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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就是這個樣子嗎?
他等着牛頭馬面來拘提,可是沒有,他在空中找不到可落腳的地方。
永竫感覺身體在黑暗間飄浮,禦春露的作用在體內經脈不受控地竄走,全身如被火焚燒般,任他拼命勻息想将平抑體內紊亂的真氣,卻徒勞無功。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忽然出現一道微光,他強自再提真氣,本能掙紮地朝出口去。
突地,奇異的景象映入他眼簾,這裏周遭矗立着會發光的長柱,玻璃裏有着人影走動,他身體繼續往下降,看得更清楚了。
地獄裏的人長相和他想像中不一樣,沒有青面獠牙的鬼差,也無刀山油鍋,四邊的道路有着奇怪會發光的盒子在行走。
驀然,他的身體筆直往下落,速度越來越快,天空劃過一道七彩的虹光,瞬間消逝不見。
事實證明,人類的适應力是非常驚人的。
三個月過去,時星從一開始的菜鳥,成為老鳥。
他已逐漸适應酒店的環境,不過離喬治所說的月入數十萬還差得遠,底薪加上客人開瓶費和小費約四萬多。
四萬多,扣掉房貸,健保、水電,每日黃姑婆的褓姆費和時月的開銷,錢彷佛在填無底坑般,永遠補不滿。
連他都很難相信,短短三個多月,自己竟然會變成一個锱铢必較的錢鬼,還拿筆記帳統計開銷,還去書局買了本《養育會睡寶寶》回來研讀。
最尴尬的是,每次出門買東西的時候,每個人都以為他是時月的爸爸。(囧)
月收入四萬多,連想存個應急的錢都沒有,貸款二十年,還有小月的開銷……除非他接外快,也就是出場。
半夜去墓仔坡挖墳或當0號被捅x眼……前者似乎比較吸引他。
除夕夜,帝王酒店仍高朋滿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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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今天你穿這套西裝好不好?」喬治拿出一套藍色西裝。
「都可以。」時星現在上班穿的西裝制服仍是喬治借他的,不過時星堅持幫忙付清洗費。
他不否認,一開始他是為了錢下海,對同志天生有一些連他都不明了的成見,不到厭惡,但從小被灌輸男人就應該和女人在一起這觀念是根深蒂固的。
在這邊上班三個多月以來,同事間逐漸熟絡,大家閑聊中,會來這裏上班的人因素很多,缺錢占多數主因,有的和他一樣,其中不全然是同志,也有的是雙性戀。除去性向不談,時星發現在這特種行業工作的他們,也是和一般人一樣,沒什麽不同,工作、上班、聊平常的話題,同樣努力過生活。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他們選擇的對象是男的。
「你們到五號包廂去,客人來了,是張董——」金經理在更衣室門口喊。
帝王酒店的坐臺方式是采取公轉的,也就是公關需去每個包廂打轉,藉機消耗客人的酒,好為公司賺開瓶費。客人也可以以出場時間計算,單獨将屬意的男公關包臺,不讓轉臺。
「好——!」大夥精神十足地應道,阿星跟着魚貫出列,這時金經理叫住他。
「阿星,你到這裏都沒有出場,你不是說想多賺一點錢養你弟弟嗎?」
阿星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麽了?」
「嗯……」
「還是你無法接受和男客人上床?」金經理問。
「也不是……」時星無措地搔搔頭。
原本要走出更衣室的其他男公關,看狀全都好奇地圍了過來。
「出場應該是當0號嗎?聽說會很痛……」這是時星邏輯推斷後的揣測,光大號x秘都會痛了,更何況要用那裏性x……
更衣室在時星的發言後,倏地安靜無聲。
正當時星納悶是否自己說錯話時,大夥忽然哄然大笑,笑聲響徹整個酒店,連店裏向來酷字一號表情的第一紅牌——君逸露出笑容。
「阿星是童子雞喔?我挑個技術好的客人來幫你開葷。」單眼皮眯眯眼的艾力斯半認真地戲笑道。
「吳醫生好了,吳醫生人手靈巧又溫柔。」一臉可愛男孩樣,看起來像未成年的小咪興奮地說。
「陳大哥人也不錯,改天我幫阿星介紹。」
大夥七嘴八舌忙着要幫阿星介紹,無形中已經走到包廂內。
「除夕夜這麽熱鬧?」說話的人是帝王酒店的常客,是南部有名的建築商張榮升。
除了張榮升外,包廂內還有其他常見到的熟客臉孔,都生為同志,又經常在店內消費,也多了另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革命情感,在團圓夜這特殊的日子裏,會出現在這裏,無論是酒客或服務公關,誰背後沒有屬于自己的一段故事?有人提議索性并成一桌,也算是另一種團圓。
酒過三巡,大夥也玩開了,剛剛的話題又繞回。
「什麽?阿星還沒出場過?」
「是在室的?」在桌的客人訝異地驚呼。
「我還以為阿星沒答應我的邀約是另外有約了,原來是怕痛不敢出場!」
一想到能為時星開苞,在尚未沾上特種場所的流氣時,将那身鍛煉過的剛健身軀壓在底下,衆人皆血氣沸騰,原本除夕夜有點感傷的氣氛也為之驅散。
「也不是怕痛……」時星急急忙忙地否認,不過這時他說什麽都不重要,沒有人會放在心上。
「一開始前幾次會痛,然後……」孫董暧昧地呵呵笑,「以後,你就會很舒服的,比和女人做還棒。」
「放心!這新春第一炮就給我!」
「二萬!」不知誰開始先喊價。
「我三萬!你二萬算什麽,對阿星也太小氣了,他一來上班我就看中他了。之前你還跟我搶東尼,這次我絕不讓你!」
這個五位數,在金經理跳出來贊聲後,飙升到六位數。
「阿星日子過得很苦,雙親都過世了,留下不滿一歲的弟弟,下班回去還要照顧他……」
「十萬!」輸人不輸陣,做愛心不落人後,有人先喊了。
「十一萬!」
尋芳客輪番叫價,将一年一度的除夕夜搞得像初夜拍賣場,每增加一個萬字,又是十個一千元跳過,滿滿的鈔票彷佛在空中飛舞,時星腦裏充滿了$字。
只是……真要走到那一步嗎?(汗)
下班後,時星騎機車的路途中經過網咖,想念當兵前無憂無慮地在網咖混時,邊吃泡面和梅子可樂的日子。
唉,他再嘆氣。
他将機車熄火停在家門口。
阿星,你回去考慮,看你想和哪個出場,我幫你做主,絕不會讓你吃虧。金經理的話猶言在耳。
唉唉,時星再連嘆兩聲。
他拿出鑰匙,還未打開門,就看窗戶透出蒙蒙的亮光。奇怪?他出門時明明有關燈,還是他忘了關小燈?時星推開門走入屋內。
眼見為憑,此時他終于相信——他家真的有鬼!
而且不只一只!
衆鬼盤旋在陰暗的客廳,中間穿着黃色壽衣的鬼在其中特別明顯,那光就是從那鬼身上發出的。
中間的鬼看到他,睜開滿布血絲的鳳眼,恐怖的目光朝他投射而來,還操着卷舌的口音向他說話。
「朕在何處?」
永竫睜開眼,發現一個穿着怪異的男子站在他面前,是地獄的鬼役嗎?可是和十八層地獄圖裏所繪制的青面獠牙拿着叉戟的鬼役又大大不同。
他沒想到自己一身繡工精致的龍袍看在時星眼裏,竟會是死人穿的黃色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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