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譽親王
◎治理一方足矣◎
沈長林沈玉壽一等, 便是半個時辰。
幸好他們出發前用過早飯,不然此刻定餓的肚子咕咕叫了。
二人端坐在位置上,時不時的喝幾口茶水, 倒也不急躁,淮華書院的夫子個個都是有真才實學之人。
有才的文人, 有些怪脾氣不足為奇,當日許先生在府學收弟子,不是也晾了他們一早上麽?
為了求學, 這些都忍得, 耐得,受得。
期間門子來添了一回茶水,不知不覺間,又半個時辰過去。
終于——
屋頂上傳來了貓兒喵喵叫的聲音,接着是一老先生焦急的呼喚聲:“絨絨快下來,下來呀,哎呦呦,小心不要摔着了。”
沈長林起身往門外看去, 只見院裏來了位着青色道袍的老者, 正心肝寶貝似的将只全身雪白、長毛鴛眼的慵懶大貓抱在懷中, 腳步雖往書房邁着,注意力卻全在大貓身上。
老者輕柔地撫摸着貓兒柔順的皮毛, 直走到書房門口, 才擡頭看見沈長林二人。
想來這位老者便是祝夫子了, 他們急忙開口拜見。
“學生沈長林,見過祝夫子。”
“學生沈玉壽, 請祝夫子安。”
祝夫子是個很和氣的老頭, 抱着貓兒微微一笑, 邊往書房走邊說。
“今日晨起,老夫的絨絨,哦,就是這只貓兒,和宋夫子的養的狗兒打架,貓狗頑鬧,本該随它們去,豈料那宋老匹夫……哦哦,宋夫子,竟來拉偏架,害我家絨絨落了下乘,老夫氣不過,就與那一狗一人大戰了數十會合!因此來晚了,莫怪莫怪。”
Advertisement
竟是幫貓兒打架去了。
沈長林不禁莞爾,看來祝夫子是位地道的貓奴了。
“學生豈有怪罪之理,護己所愛,人之常情也。”
沈長林正說着,祝夫子懷裏的貓兒懶洋洋的沖他喵了聲,仿佛在贊成他的話,還伸出肉爪想去扒拉沈長林荷包的流蘇。
“它喜歡你。”祝夫子說着将貓兒放下,滿臉的慈愛。
絨絨一下地,就繞着沈長林轉圈,竟是不怕人,玩耍了一會,蹿出書房跑走了。
“哈哈哈哈,言歸正傳吧。”祝夫子撣了撣衣裳,先拿起案上二人的推薦信拆閱起來。
“推薦人竟是南玉山莊,蔣秋寒。”
祝夫子只看了推薦人的署名,便斂起了臉上的笑意,換上一副端重恭敬的态度:“你們是蔣老先生的什麽人?老先生如今身體好否?”
沈長林微一愣怔,原以為蔣文峤的祖父只是和淮華書院的夫子有故交,可見祝夫子态度如此恭謹,怕是不簡單。
“回祝夫子的話,老先生精神矍铄,身子骨很硬朗,我們不是老先生的甚麽人,只偶然與他有了一段緣分,他老人家憐憫我等求學不易,為我們寫了封推薦信。”
沈長林他們答應過蔣家人,要對南玉山莊的一切保密,因此二人長話短說,只說起了與蔣文峤祖父談經論史之事,和蔣文峤在考場相遇以及去山莊小住的事情全部隐去。
“蔣老先生是當之無愧的大家,四書六藝,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沒有他不通的,年輕時我便想拜于他門下,可惜他老先生收徒标準極高,未看得上我,待我潛心求學,自以為有所小成,想再去拜訪他老人家時,他已隐世不見外人了,算起來,已有二十年了。”
祝夫子說罷,淡淡一笑:“看你二人的神情,便是不知蔣老先生名號的,這也在情理之中,老先生名望最盛之時,你們還未出生呢。”
說罷将兩封推薦信仔細收好:“蔣老先生推舉的人,自是極佳的,你們不需要通過考核,直接入學吧,晚些時候帶你們去見山長。”
沈長林沈玉壽不禁愕然,蔣家祖父的威望也太大了吧?
“哈哈哈哈。”
見小輩兩臉詫異,祝夫子捋須大笑不止:“與你倆說笑罷了,還真信?哈哈哈哈,無論是誰推舉,入院考核是必不可少的。”
沈長林和沈玉壽無奈對視一笑,看來這位祝夫子不僅是位貓奴,還是個老頑童性格,慣愛捉弄小輩的。
“開始答題吧。”
祝夫子從書架上取出一卷軸,卷軸鋪開,上有算術題、經史題、辨題、佛道經義等等五花八門的題目,祝夫子不需要他們用筆作答,而是口述答案,這種考核方式,是筆試與面試的集合。
方才嬉笑和氣的祝夫子考校起學生來,可謂是毫不留情。
并且,沈長林覺得,或許因他二人是蔣家祖父推薦的,祝夫子甚至還加大了考核難度,幸好他們基本功紮實,又和許先生雲游四方,并學了不少‘雜學閑趣’,總算是體面的将考核應付過去。
考核一直從上午持續到日暮時分,沈長林沈玉壽順便在書院蹭了一頓飯。
祝夫子吃素,陪着他吃清粥小菜,倒別有一番滋味。
從頭到尾,祝夫子都保持着高昂的精神氣,目光炯炯,思維敏捷。
沈長林沈玉壽答題到日暮時分,精神已有幾分渙散,不由的開了點小差,而祝夫子一人考校兩位學生,時此此刻仍頭清目明,他望了一眼天色,微笑道。
“今日考核就此止,不愧為蔣老先生看重的學生,天資果然不凡,不過定力還要再修煉啊,今天色已晚,你二人回去歇息,明日再來,我領你們去見山長,便算是正式入學了。”
二人拜謝祝夫子,一身輕松的走出了淮華書院。
回到住處,趙悲煦也已回家,互相問起,他也經歷了一番艱難的考核,算是通過了,同樣明日去報道。
“你們三人都走了,屆時這院裏,就剩我孤零零一人,哎,可嘆可嘆,羨慕羨慕。”
文平憲晃頭晃腦,雖嘴裏說着酸話,其實已打定主意獨自靜心溫書備考了,兼之沈長林沈玉壽趙悲煦偶爾會回來同他說經論典,對于文平憲來說,已然足夠。
秋風掃地,百草枯折,一夜醒來,院裏鋪了一層黃葉。
沈長林沈玉壽趙悲煦各自帶上行囊,前去書院報道。
四大書院均屬民辦書院,創立之初由世家大族出資建立,耕耘數百年後,其名下的田地商鋪數額不斷增多,每年産生巨額盈利,完全可以供養書院師生。
因此,在四大書院就讀,不僅食宿全免,師資力量雄厚,獨享單間,逢月考旬考歲考,優異者還可獲得豐厚的獎銀。
四大書院,是大乾朝衆士子夢寐以求的去處。
當然,若從四大書院科舉入仕,将來官運亨通的,有給書院捐銀捐田捐商鋪的習慣,比如平昌城主持秋闱的衛大人和平南布政司的巡撫,便都給淮華書院捐過商鋪。
四大書院的屹立不倒,離不開從書院走出的達官顯貴,達官顯貴們再用書院名聲傍身,更添一抹才氣。
互為支撐,方得今日之局面。
沈長林沈玉壽因由祝夫子考核過關,暫拜于他座下,祝夫子所學博雜,興趣廣泛,各道精通。
淮華書院的山長姓李,世人稱為之李仙郎,鶴發童顏,曾為帝師,後雲游四海,現為書院之山長。
李山長似乎與蔣家祖父有舊,拉着沈長林沈玉壽問了許多關于南玉山莊的事,但二人守諾在先,能說的可說的只有那麽多。
最終李山長慨然嘆息:“至交好友逐漸凋零,還健在人世的也漸行漸遠,罷了,世道規律如此,你們很有天分,好好的靜心研究學問,準備來年的春闱吧。”
至此,沈長林沈玉壽便在華京安頓下來。
淮華書院的課程安排較為松散,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各人,走到春闱之際,先生夫子主要起點撥的作用,沈長林沈玉壽經常泡在書院的藏書閣中,将從前難以見到的珍貴藏書一一翻閱。
同時結交可許多品行端正,學識淵博的同窗。
望朔放假,他們便帶上最近的詩稿,回到暫住地,同文平憲一起讨論,趙悲煦亦然。
時光飛逝,秋去冬來,華京城的冬天,來的比平南的早,十一月便降下初雪。
飄揚的雪花如柳絮,纏綿落了整夜,翌日醒來,整個天地都銀裝素裹。
“北國早寒,寒霜天降,到了該吃銅鍋的時候啦。”
沈長林看着漫天大雪,興奮的說道。
“那便去鳳樓叫一桌,到家裏來吃。”沈玉壽接話,說着穿上棉袍,準備出門,“正好順道去買些筆墨。”
沈長林自然同小兄一起前往,趙悲煦和文平憲鬥棋正酣,忙裏偷閑擡頭道:“你倆早去早回,我們便不去了。”
“好嘞——”
沈長林應着聲,話音才落,人已同沈玉壽走出門外。
華京城的冬日雖然寒冷,熱鬧勁兒卻不絲毫不減,街面上仍鬧哄哄的。
沈長林沈玉壽雖已抵京月餘,但閑時逛街的時刻少之又少,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閑,準備好好逛一逛,到飯點再去鳳樓叫銅鍋子,順道蹭酒樓的馬車回家。
美哉,悠哉。
華京城商業氣息濃郁,各色商鋪已成行,比如售賣文具的,便有專門的筆架街,街上幾十家商鋪,俱是售賣筆墨紙硯的,從價錢實惠的平民筆墨,到千金難尋的好硯珍墨,在筆架街上應有盡有。
沈長林沈玉壽去了一家裝潢豪奢,名喚‘入墨香’的文具店,至歲末,書院的學生要給山長以及親近的夫子送禮,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聊表學生對師長的感謝之情。
二人預算不多,便決定挑選幾塊好墨,贈送給師長,墨乃文人日用常使之物,送這個既實用也在他們可承受的範圍之中。
入墨香所售的墨有一特色,便是墨汁自帶一股幽香,若落筆成字,紙箋上也會帶上幽幽香氣,并且久久不散。
沈長林沈玉壽喜桂花,選了幾塊暗帶桂香的墨錠,正預備付錢,突然一道尖銳的男音從背後傳來。
“老板,你們這兒蘭香、桂香、菊香、松柏香的墨錠還有多少?我家主子一樣要五十錠,幫我現在就包起來!”
老板一喜,這是來了大主顧:“蘭香、菊香、松柏香還有庫存,只是今年桂香的墨錠産量少,今年又銷的好,只剩下三十左右了。”
男音猛然擡得更高:“什麽?我家主子要湊齊四色香味贈人,獨桂香少二十,還怎麽配套。”說罷繞到前面來,環顧整個入墨香內部,最終目光落在沈長林沈玉壽身上,“這兩位公子手中,不是還有十來錠桂香味的麽?”
沈長林目光一暗:“我們已經要了。”
“哦?可付過錢了,沒付錢便是不算。”那人尖細着嗓子哼哼着,一副瞧不起人的做派。
沈長林沒理會他,直接從荷包裏掏出銀子,遞給老板:“付賬。”
接着便要出門去。
“站住!”男子一揮手,立即有幾個壯漢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攔住了沈長林二人,“如此嚣張,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把墨錠交還出來,看在你二人是讀書人的份上,我不與你們計較。”
沈長林并不想惹事,眼前這男子雖穿一身錦衣,但從聲音可以判斷出,多半是個閹人,能用閹人做侍者的,多是皇族貴人。
皇族貴人就可不講道理麽?沈長林憤然的剜了那閹人一眼,緊繃的嘴角噙着寒意。
雖咽不下這口氣,但在貴人如雲的京師,當真是這樣,權貴階層能輕而易舉的壓死人。
但他是舉人,還是平南布政司的解元,扯起虎皮來說,背後代表的是士人階級,是一衆數量不多,但也絕對不少的寒門清流舉子的利益。
在大乾朝,皇室貴族固然權勢滔天,可文人清流的影響力,同樣不容小觑。
沈長林眸色深沉,運氣揮臂打開壯漢的手,和沈玉壽目不斜視,徑直走出了入墨香。
“喂,站住!站住!”那太監簡直氣瘋了,追出店鋪,氣得跳腳。
邊上停着一輛豪華馬車,風兒将車簾吹開一絲縫隙,正好讓車內少女瞧清楚沈長林沈玉壽的模樣,少女一襲紅裝,領口的狐裘襯得人格外嬌憨,她柳眉一豎:“又是他們,給我追!”
很快,沈長林二人,又一次被采月郡主堵在了小巷裏。
“你們憑什麽搶本郡主的墨?”
沈長林輕撇嘴角:“先來者得之。”
采月郡主秀目一瞪:“在本郡主這,沒這規矩!”
“……”
沈長林默然無話,他知道,和這樣驕橫無禮的貴女議論下去,是沒個結果的,頓了頓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采月郡主被噎得很難受,“誰說要殺你了!”
“那郡主就是無事了,無事便罷,告辭。”
“你站住!”
采月郡主今日圍堵沈長林沈玉壽,并不是為香墨,而是因林月賢,這一個多月裏林月賢對她避而不見,采月郡主十分焦急難過。
而沈長林他們僅憑一面之緣,就得月賢哥哥青眼親自請他們飲茶,采月郡主便想來讨教經驗。
至少,問問他們月賢哥哥喜歡聊什麽話題,這樣下次見面她就有話可說,而不是幹坐着了。
但是這沈長林一點都不識擡舉,那張嘴格外令人讨厭!
采月郡主臉色一冷,指揮身邊的壯漢:“把他們給本郡主綁了!抓回去嚴加審問,本郡主看他們……鬼鬼祟祟!不似好人!”
沈玉壽嘆了口氣,深覺這郡主難纏:“長林,你先走吧,我留下來和郡主說道理。”
沈長林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要走一起走,我一人做懦夫像什麽樣子。”
反正今日這口窩囊氣不可随意咽下,難道郡主還敢當街斬殺舉人不成?只要不累及性命,耽誤科考,他就不會服軟。
在華京的這幾日讓沈長林充分的認識到,千萬不能被随意欺負,自以為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對惡人來說,确是好欺辱,可以得寸進尺的标志。
“郡主還有何賜教?”
沈長林頓住腳步,轉過身來,臉上神情十分清冷,脊背挺的筆直,采月郡主覺得,這人的眼神寒氣森然,簡直比路旁的雪還要冰冷幾分。
她不過是想讨教幾句話,用得着這樣甩臉色麽?
采月郡主哼哼兩聲,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上!愣着做什麽,抓人呀!”
話音一落,她手下的爪牙便撲向了沈長林,從路人的視角看去,便見兩位隽秀文雅的小公子,正要遭受一群莽漢的欺辱。
啧,真是招人憐憫。
沈長林沈玉壽互靠着對方的脊背,已做好了抵擋準備,他們堅持習武十多年,如今雖算不得頂尖高手,但是抵擋身手普通的漢子,一人對三五個不成問題。
“慢着!”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清朗男音從天而降,不知何時另一輛黑色馬車靠了過來,車內人的聲音有幾分耳熟,他喝停了大漢們的動作,接着又訓斥采月郡主。
“當街對人無故發難,成何體統,要是有人到姑母前面告狀,看你如何交代,只怕又要被關禁閉,到時候可別找本王求情!”
只見方才還氣焰極盛的采月郡主瞬間失了氣勢:“求皇哥哥千萬別告訴我娘,月兒和他們逗着玩呢。”
“這還差不多,帶上你的人回府去吧。”
采月郡主咬着唇點點頭,乖巧聽話的帶着人趕緊撤離,但臨了不完暗瞪沈長林一眼。
今日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你等着瞧!
沈長林視若無睹,只安靜的等待,等方才出言為他們解圍的男子從馬車中現身。
“若雲,宣瓊,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車上人一身華貴暗金錦袍,披一件玄色大氅,面容英朗,氣質高雅,正是半年多不見的江祝元,或者說,是大乾朝的譽親王姜逐元。
關于江祝元的真實身份,沈長林後來多有猜測,在聽林月賢說起本朝五位皇子的名諱和特點後,已基本确定,當日的江祝元便是大皇子姜逐元,否則,誰有那般能耐,說查史家就查史家呢?
“學生沈長林見過譽王殿下。”
沈玉壽同樣也見了禮。
今日的江祝元,或稱姜逐元,比當日在平昌城時更顯華貴,更有氣勢。
龍子黃孫自幼發號施令慣了,身上帶着一抹不容置喙的霸道,但姜逐元小心而克制,從淮華書閣的茶會開始,他便确信沈家兄弟是有真才實學之人,大乾朝正需要這樣家世清白,而踏實肯幹又年輕的臣子。
之後他們一個考中解元,一個考中亞魁,證實了他的猜測。
“不必那般客氣,我字遇安,身邊的門人幕僚都這般稱呼我,叫我遇安便罷,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需要講這麽多的俗禮。”
姜逐元微微一笑,舉手投足間仍是一派矜貴,卻又故意多摻雜了幾分和善,他甚至有些躬身讨好之意,對于自己看中的人才,姜逐元非常樂意放下身段,并不惜血本,只要能得到良将,付出再多他都不在乎。
但沈長林卻退後一步,深深作揖道:“學生不敢以恩人自居,當日舉手之勞後景郡王賜學生金片,庇佑學生躲過一劫,此間是非已了,學生若再以恩人自居,便是挾恩圖報,罪孽深重。”
沈長林退後,沈玉壽也退後,屏息凝神,不發一言。
這兄弟倆個的态度如此抗拒疏離,姜逐元略有幾分意外。
他一直等着兄弟倆個進京,甚至為兄弟倆備好了安靜舒服的別苑和伶俐聽話的書童,還準備帶他們結交各路有識之士,無論此次春闱成績如何,哪怕沒有高中,他既看中了二人的才幹,定可保他們官運亨通,榮華富貴。
但是滿腔熱忱,換來的竟是一場故意為之的疏離,姜逐元心涼了半截。
他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瞳,在眼臉處投下一片陰影:“在平昌之時我喬裝身份,自有苦衷,并非刻意欺瞞你們,那日自畫舫落水,便是有心人——”
“譽王殿下的一言一行自有成算,學生明白,譽王殿下無需解釋。”
沈長林目光澄澈,聲音清朗,态度不卑不亢,一派禮貌固執而又疏離冷漠的态度,一口一個譽王殿下,完全沒有和姜逐元敘舊的意思。
姜逐元閉嘴淺笑,眸光微微一凜,落在沈長林的眼底,有那麽一瞬間,沈長林在他的眸光中看見了如野獸捕獵時的兇光。
那是被冒犯以後無法抑制的憤怒。
沈長林目光堅毅,并未有分毫變化。
良久,姜逐元用手撣了撣大氅上的碎雪:“有任何事情都可到譽王府來找我,我只是惜才,不要多心,再會。”
說罷登上一旁的黑色馬車,馬車緩緩離去,最終消失在街口。
車內坐着譽王府的一位幕僚,幕僚道。
“殿下就這般看中他們?”
“自然,本王的眼光一向準确,他二人非池中物,尤其是沈長林,今日你看見了,還沒入仕,卻有了好一副清流根骨,又出身寒門,家世清白,将來入朝為官,必是清流之砥柱,若能收為己用,豈不得意。”
“可依臣所見,他們防備心很重。”
“不妨事,古有劉備三顧茅廬,本王可學玄德公的耐心,以禮相待,給予欲求便是。”
馬車走遠了,很久之後,沈玉壽才吐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沈長林也沒比他好太多,從前他有被綁架、和賊人肉搏的經歷,哪一次不驚險,但是像今日這般搏殺不見血的,卻是頭一回。
內心有個聲音在問他,怕嗎?
今後若入仕,像今日這般暗劍無聲的對峙,将數不勝數。
小兄很快給了他答案,沈玉壽扯了扯沈長林的衣袖:“走吧,去鳳樓叫銅鍋去,再晚就錯過飯點了。”
沈長林收回紛亂的神緒,卻是無用功,正因今後這種事情還多,更要激流勇進。
他和小兄科舉入仕,不是為了輔佐任何人,也不想選邊站,但求将來治理一方,問心無愧足矣。
“走,吃銅鍋子去咯。”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21 23:31:52~2022-06-22 23:15: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橙33 1個;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