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鏡子老公》【18】一更
周末天氣算不得好。
太陽隐在雲層裏不肯探頭,天上烏雲朵朵一簇一簇地散開着,大搖大擺地昭示着一會兒要下雨。
庭慕穿着睡衣往外瞧的時候還有些難以明說的失落:看來第一次單獨出門的計劃就要泡湯啦。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打到和顧梵深的聊天界面。
先發了個表情包。
庭慕:【小貓頂着大樹葉悲傷躲雨.jpg】
庭慕:【要下雨啦顧老板。】
不等把手機放下顧梵深就秒回了,慣例又是一個哄他的表情:【胖胖小狗抱緊小貓擋雨.jpg】
庭慕沒忍住笑了,裹在被子裏懶洋洋地把自己卷成一個小貓卷,給他發語音:“你怎麽什麽表情包都有啊,抱着的小貓都和我這個是同一只。”
顧梵深:“從你的表情後面添加的,都是一套的,我存了很多。”
說到這他低低地笑了一聲,不知想到什麽,和庭慕講:“剛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表情包要怎麽用,把發送當成添加了,一口氣添加了十幾只小狗,全發送到公司高層群裏去了。”
“哈哈哈哈哈!你怎麽也有這麽憨的時候啊,太社死了吧。”庭慕想到顧梵深發現時石化的表情就想笑,純純幸災樂禍:“然後呢然後呢,群裏有人說話嗎?你後來怎麽弄的?”
顧梵深似乎也剛醒,嗓音裏帶着晨起特有的沙啞,和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寵溺:“笑成這樣,看我出醜就這麽高興啊。我後來艾特了創意部,和他們說下期童裝的loga參照這個來,不要做得太死板。”
庭慕又裹着被子把自己翻趴下,啧了一聲:“好吧好吧,我還以為你要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就像我腦袋被門夾了一樣呢,結果這樣就算了,真無聊……”
顧梵深聽他這狡黠的語氣都想捏捏他臉上的軟肉,“我怎麽覺得你還挺遺憾呢?”
“當然遺憾啦!”顧梵深聽完這條語音,剛想說他就看到對面又彈過來一條,庭慕古靈精怪道:“是遺憾今天的出游計劃泡湯了,我可沒說別的喔。”
顧梵深一笑,“沒事,下雨不怕。”
庭慕不知道他打算去哪兒,就問:“你還做了planB?”
“先不告訴你,到了就知道了。”
庭慕像小豬似的悶在被子裏哼哼了一小聲,手機舉累了就側頭蓋在耳朵上。
顧梵深聽着他這懶樣子,看一眼時間,柔聲道:“起了吧,起來先吃早飯。”
庭慕不太想動,陰天的周末和暖融融的被窩實在是太配了,他商量顧梵深:“不急再睡會兒呗。”
Alpha沉吟兩聲:“似乎有點急。”
庭慕不解:“急什麽?”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輕輕敲了下,顧梵深隔着手機低聲說:“急着見你啊,我不想用微信聽你的聲音了,我想面對面看你和我撒嬌。”
臨近易感期的alpha精力尤為旺盛,亢奮且躁動,在一牆之隔的隔壁等了一晚上,顧梵深早就迫不及待看看自己的小omega了。
庭慕愣了兩秒後眼睛瞬間瞪圓了,手軟腳軟得一動不動,像是被大貓銜住後頸的小貓崽兒。
“什麽撒嬌,撒什麽嬌!我什麽時候和你撒嬌了!”
他的臉頰通紅,穿着個大兔子的連體毛絨睡衣蹭一下坐起來,頭頂大兔子耳朵還耷拉着一條。
像在炸毛,也像在害羞。
顧梵深看一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趕緊往回哄:“我我我!是我撒嬌好了吧,那我撒嬌想進你房間裏參觀一下可以嗎?”
庭慕臉蛋紅撲撲的,有些被揉捏似的笑起來,嘀咕他:“一個三十歲的alpha說這些也不嫌丢人……”
顧梵深卻很講道理:“你昨天都參觀我的房間了,公平起見我今天也要參觀回來。”
“誰參觀你房間了!你是小學生嗎這種事還要講公平!”庭慕一想到昨晚的事腦海裏就會不受控制地飄過那條內褲,大兔子一把抓住枕頭,惡狠狠地威脅:“昨晚都是意外,我并不是故意的,并且奉勸你趕緊用力攻擊自己的腦袋直到失憶,不然後果自負!”
顧梵深笑得雙肩直顫,眼睛轉了轉,說:“那好,那我不進去了,不過你出來的時候記得穿厚點,客廳的暖氣沒開,空調貌似是壞了,特別冷。”
庭慕對着空氣點了點頭,意識到他看不到後又“嗯”了一聲,突然問:“哎你現在不就在樓道裏,你穿得多不多啊?冷不冷?”
顧梵深像是苦笑了一聲,“我也是出來了才發現的,穿的睡袍。”
庭慕一聽這話立刻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哎呀你傻不傻啊,冷就趕緊回房間啊!天天就會說我冒失,我看你也有點虎。”
大兔子蹦着跑到門口,急吼吼打開門,臉上無奈又着急的表情還呆呆地定格着,就被樓道裏撲面而來的暖風給吹懵了。
暖氣沒開呢?空調壞了呢?特別冷呢?睡袍呢?!
“好小子你糊弄我!”庭慕兇狠地瞪他一眼,擡手就要關門,顧梵深已經先他一步猝不及防擠了進來。
Alpha的身形高大挺拔,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裹挾着再熟悉不過的信息素迅猛地掠至眼前,庭慕下意識後退半步,差點摔倒,被顧梵深一把攬住了後腰。
腰腹相碰的瞬間,兩人都愣住了。
顧梵深的感覺是軟。
而庭慕的感覺是……燙……
怎麽會這麽……燙?
昨晚之前他都不知道alpha的具體生理構造和誇張尺寸,親眼看到了也只覺得憤憤不平,羞赧像是延遲了一整晚十二個小時,猝然出現在他的臉上。
如同被一層薄嫩又遲鈍的豆莢緊緊包裹着的青豆,經過一夜的雨露滋潤,猛然生長,終于在這一刻撐破了豆莢,露出稚嫩又飽滿的果實來。
庭慕臉上的紅霞瞬間彌散,發麻發燙的手用力推着面前的人,像是用了很大力氣,但又虛弱得毫無威懾。
Alpha可想而知不會放過他。
庭慕有些慌了,“顧、梵深你先——”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打斷,顧梵深問他:“這樣也不行嗎?”
Alpha的手随之放松了一些力道,不再隔着睡衣緊貼着他的後腰,但依舊不容omega掙脫。
“我什麽都不做,只是想離你近一點……”他緩慢地閉了下眼,像是在忍耐什麽,吐息變得潮濕而溫熱,眼中有着自己都不懂的茫然和迷惘。
“我不知道為什麽,才一晚上沒見,就特別想你。”分離會讓臨近易感期的alpha不安,顧梵深真實地吐露着自己的心境,像是青春期被困擾的男孩兒:“你一給我發消息我就能在腦海裏想象到你的樣子,我一聽到你的語音腦海裏那些你的樣子又會變得很……”
那些話像是很難以啓齒,顧梵深擰着眉想了好幾秒,才道:“很過分……不堪……”
庭慕的指尖在顫,聲線在抖,眼皮都像是要化掉般濕熱,“過分是……什麽樣的?”
他奓着膽子問。
顧梵深的目光直直打過來,在他羞赧萬分的視線裏閉了下眼,“你沒有衣服穿,身上也很髒,星星點點的都是我的東西——唔……”
“別說了!”庭慕猛地擡起手捂住他的嘴,兩人的視線驚慌相撞,又猛然移開,不約而同閉了下眼睛,但熱度并沒有降低分毫。
“你不用……不用描述得這麽詳細。”
顧梵深是真不覺得這算詳細,一本正經道:“我的夢要比這詳細得多。”
“你還說!”庭慕的耳尖都氣紅了,眼裏都是潮氣,像是連幾句話都不能承受。
顧梵深察覺到他在抖,手掌慢慢從後腰往上,一寸寸移到肩胛骨,庭慕快要化了,卻不會躲,只哀求說:“你別摸我……”
顧梵深不承認,手掌卻已經從肩胛骨游移到前面的頸窩,“沒有摸你,你要暈倒了,我在扶着你。”
“你狡辯!”庭慕甚至不敢看他,側着頭任由他的手又從肩窩摸到手臂。
顧梵深還一副認真求教的語氣:“我沒喜歡過別人,沒有經驗,不知道腦海裏老是比出現那種畫面是不是正确的,慕慕教教我?”
“教個屁!”庭慕連發脾氣都顯得可憐,“你明明就是在占我便宜!你個大尾巴狼!”
顧梵深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低下頭來抵着他,“你如果覺得是,可以躲開我。”
他的動作并不狎情,只像稍微過分的攙扶,但兩人此時的情境實在太糟糕。
房間裏滿是獨屬于主人的味道,牛奶味信息素被暖氣一烘,立刻變成了香甜溫熱的烤奶,溫柔又嚴密地包裹着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
Alpha的躁動得到了初步的緩解,顧梵深閉着眼用力嗅聞了兩大口,立刻舒服得渾身的毛孔全都舒展起來。
他喉結滾動,不受控制地又低了些頭,動作間特別急切,像是想擡手抱住自己的omega,卻在臨門一腳時拉了閘。
那句話終于是被問出了口,“慕慕,你以前喜歡我的時候,腦袋裏也想過關于我的畫面嗎?”
如同成精的糯白糕點被夾在筷子間馬上就送入虎口,庭慕屏住呼吸,像被強光照射下的青蛙,連頭發絲都定住了,急忙否認:“沒有!”
“撒謊。”
“我沒有!”
“你昨天還說想過我。”
“我那是!那、那是……”
是了半天也沒試出個所以然,他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快急哭了,顧梵深大發慈悲地放過他:“不怕,別抖了,你一直在抖。”
庭慕委屈地撇過臉,啞聲嗫嚅:“你一直逼我……”
“好,好了好了,不逼你了。”他終于移開了手,安撫地碰了碰庭慕的眼尾,“那我們降低難度好不好?我只問你,在你的想象裏,我有衣服穿嗎?”
好像有“降低難度”的優惠在前,誘騙就變得容易接受得多,庭慕被哄得暈暈乎乎,整個人像被蒸熟的豆芽一樣變得軟嫩而透明了,一捏就吐出誠實的汁水。
“穿了衣服的……”
顧梵深刮了刮他的眼尾,剛想嗯一聲就聽庭慕又補充:“就是……被我弄髒了……”
“靠……”alpha的理智崩塌,生平第一次在他面前說了髒話,同時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喧燥起來,“噼裏啪啦”一陣雜音,櫃子上的東西都被掃倒在地,他直接摟着庭慕的腰把人放到了櫃子上。
“等等!你幹什麽——”
omega的驚叫破碎又慌亂,庭慕做着推拒的動作轉頭閉上眼,然而半分鐘過去他害怕的場景也沒有發生。
顧梵深只是俯身克制地碰了碰他的額頭,閉着眼拼命把腦袋裏的欲念和惡劣往下壓,最終還是沒忍住喟嘆了一聲:“我真的……好想抱抱你……”
但他知道庭慕不願意。
敏感的心髒被緊緊捏住,一股酸軟的澀感沖上眼眶,庭慕被他仿佛随時要沖上來的急躁,和拼命克制的難耐蠱惑得心神震顫,恐懼和情動參半。
“怎麽了,是不是吓到了?”alpha低聲問他,嗓音沙啞而惑人。
庭慕低着頭,抿了抿唇角,像受了什麽委屈似的嗫嚅出了一聲:“悶……”
顧梵深離得太近,壓得他難受。
“抱歉。”
他立刻退後半步,苦笑道:“我好像高估了我的自制力,或許過兩天我真的需要搬出去住了。”
不然誰知道他會x蟲上腦幹出什麽蠢事來。
“你可以提前預約隔離室,以備不時之需。”庭慕喘勻了氣,大方地為他傳授昨晚臨時抱佛腳來的經驗,“臨近易感期之前要吃得清淡一點,不要吃葷腥發物,更不能抽煙酗酒,如果實在難受,可以通過吸食omega的信息素來緩——”
意識到自己背誦課文似的說了什麽,庭慕立刻住嘴。
顧梵深卻早就捕捉到了關鍵詞,“吸食omega的信息素能緩解我的症狀嗎?”
庭慕閉口不答,也不看他。
顧梵深毫不在意地自己探究:“我們之間的情況,不能臨時标記,更不能擁抱或者親吻,所以我能和你借一些帶有你味道的東西嗎?”
庭慕憋悶又羞赧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說:你多冒昧啊?
“你還想借什麽?”小o不甘不願地問。
顧梵深在房間裏看了一圈,最後擡手指向他:“你——”
“你想得沒!”庭慕打斷他,氣得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拳:“你怎麽張口就來,你能不能臉皮再厚點!”
顧梵深說完那句話:“你的睡衣。”
庭慕:“……”
庭慕:“給你了那我穿啥……”
“沒有換洗的?”
“現在的天氣洗了不愛幹。”
這是明顯不願意配合的态度了,顧梵深忍着笑退步:“那就随便一件衣服吧。”
“好啊,你說的随便的啊!”庭慕也是帶着氣,打開衣櫃門蹲下來一通找,看起來像是要把八百年沒穿過壓箱底的衣服都給找出來。
有一條白色的小布料被他倒騰的動作給擠了出來,顧梵深看到了,目不斜視地蹲下身,一邊暗道自己真像個變态一邊把那東西揣進了口袋。
觸感很軟,很單薄。
他自我唾棄地希冀着這東西能代替抑制劑陪他度過即将到來的難熬的易感期。
庭慕最終甩了一件高中時的校服給他,還挑釁地擡起下巴瞪他,殊不知顧梵深早就拿到了更貼身的衣物。
“随便哪件,這樣也行喽。”他得意地眨着眼。
顧梵深笑了下:“當然可以。”
兩件衣服,一件用,一件看,正好。
庭慕的笑容瞬間消失,愣在當場。
怎麽感覺他好像還很滿意?
作者有話說:
太長了只能分成兩章發,下一章大約在一個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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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