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怎麽敢到我這來的”……
那邊, 顧勉還在拒絕駱夏親手給她織的圍巾。
那是條米白格子款式的,據男生說給她偷偷織了三個月。
顧勉覺得讓現在男孩子能花三個月時間給織條圍巾挺不容易的,可她也不想收這個禮, 免得對人沒意思卻給了人希望。
“這些禮物就不收了, 而且以後不用專程來劇組探班,雖然知道是你心意, 但大家身份特別還是得避嫌。”
顧勉的一再堅持拒絕叫人有些灰心。
駱夏說:“姐姐是嫌我太煩了嗎。”
顧勉有點頭疼:“不是,只是說實話, 跟我來往太密切于你事業也沒什麽好處。”
“那好吧,我知道你是為我着想了, 謝謝你,姐姐真的是個溫柔的人。”
時見深剛拿着劇本從他們旁邊經過時剛好就聽到這句, 他不免側眸看了他們一眼。
顧勉也發現了他, 神情不免端正了點:“其實我很兇的。”
“是嗎,但我就是覺得姐姐人很好呢,其實當時我應邀到公司參加面試還很忐忑, 很怕自己在唱跳時做不好,如果當時不是姐姐在, 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顧勉說:“你本來就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駱夏嗯了聲:“謝謝姐姐。”
駱夏拿着圍巾離開,繞過年代風的建築往出口走,順帶摘下自己耳上的藍牙耳機,垂下眼, 面上一直挂着的笑也淡了些。
正要出去時無意看到時見深,發現對方正盯着自己看,本就淡色的眼眸此時更是冷冷一片。
他腳步下意識停滞了些,然後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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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剛剛時見深不是才從他和顧勉身旁經過嗎, 怎麽這會兒又在這了。
他又朝對方看去,時見深卻已然懶得再看他,直起身進去了。
雖然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可對方好歹是有咖位的,更是他現在仰望不及的人。
到底是前輩,單是尋常一個眼神他就有點接不住。
自己有哪裏惹過他麽?
片場,很快大家都各就各位。
那場戲顧勉穿的是很薄的睡裙,原劇本是半裸,都是褚青喝醉後的無意識行為,這裏改成肩拉下去,露了纖瘦的脖頸和裸肩,為的不僅是給畫面增加美感,如果鏡頭過來是大片白色衣服也不太好看。
宋導原來是學美術的,最追求那種原始人體的美感。
可惜演員因素不能實現,只能走這種保守派。
彼時,顧勉已經換好衣服坐床上聽指導老師講解動作,譬如她等會兒應該是什麽神态,到哪個點開始倒,又要怎麽自然地倒到床上。
她還在認真聽着,那邊時見深就過來了。
他的妝造也做好了,還是那身長衫,就是頭發有些泛濕,這部劇夜戲多,經常就是男主洗澡後的場景,他頭發大多也是濕着的。
很多男星這種造型其實會有點油膩,但時見深就不會,他那張顏能撐得起來,再說他時常擺着一張冷臉,偶爾還有點禁欲內味。
顧勉看了他一眼,發覺時見深神情不太好,別人過去和他說話也都是淡淡回應。
她悄然拉過旁邊的人問:“今天有誰惹時見深不高興嗎。”
別人說:“沒有啊,時老師挺好的。”
“是嗎?”顧勉說:“那別等會又沒狀态吧。”
顧勉沒多管,很快進了狀态。
鏡頭按照規定好的開始,工作人員們在周圍候着,時見深也站在一旁看着。
在導演喊開始後,面色酡紅的顧勉跌跌撞撞地推開門闖了進來。
她身上裹雜酒氣和寒霜,醉得仿佛剛從寒地霜天裏栽回來的,腿無意撞到桌椅,她絆了下還差點摔到地上。
那一下有點突然。
時見深下意識想伸手去接,突然意識到這是在演戲,他不動聲色又收回了手。
顧勉先是扶着床沿迷迷糊糊地跌了兩下,之後扶着額頭嘤咛着栽進被子裏。
她穿着一條絲綢質地的睡裙,往床上一陷,寬敞的衣服布料就往肩下滑落,露出她精致的鎖骨還有一大片裸肩,天生美人骨,單是躺在那兒都像一副中世紀油畫。
這裏還給了特寫,她感受到謝溫撫柔軟的床墊後還無意識蹭了兩下他的被子,之後才沉沉睡過去。
天生尤物,要遮半遮最勾引人。
更別說放原劇情裏剛嫁人沒兩年就喪夫卻擁有年輕和美貌的女人,別說丈夫的弟弟喜歡她,單是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心裏都怕要蕩漾兩下。
時見深一直盯着她的表現,沒由來想到她剛才那聲低咛。
導演說:“男演員可以去了。”
時見深低頭,一邊拿着毛巾擦頭發一邊過去。
開門,進門。
之後照劇本裏一樣找戲曲詞本,他表現自然得就像平常進屋的樣子,結果走到一半察覺到不對,視線投向床上,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他怔了下,然後,走過去。
所有人都以為他這會兒已經是入戲的狀态,因為時見深的表現一直在按着他們的想法走。
但沒人知道,時見深的思緒想的是他們昨晚在顧勉家裏相處的場景。
他們昨晚也是這樣的,顧勉在他面前睡着,毫無防備,無形勾人。
時見深俯視她,低頭,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臉,輕聲喊:“褚青。”
顧勉沒說話,他又喊了聲:“嫂子。”
沒有聲音。
屋內靜得針落可聞,屋外仿佛有風雪在呼嘯。
那是他內心的不寧靜。
沒有想多久,他坐到床邊,俯下身,近距離盯着她那張臉看。
“嫂子。”他又輕輕喊了聲,這一聲要溫柔許多,是他從沒對她展露過的溫柔。
這是他幻想過無數次的單獨相處機會。
他并沒有多想,循着私心就着在她身旁躺下,之後直直望着天花板不吭聲。
他癡迷地聽着她的呼吸聲,感受她身上的香味,明明就是普通洗衣粉的香他卻甘之如饴。
他明明和她隔着一分米的距離,卻好像體溫都和她交融在一起。
他側過頭,手探過去找她的手。
顧勉沒有反應,手很輕易地被他抓住,他慢慢試探着和她十指相扣。
她的手很小很軟,和她這個人不同,她性子和名字像男孩,可手那麽軟,跟迷你的一樣。
時見深側過身,臉枕在胳膊上就保持那樣的姿勢靜靜看顧勉的臉。
他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幻象,他感覺眼前的人就是真真實實的顧勉,他們不是在演戲,他們仿若回到昨天那個夜晚。
他想親吻她。
還想告訴她不要看別人,不要和什麽小奶狗談戀愛,別人不好,他也可以做她的弟弟,她的眼睛只能看他,只可以為他着迷。
他忽然有點沖動地傾身覆上去,兩人的臉瞬間相距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呼吸都在交織勾纏。
他聞到了顧勉身上和昨天晚上一樣的氣息,迷亂得他快要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褚青還是顧勉,理智告訴他,她就是顧勉。
獨一無二的顧勉。
他的手輕輕捧住她的臉,輕聲說:“姐姐,你怎麽敢到我這來的。”
顧勉沒吭聲,像真的熟睡。
時見深慢慢湊近她,唇輕輕貼近她耳廓。
這裏設定是沒有觸碰的,可他的唇在停留三秒後卻忽然碰到了。
他很淺地用唇親吻了她的耳。
有點私心。
他氣息沾染上來時,顧勉的手指兀然緊繃。
“卡!”導演叫了停。
他們都沒動,只是不約而同都松開手,時見深撐着胳膊坐起來,顧勉也睜了眼,不吭聲地翻身直接坐到床邊。
導演說:“這條不錯,過了,等會接着走後面的。”
時見深卻舉起手:“宋導,能不能先等等。”
“怎麽了?”
“上個洗手間。”
“行,那你去吧。”
時見深走了,現場立馬有工作人員來重新布置處理,顧勉從出戲後就沒說話走到一邊去喝水。
她平時結束一場戲也就是會習慣性喝水緩解尴尬或是情緒,今天卻難得地一直在邊上喝水。
湯澈發現了,過來問:“勉姐怎麽了,今天那場戲不是閉着眼就可以了嗎?”
顧勉說:“是啊,只是渴了而已。”
“哦,我還以為你是緊張了呢。”
顧勉笑笑,轉過身,眼底卻有些不同情緒。
這場戲确實閉眼睡就行。
可是,有些演員之間的私人反應是沒人知道的。
時見深親到了她耳朵,有點調情,劇本裏沒這個動作的,但導演也沒說什麽。
她其實不排斥演戲時一些親密接觸,只要需要和對手有接觸,身體或多或少的觸碰都在所難免。
只是她尴尬的是,那一刻她身體先起了點反應。
她承認她有被吓到,但她耳朵會不會太敏感了點,只是突然被碰到至于全身都緊繃起來麽?
她不知道時見深有沒有發現,當時他們牽着手,他肯定有發覺。
時見深回來後沒有像平常演完戲那樣滿眼冷淡誰也不理,他心情好像好了許多,還主動和工作人員打招呼。
顧勉沒有和他說話,而是坐在角落繼續看劇本。
時見深遞了杯牛奶過來,說:“顧老師沒事吧?”
顧勉看他一眼,搖頭:“沒事。”
他坐到她身旁,狀似無意地問:“那等會兒還要來一條嗎?”
顧勉想說算了,可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內心想法。
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你剛剛碰我耳朵幹什麽。”
他說:“有嗎?”
顧勉篤定:“有,你碰到了。”
時見深哦了聲:“對不起,應該是不小心,當時看老師耳朵太好看,一時出神。”
顧勉沒說話,看着他。
時見深回視她,眼神很真誠,仿佛別無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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