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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水下
眼睛疼得像是被針刺了一樣,伴随着淅淅瀝瀝的雨打聲,鋪天蓋地地砸在我的身體上,我撐着身體勉強睜開了眼睛,才發現我現在在雨地裏,此時雨還在下,不停地砸在我的身上,徹骨的寒冷,而另一邊宮殿的殿檐下,我看見一個人影正對着我,睨了睨眼,才看清,原來是譚子曲。
他似乎才發現我已經從雨地裏站了起來,揩了揩眼睛,聲調中還是帶着哭腔,還有那麽一絲強作做出來的笑意:“看來我把你放在雨地裏,把你泡醒是正确的選擇啊。”
我幹笑兩聲,心底的那種沉甸甸的壓迫感還是揮之不去,我甩了甩已經被沾滿雨水的頭發,走到他身邊,許久,我才開口問他道:“吳涵他……沒事吧……”
譚子曲閉上了眼,我早已看見他紅腫的雙眼,但他還是輕輕笑了一聲,就跟以前一樣,回避了我的問題,告訴我:“你應該叫他吳掩才對。”我這時才反應過來,我原來剛剛一直把吳掩叫做了吳涵,果然,第一映像的名字就是人的一個潛意識,即使知道這人忽然換過的名字是什麽,但還是接受不了。
還沒等我再次開口,譚子曲又說話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麽……赴戎,不,昝赴,現在羅勳已然亡國,你帶着烏少義走吧,我們為你們安排了一間臨時住宅,就在離這兒最近的湖邊,我還要會去找你的,不過,現在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要懷疑我,這是我們和烏将軍的一個交易,我只是按照交易內容辦事而已……”他的聲音說不出的嘶啞,在交代完出宮的方法之後,他拍拍我的肩,越過我,徑直向那兩兄弟所在的宮殿方向走去。
我現在的腦子也想不了那麽多了,暗暗握緊了從那把皇帝那裏拿來的“旭蒲”,這也是烏少義托我拿到的東西,我現在只想帶着烏少義,離開這兒,離開這個宮殿,離開這裏的一切。
當我打開那個密室的門,也不知是因為光線太過強烈還是因為烏少義的極度不安,我看見他的身子動了動,“烏少義,我們出去吧。”我對他說道。
我背起他,他的身體又變重了不少,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我可以輕而易舉背起的小屁孩兒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十八歲了吧……
他現在的氣息十分微弱,好像就連耷拉在我肩膀上的腦袋都無力擡起,但是我好像聽見了他喃喃地在說些什麽,我摸索着終于找到了這個密室之中的一個小機關,随着門的打開,密室也從一間小小的藏身之所變成了一道地下的長廊。
我手無力地撐在牆壁上,一步一步地走着,我甚至開始害怕,害怕我背着烏少義倒在了這個長廊之中,烏少義也不知道是醒着的,還是昏迷的,我幾乎快感受不到他輕淺的呼吸,這讓我更加崩潰,烏少義在我沒回來的這些時間裏沒死,但他娘的可別在我回來之後不久就死了啊……
長廊很深,因為只有黑暗,我也看不到究竟有多深,我只知道我是背着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前行。
直到我走到盡頭,我隐隐約約聽到有流水的聲音,想必湖邊離這裏不遠了,又或者說……我的頭頂就是湖水。
我試着敲了敲正前方的磚瓦,聲音小,一聽就知道外面是實心的,那麽……就只有找上面了。
上方我的手撐到最高點都觸碰不到頂端,我把烏少義放下,在地上不停地摸索着,四周很黑,我什麽也看不到,以至于我想找一個可以夠到壁頂的輔助物都難以實現。
但是我找到了一塊石頭,只有巴掌那麽大,不過這足以試探我可不可以從上方出去了,我卯足了勁兒,掄着手臂,把石頭用力往上一甩,只聽見一陣清脆的聲音“啪嗒”一聲響起,我做了一個“yes”太好了,上面聽聲音是實心的,而且離這底下并不是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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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來了,即使不遠,但我又怎麽上去打穿它呢?我試着從側牆爬上去,但是無奈,側牆的石磚砌得很光滑,上面貌似還長了青苔,時不時還會有水從上面滴落下來,我只希望這裏不是湖底,上面不是湖水,而是雨水浸到了下面來,要不然,我們可就得遭殃了。
但問題是,這裏既然會有水浸下來,那為什麽我的腳下還是幹的呢?按理說,這裏應該有積水了才對,除非……這裏有一個排水口?
我的手沿着從上方浸下來的水慢慢摸索着,憑着感覺,我果然在腳下找到了一個小孔,水從這裏浸下去,但是流向哪裏,這點我就不知道了。
這種小孔每隔大概三米有一個,但是十多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這種小孔,想必是因為這裏已經脫離了湖水的邊緣,不需要再用上排水的小孔了。
我總覺得這裏面有蹊跷,但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就在最後一個小孔的周圍,我一直在想,該怎麽出去,也許我們可以再沿着這個長廊再回到宮殿,但是去了宮殿,那裏有烏江國的士兵把守,我帶上這個羅勳國的大将軍,根本就是插翅難逃。
但要是是這裏,我們又怎麽出去?
我試着掰開那個小孔的四周,希望能得到什麽蛛絲馬跡,但這個小孔似乎是做了什麽特殊處理,很堅固,憑我一個人徒手的力量,別說把它鑿開,就連弄出一條細細的裂縫都不可能。
我身上也沒有帶什麽東西可以輔助我,就連一把小短刀都沒……等等,我這兒不是有一把從那皇帝手上拿來的“旭蒲”嗎?但是……這麽小一把刀……在這裏捅個人還可以,想靠它把這個小孔撬開?不可能!
我拿着這把刀,做着心理掙紮,心說要是把這刀用來撬這個小孔,萬一吧唧一下斷成了兩截我找誰哭去?烏少義問我這東西去哪兒了難道我要說給我當撬棍給你一下子撬斷了?他不會殺了我吧……
但是,現如今這個情況……烏少義傷成那樣,再拖下去萬一嗝閉了那可就鬧大發了……所以,為了烏少義的生命安危,我還是用這小刀冒冒險吧……
我選的是最前方的一個小孔,現在烏少義離我大概三十米遠,我一刀戳向那個小孔,貌似這個小孔下方還挺長,這一刀沒有到底,我胡亂攪了幾下,屁動靜都沒有一個……
我又換着孔試了好幾次,但是還是毫無起色,我無力地靠在牆上,這下玩兒完了,現在我和烏少義兩個都得死在這兒了,這譚子曲亂指個什麽路啊?只告訴我這長廊怎麽進去,把出去這茬兒忘了告訴我了……可把我們給害死了……
我喘着氣,身體實在是累得快要脫節了,我滿以為自己可以帶着烏少義安然無恙地出去,現在可好,就在這個黑不啦唧的地方卡住了,要是死在這兒,屍體都沒有誰發現得了。
要是從長廊回去,我和烏少義指不定會被那些個烏江國的士兵怎麽樣,現在,還真是到了一個進退維谷的境界了。
就在我以為什麽辦法都沒有的時候,我聽到了汩汩的水聲,而且越來越近,就在它蔓延到了我的腳下,我才反應過來,有水冒出來了,而且是從那幾個小孔之中冒出。
水很快蔓延到了我的腳踝處,我才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才想起烏少義還在那邊躺着,等我摸索到他的身體,把他扛到了肩上,探了探他的氣息,不禁暗叫糟糕,他現在的身體很涼,只怕再過不久……
現在的希望就是這些水了,希望這些水能把我們載到頂部,然後沖破出去,但是,要是上方太過堅固,我撞不開的話,那麽無和烏少義就只有溺斃在這裏的下場了。
重新背起烏少義,流水很快便到達了我的胸膛,烏少義的身體好像更冷了幾分,我撐着牆壁,上面也是濕滑一片,看着黑暗的上方,我越來越不确定,不确定以我的血肉之軀能否撞破上頂,也不确定外面究竟是十幾米深的湖水,還是等着我們的一片藍天。
我把烏少義盡量舉過頭頂,随着空間越來越小,我必須讓他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他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自然是不可能自己在水下屏住呼吸,我不希望他有任何閃失,至少,我也要死在他前面,才算對得起他。
水已經載着我們漸漸向上,我把手舉高,終于是碰到了頂端,我一邊拖着烏少義,一邊瘋狂地把手肘砸向頂端,只聽得見肉體與頂壁碰撞發出的厲吼,但頂部還是完全沒有松動的跡象,我已經咽了幾口水,烏少義還沒有被水淹沒,但是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恐怕都……
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往那上面沖,身體好像已經失去了知覺,只知道不停地碰撞,碰撞。
能呼吸的空間越發地小,我才感到膽寒,烏少義他怎麽辦?快點啊!要死了!你他娘的快點啊!我碰撞着,身體幾乎散架,但我管不了那麽多,活下去!活下去!現在我只有這一個念頭。
終于,呼吸的空間漸漸淹沒,我深吸一口氣,心裏早已亂成一團麻,但我不停地告訴自己,冷靜,冷靜,還有希望,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我貪婪地吸下最後一口空氣,捏住了烏少義的鼻子,打開了他的口腔,用力地賭了上去,任命地沉下水去,現在我要做的,僅僅是給烏少義渡氣。
水泡一顆一顆地向上冒着,烏少義居然還沒有醒,我有一種錯覺,就是,烏少義,此時已經死了,溫熱的液體也到不了我的臉頰,只是源源不斷地從我眼眶中冒出。
我好想呼吸,哪怕只是一絲的空氣,我按緊了烏少義的頭,這點空氣根本不夠我們兩個人使用,緩緩的,我感覺到水壓幾乎把我腦袋擠爆,我可能撐不下去了,也許我在這裏死了,會回到現代去,但是,烏少義呢?我欠他的,要是他死了,我該怎麽辦?
我不想他死,但是……
再試一次吧……最後一次,要是我害死了你,烏少義,你就變成厲鬼來找我好了,就算是索我的命,我也沒有任何意見的。
我緩緩移開了烏少義,拉着他,繼續向上撞擊,一下,兩下……
我就像是一個接受了指令的機器人,沒停過,一刻也沒停過,手也一直拉着烏少義,我不想松手,我真想,一輩子都不松手。
只聽見“轟——”地一聲巨響,我連同着烏少義一起被擠壓了出去,光線把眼睛刺得生疼,但我只想笑,我他娘的,終于出來了啊!
烏少義在另一端,還是昏迷着,我爬近他,看着他微微發顫的嘴唇,探了探他的鼻息,活着!他還活着!
我幾乎快哭出來,還好,我倆福大命大,都沒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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