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柳秀才
◎病急亂投醫了◎
“奶奶, 玉平哥人真好。”
作為一個六歲小童,沈長林不便說不符年齡的成熟話語,但為沈大郎一家美言幾句, 在錢氏面前說說好話,自是不成問題。
沈玉壽也贊成小兄弟的話:“顧先生說過,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玉平哥這樣的人, 正是和氣交往的對象。”
“你對倆說的都對, 去縣裏讀過書,長進不少,說出的話都這般有道理了。”
錢氏現在極寵愛兩個孫子,同樣的話,旁人說七分她只能聽入五分,孫子說的則五分能聽進七分,這叫愛屋及烏。
況且,農家生活講究人多力量大, 沈家族親裏沈大郎算是血脈最近的, 人品也好, 還有同吃同住的一段情分在,錢氏也想多走動。
他們一家過的拮據寒酸, 錢氏此後對他們是能幫則幫。
譬如家裏做了好吃食, 常分一碗端去, 閑暇得空,就做雙棉布小虎頭鞋子給沈大郎的小兒子穿, 還有沈玉壽的舊衣裳, 也改了做成小褂子給了他家。
沈大郎和他媳婦曾氏也知趣, 物質上回饋不了什麽,就常幫忙提水砍柴,偶爾也幫着做些農活,除草挖水渠啥的。
一來二去,羅氏和曾氏也親近不少,常坐在一處做針線。
曾氏見羅氏針線穿梭,一下粉線一會綠線,紮了半個時辰,一枝漂亮的桃花便繡好了,自愧不如嘆道:“嫂子好手藝,不似我笨笨的,除了縫縫補補,什麽都不會。”
“哪裏,誰不知你是個聰明的,你不過沒學過繡花罷了,我教你,這個不難,往後學好了紮些鞋墊、手絹去集市上賣,多少能補貼家用,你學不學?”
羅氏也不藏掖,她真心待曾氏,況且自家做的繡品已小有名氣,也有固定的銷路,倒不怕曾氏分了餅。
“當然學。”曾氏喜不自勝,回頭還特意抓了幾個雞蛋,說是拜師禮。
漸漸的,鹹水村的人都說沈大郎一家和伯母交好,見了親娘卻是招呼都不打的,議論起來,都說周氏這當親娘的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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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房子塌了的事,周氏原有些心虛,覺得自己對不住老大一家,現在村裏流言四起,她先委屈上了,逢人就訴苦,說當初為了幫沈大郎娶妻,自己是如何的不容易,大媳婦曾氏家要了多少多少彩禮銀,生大孫子沈玉平坐月子的時候,她是多麽多麽精心伺候,光是老母雞她就炖了兩只。
“現在翅膀硬了,先提了分家!”
“分就分吧,我也沒說不同意,結果倒好,分出去原來是想給別人當兒子。”
“狗還不嫌家貧呢,我這兒子養的,當真連狗都不如……”
謊話說上三次十次,就是假的也有三分真意,漸漸的,也有人站在周氏這邊,一起罵沈大郎一家子白眼狼的,不過沈大郎十分能忍,任憑外面的人如何說他們一家,他卯足了勁兒只顧幹活,農忙的時候精心伺候莊稼,一有空閑就到鎮上縣裏打短工。
至于和大伯母錢氏一家,該親近還得親近。
“大郎啊,村人都指着鼻子罵你,要不往後,你就避避嫌?”
這日沈大郎又來幫自家劈柴,看着他揮汗如雨,錢氏有些替他委屈,不由的說了一句。
沈大郎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沒什麽好避嫌的,經歷了這麽多事,我算是看開了,哪個背後不說人,何人不被人說,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咱們過日子又不是過在別人嘴巴裏,苦啊樂啊的,只有自己知道,況且……日久見人心,時日長了,大家自有分辨。”
“你能這麽想,是最好的,這樣吧,下回錢壯來,我領你倆見見吃個飯,我那個小外甥經常打短工,能找到輕松工錢又多的活,往後你跟他一塊幹,能掙的比現在多!”
沈大郎樂呵一笑:“那可太好了。”
—
又是一年臘月,雪飄飄灑灑落在縣學院裏。
“雪山萬疊看不厭,雪盡山青又一奇。”
“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岩下雪如塵!”
乙班教室內,九名小學子正在玩背古詩的游戲,你一言我一語,争相背誦好不熱鬧。
顧北安剛從甲班的教室出來,站在廊下側耳聽了一會,然後微笑着走進去:“詩背的極好,詩做的如何呢?”
九位小學子都有些腼腆,他們背過許多名言絕句,自己做詩,确實少之又少。
顧北安微微一笑:“長林,你以雪為題,做一句。”
沈長林向窗外看去,只見白茫茫一片,窗下幾叢矮竹昨日還青蔥翠綠,今日已墜滿霜雪,他突然有了靈感:“沸雪如春蝶,飛落滿瓊枝。”[1]
“好詩。”顧北安輕輕鼓掌,對仗工整,巧妙的化用比喻,對一個六七歲的小童來說,已是十分出色不易了。
“下一個,沈玉壽你來。”
沈玉壽緊張的站起來,想了想:“浮光一片銀,遙看若白玉。”[1]
“也是極好的。”顧北安笑笑,目光柔和的望着他的幾位學生。
明年四月府考在即,整個縣學中,只有寥寥幾位學生要參加考試,他多希望縣學多幾人應考,多幾人上榜,只可惜他們年紀尚小,還不到時候。
但前程有日月,勳績在河源,顧北安深吸一口氣,他相信未來是光明的:“今年的雪景格外好看,下午準你們半日假,出去逛逛看看景色。”
小學子們歡呼雀躍起來。
沈長林沈玉壽還有賀青山相約一起出了縣學大門,準備先去書局逛一逛,然後再去湖邊看雪,傍晚時分到賀家蹭飯。
假期來之不易,自然要好好的享受規劃。
走在縣城的街道上,已經能感覺到濃濃的年味兒,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到處都是沿街叫賣的小販。
“那的蝦肉馄饨特別好吃,我們去買來嘗嘗。”
賀青山自小在縣城長大,對縣城的每一處都很熟悉,很快便帶着沈家小友鑽入了一條小巷,巷子盡頭是家開了幾十年的老馄饨鋪子,招牌便是蝦肉馄饨,一文錢三個,三文起賣。
聞着撲鼻的香氣,沈長林沈玉壽都饞出了口水,但三文一碗的馄饨太貴了,不如留着錢多買幾頁黃麻紙。
三個小人湊成堆商量了一會,決定合買一碗嘗嘗鮮就是了,這樣既可以解饞也沒多花錢。
“我個子最高,我去排隊買。”賀青山道。
這家馄饨店雖在巷子最深處,但是顧客盈門,排着長隊。
“那我們在外頭等你。”
兩兄弟站在小馄饨店的屋檐下,一邊等賀青山,一邊商量着除夕給家人買禮物的事。
歲末縣學有年終考試,沈長林得了第一,沈玉壽第三,一共得了四百文的獎勵,錢雖不多,但買些禮物聊表心意卻是足夠的。
“給奶奶、娘親各買一盒梳頭膏吧,我見縣裏好多人用。”
“我們待會去問問價錢。”
兄弟倆正說着話,沈長林眼尖,瞄見柳秀才的身影在街口一閃而過,柳秀才平日總慢慢踱步而行,方才卻有幾分畏手畏腳,沈長林正覺奇怪,又見一身姿窈窕的女子跟了上去,沈長林認得,正是春樓上的一位姑娘。
春樓,是永清縣的銷香窟。
一時,沈長林琢磨出一點什麽。
本朝禁止官員狎妓,柳秀才雖不是官員,卻也不是白身,按照公序良俗來說,也是不準狎妓的一員,他準備跟上前去看個究竟。原想叫沈玉壽同去,但一想自己是成人芯子,他可是地道的未成年,最終住了口,只說自己去邊上看看,一會就回來,說完就往柳秀才消失的方向追去。
—
“奴家見過柳相公。”
窄窄的小包間裏,點了甜膩的熏香,桌上置辦着好酒好菜,春樓的慧娘娉婷進屋,見柳秀才後抛出一個媚眼:“今日柳相公想聽什麽曲兒?”
柳秀才搖搖頭:“今日我不聽曲,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慧娘嬌俏一笑,附耳去聽,愈聽眼睛瞪的愈大。
“明白了嗎?”
“這……”
“你若照我說的做,改日我存夠銀子了,一定替你贖身。”
慧娘一喜,糾結許久,還是點了頭。
歇了片刻的雪又慢吞吞的下起來,不一會衣裳上就積累了一層薄雪,沈長林拍了拍衣裳,有些無聊的看了看酒樓的招牌——福來客棧。
剛才柳秀才和那位春樓的姑娘進了這客棧,他知道有古怪,本想跟上去瞧瞧,但是這酒樓的夥計見他是個小孩,攔住不給他進去,眼看打探不出什麽來,沈長林拍拍手,準備原路返回,去吃那鮮掉舌頭的蝦肉馄饨。
他前腳剛走,後腳顧北安便出現在福來客棧的門口,師徒二人錯身而過,一個離開一個恰好進門。
好在沈長林又回頭望了一眼,正好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往樓上去了。
“先生,顧先生!”沈長林喊了兩聲。
或許是隔的太遠,或許是客棧裏人聲嘈雜,顧北安什麽都沒有聽見,徑直上了樓去。
沈長林趕緊往回走要跟着進門,夥計見他一直在門口來回晃,早就将他當成了打秋風的小乞丐,或者混吃喝的小滑頭,害怕他打擾到客人,更不許其進門。
“走開,走開,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不好的預感在心裏浮起,沈長林焦急的團團轉,柳秀才不會要耍什麽陰謀詭計陷害顧先生吧?
他很想進去瞧瞧,可店夥計死活不讓他進,沈長林跺了跺腳,準備去找小夥伴一起想辦法。
“賣花喽,賣花喽——”
剛走幾步,他突然聽見一陣叫賣聲,而這聲音的主人有幾分眼熟,定睛一看,正是從前書館隔壁白家的女兒,白雪。
他有了個病急亂投醫的想法。
作者有話說:
[1]沸雪如春蝶,飛落滿瓊枝+浮光一片銀,遙看若白玉,都是作者胡謅的,見諒。
晚點應該還有三更~看文快樂~依舊有小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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