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靜默。

無窮的靜默。

時間仿佛已經停滞。淩萬頃沒有松開手,他感覺到了懷抱中女人的微怔。

窗外，道路上一輛汽車駛過，車燈晃出一道光芒，将江一葦從迷蒙帶入現實。

她在淩萬頃的懷抱中轉身,擡頭望着他。

她已經很高,男人卻比她更高,她凝望着他,在記憶中尋找這張面孔的存在。

這面孔曾經出現在她的夢裏,只是比現在年輕,更明朗,也更陽光,不似如今這般心事重重。這面孔曾與她在夢裏相擁而吻,也與她合而為一。

皆是讓人臉紅心跳的回憶。

江一葦又羞澀又慌張,解嘲般笑着：“因為我的名字，所以現編的嗎？”

淩萬頃心中劇痛。

幾曾何時,江一葦并不是這樣回答。

當年的江一葦眼中波光粼粼，驚喜地喊：“真的嗎？好巧啊！”

可今天的江一葦,經歷過命運的捉弄,縱還保留着天真，終究還是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他不可能責怪江一葦，他只責怪命運。

淩萬頃扶着她的肩，深深凝望她：“很巧，是不是？”

江一葦喃喃地：“縱一葦之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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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萬頃之茫然。”淩萬頃迅速地接上。

他像是早有準備，從褲兜裏掏出身份證，雙手遞到江一葦跟前。

江一葦怔住：“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可到底還是接過了身份證。

姓名：淩萬頃。

看出生年月，比江一葦大一歲。

“這就真的很巧了。”江一葦抱歉地将身份證遞還給他，“所以你今天早就打算告訴我了？”

“是的。”淩萬頃目光炯炯。

“好巧哦。”江一葦被這男人的名字震到,一雙手無雙安放，除了說“好巧”，一時竟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

突然，一個訊息闖進她腦海。

“啊，淩萬頃！你是……”江一葦猛地擡頭，眼中的羞澀一時蕩然無存，變得格外驚訝。

那個收購了萬衆娛樂的淩老板，不正叫“淩萬頃”嗎？

難道他是自己的老板？

這女人啊，你反射弧真的有點長！

淩萬頃凝望她數秒，默不作聲走回客廳，拿起茶幾上的手機，開始飛快地打字。

片刻，他擡頭對江一葦道：“你看朋友圈。”

朋友圈？江一葦不解其意。

拿起手機，點開朋友圈，第一條就是“淩”。

朋友圈只有兩個字：“等待。”

“這是……”江一葦輕聲問。

“你點個贊。”他沉聲，似有些隐藏的哽咽。

江一葦疑心自己聽錯了，沒敢問，乖乖地在那條朋友圈下點了個贊。

卻見淩萬頃又低頭，飛快地在下面評論了一條：“珍貴的一個贊，我等了很久。”

是公開評論。

江一葦拿着手機，難以置信：“別人會看到的啊！”

“我就要別人看到。”

淩萬頃一把牽過江一葦的手，在沙發上緊挨着坐下，又将手機點亮了屏幕，遞到江一葦跟前。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我知道，接下來一定很有趣。”

季瀚池：“什麽情況？”

朋友A：“吓得我不敢點贊了。”

朋友B：“肯定不是說我。”

陳永濤：“不明覺厲。”

康鳴：“不明覺厲+1”

吳迪：“鼓起勇氣十分大膽地承認，老板這條朋友圈信息太大，界限第一八婆似乎知道了什麽。”

這幾個名字，江一葦可太熟悉了，幾天前還在一起喝酒聊天啊。

江一葦當即去看自己的手機，淩萬頃那條朋友圈下，吳迪的回複一字不差地顯示着。

所以，他真的是界限傳媒老板。吳迪是她和他共同的好友。

所以，他在用這樣的方式向共同的好友公開。

只有他們共同的好友，才能看到江一葦的點贊，才能從這回複中窺得淩萬頃的秘密。

可江一葦不是吳迪，她沒有吳迪那麽強大的小雷達，也沒有吳迪那麽快速的“信息處理器”。她呆呆地望着手機，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

此時此刻，“界限三獵犬”的小群裏已經炸開了。

“我就知道！”吳迪興奮死了，搞了十幾年娛樂圈，瓜都要吃到吐了，怎麽也沒想到，這回吃了老板一個新鮮瓜。

陳永濤：“老大說的點贊的是誰？”

吳迪當即一個截圖甩過去。淩萬頃這條朋友圈下，除了界限的同事回了點不明覺厲的話，點贊的只有一個人：江一葦。

康鳴激動得連發了一整排的“口水”

“沒想到老大這麽騷。”

陳永濤：“有證據表明，老大暗戀江一葦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這是終于加上了女神的微信吧？”

康鳴：“還是很騷。”

吳迪：“康鳴你個猥瑣男，說明老大一往情深。”

康鳴：“一往情騷。”

陳永濤：“看來我得抓緊了，咱們不助攻一下，按老大這速度，得去敬老院黃昏戀了。”

吳迪：“深有同感。”

康鳴：“願聞其騷。”

吳迪：“滾！”

康鳴：“吳叫我滾我就滾，但我還是要說，老大這招真特麽太騷了。”

陳永濤一副過來人的姿态：“不過老大總算邁出了第一步，可喜可賀。明天我把伊思特電影公司拯救計劃書送到老大辦公室，給老大加點兒油。”

康鳴：“我在想，老大結婚，咱們包多少份子合适？”

吳迪：“反正你結婚我肯定給個大紅包，慶祝世間少了個單身公害。”

康鳴：“吳，老大和江一葦要是成了，咱也算半個紅娘啊。”

…

那邊三個人熱鬧非凡，江一葦的公寓裏，卻安靜得出奇。

江一葦幾次轉頭望淩萬頃，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怎麽也沒想到，影迷先生竟然就是自己的老板，竟然就是傳說中和自己有着CP名的淩萬頃。

“還想問我什麽？”淩萬頃率先打破了沉默。

江一葦弱弱地：“吳迪知道了，你們公司會不會就……”

“有可能。”

“那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淩萬頃驀地心疼，轉頭，輕輕捉住江一葦的手：“你怎麽不擔心對你有影響？”

江一葦一怔，旋即笑了：“一時沒顧上。”

“多為自己想點兒。”淩萬頃捉着她的手，輕輕地在自己臉上蹭了蹭，卻感覺到了江一葦的怯意。

猛然想起，這不是和自己愛恨交織過三年的那個江一葦，這是“未經人事”、甚至完全沒有戀愛經歷的江一葦。

自己不能太急了，一切都要慢慢來，讓她自然而然地接受自己。

“都是做傳媒的，吳迪他們很有分寸，就算公司裏有些傳聞，也不會擴散的。”

“可我們……”

淩萬頃低頭，知道她想說什麽，有一絲絲的難過，但很快壓制了下去。

“我們算不算交往，你說了算。我不會追問你。”

江一葦感激，雖然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可這男人像是住在自己心裏，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自己想吃什麽。

比如今天的一桌家常菜。

“嗯。我還有點懵。”江一葦輕聲道，“不過有件事我不明白，歐文靜好像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好奇怪。”

淩萬頃心想，這又有什麽奇怪。那幾年，你沒少跟歐文靜提起淩萬頃啊。

除了季瀚池，深知你們過去的，還有歐文靜啊。

…

同樣的夜幕，也籠罩着荊玉婷的豪宅。

寬大的水波圓床上，激戰終于結束，小狼狗已沉沉睡去，荊玉婷起身，披上絲綢睡袍，走到落地窗邊，默默點了一根煙，望着窗外平靜的泳池。

半晌，她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去一趟羅國，看看能不能拿到金龍王那裏的供奉名冊。重點是歐文靜，我懷疑她去見過金龍王。”

挂了電話，回到床上，小狼狗不知是被電話吵醒，還是根本沒睡着，匍匐着偎了過來。

“咱們開開心心不好嗎？不要管別人。”小狼狗撒嬌。

荊玉婷臉色一沉：“你懂個屁。你以為謝高原這麽好對付？沒有我這些年捏住他把柄，我能和你在這上百萬的床上滾床單？”

小狼狗一凜，乖乖地道：“我就喜歡你霸氣的樣子。好愛……”

好愛我的錢吧。荊玉婷心裏冷哼着，腿卻生生一勾，将小狼狗狠狠按進被子裏，盡情的歡受起來。

…

京郊同慶山莊，《游走天街的靈魂》正式開機。

很多記者都來了，病愈複出的許铮導演和片子的絕對男主費皓南是主角，還有個演嫌犯的是只有十五歲的小童星。

影片沒有女主，歐文靜演的受害人姐姐算是戲份最多的女性角色，江一葦要論番位，在歐文靜之後，她演小童星的媽媽。

但因為費皓南的律師角色是被告律師，所以跟江一葦的對手戲比較多。

吉星還是能量很大的。

自從江一葦成功地讓許铮導演簽了她，吉星就仿佛走上了星光大道，把剛簽的新人易冰安也塞到了劇組裏，演了個女五六七八號。

雖說只有幾個鏡頭幾句臺詞，但易冰安可激動了。這是她第一次以正式演員的身份參加開機儀式，格外珍惜這個機會。

費皓南倒是認出了她，還問江一葦：“這姑娘不是《水晶鞋》劇組的替身嗎？”

江一葦大贊。

這是值得贊的。在片場，卓之越從來不給替身一個眼神，就是卓之越本人來，也不見得能認出易冰安就是她替身，但費皓南卻認得。

可見費皓南在片場花的心思，比卓之越多太多。

“快叫費哥，以後還要費哥多提攜。”江一葦也是不失時機。

易冰安自然也十分乖巧機靈，當即就遞上了潤喉糖，說等下記者一定會問費哥很多問題，先含個潤喉糖潤潤嗓子吧。

江一葦暗贊，吉星教得真好，易冰安也受教，人又聰明，在豎店那樣的地方，已經煉就了足夠的眼色。

大夥兒排着隊上過香，拍了合影，各路記者開始活動。大多數都圍着許铮和費皓南，小部分圍着歐文靜和江一葦。

小龐大概是最省心的助理，江一葦不惹事，對付記者也特別誠懇，每回采訪都特別受記者的歡迎。

但歐文靜的助理王娟就不一樣了。

同樣的助理，她如臨大敵，一直跟在歐文靜旁邊。

一個記者剛舉起攝影機，王娟就上前打斷：“等等，你們是哪家，好像沒收到你家的采訪提綱。”

那記者不解：“什麽時候文靜姐也要采訪提綱了？以前沒這出啊。”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沒采訪提綱就不接受采訪。”王娟護着歐文靜。

場面一度陷入僵持，歐文靜出來打圓場：“沒事，記者大哥不知道新規矩，下回注意就是。想采什麽，咱們開始吧。”

旁邊其他媒體的人，相視會心一笑，知道這就是典型的娛樂圈作派，助理做惡人，明星再出來裝好人。

而且歐文靜最近負面纏身，什麽采訪提綱，不過是給記者一個下馬威，提醒他們不該問的別問。

那就不問呗，我熱臉還貼你冷屁股？

我去采訪整天樂呵呵的江一葦不香嗎？

而且江一葦剛戴了天價首飾呢。

沒多久，江一葦就被轉移過來的記者們團團圍住了。

“江老師，大家都對龍鳳呈祥特別感興趣。而且聽說這位私人收藏家是個大人物，江老師能透露一二嗎？”

江一葦的确是樂呵呵的，樂到有點憨：“就是緣分吧。他是我一個私人朋友，說實話，在他贊助我首飾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是珠寶收藏家。你們猜我是什麽時候才知道自己戴了一套天價珠寶的？”

一個問題居然抛給了記者。

記者們頓時活躍起來：“江老師不會是事後才知道的吧，哈哈。”

“差不多。我們在劇院裏沒有手機的，我也不知道在網上爆了。回到酒店才知道，原來我戴的首飾這麽值錢，吓得我在回帝都的飛機上，恨不得系個老虎在行李箱上，就怕出了意外。”

“哈哈哈哈！”記者們哄堂大笑。

就喜歡江老師這樣随和沒架子，還時不時抖點小料的明星啊。

“對了江老師，之前你去學校體驗生活，還在某音上火了。能不能談談你對《游走天街的靈魂》這個角色的看法？”

這個可就太拿手好戲了，江一葦得巴得巴，說了好多，還提及自己正在看新的劇本，說得記者們都過來聽她說，歐文靜那兒頓時就稀稀拉拉的。

畢竟，能有幾個記者交了提綱啊，這不是扯嘛。

擺架子失敗。

結束采訪時，歐文靜恨恨地盯了這邊一眼，江一葦倒是沒看到，把小龐吓得夠嗆。

回到房間，小龐趕緊跟江一葦道：“一葦姐，剛剛歐文靜的眼神好吓人啊。”

江一葦輕蔑一笑：“曾經她的眼神戲是很好的。但我接得住。”

…

歐文靜住在同慶山莊最豪華的房間裏，一邊補着妝，一邊問王娟。

“剛剛有沒有聽到江一葦采訪時候說，她在看新劇本？”

王娟點頭：“我留意了，她提了一嘴，好像是個主旋律片子。”

“呵呵，主旋律片子這麽不挑，法制咖也能演？”

“法制咖？”王娟一愣。

歐文靜将眼線又往上挑了挑，照了照鏡子，總算滿意，笑道：“她欠銀行的錢，執行完了嗎？都被人告了，怎麽就不是法制咖了？”

王娟心領神會：“文靜說得對，現在的網友，真是忘性大，發幾張美照，立刻就吹上了，對法制咖太容忍了。”

一轉身，王娟就去衛生間給團隊打電話。

“文靜姐不高興。對。跟法制咖對戲已經很憋屈了，咱們文靜姐可是要地位有地位，要咖位有咖位……嗯，是呢，網友也太健忘了，吹什麽呢，是時候提醒提醒他們了。

“是的，你們想辦法打聽打聽呢，是哪部主旋律這麽不長眼，怎麽能用法咖制啊，不怕有負面新聞嗎？文靜姐說了，必要時也得向相關部門反應反應，有些部門可能不了解情況。

“提前反應，總比簽了合約再賠錢，或者電影都拍完了再被抵制好吧？咱也是為了主旋律電影好。”

一通電話打完，歐文靜工作室忙開了。

…

春江水暖鴨先知，一有黑稿吳迪先知。

“圈內人”的郵箱裏一收到“網友”投稿，吳迪當即心驚。

搞啥玩意兒，江一葦可是我們老板“等待”的人，我們老板“望妻石”，你們居然叫她“法制咖”？

趕緊打開幾個娛樂論壇。

我去，果然跟商量好了似的，哪哪都有貼子。

“有一說一，江一葦算不算法制咖（投票）”

“敢問，法制咖為什麽能在圈裏蹦噠這麽歡？”

“我被江一葦的欠錢還債勵志人設給騙了，原來她是不折不扣法制咖。”

這就是套路啊。吳迪太熟悉了。

先在娛樂論壇爆料造勢，再故意搬到微博擴大影響，接下來營銷號聯動轉發，至于能不能到全網狂歡的地步，既看推手本事，也看黑料本身是不是戳大衆的心。

但，吳迪非常肯定，“法制咖”三個字極為敏感，不可能不戳大衆的心。

一個電話撥給了吉星。

吉星正氣得跳腳：“看到了。特麽的，今天突然幾個論壇一起來，這是故意的啊。”

“這回聲勢浩大，舉的旗子也很正義，對萬衆是個考驗。”

“都在加班呢，今天本來是一葦姐進組第一天，開開心心出通稿的日子，被這出搞惡心了。壓評壓不住，對方有備而來，水軍公司出動了，馬上要召開緊急會議商量對策。”

吳迪趕緊道：“聽我說吉星姐，這個事很難辯駁。一葦姐欠債是事實，沒還清也是事實，大衆搞不清民事和刑事的區別，對官司二字又格外敏感。不能強行洗。”

“嗯，這個我知道，但要躺平任嘲也不甘心。尤其一葦姐後面要接主旋律片子的，這個時候搞這一手，不能讓對方得逞了。”

吳迪咬咬牙：“要不，咱跟淩總彙報？”

吉星搖頭：“這不行，不能一點小事就麻煩淩總吧。再說我跟淩總也非常不熟，不能讓他對我的專業水準産生質疑啊……”

吉星開緊急會議去了。同慶山莊的江一葦也被網上突然鋪天蓋地的嘲諷給搞暈了。

她跟露娜通電話：“我第一次接受采訪就說我欠着債呢，拍戲是為了還債，我也沒瞞着誰，怎麽這都過去四個月了，突然挖出來開嘲？”

露娜可是小流量，什麽沒見識過，哧之以鼻。

“誰沒有黑點啊，就看怎麽下手。我也看了看，這麽說吧，最早發貼的是某家工作室，頂貼的是水軍，然後部分網友被帶節奏、信以為真，聯動的營銷號是恰爛錢，就這麽回事。”

“那我去微博上貼賬單，證明我有在努力還。我連衣服都很少買，真的很努力還錢了好嗎？”

江一葦真的氣到了。

她知道這是歐文靜幹的，但她卻無法辯駁，歐文靜抓住了“糊塗江一葦”的小辮子，這次不發揮到極致，絕不會罷休。

露娜急了：“一葦姐你且慢，這時候萬萬不能沖動啊。你po出去的每一份賬單，都會被居心叵測的人細扒，最後不定給你扒出些什麽來。公關這事，要快，但絕對不能亂了方寸。”

江一葦有些頭暈，正想再發幾句牢騷，電話冒了個泡。

“我有信息進來，等會兒再跟你說。”

她挂了電話，一看，是淩萬頃。

“在忙嗎？”淩萬頃問

江一葦頓時心中有些脆弱起來。她本就心煩意亂，哪裏經得起這樣關心的問候。

“好煩。”

在辦公室還沒有回家的淩萬頃，一看這兩個字，當即變了臉色。

能讓向來樂呵呵的江一葦說出“好煩”兩個字，應該是出了大事。

立即撥了個電話過去：“一葦，出什麽事了？”

一聽到淩萬頃的聲音，江一葦滿心的委屈都泛了上來，可再一想，他是自己的老板，她不想讓兩個人的關系變得太複雜，工作上的問題還是讓吉星解決比較好。

又強壓了情緒：“沒事，例行的開機焦躁。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沒關系。你願意向我發洩，我很開心。”

江一葦失笑：“哪有你這樣的，受虐狂啊。”

淩萬頃沒好意思說，好像真的有點受虐狂，尤其被你虐。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教師節，秋秋好幾位閨蜜都是教師，特別理解老師們的辛苦和不易。如果讀者朋友有老師、或你的親戚朋友是老師，秋秋向你們和他們都表達最真誠的祝福。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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