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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後，旅行社開始組織大家下山。

高中的最後一次集體出游，就這樣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摧毀，劃下一個帶着缺憾的句點。

紀春山說到做到，和他做回了朋友——客氣又疏離的普通朋友。

恐怕也聽了他的話，看了情書，給了答複，因為他在下山列隊時看到了蔣夢南，眼圈通紅，顯然是哭過。

“你怎麽不回我的消息？”段喆見沈槐序獨自走在下山路上，看出些蹊跷，“紀春山呢？”

“手機沒電了。”沈槐序編了句瞎話。

段喆發來的文字牆他看到了，密密麻麻地分析了一通紀春山對待他與對待旁人的不同之處，現在看來，每一個字都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你倆……”段喆欲言又止，“吵架了？”

“沒有。”沈槐序抿着唇，把手裏的礦泉水瓶捏得變了形，“不過……我惹他不爽了。”

“你拒絕人家了？”

沈槐序腳步驟停，目不轉睛地盯着段喆，懷疑他在自己身上裝了監聽器。

他指着段喆的鼻子，神情鄭重，一字一句地說：“我警告你，不許出去胡說八道，否則咱倆絕交。”

段喆一巴掌把他的指頭拍歪：“你第一天認識我？我是那種人嗎？”

沈槐序想了想，段喆在保密工作這方面确實是相當靠譜。

二人沿着羊腸小道繼續前行，下山路是一條林中小道，坡度不抖，兩側還有植物遮陰，走起來十分省力。

段喆心有餘悸地說：“這下山的路還挺好走的，上山的時候吓死我了。”

下山路确實比上山好走很多，上山時大半段山路都貼着懸崖，大家走得膽戰心驚——除了心猿意馬的沈槐序。

沈槐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些難走的地方都是被紀春山扶着過去的。

兩側的枝丫探出身，他用手推開，苦着臉問：“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我一點都感覺不出來。”

段喆挖苦道：“你腦子都用在念書上了，這方面确實不太靈光。”

沈槐序瞪了他一眼。

“眼神是掩飾不住的。”段喆的語氣難得認真，“即使有一百個人站在你面前，你第一眼去找的，永遠是喜歡的那個人。”

沈槐序陷入回憶，在紀春山轉來的那天，他的第一反應是去看蔣夢南。

“一開始我以為他看你是因為你長得帥，你可是大家全票認證的班草。”段喆說得不遮不掩，“好看的事物，誰都願意多看兩眼。”

沈槐序如夢初醒，紀春山連他翻了幾個白眼都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對你，怎麽說呢……”

段喆話還沒說完，沈槐序一腳踩了個空。

他身體一歪，幸好在傾倒的瞬間抓住一根粗長的樹枝，及時穩住了重心，沒摔跟頭。

“我靠，你沒事吧？”段喆趕緊回身去扶他，“你看路啊。”

“我沒事。”沈槐序擡起右手看了眼，手掌有些輕微的擦傷，他沖着傷處吹了口氣，淡定道，“最近倒黴。”

段喆皺起眉，讓沈槐序走在自己前面，接上了剛才的話：“他對你，有些寵溺。”

“寵溺？”沈槐序回頭看他。

段喆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走路看前面。”

沈槐序癟起嘴，把頭轉了回去。

“看到沒？”段喆說，“這是普通朋友之間會做的事，我會關心你，也會照顧你。”

“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沈槐序語氣不滿。

段喆無語：“你怎麽還擡杠？”

沈槐序：“……”

段喆問：“如果是紀春山，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沈槐序想了想，公交車出事故的那天，紀春山穩穩地抓住了他。

沒帶傘的那天，紀春山在等他。

就連老張的罵，都是紀春山陪他一起挨的。

他最近雖然走背運，但紀春山在的時候，沒讓他傷到過分毫。

沈槐序低着頭不說話。

段喆嘆了口氣，重新把之前的問題丢了出來：“你是怎麽看紀春山的？”

沈槐序低聲說：“能怎麽看？我們都是男生。”

段喆被他的回答氣笑：“沈槐序，你是活在十年前嗎？”

沈槐序的聲音更低了：“是你太前衛。”

段喆不跟他計較，總結道：“你不看動畫，見識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