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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孩子眼眶都是紅的,一個頭發散亂,一個衣服都被扯破了。
男孩子拳頭捏得緊緊的,整個人都氣得發抖了。女孩更不用說,要不是她個子小,這會肯定要去咬李來鳳了。
張秀梅扯着孩子,她病久了沒力氣,一下子也沒把孩子扯回來,只能低聲對李來鳳說道:“這裏面肯定有誤會的,我的孩子我知道的,不可能去偷東西。”
李來鳳嘲諷一笑,“我這麽大的人還能冤枉兩個孩子?我們家的雞沒了,這倆孩子正好就在旁邊,不是他們偷的還能是誰?”
洛珍鼻子輕嗅,指着廚房喊道:“阿媽,你聞到沒,雞肉的香味,他們就是偷了,還做了吃。”
這味可真香,滿院子都是雞肉的香味了,光站在這裏聞她都要流口水了。
說完,她着急的就想往廚房走去,“你們就是偷了,兩個偷雞賊,我要把雞肉拿回去,還要讓阿嬷阿公教訓你們。”
一聽阿嬷阿公,張秀梅打了個哆嗦,就連兩個孩子都咬咬牙,露出害怕的表情。
而看到他們這樣的李來鳳就更得意了,公公婆婆最不喜歡的就是張秀梅了。尤其是洛老二因為分家跟家裏大吵之後,倆人恨張秀梅恨毒了,連這幾個孩子都不喜歡。這次洛老二出事,倆老的都認為是張秀梅把洛老二給克死了。不然他們搶青磚瓦房也不會搶得那麽順利,還不是倆老的在後面撐腰。
李來鳳也跟着往廚房走,心裏暗想這雞肉可真香一邊說道:“好啊,這雞要是好好的還回去也就沒事了,沒想到你們居然還炖了。難道是張秀梅你讓孩子去偷的?難怪旁人說小的不學好,都是大人沒教好。二哥才失蹤沒多久?你就把孩子教成這樣。我真替我二哥委屈,虧他以前口口聲聲說你好,要是讓他知道孩子們都學會了偷東西,得多難受啊。”
話都讓李來鳳說了,張秀梅百口莫辯,只能拉着兩孩子跟着解釋。
“這是盧家送來的雞,不是弟妹你家的。不信你問盧家去,剛送過來沒多久。”
話剛說完,走在最前面的洛珍哎喲一聲,整個人面朝下撲倒在地上。
洛漁淡定的将腳收回來,一邊佯裝驚訝的看着撲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的洛珍。
她搖搖頭,不高不低的說了一句,“院子裏石頭多,走路看着點啊。”
說完,她走到張秀梅身邊,摸摸女孩的頭,睨了李來鳳還有洛珍一眼,低聲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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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淼,跟阿姐說說怎麽回事?”
洛淼看着洛珍摔跤的時候就想笑,再擡眼看着姐姐黝黑的眸子,一扁嘴聲音裏帶着哭腔。
“阿姐病了,我和阿海想去給阿姐抓些魚蝦的。走到咱家的時候就看到小黑在那沖我和阿海搖尾巴,那明明是阿爸給我們抓來的狗,被他們拴着不讓咱們帶走。我和阿海就想跟小黑玩一會,他們,他們就說我和阿海偷了他們的雞。可是那些雞,也是咱們家的,不是他們的。”
她瞪向罵罵咧咧去扶洛珍的李來鳳,就是他們搶了自己家的房子,還把他們趕了出去,她都知道的。
洛漁拍拍洛淼的肩膀,又去看旁邊沉默寡言的洛海。
“阿海,是這樣嗎?”
洛海點點頭,聲音軟軟細細的,可語氣裏卻透着一股子倔強,“是這樣的阿姐,我們沒偷雞。”
洛漁微微一笑,揚聲說道:“好,阿姐相信你們不會偷雞的。”
那頭李來鳳好不容易把女兒扶起來,洛珍那一跤摔得實誠,面朝地膝蓋還磕在地上,這地上石頭确實多,這樣摔下去兩個膝蓋都磕出血了,就連她臉上都有幾道小石子劃出來的血印子。
她一手捂着臉一邊哭喊,“媽,我的臉是不是摔壞了,怎麽還有血?”
李來鳳一開始還沒注意看呢,聽到女兒的哭喊才看過去,這一看了不得,也不知道她怎麽摔的,額頭那還有道大口子往外滲血呢,臉頰還有幾道血印。自家閨女長得還算眉清目秀的,臉上出了幾道血印子看着就吓人。
“你怎麽摔的啊你,走路都不注意。”說完,她一回頭盯着張秀梅,大聲嚷嚷起來。
“張秀梅,你賠我女兒的臉,在你這院子裏摔成這樣,你帶她上醫院治去,不治好我跟你沒完。”
張秀梅張了張嘴,怎麽也沒想到李來鳳把這事都怪到她身上,自己好端端走路沒走好摔了,這都賴上?
洛珍聽她媽這麽說就知道臉摔得嚴重,也扯着嗓子哭了起來。
“我毀容了,媽,我毀容了。都怪他們,全是他們的錯。”
她這會也恨毒了,一邊哭一邊用眼神惡狠狠的掃過洛淼洛海,一直到洛漁的臉上,見她嘴角居然還含着笑,小臉瑩潤潔白,更是氣得咬牙。
“媽,洛漁在笑,肯定是她故意讓我摔跤的。”
洛漁眼睛微眯,在這不要臉母女倆的瞪視下笑得更加甜美。
“我笑是因為,明明是你們自己闖進我家裏,明明是洛珍自己走路摔了,居然還能把這事賴到我們頭上。要像你們這樣,走大馬路上把自己摔殘廢了,還能找國家要錢?畢竟那大馬路是國家修的。你說我讓你摔的,誰看到了?大家都看到是你自己眼瞎絆到石頭摔的。”
她眼神落在洛珍腳邊的石塊上,那确實有塊石頭。
李來鳳嘴一動,洛漁眼神又冷飄飄的落在她臉上。
“三嬸你可別說你看到了,我跟洛珍離了一段距離呢,我腿再長,也不至于長到能絆倒洛珍。”
她聲音冷淡,一句話又把李來鳳的嘴給堵死了,叫她想說都說不出來。
李來鳳确實只看到女兒摔跤,洛漁離她也确實有點距離,不可能是絆倒她的。她倒是清楚女兒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剛剛又走得急,應該就是自己摔的。
洛珍自己也不清楚,但她就是認為洛漁剛是嘲笑她,這會一個勁指着洛漁,特別胡攪蠻纏的說道:“阿媽,我不管,就是洛漁絆了我,你要幫我啊,我臉都這樣了,你把她的臉也劃爛去。”
張秀梅臉沉了下來,自己這個侄女她是知道的,從小到大都跟女兒合不來,以前還經常搶女兒那些漂亮裙子,要是女兒不給她,她就把那些裙子扯爛。現在自己摔跤了,都要怪到女兒身上,還要把她的臉劃爛,實在太惡毒了。
原本頭暈腦脹的她一下子清醒了,警惕的看着洛珍和李來鳳,一手扯着洛漁的袖子。時刻準備着,要是李來鳳敢過來,她得護着孩子,跟李來鳳拼命。
李來鳳不可能依着女兒的意思去把洛漁的臉劃爛,她只能暗暗掐一把洛珍,讓她不要發瘋。
“我看這地方就是晦氣,專門克咱們的,住在這的孩子不學好偷東西,還把你給克摔了。你也是,到這麽晦氣的地方都不帶眼睛走路。他們晦氣的人在這破爛地方住好好的,咱們這種命好的可不能跟他們混在一起。咱就當沾了黴運,晚點我帶你去城裏醫院好好看看,可不能把臉毀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雞給拿回來。”
洛珍本來就在哭,那眼淚一道道的往下淌,混着傷口上的血色看起來尤為可怖。尤其這眼淚還是鹹的,流到傷口那塊刺得青疼。現在被她媽掐一把,她是想哭又不敢哭。但她媽這話聽得她痛快,龇牙咧嘴的同時還不忘沖洛漁小聲。
“晦氣。”
邊說還邊推着李來鳳,“媽你快點去把雞端走,不能便宜了他們。”
李來鳳指桑罵槐的意思除了兩個小的,張秀梅和洛漁都聽得明白。張秀梅那是敢怒不敢言,這個李來鳳一向潑辣,她一個女人帶着三個孩子,不好和她起沖突。
至于洛漁,她對李來鳳說的這話可沒什麽感覺,宮裏面那些人哪個不是加夾槍帶棒的說話,比李來鳳這樣的可高明多了。但想端走她做的雞,那不可能。
洛漁掙脫張秀梅的手攔到李來鳳面前,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三嬸,我阿弟阿妹說了,他們沒偷你的雞。庖屋裏炖的雞是盧亮哥送來的,不是你們家的。”
李來鳳被洛漁看着又是一頓心悸,很快長呼一口氣,一手叉腰一手就想指着洛漁的腦門。
“你弟妹連偷雞都會了還不會撒謊嗎?他們說沒偷就沒偷,那我家阿珍還看見他們偷了呢。”
洛漁一把将李來鳳的手掃開,轉頭眼神冷幽的看着洛珍。
“你親眼看見他們抓到雞了?”
洛珍梗着脖子,“他們就在雞圈旁邊,我們家少了只雞,不是他們偷的是誰偷的?”
洛淼站在張秀梅旁邊一探頭,“我們那是在跟小黑玩,誰知道你們家的雞怎麽沒的,沒準是你們自己偷吃了還賴我們呢。”
洛海微微點頭,“對,我們沒偷雞。”
洛漁贊賞的看了他們一眼,視線又落在洛珍和李來鳳身上,“沒錯,喊賊捉賊也是有可能的。照洛珍這麽說,在雞圈旁邊就是偷了雞。那我還說我家裏少了五百塊錢,你們倆今天進了我家,這錢就是你們偷的咯?”
“好笑,你們家哪有五百塊錢?”洛珍不屑的撇撇頭。
洛漁眼角瞥到院外探頭探腦的站着好些個人,也不屑的勾唇,“确實好笑,我還說你們家沒有那麽多雞呢?三嬸,你好歹也是長輩,剛剛還說我們這些晚輩要是想吃你家的雞,你得現殺了做給我們吃。結果現在你女兒都沒親眼看到雞是阿淼阿海偷的,就急頭白臉按頭蓋帽子的說他們偷了雞,這狀就算是告到衙門裏,那官老爺都不能這麽潦草定罪吧?”
洛珍偷偷看了她媽一眼,這會她媽的臉色也不好了,她趕緊指着廚房。
“什麽衙門官老爺的?你們家可沒有養雞,裏面的雞肉香是怎麽來的?別說是盧家送的,他那麽大方怎麽不給我家也送一只?”
“你別說,這雞還真是我送的。”盧亮站在院門口撓撓頭,他送完東西想着魚簍還沒拿,又回來拿魚簍的,見着眼前的場面,他有些不好意思對張秀梅還有洛漁笑了笑,“沒想到送只雞還給你們惹上麻煩。”
張秀梅松了口氣,“阿亮你來了,別這麽說,我也沒想到會鬧出這些事來。”
洛漁瞟向李來鳳和洛珍,“我看我三嬸的意思啊,我們家是吃不得雞的。哦,咱村裏都別吃雞了。保不齊她聞到肉味就說那雞是他們家的,滿村的人都得被他們扣上偷雞賊的帽子。”
李來鳳慌了,她就是聽女兒說洛淼他們在雞圈旁邊鬼鬼祟祟的偷雞,正好頭天又丢了只雞,她也覺得那雞是洛淼洛海偷的,今天又想來偷。現在自己氣勢洶洶的找上門,哪知道還真不是自己家的雞。她暗暗瞪向盧亮,盧家這孩子沒事送什麽雞啊?
洛珍可不慌,哪怕盧亮說了是他送的,還是不相信呢。
“盧亮,你沒事給他們家送什麽雞?別是看他們可憐撒謊诓我們的。”
她不說話還好,這話一說盧亮也不高興了。他個子本來就高,配着個大黑臉瞪着洛珍瞪得她發慌。
“我不小心踹了阿漁一腳把她踹傷了,我媽讓我給她送只雞過來補補身體,有什麽問題嗎?我家送只雞還要經過你們家的同意不成?”
他表情很不耐煩,這洛家的事村裏都知道,洛老三趁着洛老二失蹤搶了他們的房子,一個個心腸歹毒得很,連帶着村裏年長的年輕的都看不上洛老三一家,他自然也不例外。現在再看李來鳳他們的做派,太欺負人了。
李來鳳敢誣賴洛漁他們卻不敢誣賴盧亮,這盧亮的爸爸是村裏捕魚隊的隊長,平時收貨賣貨都是他聯系的,自家也得指着他們。現在盧亮都站在張秀梅那邊,也說了雞是他送的,那自己找上門的事就是個笑話。
她尴尬的笑了笑,“那都是誤會,都是誤會,阿亮你別介意啊。二嫂阿漁阿淼阿海,都怪我沒弄清楚,平白鬧了這麽大的笑話。阿珍,你怎麽回事?什麽都沒看到就說弟弟妹妹偷雞,有你這麽當姐姐的嗎?”
洛珍被她媽狠狠的扯了一把,自己還覺得委屈呢。明明就是她媽非要找上門要說法的,跟她有什麽關系。
李來鳳則扯着洛珍往外走,院子外面看的人那麽多,今天這事被大家夥知道了肯定又要說什麽。
“既然是搞錯了,那我和阿珍就先走了,二嫂您別介意啊。”
倆人想繞過堵在院子中間的張秀梅等人,洛漁又是一擡手攔住了她們。
李來鳳看着洛漁,勉強扯起了個笑臉。
“阿漁,今天這事是三嬸搞錯了,我知道你有氣,但三嬸這不是急上頭了嘛,你一個學生娃娃,知書達理的,不應該和三嬸計較這些吧?”
洛漁卻不看她,只回頭對洛海招招手,等他走到自己身邊,手輕輕碰了下洛海右邊有點紅腫的臉。
“阿海,告訴阿姐這誰打的?”
沒等洛海回答,洛淼就大聲喊了出來,“是洛珍打的,她本來想打我的,阿海給我擋住了。”
洛淼掙脫張秀梅的手跑過來拉着洛海的手,一邊心疼的看着洛海的臉,一邊又去看洛珍,眼睛裏的怒火都快燒出來了。
洛珍掃了眼洛海洛淼,對洛漁輕蔑的說道:“對,就是我打的,我不喜歡她摸我家的狗,她非要跟我鬧。再說了,我做姐姐的教訓下弟弟妹妹也沒關系吧!”
‘啪’。
話音剛落,一陣清脆而響亮的巴掌聲就響了起來,洛珍整張臉都被打偏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洛漁甩甩有點疼的巴掌,輕描淡寫的将話還給洛珍。
“我這做姐姐的,教訓下妹妹也沒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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