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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和接了任務就出發,緊趕慢趕,一路疾馳,直奔西北,但因為冬季惡劣的氣候,行程實在是快不起來,這導致他還是晚了一步。
等他們好不容易抵達安州,互市已經熱熱鬧鬧的開始了。
這種情況下,李安和也沒法悄無聲息地找到池正業,通知池正業這事。他只能碰運氣,打着要看看互市盛況的名頭,領着高錫去了互市門口。
一到李安和就看到了一件令他痛快不已的事。
當初那個趾高氣揚,以勢壓人的虞泰像條落水狗一樣狼狽地被人拖了下去,衣服在地面上拖拽出一條明顯的痕跡。
這一次虞泰恐怕逃不了了。
不止是他,還有晉王也要受牽連。
太子和燕王真是好手段,這拔出蘿蔔帶着泥,都不露面,就将晉王拉下了水。
只是李安和的痛快只維持了幾息,因為他目光往後一瞥,不經意間瞥到了一個令他牽腸挂肚的人。他寄予厚望的長子竟然也在這裏,正在跟池正業講話。
平王果然守信,确實在大力培養他的兒子,這樣的場合都讓他兒子跟着池正業。
但也正是這樣,李安和原本五分的擔心,一下子提到了八分。稍有不慎,他的長子就要折在這裏。
但偏偏身後跟着個寸步不離的高錫,他也沒辦法上前向他們透露些許信息。好在池正業交代完李洪深後,忽地擡頭,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對視那一瞬,李安和克制住焦急的情緒,裝作不經意地搖了搖頭,遂即将目光看向了旁邊,一副在看街邊的小販的模樣,實則眼角的餘光一直留意着對面的動靜。
這一看就遭了,他的長子恐怕發現了他,怔怔地望着他,好在池正業反應及時,拉了那小子一把。
眼看兒子扭過了頭,李安和當即向人群中走去,邊走邊低聲對高錫說:“沒想到咱們還是來遲了一步,好戲已經開始了,好在沒錯過最精彩的一幕。”
他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活像是撿了個天大的功勞一樣。
高錫點頭,沒有說話。
李安和已經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翹起唇,哼着小曲,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慢悠悠地穿過街道。
他表面得意、痛快,實則心急如焚,也不知池正業究竟有沒有看懂他的暗示。而且馬上就要輪到池正業他們的商隊了,即便看懂了,這種情況下,池正業又能做什麽呢?
李安和易地而處,感覺這事都極其棘手。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一家賣煙花爆竹的店鋪,還剩了一些,擺放在店門口左側的一角。李安和腦子一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正巧幾個孩子路過,眼巴巴地瞅着煙花爆竹。
李安和樂呵呵地停下腳步,看着煙花爆竹說:“今天真是個喜慶的日子,過年咱們都在路上,沒有放煙花爆竹,實在是太遺憾了,不若今天花幾個錢補上。”
高錫點頭,目光有些懷念,可能是懷念起昔日與家裏人共度除夕佳節的美好時光。
李安和擡了擡下巴,問店鋪老板:“這些煙花爆竹怎麽賣?都給你買了。”
經過讨價還價,他以兩貫兩百文的價格,将這些煙花爆竹都給買了下來,自己留了幾個別致的,餘下都分給了旁邊眼巴巴瞅着他的小孩子,還蹲下身親昵地摸了摸孩子們的頭,笑道:“想放啊,拿去随便放吧。”
高錫看到這一幕沒說什麽。
他長得高大,橫眉豎眼的,頗有些吓人,小孩子都不敢親近他,這種事也不适合他出面。
發完了煙花,李安和擡起手笑眯眯地說:“走吧,咱們回去稍作休息再讨論下一步的行動。”
大冬天的,池正業額頭上竟冒出了汗水。
他望着前面不斷縮短的隊伍,心下一橫,如今也只能兵行險招,賭一把了。不然輪到他們遲早都是一個死。
他将李洪深叫到身邊吩咐了幾句。
李洪深飛快地回到了隊伍後面。
而池正業捂住胸口,忽地劇烈咳嗽起來,越咳越兇,越咳越猛烈,像是要将肺都咳出來一樣,惹得四周的人都往他這邊看了過來。
池正業面色潮紅,持續地咳嗽,撕心裂肺的樣子,人也佝偻着,頭一垂一垂的,仿佛随時都會倒下。
“咳這麽厲害,不會是肺痨吧?”
人群中不知誰說了這麽一句話,吓得周遭的人無不色變,趕緊退後好幾步,與池正業的車隊拉開了距離,戒備地看着他們。
李洪深連忙上前,扶着池正業,急急忙忙辯解道:“不是,我們家掌櫃的只是身子弱了一點點,不是肺痨……咳……”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也跟着咳嗽了起來,而且越咳越兇,雖不及池正業,但也咳得頗厲害。
肺痨傳染性極強,而且沒什麽好的救治辦法,傳染上後幾乎等于絕症,而且還是會禍及家人的那種。
這下本來還不大信的人都退後了好遠,離他們隊伍遠遠的,剎那間,他們車隊周圍便空出了一個地方,泾渭分明。
李洪深臉漲得通紅,氣憤得說話都磕巴起來:“你……你們不相信就算了,我們家掌櫃的沒事,讓,讓你們先走就是……”
說着,他喝令隊伍往路邊站,将隊伍讓給了後面的人。
後面的隊伍求之不得,既然能離這隊可能得了肺痨的遠一些,又能少排一會兒的隊。
但還是有些人怕傳染上肺痨,不滿地嘟囔道:“生了病就別出門,免得連累大家!”
“是啊,咱們可都是有家有口的,要是被傳染了,怎麽辦?”
“這事就該報官!”
……
衆人七嘴八舌,都是指責,而且越說越過分。
李洪深委屈不已,正要跟這些人争辯一二,旁邊的夥計忽然驚呼道:“李哥,池管事已經昏了過去。”
李洪深再也顧不得其他,趕緊扶着池正業就上馬車,邊跑邊喊:“走,掉頭,先去看大夫。”
有了前面的鋪墊,這會兒那些人聞言立馬自發地讓出路,離他們遠遠的。
等車隊脫離了隊伍,駛上了大街,前方維持秩序的官兵才跑了過來詢問情況。但就在這時,旁邊響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聲音和煙霧阻擋了官兵的視線,他們連忙派人去将小孩子趕走,這才安靜了下來,重新詢問附近的兩個商隊這邊什麽情況。
大家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地将這事告訴了官兵。
對于肺痨之說,官兵是不大信的。他們參加互市多次,什麽樣的花招沒見過,當即叫來一小隊說:“到曲安坊守着,查一查這支商隊是誰,再将他們的貨物檢查一遍!”
小隊長領命,帶着小隊成員追了上去。
離開互市之後,池正業并沒有敢放松。
他坐直了身子,輕輕掀起簾子的一角腳,望着人來人往的街頭,腦子飛快運轉。
李洪深在一旁壓低聲音道:“池管事,不若讓小人将第四車和第五車的貨都帶出城,咱們分兩隊出發,您先回曲安坊。”
池正業臉色黑如鍋底,聲音發沉:“對方既然盯上了我們,哪還會允許你帶着東西出城,要是在城門口來個人贓俱獲怎麽辦?”
“那咱們先回曲安坊再處理嗎?”李洪深焦急地問道。
池正業曲起手指輕輕敲擊着扶手,沒有說話。回曲安坊也不是個好主意,對方既能在曲安坊動手,說明裏面有對方的人,萬一查起來,他們這貨根本禁不起查,小院中也不可能有安全的藏東西的地方。
這相當于自投羅網。
馬車上這些東西,在他們手上停留越久,危險越大,必須盡快妥善處理掉。
池正業沉吟片刻後,直接道:“去将軍府,我要見雷将軍。”
李洪深詫異地看着他。
池正業現在沒功夫跟他解釋,直接吩咐道:“一會兒我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你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是,管事。”李洪深連忙點頭。
很快,車隊駛過兩條街,到了安州将軍府門前。
将軍府門口有手持武器的衛兵看守。
池正業下了馬車,上前拱手道:“這位軍爺,小的是從南越遠道而來的車隊,有點東西想送給雷将軍,還請軍爺行個方便。”
那衛兵詫異地看着池正業。
見過送禮的,沒見過這麽耿直送禮法子的,就是他們這些大老粗的軍人送禮也沒這麽直白。這樣的禮物誰敢收啊,這不是為難人嗎?
他皺着眉聲音洪亮地拒絕:“我家将軍不收禮,你請回吧!”
池正業拱手笑道:“軍爺,是小人說錯了,準确地說,這個禮物是送給西北駐軍的,不若我讓人打開箱子,請軍爺過個目如何?”
衛兵都驚訝地看着池正業,這人可真有意思,送禮送成這樣,真是頭一遭見。他這話勾起了不少人的興趣,一個衛兵沖高個的說:“隊長,就看看呗,看他們能送出什麽禮物!”
經過的百姓也湊熱鬧起哄:“是啊,軍爺行個方便,讓大家看看這禮物合不合适,再看要不要通知雷将軍嘛。”
衛兵隊長想着左右無事,這人又是自個兒送上門的,便笑道:“好啊,那打開看看吧。”
池正業對李洪深使了一記眼色:“去将我們給雷将軍準備的禮物拉過來打開。”
李洪深接到池正業的暗示,都驚呆了,不敢置信地看向池正業,用眼神詢問真的要打開那兩輛有問題的馬車?
池正業肯定地點了一下頭,厲聲催促道:“還不快去,官爺都等着呢,磨蹭什麽。”
李洪深只好硬着頭皮跑過去,命令夥計将那兩車可能有問題的貨物拉了過來。
兩個車子上各有三口大箱子。
池正業讓夥計将箱子搬了下來,先打開一個,裏面是雪白的白糖。
池正業一拍腦門,不好意思地對衛兵說:“不好意思,軍爺,這長途跋涉的,貨物太多,我一時都忘記是哪個箱子了,下一個,快打開,肯定是我給軍爺們準備的禮物。”
夥計連忙去開下一口箱子。
哐當一聲,當箱蓋被打開時,露出了一箱子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鋒利短刀,寒氣逼人,令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池正業心底也是震驚不已。
果然,在他們昨天檢查過貨物之後,還有人對他們的箱子動了手腳,将裏面的貨物換成了這等違規品。幸虧虞泰出事在前,又有李安和的提示,否則,他們今日恐怕是要等互市檢查的官兵打開箱子,人贓俱獲時才會知曉,屆時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只能認栽了。
池正業故作平靜地從箱子中拿出了一把刀,看似是在欣賞,實則不動神色地将短刀檢查了一遍,短刀是用精鐵打造,質量極好,而且刀身上下,完全找不出任何标記,到時候完全可以說是他們南越走私的鐵器,故而沒做任何的标記。
到時候不但劉記商行要受牽連,恐怕連州的鐵礦冶煉鍛造所也要跟着完蛋,這麽大一盆髒水潑上來,怕是怎麽都洗不幹淨了。
真是好算盤!
池正業壓下心底的憤怒,雙手将刀遞了過去:“軍爺,這乃是我們南越鐵礦所鍛造的兵器,請軍爺過目。”
原來是要獻武器啊,難怪剛才他說是要送給西北軍的。
百姓們一臉了然的表情,就連衛兵的态度也和善了許多,畢竟禮多人不怪嘛,而且這份禮物也确實合他們的心意,打仗的兵,從來都不嫌兵器多的。
衛兵小隊長接過兵器一看便知道,這兵器用料鍛造都是上乘,更是滿意,笑容都和善了幾分:“還有多少?”
池正業讓人将餘下的箱子都搬了下來,一一打開,邊開還邊笑道:“對不住,軍爺,小人這一路奔波數月,箱子太多,全都一個樣,都搞混了,只能挨個打開看看,還請軍爺莫怪。”
他這樣是确保所有被掉了包的箱子都正大光明地擺出來。不然萬一底下的夥計記錯或是沒留意,還有漏網的箱子呢?到時候再被人查出來,就怎麽都說不清楚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将有問題的箱子都脫手了。
至于這樣可能會被人笑話什麽的,池正業也顧不上了。
被人覺得他糊塗,做事不靠譜,總比箱子裏查出不幹淨的東西強。
路人和幾個衛兵果然都一臉無語的樣子。都說商人精明,就沒見過這等糊塗的,連箱子裏裝的都是什麽貨物都分不清楚。這麽多箱子,全一個樣,也不做個記號什麽的。
池正業也不管別人怎麽看,只是給李洪深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快點。
李洪深如今已明白了池正業的用意,對其随機應變的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也明白以前他爹常說的,沒有出過遠門,帶過商隊的商人,不能稱為一名合格的商人了。
這次西北一行,真是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他一邊吩咐下面的人動手,一邊自己親自上陣,眼疾手快,花了不到半刻鐘的功夫就将所有的箱子都打開了。
看着四口裝着一模一樣短刀的箱子,池正業總算是松了口氣。
這些破玩意可算是過了明路了,得虧都将箱子打開了,不然就要錯過第三車上面那只箱子了。
他非常高興地讓人将四口箱子擡了過來,送給衛兵說:“這些都是咱們南越鐵礦自己鍛造的兵器,聽說西北駐軍常年駐守西北,時常與拓拓兒人有沖突,便将這批武器送給了你們。諸位軍爺若是用得習慣,以後可向咱們南越鐵器冶煉鍛造所下訂單,小人向你們保證,質量絕對沒問題,至于價格方面嘛,大家也好商量,軍部若願意從咱們連州鐵礦采購兵器,咱們一定給大家最優惠的價格。”
他一席話将送兵器合理化了。
南越是為了給當地的鐵礦鍛造所拉生意,因此才不遠幾千裏,送了這麽一批鐵器過來,給西北駐軍試用。
如此一來,池正業特意上門送兵器的行為也就不突兀了。
衛兵看着眼前這四箱子上好的鐵器,估計得有個小一千把。這個禮物可不輕,他做不了主,因此說道:“你等一下,我去禀告将軍。”
池正業其實是不想見雷将軍的。
能做到将軍的,再是莽夫,恐怕也有幾個心眼,不會如這些大頭兵這麽好忽悠,只需一查他們今日的行程,就可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也會知道他是在利用西北駐軍。
但現在這時候也容不得他說不,如今只希望雷将軍公務繁忙,沒空見他這等無名小卒了。
可惜,老天爺沒有聽到他心底的祈禱。
很快,那衛兵就出來,沖池正業拱了拱手:“池管事,我家将軍有請。”
池正業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欣喜地說:“多謝雷将軍,多謝軍爺,容小人給下面的人交代幾句。”
他将文書掏出來,交給了李洪深:“這批貨就交給你了,盡早脫手,一會兒我這邊的事了了,去尋你們。”
李洪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擔憂地看着他,用力點頭:“是,池管事,你……多保重。”
池正業朝他揮了揮手,暗示他快點去互市,別再拖了,免得又生變。誰知道躲在暗處暗算他們的這些家夥,會不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又想出新的陰謀,還是早些将這批貨出了心安。
李洪深連忙吩咐夥計将剩下的箱子蓋上,裝回馬車上,掉頭,返回互市。
而池正業則深吸了一口氣,在衛兵的帶領下去見雷将軍。
雷将軍是個身高七尺有餘的高個子,可能因為常年駐守邊關的緣故,他的臉上布滿了風霜,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池正業行禮的時候,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就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盯得池正業如芒在背。
池正業行完禮,也不見雷将軍有任何指示,廳堂內的氣氛格外的詭異,壓抑,讓他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池正業苦笑,只怕他的戲碼已經被這位雷将軍給識破了。
但從他将所有的箱子都打開查驗了一遍,雷将軍也應該清楚,他們劉記商行實在是冤得很。
現在雷将軍既沒有直接戳破他,那他只能繼續将這臺戲給唱下去了。
池正業拿出在門口臨時想到的借口,繼續說道:“不知将軍對小人的這些禮物滿不滿意?我們劉記商行受連州鐵礦委托,幫其尋找合适的買家。南越的情況,将軍可能不大清楚,連州鐵礦一直沒什麽補貼,所鍛造的兵器都給了南越水師,但水師那邊銀錢也很緊張,經常拖欠兵器的費用。而且前段時間,陛下恩典,給南越水師送了五萬兵器,南越水師目前不缺兵器,因此連州鐵礦所鍛造的兵器便閑置了下來,沒有出路,因此……”
一開始只是借口,說到後面,池正業越說越順口,倒像是真的了。
雷将軍拿起桌上那把短刀,刀鋒銳利,鍛造技術很不錯,若真是連州鐵礦所打造的兵器,那确實不錯。
他終于開了口,聲音大得像打雷,自帶一股氣勢:“連州鐵礦有多少兵器?價格怎麽算?”
池正業懵了,生意還真來了?
他只是随口一說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繼續演下去了。
清咳一聲,他衡量了一下南越鐵器的鍛造成本,再加了五成的利,和五成的長途運輸費用,說道:“回将軍,這等上好的兵器,一把短刀需四貫錢左右。若是西北駐軍要得多,咱們商行可額外送送西北駐軍一批白糖。”
“白糖?就是那種很甜的玩意兒?”雷将軍問道。
池正業用力點頭:“對,這東西可快速補充體力,一個餓了幾天的人,喝一碗糖水精神就會恢複許多,非常适合西北駐軍。小人住的地方就有一些白糖,只是怕唐突了雷将軍,不敢貿然送上門。将軍若不嫌棄,一會兒小人讓人送一袋過來,将軍品嘗品嘗。我們劉記的白糖敢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又是一陣持續的沉默。
就在池正業反思自己這番話是不是太谄媚了時,雷将軍終于開口了:“可以。”
池正業大大松了口氣,對方幫自己解了圍,相當于是救了他們這麽多人一命,別說是送一袋白糖,就是送幾車都沒問題。
“好,小人一會兒就讓人送過來,将軍嘗了若是覺得不錯,咱們劉記商行下次多帶點白糖過來,送給諸位軍爺。”池正業笑着說道。
西北這地方處于邊境地帶,官府的權力遠不如西北駐軍大,若能跟西北駐軍搞好關系,再來西北也要安全許多,所以給點好處什麽的,完全不是事。
雷将軍不置可否。
就在這時,一個衛兵進來,向雷将軍彙報軍務。
池正業識趣地告辭了。
等他走後,雷将軍一改先前的少語,直接問道:“都查清楚了嗎?”
衛兵将一摞資料遞給了雷将軍。
雷将軍翻開快速看了起來。
若是池正業在這裏就會發現,這些資料中包括了他們商隊的信息,還有今天上午在互市外發生的所有事情以及在将軍府外池正業随機應變。
雷将軍看完後,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事很明顯存在漏洞,劉記商行過來的時候是直接打開箱子的,武器整整齊齊擺在裏面,滿滿一箱,毫無遮掩。
他們若是要與拓拓兒人走私,不可能用這樣明顯的方式,就是要做,也應該在箱子中弄個夾層什麽的,悄悄将東西藏在裏面,讓官兵查不出來。哪有這麽大剌剌丢在箱子裏的,這不是找死嗎?
瞧今天這位池管事的所作所為,應該不是這等蠢貨。
“去查一查劉記商行,還有那虞泰背後的來歷,有無瓜葛,另外,将曲安坊的人員名單都送一份過來,尤其是他們兩個商行院子裏的仆從背景都查一查。”雷将軍将資料丢在桌子上說道。
“是,将軍。”衛兵領命而去。
池正業出了将軍府,大大地松了口氣。
守在外面的一個夥計連忙迎了上前:“池管事,您沒事吧?”
“沒事。”池正業看着他,不解地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那夥計說:“回管事,李哥他們已經通過了檢查,順利進入互市,特意派小人來禀告管事,省得您着急。”
聽說平安無事地通過了檢查,池正業松了口氣。
至于在這次互市能換什麽,賺多少銀子,他已經不在乎了,只要人能平平安安地回去,比什麽都強。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道:“走吧,先回去,等他們的消息。”
互市中有李洪深盯着,應該出不了事,他得回去捋捋,到底是誰在針對他們,還有那些人是怎樣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跡的換了箱子裏的東西?
還有李安和,他是如何知道今天這事的?莫非這事跟他背後的人有關?若是可以,雙方最好能秘密碰個頭,交換一下信息,但今天這麽危及的時刻,李安和也只露了短短的一面就消失,後來再也沒出現,只怕是不方便行動。
不然就是為了李洪深,他也不可能不管這事。
池正業回到曲安坊便聽說前不久有官兵來打聽他們的消息,後來聽說他們又返回了互市,這才走了,不由大大松了口氣。
幸虧他們沒回曲安坊,否則全完了。
早上出去這一趟,時間雖不算太長,但特別驚心動魄。現在危機暫時解除,池正業頓覺一陣疲憊湧了上來。
他吩咐夥計在外面候着,有什麽消息通知他,便進了內室休息了一會兒。
兩個時辰後,李洪深便回來了,第一件事便是向池正業彙報今天的事:“池管事,拓拓兒人很喜歡咱們的貨,尤其是白糖,若是願意多等會兒,讨價還價,再多要個上百匹良馬也不成問題。但小人心裏不舒服,咱們這次千裏迢迢跋山涉水而來,是為了幫朝廷換好馬,卻差點落了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所以小人也不磨了,早些賣了省事,免得萬一又出事端。”
池正業并未責備他,而是道:“你做得對,若平時也就罷了,定要賣個好幾個,但這種時候,盡早将貨物脫手才是上策。否則你若是今日賣不完,又将貨物帶回來,那咱們今晚也別想睡了。”
發生白日裏那麽驚險的一幕,誰還能安心睡覺。
李洪深見池正業這麽支持他,有些不好意思,問道:“池管事,雷将軍沒有為難你吧?”
池正業輕輕搖頭:“沒有,雷将軍是個好人。”
至少并沒有拆穿他,也沒刁難他。
大家素昧平生,這已是很難得。
想到這裏,池正業詢問道:“換了多少匹馬?”
李洪深道:“總共換了一千五百匹良馬,暫時寄養在互市的馬廄中,小人付了兩天的費用,這批馬咱們拿回去也無用,要與朝廷交換吧!”
池正業琢磨了片刻說:“這事看朝廷的意思吧。”
他們太上趕着就被動了。
李洪深知道這事還有得磨,便不再提了,而是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池管事,今天那……是我爹吧?”
池正業瞥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壓低嗓音道:“知道就好,為了你爹的安全,不要再提了。”
從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李洪深激動不已,兩只手不停地搓着,結巴地說:“那……我,我能不能見他一面,跟他說一兩句話?”
兩年多了,自從知道了他爹的死訊後,他們就上次在廣州隔着人群遠遠見了一面,此後連通一封信的機會都沒有。
他很想他爹,祖母和娘還有家中的弟弟妹妹們也都很想爹。他有好多的話想對他爹說。
池正業看着他臉上孺慕的表情,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事怕是不方便,再等等吧,若有機會,咱們總是能見上一面的,若不方便或是會危及你父親,那還是不見面的好。”
李洪深冷靜下來,用力點頭:“池管事說得是,若是會害了我爹,那還是不見的好。”
話是這樣說,但他臉上的失望太明顯了。
池正業沒有戳穿,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想着還是要找機會悄悄跟李安和見一面才行。
李安和回了客棧,表面惬意,實則內心擔憂不已,飯都只用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好在還有水土不服這個借口可以用一用。
吃過飯他便以身體困乏為由回了房休息。
睡肯定是睡不着的,李安和幾次想出門打聽打聽消息,但聽到隔壁的動靜便知道高錫并沒有睡,他一出去高錫就會跟上,什麽都做不了不說,動作太多還會惹得高錫懷疑。
再說了,現在事情恐怕塵埃落定了。
他即便打聽到消息又怎麽樣?也改變不了什麽了。
李安和頹喪地趴在了桌子上。
熬到下午,高錫來敲門了。
李安和揉了揉眼睛,又把床鋪弄亂,一副才起床的困頓模樣,拉開門打了個哈欠道:“高錫,你來了,裏面坐,剛醒來還沒來得及收拾,有點亂。”
“沒關系。”高錫跟着進屋,關上了門表情凝重地說,“剛才接到消息,劉記商行逃脫了!”
李安和心裏狂喜,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臉部的表情。
他木木地看着高錫,一副太過震驚還沒緩過神來的模樣,過了許久,才抽動了一下臉皮問道:“怎麽回事?這……他們也會失手嗎?”
他完全不知道太子的計劃,而且今天才剛到安州,高錫也不可能懷疑此事跟他有關,因此将收到的消息和盤托出。
聽完後,李安和心道,池正業不愧當了他們李家多年的對頭,關鍵時刻能想出此等法子,成功脫困。
他心底松了口氣,嘴上卻憂心忡忡地說:“這……太子那邊的人打算怎麽做?是全力針對晉王還是要繼續拉上劉記,這些咱們可要打聽清楚,免得咱們制定計劃的時候有什麽疏漏,壞了事。”
高錫不是特別清楚,他說:“聽說劉記跟晉王的人走得很近,依秦賢的性格,恐怕不會放過劉記。”
果然,這個秦賢就不是個好東西,小肚雞腸又貪婪,都貶到西北了還不安分。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秦賢現在再落魄也是安州的知府,手裏還掌握着養太子的人馬,在安州頗有勢力,被他盯上,劉記在西北又沒什麽靠山,這一個弄不好,恐怕還真會栽。
李安和思索片刻,興奮地說:“高錫,我有個辦法。殿下吩咐咱們到西北,挑起晉王與太子的争鬥,現在晉王一派人馬牽扯進了走私案中,定然特別着急,咱們現在要做的便是将這幕後真兇的身份告之他們,讓他們雙方鬥起來,咱們殿下在後面漁翁得利。”
高錫點頭:“沒錯,莫非李管事想到了好主意?”
李安和捏着長長的胡子,笑得陰險狡詐:“咱們肯定是不好親自出面找晉王的,去了晉王的人也不會信咱們。相反,劉記倒是個不錯的對象,你不是說劉記跟晉王的人走得很近,今日他們也差點着了道嗎?由劉記的人去向晉王一派的人馬透露這個消息,再合适不過。”
這倒是,劉記也差點被查出走私朝廷禁止的鐵器,若非那個池正業狡猾,在後面發現了端倪,當機立斷跑去了雷将軍府門口,只怕現在劉記的人已經與虞泰在牢中兩兩相望了。
“李管事你說得不錯,只是這事吧,咱們怎樣才能讓劉記去通知晉王的人,挑起他們兩派的争鬥呢?”高錫苦惱地問道。
見他已經順着自己的思路跑了,李安和心頭大喜,當即說道:“這還不簡單,劉記不是售賣白糖嗎?我現在的身份是個商人,明日就去找他談談買賣上的事,再不經意地給他透露點端倪,比如曲安坊裏的管事跟秦賢的關系等等。那劉記的人不就猜到了?咱們什麽都不說,他就會幫咱們将事情給辦妥了。”
高錫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點頭道:“有道理,那咱們明天去拜訪劉記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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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