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你學壞了

隔着馬場的圍欄,幾步的距離。

他的話音落下後,顧濛似有一頓,才斂回飄散的思緒,睨了睨鐘沉憬身下的黑馬。

在正午的暖陽下,飓風的黑色鬃毛格外靓麗奪目,英氣十足,也不是她到底是偏好于馬,還是偏好于鐘先生。

顧濛連忙點頭回應,放下手中的水瓶,便小跑着來到圍欄前,看着鐘沉憬。

眼前的男人氣質沉峻,卻在天生淡冷的眉目間看得到那抹溫深,他一手牽着馬缰,一手持着黑色長條鞭。

随後便向顧濛伸了手,純黑的皮制手套未能掩蓋他的五指修長,莫名有種禁忌感。

忽然覺得會騎馬的男人真的很野性,不是張狂桀骜的野性,是在紳士氣息下隐隐暗藏的冷野,不動聲色,但足以讓人敬畏。

還是說只有鐘先生是這樣的。

顧濛輕微抿唇,将手放在鐘沉憬的手掌,随即便被他有力的握住,幾乎不需要工作人員的幫助,他便将她攬上馬來。

身下的飓風格外的穩健,只是稍微地動了動前蹄,雙人禦馬對于它來說似乎游刃有餘。

顧濛提着的心很快就松懈下來,穩住身子後,她便被鐘沉憬護在身前,背後貼着男人硬朗的胸膛。

隐隐聞見着他身上清淡的木質暗香,不管親近過多少次,顧濛都喜歡鐘先生的味道。

鐘沉憬身軀微傾,輕拍兩下馬脖,他自然而然地倚在她頭側,溫沉道:“慢跑兩圈試試。”

他說了帶她騎,就是真的帶她騎。

剛才顧濛雖自己學着騎幾圈馬,但僅僅只是走走,還沒敢跑起來。

顧濛下意識抿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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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鐘先生在身後,沒感到害怕,只是莫名地提着心,是緊張。

只見鐘沉憬輕拽馬缰,飓風便默契地邁開四蹄,離開馬場跑道,緩緩向着寬廣的草地跑去。

飓風比她想象中的通人性,像是聽得懂話似的,也理解主人給的指令。

顧濛則盯着馬首,忍不住伸手摸摸鬃毛,毛發粗順,摸着很舒服。

清風拂面而來,她前額的發絲吹動,園林的景色宜人,竟有種山野策馬同游的感覺。

要不是因為手機沒拿在身上,她就忍不住翻相冊拍照片了。

鐘沉憬見她神色愉悅,淡淡開口:“若是在草原上禦馬馳騁,會更自由随性些,馬場更适合訓練一些。”

顧濛輕斂心緒,忍不住詢問:“那沉憬你去草原跑過馬嗎。”

話剛問出口,她就覺得這個問題很傻。

鐘先生都說這樣的話了,怎麽可能沒去過草原,況且他喜好馬術。

果不其然。

鐘沉憬颌首:“閑情時會去。”

曾在苦悶時去過草原,但工作繁忙,并不是常有這種時候。

顧濛微作思索,一望無際的草原,光是想想就覺得很美,這些對于她來說都很新奇。

她盈盈淺笑:“等學會騎馬後,我也想跟着你去草原。”

鐘沉憬溫和一笑,“那我得将工作重新調整下了。”

聽得出來,得要休假的時候才有機會去一趟,顧濛順着他的話點首。

鐘沉憬指引着身下馬匹漸漸放慢,然後握着顧濛的手,讓她試試牽着馬缰。

顧濛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總覺得飓風要糊弄她。

鐘沉憬牽着她的手安撫,還不忘打趣:“之前還大言不慚想騎飓風,這會兒有我在,都不敢持馬缰?”

“我......”

顧濛鼓鼓小臉,說不出辯解來,就當她是眼睛膽大,實際膽子芝麻小,還不是因為起初不知天高地厚嘛。

顧濛随着他一同握着缰繩,随着鐘沉憬的指導,來掌控馬匹的方向。

不知是靠得太近還是怎麽的,即便隔着護甲,顧濛也能感覺到他的體溫。

鐘沉憬不疾不徐地講解禦馬的經驗和方式,顧濛被清風吹得眨眨眼睛,低首看着男人握着缰繩的大手。

思緒千萬,顧濛不自控地走神,感官卻只注意着他的嗓音低磁,身軀緊貼。

因為鐘先生熟練馬術,所以沒有戴頭盔,話語聲就好像近距離貼在她耳側。

走神之時,忽然。

鐘沉憬手持着黑色長鞭輕拍兩下顧濛的腿側,随後單手扣住她的細腰,“不專心?”

顧濛的心尖登時一下顫抖,低首看了一眼他手裏細直的黑鞭,才将視線轉向背後的男人,正好迎上他深墨的眸瞳。

馬匹漸漸緩慢下來,蔥郁的草地寬廣,四野寧靜自然。

顧濛喉間微哽,心虛又臉燙,那不只是一點的不專心,是思想抛錨。

兩人相視着,似乎她藏着的小情緒都被暴露無疑。

鐘沉憬神色低淡,不着痕跡地将視線落在她的頸側那片如玉的膚色,似乎在注視下會漸漸泛起粉色。

他不輕不重地開口:“在我手底下可沒有不專心的學生。”

馬場裏多的是教練,他從來不會親自教人禦馬,他難得在指導她,學生這個詞用在此刻她的身上合情合理。

顧濛身體禁不住緊繃起來,偷瞄他幽邃的眼眸,看不出喜怒,也怕他手裏拿的東西。

會打學生的老師,不是好老師。

顧濛暗自輕哼,才甕聲甕氣道:“知道了。”

她扶着他的手腕,指尖試着摩挲他袖側的一寸皮膚,小心翼翼的,像是想安撫,卻意外地有種撩撥的意味。

聽着怨念的語氣,鐘沉憬唇間掠過一抹低淡的弧度,随意輕瞥着她瑩白的手指,

帶着她馬匹跑得慢,手裏的黑細馬鞭用處不大,只是忘了收起來。

鐘沉憬不動聲色地掩藏思緒,手掌攬着她平坦的小腹,卻觸感清晰。

神色重新變得滴水不漏,他接着剛才的指導繼續講下去,言語沉着,慢條斯理。

顧濛沒法放松下來,他的手掌寬大,靜靜地護着她腹前,親近且自然。

在馬場幾圈跑下來,顧濛愣是只将鐘沉憬的話只聽了個大概,懵懵懂懂的。

馬場圍欄邊緣,鐘沉憬落地後,伸手抱顧濛下馬,她別的可能不太會,但抱自己老公,她還是很精通的。

等下了馬,顧濛雙腳一踩到地面,一不留神就兩腿酸軟,險些沒站住,額頭抵到他的胸懷。

擡眸看了看鐘沉憬的神色,顧濛莫名感到羞赧,緩緩站穩腳跟。

畢竟是騎馬跑了幾圈,不同她之前只是随便走走,多少會有磨蹭,下來時自然會腿酸。

不過還好,顧濛經常跳舞,雙腿用得多,但也不是特別酸軟,只是剛下來有種身重腳輕的感覺。

嗯,是這樣的。

...

馬具房的換衣間。

顧濛解開上身的護甲,頭盔放在已放在身側的長凳上,她低着首松解着正色的馬靴。

落日縷縷的餘晖從窗戶透進來,傾灑在她發絲上,朦胧柔和,有種金光閃閃的錯覺。

正這時,身軀高大的鐘沉憬從屋外緩緩走進來,是剛從馬房安置好馬匹回來。

更衣間裏靜谧着,顧濛見到他露出笑顏,單純溫婉,她剛脫下馬靴,雙腳穿着潔白的襪子。

“沉憬,你這麽快就過來了。”

她還以為安頓馬匹還需要老一會兒呢。

鐘沉憬目光低淡地看着她,溫和回應:“嗯。”

從容閑适地脫着手套,緩緩走到顧濛身前,身形修長,沉雅淡漠。

顧濛正坐在長座上,不得不仰首望着他,若有若無的氣場,隐隐覺得眼前的男人此刻不好對付。

她試着提起話題,“你說下次我再來,飓風會不會還認得我......”

顧濛話音還未說盡,鐘沉憬便彎身将她抱起來,摁在牆壁上,純白的腳襪踩了地,有些無措。

鐘沉憬并沒搭腔,有力的雙手扣着她的細腰,那墨黑的眼眸低斂着,氣息親近,他轉而說道:“在馬上時想什麽呢。”

顧濛的臉頰泛起紅暈起來,支支吾吾道:“沒...沒想什麽呢。”

鐘沉憬将她的身子托了托,白襪雙腳頓時便踩不到地,只能蹭着他的小腿,最後只能掂着腳,踩在他工整的黑色馬靴上。

“你學壞了。”

他意味深長,嗓音低雅:“講課不好好聽,僅是跑了幾圈,腿能有多軟?”

顧濛別開紅臉。

不可置否,內心所想被他猜了個遍。

她是學壞了嗎,如果是,那也是他教壞的,可怪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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