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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序的腳傷恢複得比預想中要快，周四的時候已經行走無礙，但他心情不好，瞧着有點頹唐。

前一天下午，他在老張的辦公室裏偶然撞見了紀春山。

沈槐序有幾道題不太會，又不方便去問紀春山，只好去向老張請教。

他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在老張的辦公桌前看到了紀春山挺拔的背影。

“剛好這個碼還有幾件庫存，以後注意，不要再弄丢了。”

“謝謝張老師。”

沈槐序親眼看見，紀春山從老張手裏接過一套嶄新的長袖校服。

正是春游時借給自己穿的那款。

別人是割席斷交，他是割校服。

沈槐序沒料到他竟然做到這個份上，怄了一肚子氣，在紀春山轉身前搶先離開。

這股低氣壓一直持續到周四的體育課。

腳傷初愈，沈槐序沒下場和同學一起打球，坐在球場旁邊的陰涼地裏思考人生。

段喆捧着手機坐在旁邊，津津有味地刷着剛更新的漫畫。

“段喆，我不對勁。”沈槐序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手中的老冰棍剩了一半，化了一半。

“看出來了。”段喆頭都懶得擡。

沈槐序的語氣一本正經：“我發現了我人性中的陰暗面。”

段喆沒想到他真的在思考人生，笑了一聲：“什麽陰暗面？”

“貪婪，暴怒，還有嫉妒。”後兩個字聲音極低，段喆差點沒聽見。

段喆揶揄道：“就沒發現色欲？”

“我說正經的。”

段喆放下手機：“那你正經說說，怎麽發現的？”

沈槐序答不出來，咬着唇不吱聲。

段喆換了個問題：“紀春山剛剛進了幾個球？”

“三個，還蓋了周一洪一個帽。”這回倒是對答如流。

段喆沖他眨了眨眼，沒說話，繼續低頭看漫畫。

沈槐序的呼吸突然頓住，他擡手按住自己的前胸，年輕的心髒明明跳動得分外強勁，卻感覺像是生了病。

段喆搬了句動畫對白出來：“自己思考，自己決定，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總之，別讓自己後悔。”

沈槐序咬了口老冰棍，很冰，但很甜。

難得沒有吐槽段喆的中二病。

周五是個好天氣。

沈槐序做賊心虛，三番五次偷瞄紀春山的反應。

他趁紀春山不在的時候，往對方的物理書裏塞了一個小信封。

下一節就是物理課，他現在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後悔。

情書他收到過不少，可一封都沒寫過，在撕了十幾封廢稿之後，最終選定了第一版。

一共只有三行字，有兩行還不是原創。

紀春山不會覺得他很敷衍吧。

沈槐序正琢磨着怎麽把情書偷回來，手裏的筆轉得飛快，卷子上的題一道沒做。

“沈槐序，今天中午陪我下樓買蛋糕。”趕在上課鈴響前，段喆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座位。

“哦。”沈槐序一心兩用，随便對付了一句，“你過生日啊。”

“我生日在十月，你是不是傻。”段喆雙手支在他的桌子上，神秘兮兮地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要慶祝一下。”

沈槐序吓了一跳，手裏的筆直線轉飛，掉到了兩米外。

“什、什麽特殊的日子？”他懷疑段喆除了監聽器，還裝了攝像頭。

段喆把筆撿回來，一臉莊重地說：“庵野秀明的生日。”

沈槐序：“……”

他搶過中性筆，吐槽道：“人家過生日，你吃蛋糕？”

“這叫普天同慶。說起來，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段喆擡起頭想了想，“6月7號？”

沈槐序含含糊糊地“嗯”了聲，眼看着英語老師走進了教室。

“張老師有事，這節課臨時換成了英語課，大家把英語課本拿出來吧。”

沈槐序斜眼瞥向左邊，那本夾着情書的物理書被紀春山收回到桌兜裏。

他有點慶幸，但更多的是失望。

一節英語課讓沈槐序硬生生地上成了語文，腦子裏翻來覆去的都是矯揉造作的表白小作文，最後絕望地發現，自己在這方面确實沒什麽天賦。

他像一個吹毛求疵的甲方，挑三揀四之後，無奈地承認第一版才是最好的。

“走吧，買蛋糕。”段喆把沈槐序從夢游中拍醒。

沈槐序的身體醒了，但神智還在夢裏：“物理課換到了哪節？”

“下周吧，今天本來也沒有英語。”

沈槐序轉頭看向身邊的空座位，伸手去掏紀春山的物理書。

段喆瞪大眼：“你怎麽偷東西？”

“偷個屁，本來就是我的。”沈槐序把夾在書裏的小信封拿出來。

段喆看他的眼神裏帶上了一絲玩味。

沈槐序問：“紀春山去哪兒了？”

“不知道。”段喆意味深長地沖班門口看了眼，“剛出去。”

沈槐序擡腳就走。

段喆笑着問：“你幹嘛去？”

沈槐序頭也沒回地丢出一句：“不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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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欲。

庵野秀明：《EVA》的導演、編劇。

“自己思考，自己決定，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總之，別讓自己後悔。”——《EVA》，加持良治

“不能逃避。”——《EVA》，碇真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