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抉擇

藍暮扯下全身的僞裝，好辛苦！明稀的事還不知道怎麽辦，那惡魔卻又像個催命鬼一樣硬逼着自己在這關鍵的時刻做選擇。與其說是做選擇還不如說是被逼得無路可退，這時候自己怎麽能如此殘忍在這關鍵時刻離開他。

藍暮兩眼空洞的直視着前方，當寂靜的病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突然覺得好孤獨…好無助…心裏裝的事太多，擔心得太多，真真實實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精神上快要又一次虛脫了。腦袋裏面更是亂糟糟的一團，根本就不能抓住自己的思緒。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她卻像個蠟人一樣一動不動，連最輕微最細致的小動作都沒有。

腦袋瓜都想破了，也沒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直到護士進來為她量體溫，然後為她挂上點滴，她才适時有點反映。看着已離去的護士，心裏又是一酸。

好害怕，害怕離開，害怕失去。這些憋在心底的話又能對誰去訴說呢？無法談起！何曾談起？這種恐懼感湧滿身體的每根血管，彙集到一處。害怕從此失去明稀，也害怕離開這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鄉。想到離開自己的親人，離開自己的愛人，去面臨未将不知的一切！心裏就痛得像刀子割開一樣難以言語，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你們知道嗎？我有好多話想要對你們說，可是當我一面對你們時，這話卻卡在了喉嚨裏讓我很難受。我沒法說出口，只能默默的承擔帶來的一切痛苦。明天那惡魔就要将我帶走了，我卻到現在還在徘徊。知道嗎？我快要瘋了！在我左右徘徊之時，你們卻不知我心裏正在苦苦的掙紮。媽……！如果你知道，你會告訴女兒該怎麽辦嗎？

一陣微風吹過，才感覺到臉上一陣冰涼。擡手一摸，原來是在不知不覺中，被流出的淚水打濕了整個臉龐。

敲門聲響起，趕忙拭去臉上的淚珠，微微整了整有些淩亂的頭發，慌亂中調理好自己的有點失控的情緒。這一細節卻被推門進來的媽媽見了個正着。不過她沒想要刻意去問，怕問了女兒心底更不好受。只是認為女兒太挂念明稀病情的緣故。

“暮暮，看誰來了！”

藍暮擡起埋在胸前的頭，看到來的人是小娴有點驚訝。“你怎麽來了！不是跟你說了別過來了嗎？”

“是呀！還好我不放心來了，要不然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病得如此厲害呢！還騙我說是小感冒！你呀，你呀，叫我怎麽說你好。”小娴沖着藍暮翻着白眼。

“你們聊，明稀那我還得過去照顧他。”說完再次轉身。

“好點了沒有，整就一兩天，咋把自己搞成這樣了。好像都瘦了哦！臉也白得可以跟鬼門關的那倆小鬼姘比了。”

“小娴，你瞎說什麽，你難道見到過那倆小鬼？說得跟真的似的。”藍暮蒼白的臉上微微扯出一抹笑容，可這笑容在小娴看來卻比哭還難看，心裏面琢磨着這兩天肯定發生了什麽？

“好啦！今天咱倆不擡杠，說說，你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有好好的，明稀怎麽會被車撞？還有……”小娴一連串問了好些個問題。

“你問這麽多，到底要我回答哪個？”藍暮有些失笑。

“那你就一個一個慢慢說，你是知道我的，一向很有耐心。”小娴坐直身子一本正經。

“小娴，你是來看我還是來詢問我？”藍暮反問。

“當然是來看你，順便也問問你！呵呵……”小娴笑得一臉的不自在，心虛嘛！

藍暮點點頭，“哦……即然是來看我的，那你就什麽也別問了。”後面又加了一句：“我現在可是病人！”

“得，不問就不問！總之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我還怕不知道嗎？只是一個早與晚的問題。”說完随意的拿起擱在桌臺上一個很可愛的小瓷杯放在手中端祥起來。

“你即然知道，還那麽多廢話！”藍暮斜睨了她一眼。

小娴從包包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藍暮，“喏！這裏是四千五你點點，只有這麽多了。”

藍暮接過小娴遞來的信封，帶着激動之音說道：“小娴，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咱倆是什麽關系！我又沒有男朋友，想要對男朋友好現在又沒機會，所以将就一點只能對你好了。誰叫你是我從小最要好的哥們呢！”說完還呶了呶嘴。

藍暮好笑的搖了搖頭：“你呀，還真會貧嘴！總之這次謝謝你，這錢我以後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我又不急着要，等你有錢後再還吧！放在我這裏我還擔心我會忍不住花掉呢。”

藍暮睨視着小娴，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小娴，公司那裏我去不成了，我打算呆會寫封離職信給你，幫我轉交給我的上司吧！詳細情況我會打電話跟他說清楚的，你只要幫我辦理離職手續就行。我一時抽不出時間來，得留下來照顧他。也有可能會……現在我還不知道，等我決定好了我再告訴你吧！”

“暮暮，明稀的傷真的很嚴重嗎？要不然你怎麽會想到辭職，這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工作，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你決不會這麽做。你跟我說實話，他是不是真的很嚴重？”小娴坐直了身子兩手搖晃着藍暮的雙肩擔心的問道。

“小娴，我有我的苦衷，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追問了！”藍暮避開小娴的視線，緩緩拿掉小娴按在自己肩上不安的手，臉上的哀傷之意卻越顯濃重。

“暮暮你就告訴我嘛！如果不告訴我，我今晚都會睡不着的。”小娴懇求着。

“小娴！你就別逼我了好嗎？我是真的不想說。”

“不行，不想說也得說！和我你有什麽不能說的，你不說，就是沒把我當好姐妹好朋友。”小娴扭過頭去，故意不去看她。一時倆人都沉默了，誰也沒開口先說話。藍暮看這架式知道小娴不會罷休了。

微微垂下頭來，聲音輕輕劃過空氣：“明稀他患了白血病！”沒人知道她為了說出這幾個字要鼓起多大的勇氣。

微妙的聲音還是讓小娴撲捉到了。一臉的震驚！“什麽？他患了白血病…”

藍暮埋首點頭。

“那現在怎麽辦，這病……能治好嗎？”

“醫生說可以治好，但是需要一比龐大的費用，我們大家正在想辦法湊錢。”

接着藍暮把明稀的病情大致跟小娴說了一下。

“那我可以幫到你們什麽忙嗎？”小娴擔憂的問到。

“不用了，你已經幫了我們的大忙了！錢的事我會想到辦法的。只是公司那裏不能再去了。公司的事…就拜托你了。”

“要麽這樣，我去幫你請兩個月的假，你看行麽？”小娴問道。

“還是不要了，這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好，公司那裏還是算了吧。……謝謝你！”眼中除了感激盡是無奈……

“不用謝我啦！發生這麽大的事，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卻幫不上忙。”小娴有點愧疚。

“怎麽沒幫忙呀！你不是有借錢給我麽，這就是給我的最大幫助。”

小娴看了看藍暮略顯消瘦的臉，“你…這兩天沒少哭吧，看眼睛都哭腫了。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難過，別太壓抑了！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現在醫學那麽發達，明稀肯定會沒事的。我還是那句老話，咱倆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有什麽事別憋在心裏，一定要跟我說。就算不願跟別人說，但是一定要跟我說好嗎？”

嘆了口氣，“我這就過去看看明稀！”

“嗯…知道了，我會的。我現在就把離職信寫好，呆會你過來拿一下，明稀他還不知道這事，你說話小心着點。”藍暮叮囑道。

“別想太多知道嗎？”說完輕輕帶上門。

等小娴再次回來，藍暮已經寫好了離職信。小娴因是抽空出來的，所以拿了信也就沒再擔擱，安慰了藍暮幾句然後匆忙離去。

藍暮看着離去的背影，思緒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在那晚之前自己也是和小娴一樣開心快樂無憂無慮，和明稀的小日子也算是過得充滿樂趣。可是現在卻一切都不同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好像所有的災難都商量好一樣，全部都落在了她和明稀的身上。來得沒有一點預兆，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長吐了一口氣，即然逃不開，那就只能學會接受。眼神穿過玻璃望向更遠處的天邊！……這算是你給我們的挑戰嗎？是在挑戰我的極限嗎？我不會就此讓你稱心的，就算不顧一切犧牲自己我也定不會讓他有事！藍暮兩眼發着清光，無比堅定。

思索到這，心情不禁由悲傷轉化為力量，打算跟老天做一次持久的戰鬥，即然是持久戰那就要先補充能量。

擡頭看了看鐘，長籲一口氣，甩甩頭！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