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地獄森羅

“戚飛白是具屍體的話……這麽長時間都不會腐敗你們怎麽弄得?”

重溪:重點錯啊戰大俠!

簡直郁悶。

戰修從被子裏爬出來:“醉樓裏除了你和戚飛白,別的都是正常人吧?”

“嗯,都是活人。”重溪枕着胳膊倒到床上,“醉樓的消息,也不是靠我們在江湖上埋得那些暗樁,那才多少人能搜羅到多少消息,而且還要冒着喪命的風險,得來的消息太不容易。醉樓建造之初,我手下根本沒有這麽多人,消息,全都是那些東西告訴我的。”

“鬼?”

“嗯哼,竊取消息什麽的,很好用。”

戰修撇嘴:“我還當重大樓主多厲害呢感情也是不走尋常路啊,閻王好見小鬼難搪,你可別被那些小鬼給糊弄了。”

“他們不敢。”重溪相當有自信,“絕對絕對。”

“诶?”

“就跟不聽話的人沒有存在的意義一個道理,一個敢違背我意思的鬼,也就沒必要留下來,等着投胎轉世,入六道輪回。”

戰修震驚狀捧臉:“這麽兇殘?!”

“喵喵喵!”重溪一雙手成爪狀去撓戰修,“貓妖都是一樣的!咱倆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戰修:“……”

也不知道是誰之前一提貓妖就炸毛的。

簡直費解。

搬了院子住的重溪和戰修住的逍遙快活,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間或被戚飛白的飛鴿傳書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過得有滋有味兒的。

幸虧他是一樓之主,想在京師玩多久都沒有人管。久而久之,竟然忘了自己的家在龍雀城在醉樓,反而把戰修的小院子當成了家。

半個月後,夏國使者啓程回國。因之前重溪這麽一鬧,和親之事也不了了之。夏國使者是一國太子,故高帝派睿親王親送至城外五裏。

戰修跟在顧景澄身邊,刻意忽視了耶律楚材那副妒火中燒的眼睛——羨慕嫉妒恨啊?哎呀我好開心啊!

顧景澄早就感覺到戰修那一副幸災樂禍的得瑟心情,也沒拆穿他。等到送走使者,睿親王喊住了那個要上馬的人:“戰侍衛。”

戰修放下手中的缰繩:“王爺,找臣有事?”

“重樓主已經在京城呆了有一個月了吧。”

“差不多。”

“他是醉樓之主,不能老在京城呆着。這樣吧,本王給你放個假,你和重樓主出去玩一玩,回龍雀城看看,或者去別的地方也行。”顧景澄拍了拍面前年輕侍衛的肩膀,“大好年華不能浪費在這小小王府裏,去吧。”

“王爺?!那您的安危……”

顧景澄被戰修逗樂了:“你小子當王府裏只有你一個侍衛麽?!少你一個不礙事的。”

“是臣多慮了,謝王爺恩典。”

重溪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王爺,謝了。”

顧景澄一拱手:“本王在這裏先祝重樓主一路順風。”

重溪一揚眉:“那是自然。”

回了王府,重溪拉着戰修一路小跑回了院子。沖進卧室就開始打包袱:“阿修我們這回去哪裏玩啊?東南西北,我們往哪裏走?龍雀城不着急回,有飛白呢完全不用擔心。”

“先去秋裕城吧。”

“诶?我還以為你會先去啓海,你是不知道在龍雀城那個破地方水是多麽稀缺……”重溪“唰”的轉頭,“秋裕城?我沒記錯的話那頭野驢的隊伍會經過那裏?”

“是。”

“有意思……”重溪眼睛都亮起來了,“王爺的吩咐?”

“出了京師,随便揍。”

重溪:卧槽這麽兇殘?!王爺你不怕引起戰争麽!!!

活動了一下手腕,重溪将手指捏得咔咔作響,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王爺此舉真是深得我心,哎呀等不及了好想現在就揍他一頓!根本不能忍啊!”

戰修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輕鴻劍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緒,不斷顫動着,發出嗡鳴聲。

簡直興奮。

重溪和戰修在第二天天不亮的時候就準備動身,結果到了城門發現時辰太早城門沒開。

倆人郁悶的等了至少半個時辰才出城。

官道上,一黑一紅兩匹馬不緊不慢的走,馬上的兩個人一個脊背挺直,英姿飒爽,一個身子趴着胳膊垂着,半死不活。

英姿飒爽的那個是戰修,半死不活的那個肯定是重溪。

戰修一手拿劍一手虛抓着缰繩,兩只眼睛時刻不離重溪左右,生怕這貨摔下去——火麒麟這歡脫的性子要是碰見好玩的還真有這可能。

真是想想就覺得頭疼。

秋裕城距離京城至少三日的路程,使團走得向來慢,重溪和戰修都在秋裕城呆兩天了,那頭野驢才剛到城門。

重溪在二樓的雅間裏吃點心,靠窗而坐,眯着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戰修在旁邊喝酒,修長的手指配上白瓷酒杯,看着極為養眼。重溪看着看着就笑了起來,趴在桌子上把戰修的手拿過來,一個一個指頭捏過去,便捏邊樂。

戰修松了勁,也由着他玩。

窗外傳來陣陣馬蹄聲,還有車輪滾動的聲音,聽着像是有一大幫人。

戰修伸長脖子看了兩眼,抽回被重溪□□的手拍了拍那人的腦袋:“诶,野驢來了。”

重溪“嗯”了一聲,探頭到窗外。剛巧耶律楚材掀開簾子往上看,倆人眼對眼看了個正着。

重溪嘴角一勾,頗不當回事兒的把頭扭了回去。倒是太子殿下,被重溪那一笑勾了魂兒去,将之前重溪的威脅全都抛諸腦後。

回了驿館,巴圖魯被耶律楚材叫進屋裏說了好一陣花,才放人離開,臉上那叫一個陽光燦爛。

吃完飯,戰修叫住往外走的重溪:“有想法?”

重溪冷笑一聲:“本來還不知道怎麽辦,他倒是給我提了個醒,還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這麽上趕着找死的,他是頭一個。”

“這樣最好,省的我們沒理。”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重溪和戰修在屋子裏睡得正酣,一股白煙從窗戶處彌漫開來,漸漸充斥了整個屋子。

等了一會兒,巴圖魯蹑手蹑腳進來,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兩人,一把将重溪扛到肩上,頭也不回的往驿站趕。

巴圖魯前腳出了門,戰修後腳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空氣中還彌漫着煙霧,戰修拿起輕鴻劍,又将鬼頭刀拿在手裏,推開窗戶一躍而下,穩穩落地。

這才狠狠的呼吸了一口:“閉氣什麽的,以後還得練。”

重溪在巴圖魯的肩上颠的晚飯都快吐出來了,心說這個一會兒一定要狠狠揍,太特麽難受了。可惜時候不到,還得接着裝暈。

簡直不爽。

終于到了驿館,巴圖魯腳步不停的直接将重溪送進了耶律楚材的床上,然後告退,把門關上。

正要回自己的屋子就被人一個手刀砍暈,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戰修看着巴圖魯那碩大的身軀,四下裏看了一圈,把他扔到了花叢裏,然後站遠了一看——嚯!好大一個坑啊!

扒到門邊去聽裏面的動靜,覺得沒勁,翻身上了房頂,枕着胳膊決定先眯一覺。

重溪躺在床上,感覺到耶律楚材激動的心情是不由得為夏國的未來點蠟。

太子這麽蠢真的好麽!

你見過哪個人睡覺不脫衣服的,我這還穿着外衣呢!

簡直愚蠢。

耶律楚材的雙手有些發抖,他一步步走到床邊,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手抖得更加厲害了。

重溪心說你丫敢不敢動作快點耽誤我睡覺是不道德的!

熬夜會影響皮膚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重溪內心強烈的渴望(?),耶律楚材把手伸向了重溪的衣襟,碰到領口時不受控制的就要往兩邊扯。

嘴裏還念叨:“你終于要是我的人了!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然後——

砰!

戰修在屋頂上剛睡着,被這一聲吓得一個激靈差點沒滾下來,趕緊扒頭看看是怎麽了呢。

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啊。

重溪站在門前,一身紅衣在燭光的照耀下分外顯眼,只是周身黑氣彌漫,越來越多,隐有成形之勢。

耶律楚材在地上躺着,四仰八叉,白色外袍上一個碩大的鞋底印子——這一腳還不得踹骨折啊。

耶律楚材摸着胸口,疼得他臉色煞白,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就看見重溪身邊有八個黑影。

揉了揉眼睛——卧槽我沒看錯真的是八個人!

“你說這個人是不是狗膽包天了敢對主子動手?”

“那叫色膽包天。”

“我看這人是沒什麽活頭了。”

“那可不,敢對主子不敬這不是找死麽。”

“可我聽說這是夏國的太子。”

“太子?夏國的太子蠢成這樣也夠可以了,看來夏國離亡國不遠了。”

“你說主子要是把他殺了夏國會不會對醉樓發兵?”

“發兵就發兵咱還怕他,陰曹地府裏那麽多兄弟姐妹呢,夏兵死一個咱們就多一個,這買賣不虧。”

“說的是啊。”

“可是夏國皇帝又不傻,為了一個看起來蠢哭了的太子得罪醉樓,誰這麽缺心眼啊。”

“也對。”

“那我們可以殺他?”

“碰見個活人可真不容易。”

……

八個黑影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熱火朝天,聽得耶律楚材是冷汗陣陣。他注意到了,八個人每個聲音都不一樣,可是張嘴的,卻全部是重溪。

這時,花叢中的巴圖魯揉着後頸醒來,看見院中的情形,大吼一聲,站在了耶律楚材的前面。

他這一吼,把所有人都給吼過來了,使者團圍住了院子,一個不落。

這時,八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主子,能殺麽?”

“當然。”聲音換成重溪自己的,帶着一點慵懶和無所謂,“除了這個什麽太子,剩下的,随便。”

說着手一伸,接住了戰修扔下來的鬼頭刀。

重溪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把刀拔|出來。一時間,鬼氣、鬼泣,充滿整個院子。

重溪手一松,刀鞘掉在了地上。

此時,正值滿月,正值子時。

正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眼瞳顏色漆黑似墨,每踏出一步,刀身上就會跑出一股完整的鬼氣,化成人形。

一步一鬼,一步一命。

走到耶律楚材面前,重溪擡手挽了個刀花。随着重溪的這個動作,整座驿館,都被濃濃的鬼怨之氣籠罩,遠遠望去,一片漆黑,一點兒光都沒有。那些黑色的靈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罩子,将驿館牢牢包裹。

耳邊充斥地獄裏才會有的索命之聲,重溪又是勾唇一笑,一張陰陽臉恐怖莫名,對着面前已無人色的耶律楚材慢慢道:“今日,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做——重溪一怒,地獄森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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