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羞恥”
姐姐這個詞, 顧勉确實不适合。
但要是調情的話,這個詞很撩。
特別是面對顧勉那張欲裏含純的臉,時見深有點想開口。
顧勉說:“你還真想喊不成。”
她坐了回去, 懶懶散散地說:“等我什麽時候資歷老到真能做你姐姐再說吧。”
只不過她和時見深是同期, 要真想在事業上資歷比他老,那得多奮鬥多少年。
顧勉是開玩笑。
他也說:“行啊。”
顧勉回去後一覺直接睡到下午, 淩晨喝了點酒導致第二天起來時臉還有點水腫,她到浴室去洗了把臉, 之後想到昨天的事,覺得有點恍惚。
如果她沒記錯, 昨天晚上她和時見深一直看春晚重播看到了淩晨三點,随便聊了會天, 又喝了點酒, 到了點她就回家睡覺了。
倒是沒發生些什麽特別的事。
顧勉低頭去洗手,想到這句話又自己笑了。
大年初三一過大家都重新投入到緊密的工作中,因為這段時間拍攝的戲份只用得上那麽幾個取景地, 所以基本不用到處跑,都是去工作人員搭好的景就行。
之後到了片場, 早已到達的時見深披着羽絨服坐在躺椅上讀劇本。
顧勉照規矩喊他:“時老師。”
時見深這回倒一點也不冷淡,還主動和她回了招呼:“吃早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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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呢,剛準備去領。”
“嗯,今天是稀飯包子,還有個煎餅, 就是煎餅有點鹹了。”
“哦,是嗎。”
顧勉還以為他要說幫她拿,時見深擡擡下颚:“就在那邊,去吧。”
顧勉:……
行吧, 鐵樹開花,是她奢望了。
顧勉去拿了早餐正好碰到導演,宋導很平易近人,平時別說會和影視基地等戲的群演們交流,就算是有群演的戲也是非常精細地教導,不會說有什麽瞧不起人。
過完年重新投入到工作也是一大早和他們一起吃早餐。
宋導打招呼說:“顧勉過年好啊。”
顧勉也點頭颔首:“宋導新年快樂。”
“這個年過得怎麽樣?”
“還行,就是休息時間太短,要是長點就好了。”
對方知道她在開玩笑,也跟着調侃:“還休息呢,趕快收心來好好拍戲了。”
顧勉嗯了聲:“肯定的。”
宋導又遞了個紅包給她,說:“開工大吉。”
顧勉說:“謝謝導演。”
一模一樣的紅包當然也給了時見深一個,看着時見深和導演也寒暄了幾句,顧勉轉身去了化妝間。
後面這段時間就是日常相處戲,雖然是日常,但也是圍繞謝溫撫和褚青的單人戲。
褚青剛搬進謝宅的那段時間謝溫撫還很厭惡她,可她總出現在他身邊。
他們用的是同一間浴室,每次褚青用完以後空氣好像總會殘留她的氣息,若隐若現擾亂他思緒;她夜晚會穿着睡裙散着頭發,那樣子很美,像零碎茉莉,她每次碰到他總是低着頭不多說話,謝溫撫也從不講話。
但某天晚上謝家少爺又夢遺了。
這次夢境清晰又為折磨,他喊着嫂子惶然醒來,去到樓下發現出來喝水的褚青正看着他。
神情一如平常內斂卑微,還帶着令他讨厭的那單純表情。
她問阿撫怎麽了,謝溫撫厭惡地說別喊我。
很巧,今天就要演這段戲。
在觀衆角度那都是人物幻想,可鏡頭都是實打實演出來的,哪怕是呼吸都得一幀幀呈現出來才行。
更別說這些羞恥的、隐私的。
可要凸顯人物情感就需要這些戲份。
顧勉看着今天通告單問助理:“所以時見深現在正在拍這場戲嗎?”
對方說:“剛剛看那邊要開機了,應該是吧。”
顧勉說:“我去看看。”
這好像是時見深出道以來第一次拍這種羞恥的戲。
她想看看他是怎麽拍的。
其實拍攝現場沒有最終呈現出的那麽浪漫夢幻,事實上現場可能還有點尴尬,因為拿着攝影機的也許是一群三四十歲的大老爺們,你如果演的是激情戲,那就等于十幾個人面無表情圍着看你一人在那尴尬。
這時候就需要演員強大的心理承受力。
拿顧勉來說那就是,厚臉皮。
因為是單人戲,場景和需要用到的人就少很多了,顧勉過去的時候房間裏的布置已經完成。
床頭燭盞晃動,如黃昏籠罩一般的屋內明暗斑駁。
躺在床上的時見深面色有些難以維持,薄汗盡顯,眼神裏沾染不明顯的恍惚看着鏡頭。
他低喊了聲:“嫂子……”
顧勉看到陷在床內的時見深,經過特別妝造的他長衫盡濕,黑發垂染,他啞聲低喘,令顧勉一下想起那天他練舞以後不平穩的呼吸聲。
明明什麽也沒有,可單是這男性的喘氣聲就足以叫人浮想聯翩。
時見深從不接這種戲的,顧勉記得他演的好像基本是正能量的那種,像這種有點色氣的文藝年代戲倒是頭一回接。
倒意外的很合适。
也可能是他皮相本就好,所以演這種角色就合适,再說了,他确實有吸引女孩子的魅力。
周圍有女生已經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顧勉就一直看着。
知道導演喊卡後時見深立馬從戲裏出來,坐起來時的他雖然身上依舊帶着水珠,但神色已經泰然如常了。
他擡眸,目光突然和門口的顧勉撞上,有一瞬眼裏閃過一抹意外。
他們的視線只對了那麽一秒,接着時見深接過別人遞來的毛巾。
別人進出,顧勉也退開給人讓位置不再看了。
時見深再去看門口時已經沒了她的身影。
妝造間,顏行感嘆說:“哥,你演得真好。”
時見深說:“有嗎?”
顏行說:“是啊,我一個大男人都要被你這種男色給吸引了,好會喘。”
時見深:“滾蛋。”
但他心裏不免想,顧勉會被吸引嗎?
她看到他演這種戲份時心裏在想什麽。
其實演戲對他來說沒什麽,不管是演正能量還是激情戲,對他而言只是工作而已。
相反,當演員的總想挑戰一些沒嘗試過的角色,他就是以前沒演過這種戲才想接,今天這種戲他也是頭一回嘗試,講實話是有點尴尬,但他當時有要求除了必要人員不讓人随便來看的。
所以他才放開了。
但出戲時驟然和顧勉目光對上,那一刻時見深竟然有些羞恥。
她會不會覺得他只能演這種色戲,靠臉蛋上位,或者以後都瞧不起他,覺得他沒有實力只是以色侍人?
即使現在時見深也仍會想到那一秒的對視。
因為他入戲要想着褚青本人的,可褚青就是顧勉,所以他在戲裏想的就是顧勉,想着她的臉,他有點私心地幻想了一些片段。
誰知道結束下一刻就看到顧勉在他面前看着他。
他好像身上衣服都被扒光了擺在她面前一樣。
顏行沒看出時見深的煩躁,當然,這種事他也不會和對方提。
換回常服的時見深出去時正好碰到顧勉,對方在和助理說話,瞧見他有些意外:“時老師。”
時見深嗯了聲。
“你演完了嗎,要去吃午飯?”
“是的。”
“我剛吃完,你快去吧。”顧勉要過去,又記起了什麽,說:“對了,你上午那場戲演得挺好的。”
時見深訝異:“是嗎?”
她說:“嗯。”
“謝謝顧老師誇獎。”
顧勉還想和他讨論點劇情,但看時見深神色淡漠也沒什麽想和她多說話的意思,她就說:“那我們走了,休息候戲,晚上說不定還有一場。”
“嗯。”
顧勉走後,顏行看了眼她背影,說:“哥,你怎麽總對顧姐這麽冷淡,好歹她也是咱女主角啊,而且你戲裏得和她交涉,關系得打好點吧。”
“冷淡?有嗎。”
顏行中肯點頭:“特別有。”
他對以前戲裏的女主角都沒這麽冷,當時要麽正常交流,要麽像跟嵇冷雪那樣實在看不慣了直接怼,有時候他都怕時見深和顧勉互相看不過直接打起來。
時見深說:“你的錯覺吧。”
晚上的戲很快就到了,接了前情,夜晚的戲就是謝溫撫和褚青意外同床共枕。
褚青意外醉酒倒在謝溫撫床上,謝家少爺夜晚回房時又羞恥又痛恨,他想把她丢出去,可理智和欲望交雜,最終後者戰勝前者,謝溫撫想嘗試着和她親密接觸,于是試探着躺到她身旁。
顧勉妝造好後就保持醉酒狀态倒在白天時見深睡過的床上。
上邊除了洗衣粉的味道別無其他。
這場戲的重點還是在時見深身上,她就倒那兒裝睡就夠了。
很快導演喊了:“演員就位,Action!”
顧勉閉上眼,靜靜等待他過來。
然而十幾秒過去床邊也沒什麽動靜,顧勉也不敢随便動,怕自己時間點不到提前動了耽誤事情。
結果導演那邊突然說:“卡!男演員那邊有什麽問題嗎?”
顧勉詫異地擡頭,發覺時見深站在床邊動也沒動。
他說:“不好意思導演,我感覺情緒有點不太對。”
顧勉也坐了起來,說:“沒事,調整一下多拍幾場就好。”
時見深沒說話,也沒動。
導演也說:“時見深狀态沒到位,先暫停。”
因為這次暫停,已經做好預備的工作人員都暫時停下手裏的工作,導演單獨去和時見深談事。
“你怎麽會突然沒狀态呢,是被上午影響了還是這會沒有感覺。”導演問。
時見深說:“可能是代入角色有點太深了。”
“代入角色深那更好啊,這兩場情感戲都需要演員呈現出來氛圍感,而且你也不用怕情緒太溢或者激烈,這種戲就是要這樣才好看,你可以随意發揮。”
時見深轉頭看向屋內,工作人員在那聊天,顧勉則等候在那坐在床上無聊地抛着布偶玩。
入戲時的她臉頰上會沾染着紅躺在他面前,而他要像個圖謀不軌的人慢慢掀開她被子和她躺到一起。
要是真的醉酒了倒還好,偏偏她本人其實是清醒至極的。
那他的一切反應,她不就都知道嗎。
看着顧勉的臉,他第一次覺得有戲他竟然演不出來。
時見深說:“不好意思,下次吧。”
時見深沒有狀态的事很快傳遍劇組內,工作人員們提前收場,有人高興今天下班早,也有人驚訝于時見深這種向來一條過的人也有演不下去的時候,這要是傳出去給外邊的人知道了估計都得上熱搜。
那邊,還在房裏的顧勉得知時見深已經提早收工走了,她覺得特別難以置信。
“白天不還好好的嗎,我是長得有多難讓他下手所以才演不出來?不是,怎麽還帶臨時走人的??”
湯澈也有點匪夷所思:“不會啊,他一般不這樣。”
“哦,所以他唯獨對我這樣。”
顧勉想到時見深待上一個劇組時因為吻戲和嵇冷雪發生沖突那事,當時他就是嫌棄人女演員才刁難了一整天,淺吻都不願接受。
她還想着自己和嵇冷雪應該不一樣,這部戲的親密部分時見深應該不會刁難她。
誰知道,大家都準備好了就等他,他說演不下去,這意思不就是看到她才演不下去嗎。
顧勉問湯澈:“我長得很醜嗎?”
湯澈說:“姐,你不醜,你特別漂亮。”
“那我是有多難讓他入戲。”
“不知道。”
顧勉看向時見深離開的方向,說:“他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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