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他并不高興...

顧濛的生日不想過得太熱鬧,生日就是要和想在一起的人過的,她本來也不是廣邀朋友或者同事聚會的那類人。

顧媽媽打電話來,問她和鐘沉憬當天來不來顧宅慶生,顧濛微微猶疑。

當天晚上劇院有演出,她大概率是去不了,所以讓媽媽別準備晚餐了,改天再過去。

雪兒因在劇組拍戲,也抽不開身,只能送了份禮物過來,是泡泡瑪特的玩偶盲盒。

但顧濛一心想的還是鐘先生,感覺自己有了疑心病,時刻想着周三他會不會趁她在劇院演出,就見那個女人。

夜晚,鐘沉憬在書房辦公時,顧濛靠在卧室的沙發上敷面膜,給林雪兒發消息。

把偷看他手機的事給雪兒說了。

林雪兒剛結束一天的拍戲,滿身疲憊地正在卸妝。

在劇組只是個女配角色,但投資方怕收不回成本,增多劇集,導致她的戲份也增多,可能還要在劇組呆一個多月。

看到消息,她間隔兩分鐘後才回複。

雪鵝:「中英混血,這聽就知道會是個大美女吶。」

顧濛靠着沙發,低眼端視着屏幕裏雪兒發來的這句話,心裏的危機感愈發升高。

她不知道鐘先生列表裏什麽時候開始有別的女人的,他也沒和她提起過。

林雪兒像是思忖了片刻,試探說:「可能...我是說可能,不會是前女友吧。」

顧濛:「......」

雪鵝:「寶貝,如果是這樣你可得當心了。」

前女友,鐘先生比她大八歲,會有前女友什麽的不會奇怪。

但他說過他只有她,沒有過別人。

顧濛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憂心忡忡之下,她沒再看手機,把面膜卸下,起身走向二樓書房。

走廊裏的燈光暖色,格調古雅。

顧濛輕輕推開房門,只見書房清致整潔,空無一人,鐘先生已然不在。

她愣在原地,什麽時候不在的呢。

心情低落,卻在轉過身時,迎面撞到驀然出現的鐘沉憬。

顧濛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

他面容英俊,靜靜地看着她,沉寂了幾秒,“怎麽了。”

顧濛攥着胸口的衣料,委委屈屈地低嗔:“你吓到我了。”

鐘沉憬眼尾輕挑,不可置否地瞥了瞥書房,淡笑:“有話想說?”

顧濛身後靠到了門框,望着男人的俊臉,一字都問不出來,而她想要問問他的。

這半個月來,他們之間有太多問題,都彼此掩藏着,盡量不露情緒。

她說考慮生寶寶的事,一直都沒有給他答複,他也沒有再問,是不是有了什麽誤會。

微信裏還多了別的女人。

每次他擺弄手機,顧濛都會胡思亂想,他是不是在和別人聊天,聊些什麽。

如果不是熟知之人,他怎麽會添加。

可在面對他的眼神時,明明近在咫尺,但是又說不出來。

顧濛嚅嗫唇瓣,最後暗自輕嘆,說的卻是:“該睡了。”

瞄他幾眼,她本想落荒而逃。

鐘沉憬忽然伸手握上顧濛的手臂,墨黑的眼眸波瀾不驚,開口:“要不周三那場演出不演了吧,不一定非要跳那個雙人舞,我和李辰耀說一聲。”

顧濛一頓,逐漸反應過來,她輕輕蹙眉:“可是練都練了,臨時換人怎麽行呢。”

鐘沉憬停頓着,定定看着她。

直到片刻後,他低斂眸色,松開她的小臂:“那休息吧,不早了。”

顧濛莫名地感到了一絲疏離,心間微酸,這是很久沒有再出現的感覺。

***

當天舞劇廳觀衆滿座,京市歌舞劇院向來都是一票難求,還有觀衆奔這場比翼鳥的舞目,從外地趕來的。

顧濛在後臺化妝時,舞團的前輩們時不時上來問兩句生日快樂,大家都很熱情。

然而她是心不在焉的,鐘先生今天的安排是一點都沒和她透露,來劇院的路上他什麽表示都沒有。

就連小周也只是笑笑,說一句太太生日快樂。

雖然她要在劇院演出,沒能一起燭光晚餐,那他就什麽都不準備了嗎,香水之後就沒有禮物了嗎。

顧濛揪着衣擺,越想越生氣。

移情別戀的臭男人!

果然是要去和別的女人敘舊,談情說愛。

周揚一邊遞給顧濛舞臺道具,一邊關心地說:“怎麽了,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

“沒有。”

顧濛搖了頭,秀眉卻緊蹙着。

于是周揚笑着轉移話題:“小元寶挺喜歡你的,上次回去後老提着你,還說要常來劇院找你玩。”

顧濛輕頓,收斂心緒:“這樣的話,下次她再來,我得多準備點糖果了。”

說起來鐘先生喜歡女兒,的确小元寶這樣的,很招人喜歡。

...

與此同時,鐘沉憬已入座舞劇廳的看臺觀衆席,燈光昏暗,舞臺上的節目精彩紛呈,只是還未到顧濛上場。

李辰耀局促地坐在左側,從鐘先生入場到現在,就把他給叫了過來。

“孟院長應該在劇院吧。”

李辰耀颌首,笑道:“今天剛好在。”

平時孟宛若都不會常來劇院,大多都是副院長在管理,妥妥的甩手掌櫃。

鐘沉憬神情淡漠,顯然是提前有所猜到,他和孟宛若雖然不親近,但那點本性還是有所了解。

他言語冷淡:“自己排的戲,不來看看多可惜。”

李辰耀讪讪的笑,這一舞比翼鳥正是孟宛若編排的舞,當年在京市大火,成了劇院的經典舞作。

很快,舞劇的進程就到了比翼鳥的部分,舞臺上燈光明亮,清晰得可以看到每個舞者的動作表情。

顧濛一襲青紅衣裙出現在舞臺上,和另一男子用舞蹈便表達情深意重,纏綿悱恻。

燈光被他們的形影不離而吸引,身影交錯,比翼雙飛。

李辰耀不安地偷瞄身側男人的表情,只覺氣壓低沉不已,就像一下子墜入冰窟裏的感覺。

鐘沉憬斂眸,不動聲色地深凝舞臺上的舞蹈,目光落在周揚的雙手上,托摟着顧濛的腰肢,兩人的舞姿自成一派默契。

雖然親密動作不多,但一點點的靠近都刺眼無比,像容在他眼裏的沙子,難以忍受。

鐘沉憬的面容可見地黑沉下來,明明什麽都介意,卻得佯裝什麽都大度,佯裝什麽都看不到,淡漠如常。

幾乎是在舞蹈結束的第一秒,他便站起身,冷漠地離開觀衆席。

李辰耀欲哭無淚,連忙緊跟上去。

這樣的舞蹈節目并不是他安排的啊,在鐘總身旁坐着太遭罪了。

舞臺上表演謝幕,顧濛松開周揚的手,臺下鼓掌聲此起彼伏。

她仰首看向二樓觀衆席,那身形高挺的男人漠然離開,轉瞬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不免心頭一緊,他并不高興...

第一次,她沒有表演結束過後的興奮和輕松,恍惚地回到後臺。

周揚還和顧濛說起舞臺上的表現,希望以後他們會越來越默契的。

顧濛并不喜歡外人觸碰自己,事實上和周揚的配合也并不如意。

只是她并沒有放在心上,認為為了呈現舞蹈的魅力,這些不适應,可以改變的,舞伴什麽的在所難免,

以後還要長期搭檔跳舞。

直到剛才看到鐘沉憬離開觀衆席,突然如果她最期待的人都不再看她的舞蹈,那她為什麽非要跳這個舞不可呢。

鐘先生走了,是去見別人了嗎。

顧濛打斷周揚的規劃,沒有半句交流,便進了更衣室,撥打鐘先生的電話,卻遲遲沒有接通。

微信消息發出去:「你不準去找別人!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要是這樣,我就不要你了,讨厭你!」

「不愛你了。」

「離婚!」

晚上21點半,劇院舞劇的表演結束。

顧濛卸妝時,眼淚跟止不住似的掉,等她磨磨蹭蹭地從更衣室出來,助理小周早就在外面等待很久了。

見到她眼睫濕漉,鼻尖泛紅,一看就是偷偷躲着哭了。

短短的十幾分鐘,她就已經在腦海裏把離婚證辦好了。

小周愣了愣,連忙上前緊張道:“誰惹太太你哭了?不會是鐘總吧。”

顧濛抽抽鼻尖,板着小臉:“鐘沉憬呢。”

她聲線柔朦朦的,就稱呼都變了。

小周連忙說:“鐘總說讓太太你舞臺結束後,在劇院等他,鐘總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顧濛聽此,那就是說他沒走咯,什麽事非得現在去就處理!

忍不住緊張道:“什麽事,他去見誰了。”

小周見她委屈得厲害,老老實實說明:“鐘總在院長辦公室。”

顧濛微頓,孟宛若?她平常都不在劇院的。

***

京市歌舞劇院,頂層辦公室。

端莊優雅的女人正沖泡着黑咖啡,閑适地詢問不遠處的兒子:“我喝東西沒什麽太大的講究,所以來一杯嗎?”

靜默良久,沒有回應。

顯然她兒子喜歡喝茶,所以并不想理會她。

孟宛若端着咖啡,緩緩回到辦公區,“聽說你上周去了趟Y國,Nancy和你一起回來了?”

她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繼續道:“這閨女我有好幾年沒見了,Nancy和小陸的孩子都五歲了吧,嘶,你說你都當外公了,結婚這麽久連個孩子都整不出來。”

說完,孟宛若看向沙發那邊的青年。

鐘沉憬的面容分外冷沉,眼神暗了暗,隐隐像是有不悅之色。

孟宛若當年是鐘老爺子的續弦,鐘沉憬的大哥二哥和他都是同父異母。

當初她離婚走後,自己兒子對她都不親近,鐘家那邊的關系就更不親近。

Nancy是鐘沉憬大哥的女兒,名義上曾是孟宛若的孫女,但不熟絡。

說起來以前懷鐘沉憬的時候,盼着他是個女兒,結果是個兒子。

長大以後,她這個兒子還惹不起。

在他的注視下,孟宛若只好正斂神色,把咖啡放下,說道:“我底下就這麽家企業,你是我兒子,不會見死不救吧。”

孟宛若名下的雲華娛樂從三年前就開始虧損,手頭資金難以覆蓋短期債務,存在缺口,急需補充資金。

從回國開始,雲華娛樂就在找機會和鐘氏談投資,但始終沒有回應。

鐘沉憬打量着孟宛若的神色,忖度良久,沉聲道:“一把年紀了,還折騰沒完。”

言罷,他站起身來,從容淡定地開出條件:“你把京市劇院給我,簽一份對賭協議,對賭次年公司能夠上市,我就給雲華娛樂增資。”

聽此,孟宛若促狹眼眸,這條件不止是有點過分,是很過分,他半點虧都吃不得。

對賭協議就算了,還要京市劇院。

商人的精明幹練在她這個兒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重利輕別離,還真是涼薄無情。

鐘沉憬墨眉沉着,俨然一副主導者姿态。

淡淡開口:“放心,我不會讓你輸得山窮水盡的,畢竟你是我母親。”

這次孟女士的把戲确實是把他惹惱了。

孟宛若目光深遠,思量許久,最終還是動容:“行,我要八個億。”

這樣要是對賭輸了,她可就欠了他八個多億。

鐘沉憬整理西裝袖扣,對這個數字并不是太在意,慢條斯理道:“協議簽訂後,下個月資金會轉進雲華娛樂的賬戶。”

...

良久後,鐘沉憬離開京市劇院的頂層,乘着玻璃電梯,身形颀長,氣宇冷然。

夜色濃稠,透着化不開的幽深。

随手打開手機,數條顧濛播來的未接電話,剛才談事宜,調了靜音,沒注意。

指尖滑動屏幕,停在聊天軟件的界面,長串的消息滑到下面。

濛濛:「離婚!」

鐘沉憬墨眸一沉,将手機屏幕熄滅,那英隽的面容如同凝了冰雪。

離婚?她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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