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飲宴(下)

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耶律楚材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皇帝陛下,您剛剛可是答應了,說無不滿足。怎麽,我只是要了一個人而已。”

高帝就有那麽一絲被人利用的怒氣:“耶律太子,這個人,朕做不了主。”

“又不是什麽軍機大臣,也不是什麽內閣首輔,皇帝陛下這麽舍不得?”

“耶律太子,這話欠考慮了吧。”睿親王放下酒杯,多年來馳騁沙場歷練出的氣勢讓耶律楚材有些退縮,可一想到那個人,就又提起了精神。

“睿親王這話怎麽說?”

“醉樓之主是什麽人,天下人都知道。這種事情,只怕沒人做得了住,除了他自己。太子殿下與其在這裏跟聖上理論,不如問問那人?”

四兩撥千斤。

睿親王端的是好算計,将這件事直接抛給重溪。若是處理好了,不僅能滅夏國威風,還能讓兩國的戰争的發生時間後延;若是處理不好,不僅夏國要馬上開戰,只怕連高帝也不會讓他好過。

重溪聽那些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叨叨了半天,總算明白出什麽事兒了。

感情是那頭野驢敬酒不吃吃罰酒,打上自己的主意了啊……

重溪摸着下巴——這畜生還挺有眼光啊。

戰修望天——你還挺高興。

重溪挑起戰修的下巴——人家要我沒要你可不就是有眼光麽。

戰修隐隐要炸毛——你什麽意思?

重溪把手放下來——你覺得嘞?

戰修徹底炸毛——挑釁啊你!

重溪點頭——就是挑釁怎樣?!你咬我啊!

戰修遏制住想要站起來揍人的沖動——回去再收拾你!

重溪尾巴都翹起來了,搖啊搖的,戰修扭過臉去,裝作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有尾巴了不起啊!我特麽也有!

不就是貓妖麽有什麽好得瑟的,就好像我不是一樣……

“重樓主,你怎麽看?”睿親王适時打斷了那邊兩個人的眉來眼去——這倆人還真讓人頭疼。

“我麽?”重溪沒有站起來,反而往後靠了靠,手肘拄地,手指不停撥弄着眼前的頭發,“對于夏國,我可是沒什麽興趣,就不答應了。”

“重樓主答應的太快了吧,不如再考慮考慮,本殿一定不會虧待樓主的。”

“虧待?毫不誇張的說,醉樓日進鬥金,江湖上也是無人可欺。太子殿下,究竟是什麽給了你這個自信,讓你相信我一定會和你走?”重溪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蔓延着黑色氣息,“對于你的這個提議,我很不高興。”

重溪走到耶律楚材面前,右手一抓一放,巴圖魯的一柄狼牙錘就化成了一地殘灰。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倚仗是什麽,醉樓就是做消息生意的,天下間的事,還瞞不過我。告訴芈妙容、不對,現在應該稱呼她為卓玖言了,告訴她,我等着。雖然機關術我不如她,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重溪貼在耶律楚材的耳邊,呼出的微熱氣體讓耶律楚材起了反應,恨不得現在就把那人壓在地上給辦了,可是那一地殘灰,讓他有賊心沒賊膽,“太子殿下,記得回去把亵褲的顏色換了,綠色不适合你。”

說完,轉身,面帶笑意的回到戰修身邊。

就連那周身萦繞的黑色氣息都沒有了。

耶律楚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僵在了原地。

“耶律太子?”

睿親王的聲音将耶律楚材的魂(?)叫了回來,耶律楚材猛地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手心裏都是冷汗。

“耶律太子,看來重樓主不是很樂意啊。”

“無妨,強人所難也不是處世之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耶律楚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經意的就瞟到了重溪那邊,然後就是一個哆嗦——重溪的聲音就跟毒蛇一樣,雖然最後一句話實在是讓人嚴肅不起來,但也傳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這世上,沒有他重溪得不到的消息。

所以,好自為之。

重溪坐回去時,戰修就狗腿的遞上了一塊螃蟹肉。重溪笑眯眯的張嘴吃了:“好吃!再剝一塊!”

“……”戰修把爪子伸向了桌子上的最後一個螃蟹,心想着他要是一會還要吃可怎麽辦?

如果管皇帝要他會不會給啊?

戰修正在糾結呢,眼前一個陰影擋住了光亮。戰修剛要擡頭,就看見面前的桌子上又放上了兩個熱騰騰的清蒸大閘蟹。

宮女斂衽一禮:“重樓主,這是陛下特意給您的,說您愛吃螃蟹,龍雀城又吃不到新鮮的,一定要多給您備兩只,讓您吃滿意了。”

重溪點頭道謝,然後伸手拿了一只看起來特別大的(當然确實也不小),舉起來,抓了螃蟹的兩個鉗子,“嘎吱嘎吱”地夾了兩下,對皇帝示意——多謝啊,很喜歡。

之後的飲宴一直處于一個和樂融融的狀态,就是耶律楚材不停的走神,幾次舉杯同敬都要讓人提醒才反應過來。

尴尬得嘞。

倒是重溪和戰修,明明在那裏愉快地玩耍,可也不知道怎麽了一言不合差點就打起來,那場面,可真是——跟兩只貓呲牙咧嘴炸毛要撓人的架勢一模一樣。

不過倆人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前一刻還你死我活非要跟人打一場,後一刻就你喂我我喂你旁人非禮勿視了。

簡直幼稚。

“對了,你跟那頭耶律說什麽了讓他放棄了啊?”戰修啃着一個大蘋果問。

重溪吃着核桃酥,邊嚼邊說:“沒什麽,就是機關谷的少谷主逃去了夏國,現在在夏國皇宮。”

“什麽?!”戰修看了看兩邊,壓低了聲音,“怎麽回事?什麽時候的消息?”

“三天前,飛白飛鴿傳書告訴我的。當年機關谷全谷被滅,獨獨留着這麽一個活口,活到現在還真是個麻煩。”重溪一下一下的嚼着嘴裏的點心,把它當成了卓玖言的骨頭,嚼得萬分用力,“當年的疏忽留到現在就成了大錯成了禍患,可真不是什麽好事。樓裏的人該敲打敲打了,絕不能再這麽懈怠下去,卓玖言的事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可不能再有第二個了。”

“怎麽,聽你這意思,機關谷的事,是你做的?”

“很奇怪麽?為了醉樓,我什麽都能做。”

“不奇怪,相反,很合理。”戰修把蘋果啃得只剩下一個核,随手一扔就扔到了果盤裏,“你重溪就是這麽一種人,知道了也沒什麽可驚訝的。”

“我以為戰大俠會看不慣我這種狠毒做法,看來是我想多了。”

“江湖不是個善良的地方,醉樓能到如今的地位,你手上絕對不幹淨。”戰修又拿了個橘子吃,“當然,我也沒什麽資格說這件事,江湖人麽,就沒有手上幹淨的。”

重溪湊過去:“原來戰大俠也殺過人啊,我還當你只會喵喵叫呢。”

老話講,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

這可是今天第三回了啊!

叔可忍嬸都不能忍了!

高帝隔着那麽老遠都能感覺到戰修和重溪那張桌子上的暗流湧動,看這架勢,很快就要擺到明面上來了。

火山爆發的節奏啊。

重溪到底說了什麽啊戰修這麽好性子的人都發火了。

簡直好奇。

顧景澄看那倆人似乎又要打起來,不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幸虧自己收了心思。

可是也不能任由倆人胡鬧下去,這可是在皇宮,不能由着性子來。于是睿親王就讓自己的貼身太監去敲打敲打倆人,別鬧過了。

重溪和戰修都不是不曉事的人,被人敲打過後也就收了性子,規規矩矩,吃吃喝喝。

再不鬧了。

皇帝和睿親王同時長出一口氣——終于安生了啊。

晚上回去的時候,沒有跟着王府走,反倒是騎着馬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

時間已經很晚了,大部分的店鋪都已經關門,還在攬客的,不是賭坊就是青樓,倆人都沒興趣。想出城去玩,可是城門早就關了,就只能走到哪算哪了。

“阿修,剛才得着信兒,說是我要從合歡院裏搬出來了。”

“是麽,那可真是太好了。”

重溪趴在馬背上:“那個院子可真是住的我渾身不舒服,搬出來了也好,省的費心思說了,顧景澄還是挺能看清的。”

“你知道?”話剛出口,戰修就覺得自己犯蠢了——現在收回來不來得及?

重溪翹起嘴角:“當然。”

“王爺又說讓你住哪裏麽?再給你個別的院子?”

“你猜。”

戰修望天:“王府這麽大我要是都猜一遍就明天早上了。”

“王爺說讓我搬你那個院子裏。”

“……!!!!!!”戰修震驚臉,“真的假的?!”

“你猜。”說着一夾馬腹跑得遠了。

戰修在後邊喊:“阿九,回去我幫你搬東西吧!幹脆咱倆住一屋算了還省得再收拾了你說怎麽樣!”

重溪啐了一口,笑罵:“要點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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