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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天街的靈魂》和大多數劇組一樣,并不是按劇本順序拍攝,轉場到市區後拍攝的校園戲份,其實是電影中事件開端的場景。
這種拍法很考驗演員進入角色的能力。
許铮對校園戲份也特別緊張。不僅是因為需要的學生演員多,不好調度,也因為這場戲是受害者姐姐沖到嫌疑人媽媽教書的學校去讨公道,引發了影片第一場激烈的沖突。
拍校園戲這天是周末,江一葦天不亮就到了現場,早早地化好妝,坐到一間空教室裏醞釀情緒。
外面走廊上工作人員正在忙碌。小龐挺會來事,趁着自己有空在給師傅們搭手,順便跟他們聊天。什麽燈光啊、場記啊,本來工作就枯燥,能有個小姑娘來聊聊天,幹活也帶勁多了。
正說着話,首席燈光師進來,沖着小龐就喊:“姑娘有空嗎?”
首席燈光師在劇組裏的地位,內行都知道,這決定着給你打什麽光,能不能突出你,好不好看。
你說這地位重不重要。
小龐當即應聲:“有空,什麽事?”
“來,給哥當個光替。”首席招手,指了個位置。
小龐樂颠颠小跑過去,站在他指的位置:“這兒嗎?”
“嗯,站着別動啊。”
一個燈光師傅問首席:“這是歐老師的位置,要不要再叫個江老師的光替?”
首席便喊那個燈光師傅:“你跟江老師差不多高,你來替下就成。”
小龐一開始還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調試,看了一會兒,就暗暗嘀咕。怎麽一直往自己身上調,并不太注意江老師的位置啊?那位燈光師傅只站了一下下,就被首席喊走了呢。
而且燈光師傅也很不确定的樣子,問首席:“這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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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重點是歐老師的光。她合同裏簽死的,必須單獨打光,你頭天知道?”首席扔過來一個白眼,“趕緊的啊,我得先去校門口,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首席罵罵咧咧走了,小龐卻揚起了眉。
你們不是頭天知道,可我是頭天知道啊。這歐文靜騷操作原來這麽多啊!
當完光替,小龐立刻跑到空教室裏去找江一葦。
“一葦姐!一葦姐!”
江一葦正閉着眼睛複盤臺詞,聽見小龐低聲喊她,皺了皺眉,睜開眼睛,也低聲道:“到我了?”
“不是。歐文靜還在化妝呢,要先拍她進校門的戲,再說了,誰知道她要拍幾條,要拍到什麽時候,呵。”
先拍歐文靜的戲,歐文靜也沒有早點來化妝。大牌就是大牌。
江一葦淡然:“反正我兩天戲,随他們幾點拍。你急吼吼進來,就說這?”
“當然不是。一葦姐你知道剛才我聽到什麽?”
“什麽?”
“燈光組說,歐文靜居然在合同裏簽死,要單獨打光,你說過不過分。要不是我沒事幹去當光替,還真不知道她家操作這麽騷的。”
江一葦開眼界:“我去,這還能簽死?許導對用光要求一向高,這有什麽可簽的,打光不好,許導第一個就通不過啊?”
“那不一樣,許導是許導的要求。歐文靜是歐文靜的要求,肯定有區別的。”
被小龐這麽一提醒,江一葦不由點了點頭:“有道理。許導對用光的要求,是服務于電影畫面。歐文靜對用光的要求,一定是突出她的美貌和少女感,是有區別的。”
“不行,我得跟吉星姐說,咱們不能吃虧。”
小龐急沖沖要站起來,被江一葦一把摁住:“別沖動。我相信許導對電影畫面的把控。”
“可咱們……”
“那是不對的。演員如果太在意自己的美貌,就走偏了,出不了好戲。”
小龐将信将疑。但江一葦語氣雖然溫柔,卻又說得如此肯定,倒讓小龐也不敢妄動,讷讷地在旁邊坐下了。
教室外的走廊上,許铮導演背着雙手,靜靜地立在那兒。
他歷來有開機前巡視全場的習慣,他是來看走廊上的燈光籌備的,卻沒想到,意外地聽見了空教室裏江一葦和助理的對話。
許铮心情複雜。
論交情,他和歐文靜才是當年相互成全的導演與演員,可撇開交情,他卻覺得江一葦才是真正能打動自己的演員。
哪怕是當年歐文靜當了他的女主、拿了影後,他還是懷念江一葦試鏡時光彩奪目的樣子。
江一葦始終是首選。
二十多年前是,二十多年後,只怕依然是。
許铮背負着手,慢慢地往回踱,消失在走廊盡頭。這一刻,許铮心裏再清楚不過,歐文靜已經望見盡頭,江一葦卻還有未來。
…
小龐說得沒錯,果然歐文靜化妝就整整化了四個小時,進校門的戲又拍了好幾條,等到拍走廊戲,已經到了下午。
劇組工作人員們從天不亮忙到午後,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盒飯一來,忙不疊就開飯。
歐文靜有自己的休息室,江一葦卻和劇組人員一起吃。
見她吃得小心翼翼,一個年輕的場記道:“江老師你多吃點,你都等了一上午,一定餓壞了。”
許铮也是向來同甘共苦的作派,端着盒飯坐在他的導演椅上,瞥一眼江一葦,道:“是啊,你怎麽比二十多年前還瘦了?”
“千金難買老來瘦。”江一葦自嘲完,哈哈笑了起來。
大家被她逗笑,又紛紛表示不同意。
“江老師能說老?”
“江老師這年紀這外形,演個大女主妥妥的。”
“說實話真喜歡跟江老師一個組,特省事,還開心。”
旁邊有人撇他一眼:“是奶茶喝得開心吧。”
那工作人員也不客氣:“我都沒舍得喝!那天收工就帶回家給媳婦了。媳婦以為我去排隊買的,激動得那把我親的……回頭就拍了個朋友圈,說老公給她買美の茶。你們沒見那朋友圈下邊,好幾十個贊,都說老公太愛你啦,我老公根本不樂意排隊啊……”
立刻就有旁人拍大腿:“哎呀!我怎麽沒想到這層!早知道也帶回去哄媳婦兒,讓她在朋友圈長長臉啊。”
江一葦都被逗樂了。
原來奶茶的意義不在于那幾十塊錢,而在于稀罕、難買!
撅着嘴巴,輕輕啜了一口湯,江一葦想起淩萬頃誇下的海口:“有沒有,看我想不想。”想着想着,不由咧開嘴角,偷偷笑了。
化妝師注意江一葦很久了,她已經發現江一葦之所以吃得特別小心翼翼,是怕影響到妝容。
趕緊湊過來:“江老師,你放開吃,一會兒我給你補妝。”
江一葦心裏一暖,這妹子好細心,連這都注意到了。
她笑道:“你們都挺累的,盡量不麻煩你們。”
化妝師眼睛一亮,輕聲道:“謝謝啊。”
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劇組的工作人員提起江一葦,都是交口稱贊。這不是奶茶買來的人心,這是将心比心。
這些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是見多識廣、閱人無數,在攝制組裏見慣了明星們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格外珍惜來自他人的尊重。
尊重,總是叫人感激的。
吃完飯,化妝師還是把江一葦請了過去,認認真真地給補了個妝。江一葦再回到走廊上,看到燈光組的師傅們又在試光,這一回,光替站的位置是江一葦的位置。
…
淩萬頃上午參加了一個重要會議,中午吃完工作餐,正打算回公司,可心中一動,想起江一葦今天應該就在附近的學校拍戲。
拿起電話,正要撥給江一葦,淩萬頃又猶豫了。想了想,還是撥給了秘書。
“傑克,幫我看看下午還有什麽行程。”
傑克心裏一本賬,清清楚楚:“三點半和寧海集團劉總會面,四點半有個視頻會議。”
我去,周末還有這麽多事。以前怎麽沒覺得自己私人時間太長?
淩萬頃道:“打電話跟劉總另約時間,視頻會議讓財經部陳永濤代我參加。”
總算給自己留了半天私人空間。
然後淩萬頃盤算開了,聽說上回自己給劇組送了一回美の茶,劇組工作人員個個都“美得冒泡”,看來這招管用。
又打電話問吳迪:“最近有什麽特別火的、特別難訂的、特別長臉的小吃或零食?”
吳迪一聽,老板這肯定又要去讨佳人歡心啊。上回為了給劇組送美の茶,特意在電子周刊的顯眼位置給了一個深度調查作為回饋,吳迪可太知道其中的內幕了。
想了想,吳迪道:“聖喜手伴餅。重點是每份餅幹裏有一個限量版盲盒,每天只售一百個,售完為止。”
“那今天呢?”
呵,老板夠心急的。吳迪眼珠一轉,拍馬屁的機會必須牢牢抓住啊。
“她家這款手伴餅,每天早上八點開售,線上五十個,線下五十個。線上都是秒殺,線下……那都排隊等開門的,堪比老太太超市搶雞蛋啊。”
淩萬頃:“給我電話,我現在就找他們。”
“哎,淩總,這事交給我!”
“你有辦法?”
“沒有辦法也要想辦法,淩總出多少價?”
“一百份。三點送到中澤園小學,價格随意。”
吳迪當即在電話那頭勝利地一揮手。猜對了!《游走天街的靈魂》不就在中澤園小區拍攝嗎?老板還真是江一葦的頭號粉頭,這“應援”做得,太有心了!
你以為吳迪會打沒把握的仗?
絕不會。
她心裏起碼有二十樣又貴又好吃又難買又有面子的“應援禮”,但她為什麽要說聖喜手伴餅?
因為那是杭夢雪的投資。
她先打了個電話給吉星:“吉星姐,立刻叫小龐問一下中澤園小學拍攝現場的人數,老板又要做‘應援’,但你不能讓一葦姐知道,他要給驚喜。”
吉星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嘴:“淩總真有心吶,淩總怎麽這麽好。我現在就聯系小龐。”
不一會兒,人數報過來了,現場所有工作人員加演員,一共七十六號人。
吳迪心裏有數了,然後給杭夢雪打電話。
“雪,救急,但也是機會。”
杭夢雪難得的休息,正在家塗腳趾甲:“迪迪有難,我當然是拍馬趕到。什麽事?”
“聖喜手伴餅有應急庫存吧?”
“餅幹可以現做,但盲盒庫存不多,我們真不是饑餓營銷,是的确餓。”杭夢雪想了想,終究舍不得看吳迪着急,又問,“你要多少啊。”
“淩總要訂一百盒給一葦姐應援,誰都知道聖喜手伴餅一天只有一百盒,而且還有編號。不過,難搞的,才有價值。”
杭夢雪咯咯笑起來:“沒發現,原來淩總是這麽有趣的人。一百盒,勉強湊得出,不過編號不好解決呀。”
“所以,營銷一下?”吳迪胸有成竹。
“怎麽個營銷?”杭夢雪被她吊起了胃口。
吳迪道:“這一百套,不排編號。把編號換成《游走天街的靈魂》特別款,回頭我這邊給你出新聞,怎麽樣?”
“哈哈,迪迪,你腦子就是好使,這可以,我來給店長打電話。什麽時候要?”
“三點,送到中澤園小學。”
“喲,這都快一點了,生死時速啊。一百套,中澤園小學,行,我知道了。”
杭夢雪急急地放下指甲油,正要起身,吳迪又改了主意。
“不,不能給一百套。八十八套。”
“為啥?”杭夢雪不解。
吳迪篤定地笑道:“要一百就給一百,豈不顯得太容易了。”
“哈哈,你太壞了。”杭夢雪想象着吳迪咬嘴唇動歪腦筋的樣子,真是愛得不行,笑倒在沙發裏。
…
江一葦第一場戲就拍得非常順利。
教室走廊上,歐文靜憤怒地指責江一葦。江一葦卻看了看教室裏正在做作業的孩子,低聲道:“有話外面去說,別打擾同學們學習。”
轉身就往走廊盡頭的樓梯走去。
歐文靜急急地追上來,高跟鞋在教學走廊上踩出“篤篤”的回響,顯得格外清晰。
“卡!”許铮喊,滿意地道,“很好,情緒飽滿又克制。下一場。”
工作人員立刻開始撤退搬東西,許铮追上了江一葦:“下一場可以再放一點,跟這場有個層次的遞進。”
江一葦點點頭:“好的導演。我覺得作為一名教師,她在學生面前會有天然的克制,但到了校門口,面對受害者家屬不依不饒的糾纏,她在這裏應該有個爆發。這個爆發不完全是針對家屬的,也是對真相的恐懼。她其實也害怕自己兒子真的是兇手,這樣處理可不可以?”
許铮背着手,默不作聲,一邊踱下樓梯,一邊思索着。
一直到跨下樓梯的最後一級,才輕輕點了點頭,道:“可以。克制其實是爆發的前奏。你可以放開演。文靜也是很有經驗的,到時候情緒到了,你們不必完全按劇本來,就按你們對角色的理解走。”
“好的。我去跟她對一下臺詞。”江一葦道。
歐文靜早就望見許铮和江一葦邊走邊聊。她心裏明鏡似的,剛剛的對手戲,她演得不如江一葦。
不,應該說,她從進組開始,就覺得力不從心。
江一葦歸來,演技絲毫沒有生疏,甚至比以前更加純熟。同樣是優秀演員,歐文靜能感覺到自己多年演戲的枯竭,而江一葦卻似乎完全不存在,她像是積蓄了很久,專門留着在此刻爆發。
望着江一葦的背影,歐文靜突然生出莫名的懼意。
她想起那天晚上海邊拍打着岩石的巨浪,她想起轟鳴的雷聲中閃電将天空照得通亮,她想起龍王說,江一葦有一縷魂魄始終都沒有收集到。
這縷魂魄在龍王施咒之前就已經消失,二十餘年都始終沒有集到。
這縷魂魄在不知名的空間裏壯大,強勢歸來。
所以,這縷回歸的魂魄已經回歸,現在的江一葦,就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個?
歐文靜不寒而栗。
這一縷回歸的魂魄已然可怕,而雷劈之後,龍王的鎮壓轟然失勢,那些被收集鎮壓了二十多年的魂魄如果都回到江一葦身上……
她會不會憶起前情?
她會不會變得更可怕?
歐文靜暗暗地咬牙,一時百感交集。
忽而她想,若二十五年前,她沒有去羅國旅游,沒有碰到會蠱惑人心的金龍王,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忽而她又想,不,應該感謝這二十五年,否則她就是班裏那些庸庸碌碌的女生,如蔡陽陽、如施倩,圍着別人吃點殘羹剩飯,還要感恩戴德、馬屁不斷。
歐文靜不能忍受這樣的人生。
她是影展主席。她是終身榮譽獲得者。她是華國影壇頂級花旦。她也終将是華國商界大佬的夫人。
她歐文靜,天生就該站在高處受人膜拜。
…
秋日的陽光,午後正盛,暖暖地照着校園的操場。江一葦一個人踱步在操場上,走了好幾圈,将心裏的臺詞默默地想好,去找歐文靜。
“我們花十分鐘對一下臺詞?”
歐文靜冷冷地望着她:“不用了,臺詞我背好了。不是只有你努力,我能走到今天,花的努力比你多十倍!”
呃……一句話,為什麽引出這麽多句?
江一葦沒計較。她是戲裏戲外分得很清楚的人。
“剛剛和許導聊過,許導說,這場戲我們可以跟着情緒走。所以……”
歐文靜打斷她:“不用拿許導來壓我。我跟許導,比你熟得多。他已經跟我說過了,我也想好了。不過,我是激情型演員,情緒上來會有什麽後果,我也很難預料。”
江一葦淡淡一笑:“巧了,我也很難預料。”
歐文靜眯起眼睛。她不知道江一葦為什麽還笑得出來。
在戲外,我是影後、榮譽加身、咖位超然;而你不過是個複出的過氣女演員,一個糊咖。
在戲裏,我是受者者家屬,憤怒、帶着天然的正義;而你不過是個嫌疑犯媽媽,雖然戲的結局你會被诏雪,但這一刻,你就是挨揍也得受着。
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那就看看,火花燒了誰吧。”歐文靜揚眉冷笑,轉身離開。
江一葦聳聳肩,只覺得好笑:“還沒開拍呢,她這情緒好像過了啊?”
的确過了。
一開拍,歐文靜就氣勢洶洶,連續被導演喊停兩次。
許铮急了:“不對,文靜你這裏有點過。先收一收。你這角色,一開始是抱着刺探的心情來的,雖然有憤怒,但還在努力壓制。你現在就演放了,後面怎麽演?”
導演講戲時,校門外一輛豪車駛來。
淩萬頃今天有司機,開的是賓利。他看了看手表,對司機道:“我下車,你找地方停車,馬上會有聖喜餅屋送東西過來,你去接一下。”
說着,戴上墨鏡,打開車門,悠然下了車。
校園裏,拍攝在緊張地進行。
淩萬頃走到劇組人員中間,小龐早就知道他要來,一眼就發現了他,趕緊偷偷跑過來。
“淩總……”她低聲道。
淩萬頃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指了指人群中央,那裏圍着一大群工作人員,攝影師、燈光師、音響師,都緊張地望着場內。
小龐點點頭,用近乎耳語的聲音道:“我是江老師的助理。”
淩萬頃終于望了她一眼,點點頭,又望向了場內。
這就是我們老板啊。這就是一葦姐的男朋友啊。小龐望望淩萬頃,又望望場內正在緊張拍攝中的江一葦。
啊,突然覺得好般配怎麽辦?
淩萬頃雙手插兜,靜靜地觀看。這是他第一次看江一葦拍戲。
他認識江一葦整整二十四年,擁有的是江一葦最悠閑最天真的一段時光,真是沒有想到,第一次看江一葦拍戲,竟然已經是二十四年後。
歐文靜比江一葦矮一截,但為了借位,她穿了很高的高跟鞋。
兩個人激烈地說着什麽。歐文靜的扮相年輕些,江一葦的角色則顯得憔悴不少。
淩萬頃想起,江一葦說過,自己為了争取這個角色,特意熬了一整夜沒有睡覺,讓自己進入到那種失眠的狀态,才能更加接近角色。
心疼。無盡的心疼。
江一葦是為了角色,能對自己下狠手的人啊。
淩萬頃的手在褲兜裏輕輕捏了拳。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9-13 23:57:08~2020-09-14 23:58: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山竹2瓶;松暢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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