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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剝開栗子, 丢入口中,香氣在齒間瞬間炸開,吃完一粒, 不覺又剝開第二粒。葉湍看着,笑了一笑:“昨日那張大人,可升堂審你了?”
花朝搖頭,忽然意識到他話中別有所指, 愕然問:“你怎知換了張大人主審我的案子?”
葉湍笑道:“昨日錄囚,你卻恰在這時候被提出去。回來後案子又未了, 可見是有人有心在幫你避着趙大人。”
萬事一經他分析,就變得清晰簡單。葉湍雖然落魄, 卻是個能見微知著的人,她怎麽忘了。
花朝不再大驚小怪,想到他方才的話, 又忍不住問:“你怎知我沒有殺人?”
葉湍輕輕一笑:“無他, 只因我信你。”
花朝才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故意将身子別過去一些, 作出微惱狀:“葉大哥不願說就算了,何必诓我。”
葉湍見她這模樣, 明知她是作态, 還是略略一怔,旋即綻開一個朗朗的笑:“真無憑據,只是直覺。封姑娘莫要把我當成個仙人了,萬事萬物都能看出來龍去脈。姑娘連案情都沒和我說過, 我如何判斷?”見她仍是別着身,無奈伸手斜指指對面自花朝起右數第二個牢房:“既然姑娘想聽,那我就和姑娘說說我這感覺是如何來的……對面那和尚,殺了來寺中偷情的狗男女,被判了秋後斬;還有這邊,正數第三間牢房,”說着,伸出中間三指,比出一個“三”字:有個婆娘,被指殺了自己丈夫……真殺了人的,臉上總有一種麻木,不會像姑娘這樣,充滿好奇,問東問西的……”
花朝愣了一下,旋即反問:“你怎知我不是裝的?”
葉湍笑道:“我的确不知。所以我說是直覺,我還直覺……我和姑娘會有……頗深的牽連……”
“那可不,我又回到這牢裏,和你難兄難弟,作伴來了。”
葉湍淺勾唇角,未作回應。
牢中一天無所事事過得特別的慢。張慎不知是太過忙碌,還是怎的,一直沒尋出空來審這個案子。所幸杜譽還有幾分良心,差人和牢頭打了個招呼,她這日子過的并不艱難。而且她早上剛進牢,他下午就差人送了幹淨被褥之類的物什過來。
這架勢,倒像是要讓她在這安家。
花朝非但不領他好意,心中還生出狐疑來。
送東西來的小厮另外交給她幾本書,道:“大人說,夫人昨晚故事講的甚是有趣,只是他今早翻遍了一本《狐妖媚娘》,也沒找到狐妖吃人的內容,不知是夫人記錯了,還是他看得粗糙,漏過了什麽。因而特命小人送這本書過來,讓夫人再仔細翻翻。夫人做販書的生意,對自己的營生不熟悉,可是不行……再者,夫人欺瞞朝廷命官,按律,是要入罪的。但大人說了,夫人想是無心之失,他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寬宥夫人這回。只是,為了彌補大人受的驚吓,夫人需得把這些書熟讀了,往後一一将書裏的故事講給大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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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吓?我可去你的……昨晚和她讨論怎麽掏人心窩子、生着吃還是煮着吃、蒸着吃還是炒着吃好的時候怎麽一點也看不出驚吓的樣子?
還按律,你不就欺負人沒熟讀大盛律嘛!早知道當初趙懷文給他們授課講大盛率的時候,她就不在後頭和姬敬修悄悄傳紙條了。
花朝從那一摞書中撿起最上面的那本《狐妖媚娘》,掂量了量——杜大人你可真閑,大早上不好好看公文讀案卷,竟把這話本子翻了個遍!
滿肚子腹诽,又繼續翻了翻底下的幾本,發現都是些話本子傳奇,什麽《李氏鴛鴦佩》《沈生與桂娘》《西江七子傳》《塵中緣》……
這一套看下來,她這牢倒是坐的一點都不枯燥。
正随手翻着其中一本,對面的葉湍忽然開了口:“封姑娘和這位杜大人……交情可真是不淺!”
他口氣有些怪異,花朝心底有些虛、未聽出來,只是連連否認:“哪有的事,他們稀裏糊塗把我關進來,心裏歉疚罷了。”
葉湍輕哂:“他們稀裏糊塗關進來的人可不少。”
這回話裏的怨憤口氣花朝聽出來了,聯想他被冤之事,料定他心中必有不屈,連忙在這個話題上打住,往別處岔。因聊到案子,忽然想起他十分敏銳,說不定在董元祥案有別樣的看法。
于是主動聊起自己身上的這樁案子,将董元祥案簡略地說了一遍。
葉湍閑閑伸個懶腰:“那位杜大人不是說了嗎?這個案子兇手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董旺醒來時聽見董家大小姐在屋外喊門,房門反鎖,可見不是董小姐。兇手是董元祥身邊極為親近之人,否則董元祥掙紮幅度定然更加之大,這些請刑部那位吳家眼一看就看出來了。董元祥身邊親近之人,排除董小姐,只能是……”
“董夫人。”花朝蹙眉,總覺有一絲不妥:“可董夫人為何要謀害自家夫君?而且,董旺醒來時房門是反鎖的,她是如何在進來殺害董元祥之後又出去的呢?”
葉湍輕笑:“誰告訴你她一定出去了?”
花朝驚愕,又聽見他道:“董旺自稱醒來時發現自家老爺死了,精神受了極大刺激,跌跌撞撞沖出了房門,是不是?那你覺得,他在這種精神受刺激的情況下,會檢查房內是否藏有別人嗎?兇手只需要在董旺沖出去之後自自然然走出房門即可。”
花朝恍然,忽然想起昨晚杜譽令吳源去查董元祥床下的灰跡,想必亦是想到此處了。然而不一會,她又皺起眉頭:“可她的動機呢?董夫人為何好端端要謀殺親夫?我聽聞,董氏夫妻和睦,連架都不大吵。董元祥雖然為人市儈刁鑽,卻極其尊重這位董夫人。”
“那你可知,董元祥為何會這麽尊重這位夫人呢?”
“因、因為她是王尚書的遠房外甥女……”花朝說着,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不由一跳。
葉湍未将她的異樣放在心上,繼續道:“你說董旺聽見董元祥與胡管家因什麽事争執了?”
花朝點點頭,心頭已然盤着一團雜亂的線球,遂将胡家的案子也與他說了。別人的事她可以不管,但這事牽扯上了姬敬修,她不能不多一分關注。
姬敬修,那個當年追着她後面“姐姐、姐姐”叫着的小男孩,而今孩子都已滿月了。
她,她的親兄長高平王馮霖,姬敬修還有當今的聖上,自小是養在女帝身邊長大的。女帝無後,待他們一如親生。尤其她與敬修二人,因為年幼,額外又多了一分寵愛。
聽完胡家的案子,葉湍噙笑道:“一本書,能令人争成這樣,若非書頁是金子做的,那就是書的內容裏藏着什麽秘密。而牽扯進了朝廷命官,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可能……那是本反書。”
花朝身子不自覺一晃,尴尬笑笑:“那只是本傳奇,哪裏會有什麽反不反的地方……”
葉湍以手枕着腦後,往牆上懶懶一靠:“這麽說來,你知道那本書是什麽?”
“猜、猜的……”
現下,這麽多事都撞到一塊,都圍繞着一本《嶺南女俠》,她很難不猜出來,當日胡家小妾口中所說的書,就是這本。
“那本書叫什麽?”
花朝略略沉吟了一下,還是将書名告訴了他。
葉湍“哦”了一聲,淡淡道:“我沒看過那書,講的是什麽?”
“講的是嶺南一個山寨少寨主曹娘子的事。沒什麽。”
葉湍忽然變得鄭重:“你若是想讓我幫你推斷案情,就需得原原本本告訴我實情。不能瞞我,亦不能敷衍。”
花朝只好将《嶺南女俠》的故事簡述了一遍。說畢認真看了一眼對面半躺着的人,踟蹰了片刻,終于道:“這本書前半截的內容…與先女帝的生平…有些…相似……”
葉湍聽完長長的“哦”了一聲,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良久,就在花朝以為他不願再在這個話題上盤桓欲岔開之時,他忽然若有所思着開了口:“我聽過一個坊間笑談,不知道是不是胡扯。”
“你我閑聊,但說便是。”
“聽聞……先女帝,是被當今聖上給害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跑跑劇情,杜大人戲份稍少,大家見諒;明早九點上大v章,杜大人攜修羅場回歸,歡迎支持;另,還有站男二的咩~~~
為了夾子上的位置,厚着臉皮請求大家不要養肥,幫忙資瓷一下下這幾章~~感謝!!
為了慶祝入v,凡留評就有大紅包;之前有個小可愛說看起來像交易,其實我想給沒留評的也發點紅包聊表感謝,但實在不造怎麽操作~~Anyway如果真的讓大家不适,那我以後就盡量不這麽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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