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氏顏漠然地站在地上，眼底紅得不正常，唇角還在不停往外滲血。那臉色寡白一片，全然不見前幾日的好氣色，像是變了一個人。

衣帶飄風，遮住了她的身形。

長沚迅速地跑了過去，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

“你來啦。”

話語裏是依賴之情，可看向長沚的眼神卻是無比冰冷。像是可以對任意之人說此話。

那垂在一側的手還在不停冒出黑氣，看向長沚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那手狠狠地朝他掐了過去，但是被長沚給止住了。他皺眉看着這一幕，終究還是狠下心将她敲暈。

瞬間她無力的軟倒身子，依在他的身上。

長沚将她扶着坐到那石坎上，探手附在她的脈搏之上。她的氣息極其不穩定，體內有一股沖氣在往她筋脈的四面八方流竄。

他試着往她體內輸入靈力，試圖平穩她的脈象。只是毫無用處，反而更刺激的那股沖氣更加激烈起來。

氏顏靠坐在門檐，即使此刻陷入昏迷，可眉頭擰成一團，面上盡是痛苦神色。

手指不安分的動起來，眼睛睜開，琥珀色的瞳仁裏暈着漆黑的星光。

“你怎麽在這，我又是怎麽回事？”她的聲音很平淡，忘記了自己剛剛究竟做了何事。

環顧一圈，周圍血流成河，腥氣難聞，長沚出現在這顯得格格不入。

氏顏撐着長沚的身子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艱難無比的走了出去。

長沚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并未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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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主，你這是怎麽回事？”

約定好在此處會面的，她将那阿婆送到安全之處，就立馬返回。在這等了好久都沒看見她，順着她離去的方向一路追了過來，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無礙，我們快回去吧。”

***

氏顏再次回到魔島的時候，一切都陷入低迷的狀态。明明她出去也沒有多久，但是感覺島裏發生了重大變化。

她去主宮準備給爹爹彙報這件事，便見他像是一個傀儡一樣，僵硬着身子坐在一旁。

主宮裏有好多人，那些魔主都匍匐在地上，見他突然闖了進來，紛紛側過頭朝她投來目光。

有竊喜的，有難過的，也有同情。她愣愣站在原地，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主座上，那個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人，他身着一襲黑色正裝衣袍，和往日裏的他大相徑庭。

他也在看着自己，只是那眸子裏似乎隐着不忍，他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些什麽。最後那些話脫口而出也只是化作一聲：“阿顏。”

那帶着竊喜神情的魔主看着氏顏，拔高調子說：“還不快快參見新島主。”

她就像墜在夢了，那魔主的話她自動屏蔽了。可是卻仍然是對眼前這一幕不敢相信。

爹爹就坐在他的身旁，和那些人群一樣，朝他投來目光，只不過那眼神空洞，冰冷。

再不是她從前的那個爹爹了，那個嚴厲卻又對他慈愛的人了。

物是人非，不過短短數日。島裏竟換了新面目，島主也已替換。這麽些年來的一切，只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她寧可希望這島主是那些魔主中的任意一個，也不希望這個人是他。

如此看來，那麽多年的依賴竟成了一場笑話，最後竟遭背叛。

眼前之物，天旋地轉。

最後她暈倒在大殿中，那些人中不乏有看好戲的。最後一刻，她竟希望爹爹能夠看她一眼。可是沒有，他麻木的坐着，毫不關心。

“宮主。”霧沁本不該進入這，一直候在殿門口。直到看見氏顏暈倒在大殿中，不管不顧的沖了進來。

坐在主座的人這才徹底慌了神，準備從座位上站起來。不知想到什麽，又按住身子，眼睜睜的看着氏顏就這麽暈倒在殿中。

時間好像過了許久，又好似定住不動。

等她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在一處幽暗的宮殿了，霧沁趴在她的枕邊睡着了。

她伸手揉了揉生疼的額穴，掀開身上蓋着的薄被。赤着腳來到殿門口，只不過殿口似乎被包圍守住了。

門口站着好幾個看守小妖，在氏顏下榻的那刻，霧沁就清醒了。

“宮主。”她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哭腔，仿佛除了叫她宮主就不知道如何了。眼睛裏漫上一層霧氣，迅速凝成淚珠滾落。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一開嗓，才發現嗓子幹啞得難受極了，說話的聲像是一個老妪。

“我們被關起來了。”說到這，再也忍不住了，淚珠成串滾落。

“是嗎？”

她忍不住咳出聲，手掌握成拳抵在唇間，咳出一縷血絲。

“宮主去榻上吧，莫要着涼了，不然阿沁真的不知道如何了。”

她哭出聲，以前一直覺得硯塵殿下是這魔界中最為俊逸的男子，心腸好。

可是昨日見着的那人颠覆了她不多的認知，他将宮主關在這地牢間，也不知究竟是作何。

宮主還不知此處是地牢，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看着她這樣覺得心裏難受極了。

“參見島主。”

門外傳來那些小妖的問好聲，不用她去猜，便知道是誰了。

門被恭敬的打開，入目便是硯塵那雙含情的眸子，眼裏盛着遲來的關心，摻雜着她想不明白的情緒。

她想她或許是真的累了，望着他的神情也變得冷漠起來。

可又忍不住在心中想，他是不是要向自己解釋什麽。若他真的解釋了，自己會選擇相信嗎。

可是他什麽都沒說，那這樣也挺好的，她也不用折磨着自己。

“阿顏，地上涼回榻上吧。”

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很無奈卻又帶着一□□哄。

氏顏靜靜盯着他的眸子，仿佛眼前之人再也不認識了。

硯塵好看的眉頭蹙起，見她不聽話。大步走上前，準備将她帶到榻上，将雲靴穿上。

見他湊近，氏顏後退半步，眼裏滿是驚恐的神色。

身子撞上那木桌，膝蓋磕得生疼，那聲音硯塵聽見了，可偏生她卻像是沒有感覺。

他的面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卻也沒有上前幫扶。只是悶不吭聲的轉身離開這兒，叫那些小妖看守好此處，莫叫她們離開。

這話像是刻意對她說的，門又被阖上了。

陰暗的天，陰暗的房間，呼吸都變得沉悶起來。

這次之後，硯塵再沒踏進此處。當她想出去時，門口的那些小妖将她攔住，那小妖中有一個是以前自己洞宮的。

“宮主還是請回吧。”小妖猶猶豫豫，心下一軟差點就要放她出去了，但身邊站着一個他以前從未見過的新來的，便又硬下心腸，狠心拒絕了。

那天晚上來了一群侍女，帶來了一件做工精致，金線描繪的嫁衣，黑色流蘇的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