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半年前，半年後

那是周齊第一次和我翻臉，第一次用這樣嚴肅的口氣和我說話，第一次沒有同意我為他安排好的一切，甚至比起當初我告訴他簽約可以，但條件只有一個，不能進歌壇，不許未經我的允許在公衆場合唱歌時來的決絕。

以至于我當場素白了臉沉默起來。周齊就像一個鬧脾氣的大男孩別扭地站在那裏，而我則因為他那一句可以不去追問和司南的關系，可以當昨天的一切翻篇而悵然。

韓東陽說，慶功宴的一切不會見報，也不會再有人提起。他做到了，今天依舊平靜的娛樂圈，除了一兩條毫無新意的八卦舊聞反複翻炒外，難得的一派祥和。可他和我都忘記了，有些東西可以肆意的掩蓋抹去，可卻無法拔除。就好像文茜早上可以粉飾太平地和我道早安，卻無法掩飾她眼神裏的異樣。

也許是我太過天真。一個過了三十的女人，傻傻以為在那些明明目睹了真相的人們面前可以做到所謂的故作淡定，雲淡風輕；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透風的牆。也許掩耳盜鈴的這一切到頭來，不過給了旁人背後腹诽議論的機會，而後某一天，當一切真相爆發坦白于世的時候，不過于他們多了一樁飯後玩笑的談資。

我和周齊之間的尴尬氣氛是被一通電話打破的，我匆忙從手提包裏拿出手機，連看一眼號碼都顧不上就接了起來。餘光一撇間，周齊因為我接電話說出“您好，我蘇莫染”的那一刻松下了防備，深籲了一口氣。

“莫染，是我。”電話那頭很吵雜，隐約還能聽到敬酒勸酒的起哄。我楞了楞，才聽出這通電話竟是韓東陽挂來的。

“嗯。”我低聲應道，卻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麽。我以為經過昨晚後，韓東陽不會再來找我，至少不是現在，24小時都未過的今天。

羅珍妮說韓東陽是個成熟的男人，就連對待和處理感情都格外的理智。從他和我有分歧，鬧意見的時候，總是冷處理的主動回避，等彼此的情緒都冷靜了下來才來求和來看，可見一斑。

羅珍妮說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那時候心裏頗不是滋味，甚至覺得就連我的閨蜜，都對韓東陽了解的比我多的多。

是以，在這個敏感時段接到這個電話，對我而言，多少有些詫異和不安。

“在哪裏？幾位電視臺的領導都在等你，如果沒有要緊事，就過來一趟吧。”韓東陽的聲音不鹹不淡，沒有起伏，叫我一時間聽不出這話究竟是真的讓我立馬過去一趟還是不過是挨不過酒桌上的客套，應付了事的伎倆。

“在電視臺，剛陪周齊錄完節目。”我想了想說“太晚了，我還是不過去了，你替我謝謝各位領導惦記。”

電話那頭停了許久，才聽到韓東陽的聲音響起“還是過來一下，幾位盛情邀請，我們不好拒絕，地點你知道的，沒變。”

“好。”韓東陽這樣說了，就意味着我是非去不可了。Pxxf。

“開車的時候注意安全。”

“知道了，等會見。”

我按下挂斷鍵，結束了通話，擡眼看了一眼周齊，深嘆了一口氣。

“先回去吧，忙了一天也很累了。我還要去一個飯局應酬下，等下會讓小K來接你。至于探病的事情，我還是希望你回去後好好再想想，對方是一心一意支持的粉絲，人家到生命的最後時刻了，不過就是想見你一眼，和你說說話，這樣的要求我覺得一點都不過分。

周齊，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善良的孩子，當然我也知道你一定有苦衷，這一次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情。不是為了害怕你對昨天的事作何反應，也不是心虛，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不後悔。”

說完，我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只剩下白襯衣的男人依舊背着舊吉他站在走廊深處，緊皺雙眉，神情複雜。

等我開車，闖過交通高峰潮到達某頗具格調的會所的時候，已經是韓東陽來電後的半小時了。侍應見我過來，立刻恭謙地在前面帶路，直至一間古色古香格調的包廂前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退了下去。

我深吸一口氣，捋了捋額角的碎發，理了理套裝的衣擺，确認萬無一失後，扯開嘴角綻出一抹屬于職業經紀人的專業微笑來，輕敲兩下後推門而入。

一桌的人早已經喝的熱火朝天，幾個面孔有些眼生，但絕大多數都曾有過深淺不一的接觸和合作。韓東陽坐在正對面的主位上，右邊的位置空着，估摸着是為我留的位置，而隔着空位坐着的卻是一身黑色休閑服的司南！

嘴角的笑忽然有些僵硬起來，心裏猛的一顫，不知所以。

“看看，是誰來了！”

“蘇大美人來！哎哎，姍姍來遲，比我們這些大老爺們都擺譜可不成！罰酒！”

“王臺說的對！我說小蘇啊，這可是你的不對了，你們韓總可是提前了半小時就過來把菜都點好了，你這個得力助手卻到了這個點才來，整一個本末倒置嘛！”

“劉主任，這個啊，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哈哈哈……”

我保持着嘴角的笑意，在一桌人的調侃起哄中直直朝韓東陽走去，眼角在無意中掃過司南的時候，卻看見他滿是調侃卻不似往常般陰冷的笑時，還是忍不住地忐忑不安了瑟了一下肩。

韓東陽笑着喚我趕緊坐下，卻在下一秒冷淡地轉頭和隔壁的人交談甚歡。我拿不準究竟是不是應該走到他身邊，在右邊那個空位上從容落座，和從前的每一次應酬一樣，和他緊挨着比鄰而坐。

“小蘇怎麽還不坐下來？趕緊趕緊，你們韓總可是一早就留好位置給你了。唉，一會可不許逃，好好陪咱們喝喝酒。”

“一會的再說，現在就得自罰三杯！”

“三杯會不會太輕松了？小蘇遲到了可不是一兩分鐘啊！我早就聽說圈內幾個叫的出名字的經紀人裏，就數小蘇的酒量最了得，正好！我們還正愁着沒人陪着喝個過瘾，你們韓總借口胃疼今晚表現可不怎樣，至于司南就不勉強了，趕着拍戲期間，喝酒确實不好。”說話的是肖雲所在電視臺的制片主任，姓劉，五十出頭的光景，已經喝的有些臉紅耳赤了。

我一一應了下來，在這場主賓分明，意圖清楚的酒桌上面，沒有什麽機會讓你拿喬着說不。

當我繞過司南，在韓東陽右邊位置輕輕坐下的時候，聽見韓東陽正在和另一個電視臺的主任在談合作拍偶像劇的設想，他頓了頓，轉身過來也不問，夾了一筷子的菜，盛了一碗湯擱在我面前後繼續扭頭談了起來。

一聲毫無掩飾的嗤笑聲從我的右邊傳來，不用轉身我便知道是誰。

我斂了斂心緒，決定裝作沒有聽到，要知道在這個場合絕不适合談那些風花雪月、兒女情長的私人恩怨。韓東陽能忍着尴尬地讓我過來，還把幾乎當做敵人對待的司南也喊來，只能代表今晚上談成某項合作的可能性相當高。

司南是東陽娛樂藝人代表，是擺着臺面上給各位電視臺的領導看着心安的，而我則是在韓東陽先生表态後，來接替他聊具體事宜的。

“各位領導，這麽重要的場合，我來遲了實在不應該，自罰三杯聊表歉意！”說完，我仰頭一口氣喝下了三大杯葡萄酒。接着我又為自己滿上一杯，笑着道“這一杯是敬在座各位的，感謝你們為我們的藝人提供這麽廣闊的平臺，謝謝各位不嫌棄莫染做事不成熟！”

四杯酒下肚，腹內頓時有一種火燒火燎的火辣感來。我勉力抛開那些不舒服的感覺，正打算繼續滿上第五杯酒的時候，一雙手按上了我的酒杯，修長的手指碰觸到我的時，竟在心內不禁劃過一陣悸動。

“你們看，我們蘇大經紀人就是性子急，一來就這麽喝，等下喝高了，領導們也沒個可以把酒言歡的對象，豈不是可惜。”司南笑着說道，聲音帶着一絲調侃，看似不經意的說話，卻讓滿桌喧鬧頓時鴉雀無聲。

去起起東。數秒後，劉姓主任首先打哈哈起來，他一臉笑意地沖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先放下酒杯坐下。“司南這話說的對！小蘇啊，你的誠意我們幾個收到了，你也是為了工作嘛，我們可以理解。趕緊吃點東西，看看你，我上回在臺裏見到你的時候，臉色可比現在好看多了。”

劉主任說話的時候，司南的手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順道還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小朵的香菇頗是優雅地吃了起來。

我楞了楞，随即回神過來，勉強對着那劉主任一笑順從地坐了下來，拿起湯勺的時候，猛然發現右邊的韓東陽不知何時停下了交談，正一臉冷漠地看着我。

半年前，也是在一次飯局上，我見到了十年未見的司南，彼時我和韓東陽不過是普通朋友的關系，他是帶着一臉笑意地向我介紹司南的。

半年後，同樣的飯局上，我們三個人的關系卻變得撲朔迷離。我明明是韓東陽的女朋友，卻只能和他漠然相對，而司南……我想自己已經更加讀不懂這個男人了。

*****繁華夢燼*****

喀喀喀，為毛寫這樣三角關系的時候，小夢就老興奮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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