意問道:“你說你是太子府上的人,可有太子的手谕或是信物?”
別說,龐仕還真沒有。
太子要用一個小小的商人,那是商人的榮幸,祖墳冒青煙的好事,用得着手谕嗎?
龐仕緊蹙着眉頭:“我還能诓你不成?這事你做不了主,快将你家主人叫出來,我不跟你浪費時間。”
池正業早說過他自己能夠處理這事,哪需公子出面。
他冷冷地說:“那太子找小人有什麽事?這些事,你與我說即可。”
龐仕有些不耐:“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擰?你做得了主嗎?”
“我做得了。”池正業面無表情地說。
龐仕聽了,猶豫片刻,一副開恩的口吻說:“聽說你們商行很多白糖和棉布,可運到京城售賣,太子會為你們做保,保你們的買賣順利無憂。以後你們就是太子的人了,平日裏好好表現,以後少不了你們的榮華富貴。”
這話跟袁詹事诓騙他的如出一轍。
只是這個龐仕比袁詹事還不會做人,袁詹事可是表現得非常親近,一副自己人的樣子,還暗示他,等太子登基了,池家以後就是皇商。
而這個龐仕,字裏行間,高高在上,一副用你是看得起你的樣子,連畫餅都這麽不走心,池正業好笑的同時又覺得悲涼。
龐仕之所以這樣,說到底,還是太子壓根兒就不将他們這些底層的商人當回事,上行下效,所以一個沒有官職的幕僚來找他們,說話都如此不走心。
可嘆,他以前拼了命還想往這裏頭擠,最後差點搭上全家人的小命。
“跟你說話呢,這事你做不了主就将你家主子請出來。”龐仕等了片刻就等得不耐煩了。
池正業還想說話,府裏兩個年輕力壯的家丁突然拿着繩子上前,直接對龐仕動手。
龐仕吓了一跳,直嚷嚷:“你們幹什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幹什麽?”
池正業也很意外,他沒用喊人啊。
很快兩個家丁就幫他們解了惑。
“池管事,公子聽說有人在府中大呼小叫,冒充太子的使者,又拿不出任何的證據,現讓小的将其捆了扭送到官府!”
池正業先是一愣,繼而大笑:“對,哪裏來的騙子,敢冒充太子使者,欺騙我等,速速将其送去報官!”
龐仕被他們的突然翻臉給吓得臉色慘白,大聲嚷嚷:“你們,我真是太子派來人。你們敢将我送去官府,有你們好受的,你們等着……”
出了一口惡氣的池正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還是你先去牢房裏好好受着吧!”
說完給兩個家丁使了眼色。
家丁立即将龐仕拖了出去。
這口氣是出了,池正業到底有些擔心。他去見劉子岳:“公子,這下咱們恐怕是将太子給得罪了。”
劉子岳絲毫不擔心:“不得罪難道像你當初那樣,送上大筆銀子,他只要說一聲,我的人又出錢又出力?我是什麽大冤種啊!”
前.大冤種.池正業無言以對,半晌才說:“小的能想辦法将其打發走的,沒必要撕破臉。”
“一個狗腿子罷了,何必這麽麻煩。你不用擔心,我那好二哥忙着呢,不知道幾個月才會想起這號人,即便想起,又派人來,南越又不是他的地盤,他還能強搶不成?”劉子岳不以為意地說道。
這時候離京城遠的好處就凸顯出來了。
太子就是不高興,生氣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做些什麽,最多給黎丞寫封信讓黎丞給他穿小鞋。
但黎丞大約是知道他身份的,肯定不會對他做什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裝沒收到信。反正天高地遠的,一封信來回就要幾個月,在路上遺失什麽的,不是很正常嗎?這時候裝糊塗,不摻和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太子天天應付晉王、燕王、楚王這些家夥都焦頭爛額,哪有那麽多功夫天天盯着個小商人,一段時間沒了消息,太子自己都遺忘了。
池正業不了解京城的狀況,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在這些權貴眼裏,商人不過是只蝼蟻罷了,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他們哪會放在心上。
池正業見劉子岳說得篤定,再想到他的身份,劉記是斷然不會走上池家的老路,他稍稍放心,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殿下,江南的戰事還未結束,這麽持續下去,今年的糧價恐怕還要漲。”
江南百姓真的很倒黴,先是大旱,然後是戰亂。
劉子岳嘆氣:“适當的囤點糧吧,也不用囤太多,咱們不往江南運糧,還是有不少商人會往江南運糧的。”
對于江南的戰事遲遲結束不了,這眼看都三月了,朝廷也很着急,因為國庫的盈餘已經快耗光了,再打下去就只能寅吃卯糧了。
對于這種情況,朝堂上,大臣們各執一詞。
有指責晉王平亂不力的,也有指責亂賊太猖狂的為晉王開脫的。
但不管怎麽争執,這些亂賊肯定是要消滅的。
最後,延平帝又給晉王去了一封折子,催他盡快結束江南的戰事。
同時,讓群臣商議怎麽解決國庫空虛這件事。
想要解決財政危機,無外乎開源節流,但現在正打着仗,節流肯定是沒法節流的,那就只有開源這個法子了。
開源便是增加賦稅收入,這樣老百姓的擔子又會重一些。
但沒辦法,朝廷缺錢了,不向下面征,向哪裏要銀子?
只是就是現在增加賦稅也解不了近火,可打仗每天都要銀子,前朝後宮這麽多人需要供養。
于是便有大臣出主意:“陛下,不若賣一批鹽引籌措資金。”
鹽引很貴,一張就一萬兩銀子,賣個幾百張不就能湊一大筆銀子了嗎?
但鹽引已經發了不少,若一次發太多,鹽場根本沒有足夠的鹽兌換。
見延平帝明顯心動了,陳懷義琢磨了片刻,站出來道:“陛下,光賣鹽引還不夠,依臣之間,如今私鹽泛濫,不若販賣一批鹽場!”
“鹽稅乃是國庫的大項,陳懷義,你提出如此心懷叵測的提議,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戶部尚書郭富第一個跳出來反駁。
陳懷義看也未看他一眼,繼續說:“陛下聽微臣說完,微臣的意思是讓一部分私鹽交錢獲得官府的承認。這些私人鹽場長期暗中采鹽,販賣食鹽,逃稅,有損國之收益,若将他們納入官鹽的管轄,一乃可增加國庫的收入,二來也可規範食鹽的販賣。當然,郭大人所擔憂的也有道理,因此能獲得官方承認的鹽場數量不宜多,此外,微臣認為,可将其範圍限定在偏遠的地方,比如南越!”
“南越地處偏僻,原離中原,其食鹽若運到中原,價格翻倍不止,數量有限,不會影響官鹽。再者,廣州多外商,海上貿易發達,鹽也同樣如此,多賣給番邦商人,對中原影響較小。”
郭富皺着眉頭認真想了一會兒說:“若只是南越還行,但那等偏遠之地,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能出多少銀子買鹽場?”
廣州好歹也是有幾千年好不好?
陳懷義只覺好笑,南越是還沒開化,但也不是那種野蠻落後完全不适宜生存的地方好不好。
他說:“南越還沒合适的鹽場,若是私人有了鹽場,正好可以補這一塊,至于他們會不會建鹽場,會不會曬鹽,那誰知道呢!”
這話讓很多人深思起來,甚至打起了鬼主意。
是哦,南越現在沒鹽場,所吃的鹽都是外地運過去的。
即便官府允許私人鹽場,那也未必有人會這個,到時候銀子掏了,沒有會曬鹽的人也是白搭。
這麽一想,反對的聲音更小了。
大家見戶部的人都不堅持反對,其他大臣也不再多說了。
延平帝看向衆臣:“若諸位愛卿都沒有意見,那這事便這麽定了。”
随後,延平帝下旨,這次朝廷賣了一百張鹽引。此外,批準了五家私人鹽場,其中一家位于西南的井鹽,還有一家是西北的湖鹽,再有一家是齊州的海鹽,每家給三十萬兩銀子,就可轉為官府任可的私人鹽場。
另外南越也批準了兩家鹽場,但因為南越窮,一家鹽場只需二十萬兩銀子即可。
如此一來,朝廷就有了兩百多萬兩銀子的額外進賬,又夠晉王用一段時間了,算是緩解了國庫的燃眉之急。
下朝後,陳懷義回到府中就進了書房,提筆寫了一封信,叫來心腹,交給他道:“速将此信送去連州。”
池正業提心吊膽了一陣子,但見官府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後來派人去官府打聽過,黎大人非常認真地審問了龐仕。
龐仕身上完全拿不出任何的證明,畢竟太子要找一個商人要錢,不管嘴巴上說得多好聽,扯的借口多動聽,許的諾言有多美麗,但終歸是空手套白狼,總不是一件光榮的事,傳出去很丢人。
所以太子也不可能給他這樣的文書或是其他。
而龐仕在東宮又無任何官職,身上除了路引,連個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沒有。剛開始面對黎丞的審問,他還仗着是東宮的人有些趾高氣揚的,無意中得罪了黎丞都不知。
黎丞是個聰明人,冒充東宮騙到劉記頭上,想也知道不大可能,畢竟誰膽子這麽大。
但劉記既然不承認,這個龐仕又拿不出任何東西證明其所言不虛,那身為地方官他秉公處理就是,即便哪天這事鬧出來,也讓人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
因此黎丞以冒充東宮使者行騙為由,念其初犯,打了龐仕五十板子,将其趕出了府衙。
龐仕一個文人,挨了五十板子,在客棧躺了兩個多月傷好後才趕緊灰溜溜地離開了廣州,再也不敢去劉記找麻煩。
池正業聽說了這事後,有考慮過要不要讓這個龐仕消失在海上,但思量許久,他到底是不夠心狠手辣,做不到像楚王那樣,殺人如殺雞,這個龐仕可惡歸可惡,但還罪不至死,最終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時間一下子晃入了四月,天氣熱了起來,這天王府忽然來了一位貴客。
“于大人,您怎麽來了,裏面請!”池正業趕緊将于子林請了進去,又派人去通知劉子岳。
劉子岳這天出去踏青了,春光明媚,百花齊放,不冷不熱,正是春游踏青賞景的好時節,他帶了幾個随從去城外的石獅山上游玩去了。
聽說于子林來了,劉子岳趕緊打道回府。
“于大人,讓你久等了。”
于子林連忙起身見禮:“是臣的不是,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趕了過來,擾了殿下的雅興,實在是有愧!”
“要覺得抱歉,那明日再陪我出游就是。”劉子岳坐到上首,笑看着于子林,“此時正值春耕,于大人突然過來找我,可是有事?”
于子林今年忙着組織連州百姓開墾耕種,興修水利,作為一名負責任的父母官,他非常忙。
于子林瞥了一眼伺候的下人。
劉子岳明白了,揮手讓這些人下去,只留了池正業作陪。
于子林見沒了外人,神秘地笑了:“臣是來向殿下報喜的,不日朝廷将會宣布南越可開設兩家私人鹽場,一家需得向朝廷繳納二十萬兩銀子。殿下,這可是個好機會!”
食鹽巨利,每年光是上繳給國庫的稅銀就有幾百萬兩之巨,而且民間還一直有私鹽。哪怕這是殺頭的買賣,也擋不住巨利的誘惑。
劉子岳非常意外:“朝廷怎麽突然願意開放幾家私鹽了?”
于子林譏诮地說:“還不是國庫沒銀子了,晉王軍饷都湊不齊了,江南的這一仗總不能不打吧?朝廷總是要想法子增加收入的,除了鹽場,還賣了一百張鹽引,光發鹽引,沒有對應的鹽場,這鹽引又有誰買?除此之外,今年的稅賦還要提高三分之一左右,哎!”
他們南越百姓還好,至少沒受什麽災,也沒受戰火的肆虐。
可江南百姓就不一樣了,受了災今年照樣要多交三分之一的稅。
劉子岳蹙眉:“提這麽高?”
“那沒辦法,國庫沒銀子了。”于子林不想提這個,轉而道,“今日臣前來是提前通知殿下,鹽場巨利,殿下可一定要拿下來。”
二十萬銀子劉子岳拿出來輕輕松松,這不是問題。
而且這也是正大光明開鹽場的好機會,劉子岳自是不會錯過。
他點頭:“這是自然,不過兩個鹽場,我是拿一個還是拿兩個?”
于子林慫恿他:“殿下,臣看過輿圖了,廣州、高州都有适合曬鹽的地方,不若将兩個都拿下來,一個設在廣州,一個設在高州。”
劉子岳也有點心動,食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這麽好的機會送上門,不要真是太可惜了。但若是都歸在他名下,傳回京中未免有些太招眼了,思量片刻後他說:“好。這樣吧,池正業你安排一個信得過的,賣身契在我們手上的管事去高州,以山岳商行的名義拿下另外一個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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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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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