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謊言
在司小夏坐下後, 朱莎莎餘光不時往她們這邊瞟。
她很少聽林立軒談及妻子的事,只是聽說過他老婆以前是律師,還有個瞎子弟弟, 負擔很重。
林立軒平常也經常誇她好看, 很舍得給她花錢。所以朱莎莎一直以為他老婆是個年老色衰的母老虎、黃臉婆,誰知今天這一見, 徹底颠覆她的想象。
在這對光芒萬丈的司家姐弟前, 朱莎莎甚至産生了一種自慚愧形的感覺。
這一家子的顏值……怎麽都這麽高啊。
朱莎莎身高一米六出頭。這位原配女士身高卻足足有一米七多,身材火辣性感, 長裙高跟鞋,妥妥的冷豔禦姐長相。光是氣場,在初次見面時就完全将她壓制。
司子濯就不用說了。在朱莎莎看來, 他戴着墨鏡的樣子根本不像瞎子, 反而更像是萬人追捧的偶像男明星。她着實搞不懂林立軒的想法,人長這麽好看,怎麽能說是負擔呢?就是擱家裏養着也是個賞心悅目的花瓶。
還有旁邊那個高高帥帥的酷哥,那寬肩大長腿,就跟男模似的。
只是很莫名的, 朱莎莎有點怕他。
“餓了嗎?我出去去買點吃的。”荼羅詢問司家姐弟。
司子濯:“我不餓。”
司小夏也跟着搖了搖頭, “沒什麽胃口。”
旁邊的林媽冷哼一聲, “我兒子都這樣了, 你要還吃得下飯才奇怪嘞。”
司小夏皺眉, 扭頭道:“阿姨, 已經到這一步了,我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嗎?”
以前司小夏是喊林女士“媽”的, 只是這段時間鬧離婚便自然而然地改口了。
這句“阿姨”在林媽聽來格外刺耳。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小夏, 大概覺得她太過于光彩照人, 譏諷道:“丈夫都進重症病房了,你還有心思打扮,誰知道剛才在哪裏跟誰幹什麽。還有可兒,你這種人能照顧得好可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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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小夏:“……”
她今天出門其實只是随便打扮了一下,就抹了個唇彩。
林爸爸坐在林媽邊上抽着煙,不時望向病房門口,眉宇間充滿了愁色。
對于林女士陰陽怪氣的嘲諷,也沒有勸阻的意思。
司子濯忍無可忍,“騰”地一下站起來道:“林阿姨,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媽被吓了一跳,旋即也起身朝他破口大罵:“我有說錯嗎?你們這對姐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看今天這場意外就是你策劃的吧?你看你巴不得我兒子死了,好叫你姐分走我們林家所有財産!”
林爸沉着臉把她拉過來坐下,瞪了她一眼:“什麽死不死的!醫院門口,別講這種話。”
“哦…哎,瞧我這嘴巴。”林媽自己打了下臉,看似平和地坐下了,卻忽的轉過臉朝司子濯唾了一口。“呸!”
沒吐到司子濯身上,但那口痰就落在了他腳邊。
這一看就是認定他是瞎子,好欺負了。
司子濯微怔。
“你!”司小夏漂亮的臉上帶了些愠怒,“阿姨,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林媽冷笑,“是你們想害我兒子的。”
司小夏看老人雙目充血的樣子,感覺對方可能也有點瘋了。
林媽一向視兒子為命根子。眼下林立軒出了這種事,情緒崩潰很正常。
念及以前林媽對她和司子濯都還可以,還特意殺過鄉下老母雞煲湯送過來,司小夏深吸一口氣,決定暫時先忍下來。反正等離婚後,他們跟林家就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再也不見。
但她沒想到,坐在弟弟旁邊的酷哥卻先站了起來。
“他”單手插兜,一步步走過去,姿态很有壓迫力,最後在林媽面前站定,指了一下司子濯說:“給他道歉。”
像林媽這樣農村出身的婦女,大多欺軟怕硬。
她愣了愣,旋即壓低聲音道:“這是我們的家事,你這個外人還是別摻和了。別自找麻煩……”
話音未落,林媽就感到有一雙大手拽着她衣領,将她整個人如同雞仔般拎了起來。
“老公!!”她望向荼羅的眼神裏瞬間充滿了驚恐。
見自己老婆被欺負,林爸當然也立刻挺身而出,瞬間就去拉扯荼羅的手臂,并且打了“他”幾下:“喂,你這小子怎麽這樣?懂不懂禮貌啊,快點給我松手!”
誰知荼羅冰冷地瞥了他一眼,林爸就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砰地聲飛到了一米開外。
當然這一幕在旁人看來,就像是被“他”推的。
林爸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當即痛苦地呻吟起來。“啊……”
司小夏和朱莎莎見狀都驚呆了。
司子濯看不見,但也感到事态不對勁,忙扯了下姐姐的袖口問:“發生什麽了?”
“這、這……”司小夏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荼羅把林媽拎到了她吐的口水邊上,用命令的語氣道:“把地上擦幹淨。然後,跟我的人道歉。”
親眼所見老伴的下場,林媽只得畏畏縮縮,蹲在地上老實用袖口擦幹淨口水,随後擡頭跟司子濯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司子濯:“……?”
朱莎莎再看荼羅時已經兩眼冒星星。
靠,這種社會酷哥也太有安全感了!!做“他”對象應該很幸福吧。
司小夏也有點被吓到了。說實話荼羅這種行為讓她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現在就算是地痞流氓,也不至于會打老人女的。“他”這也太狠了。
當然對方的出發點是好的。她也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弟弟。只是心裏還是覺得有些變扭……
經此一役,林媽也不敢再招惹他們了,匆匆上前去攙扶老伴。
幸好只是磕碰了一下,林爸身體并無大礙。
“那個,你們沒事吧?”司小夏上前,正準備掏錢讓他們下去檢查一下身體。
“別在這裏假惺惺!”林媽瞪了她一眼,旋即便拉着丈夫坐到了另一側角落,跟躲避瘟神一樣。
司小夏見狀又坐了回去,同時悄悄給荼羅豎了個大拇指。
“豆漿喝完了嗎?”荼羅問司子濯。
“哦,哦…喝完了。”他回過神來,腦海裏還不斷循環放映着那句“我的人”。
荼羅接過他手中的空紙杯,隔空精準地扔進了對面的垃圾桶。
“要是累了,你就靠我肩膀上,睡一會。”
……
重症手術室。
“快,給我止血鉗,壓迫止血!”
“滴滴滴——”
“醫生怎麽辦?患者沒心跳了……”
林立軒感到靈魂漸漸飄了出來。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身體就躺在手術臺上,吓得打了個冷戰。
他要死了嗎?
他就像幽靈般,一路飄出了手術室,看到門外的父母在哭,頓時心裏很不是滋味。
再往旁邊一瞅,妻子,情人,小舅子,以及跟在小舅子身邊的一個朋友……還挺熱鬧的。
其中林立軒最關注的就是朱莎莎。
他注意到她哭花的妝容,一陣揪心。要是自己死了,她該怎麽辦?萬一遺産都便宜了司小夏……
朱莎莎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不能讓這個孩子無依無靠。
一時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混亂的想法。
而此時已經等待了兩個小時的朱莎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她第N次看向手機時間,最終借口家裏有事,向二老告辭開溜。
林爸林媽對她的态度也是淡淡的。要不是看在肚裏孩子的情面上,他們也不願意讓這個一臉狐貍精樣的女人嫁進林家。
朱莎莎走後,林立軒也跟了上來。
這是他的女人,他放心不下。
他是真的愛朱莎莎。否則,不會人到中年,有了事業兒子後還執意打算離婚。
他指天發誓過要給她和孩子一個家。
朱莎莎邊下臺階,邊跟好友打電話:“嗯,我現在從醫院出來了。……是啊,剛才他老婆也在,林立軒最近在跟他老婆鬧離婚,不過我看這婚一時半會是離不了。”
林立軒心道,自己本打算等兒子大一些再跟司小夏提的。誰知對方這麽快就發現了。這女人的第六感也挺準。
“我跟你講,他老婆真的巨好看。禦姐型波浪大美人,都生過孩子身材還前凸後翹的,我看了都眼饞。你說這男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家花不如野花香是吧,放着這麽好看的老婆在家不要,非要出去七搞八搞……”
“哎,我以前還想過跟他有以後的,現在完全沒這個想法了。這種渣男死性不改,就算我跟他結婚,過幾年他肯定也會出軌。光我知道的就已經有一個了,在我之前,林立軒他談了個女大學生,還把人家肚子搞大,害得人年紀輕輕跳樓了。”
“放心,放心,我才沒這麽傻呢!我說兩條杠是騙他的!誰要懷這種渣男的孩子,平白浪費老娘子宮……”
聽着朱莎莎跟好友的這些閑聊,林立軒腦子瞬間炸開!
空茫茫的!
朱莎莎居然騙他!她根本沒懷上他的孩子!
而他卻為了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快把自己的小家庭折騰完了……還給她花了那麽多錢。
活活一個大冤種。
想到這些林立軒簡直快瘋了。
還有,她是怎麽知道自己之前跟大學生小燕的事?那件事萬一走漏風聲,足以使他身敗名裂。
林立軒想繼續追過去,卻發現自己似乎無法離開醫院範疇,只能眼睜睜看着朱莎莎坐上一輛出租車絕塵離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去的,整個人渾渾噩噩。
靜谧的樓道間。
噠,噠,噠。腳步聲。
林立軒擡起頭,就陷入到了一雙熟悉地,泛着紫意的冰冷黑瞳中。
“終于找到你了。”荼羅朝他微微一笑。
巨大、未知的恐怖,在瞬間将林立軒籠罩。
“你,你不要過來啊!”他連滾帶爬地跌下樓梯,卻還是只能無力地被對方掐住脖子。
他現在明明是人類無法觸碰的靈魂狀态。林立軒剛才想碰朱莎莎,手卻虛無地穿過了她身體。
可是眼前這個神秘男人,不知為何可以觸摸到他的實體!
林立軒的兩顆眼珠像凸出的金魚眼死死瞪着“他”,“你,你是誰?”
荼羅并未回答。它只是輕巧地吸走了他靈魂中的“惡”,随後感嘆:“太少了。”
太少了,什麽太少了?
林立軒還沒想通,就被男人如面團般抓在手裏。它走上樓,推開消防門,随手将他扔回了手術室。
林立軒回到了他的身體中,再度陷入昏迷。
半個小時後,醫生推門走了出去。
“手術成功了嗎?”林媽馬上站起來問。
醫生搖了搖頭。她腦袋一暈,眼見就要昏過去。
“不過患者目前無礙。是我技術不精,我建議你們等一等,三天後楊教授就要從M國飛回來了,由他主導再次手術,肯定能成功。”
與此同時。
荼羅正獨自在醫院中四處亂逛。
它發現不僅是亂葬崗,這家醫院也徘徊着許多久久未散的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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