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這麽想他?她當然……
不敢說自己這麽想他啊。
嘉魚咳嗽一聲,坐在床上,随手抱着枕頭讓自己安心一些,打着哈哈:“帝君怎麽會這麽以為。”
“或許你說的對,”溯光望向窗外的圓月,“罔顧你的意願,無論許諾多少,都是脅迫。”
“……”你能這麽意識到那真是太好了。嘉魚摸摸的扭着枕頭的一角,沒敢說出來。
“我過去從未想過這些。”溯光淡聲,“那時候,以為你只是惡靈,更是沒再想過這些事情。”
怪不得他第一次看見自己是那樣一副說教又恐吓的言辭,原來是把自己當做惡靈了。嘉魚心情複雜,小聲嘀咕:“……那你能下得去手真是厲害了。”畢竟她如果沒穿過來,溯光對上的就要是個真水鬼,那個模樣他剛剛揍完……也應深有體會。
溯光皺了皺眉:“什麽?”
嘉魚張口就是胡謅:“我說帝君舍己為人不懼困難的品格真是令人欽佩啊。”
溯光沒再說其他,不知是信沒有。
不知為何,嘉魚今天尤為緊張,她手心冒着汗,心也跳個不停,喉嚨有些發幹。擡頭看去,溯光正負手站在那裏,神色清冷沉默。
嘉魚張了張口,最後還是出聲詢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麽樣,是還有別的辦法?”
溯光沒有回答。
嘉魚明白了,她再抱了抱枕頭,幾乎把自己整個人都要塞在枕頭後面。她擡頭看向窗外,與他望向同一片月色,心口發沉,卻跳個不停,幾乎要跳出她的喉嚨。她的聲音也有些低沉,在夜色裏有人木然,也很安靜。
靜了一會,她緩緩開口。
“我有想要的東西,也不想死,更不想看着自己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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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些想要,還不足以讓我做到這種事情。”
溯光沉默了下,輕聲道:“我知道。”
嘉魚看着他,忽然有些明白溯光為什麽會這麽坦然和她說那些話。
他或許根本不覺得那種事情,一定要是兩個相愛的人才可以做的。
這個對他來說,只是解決一個事情的方式。
她不願意,他就往上加砝碼,一直加到她願意答應為止。
溯光的想法太過純粹,徹底脫離愛與欲,這種純粹,讓她想生氣都生不起來。
或許他活的太久了,對這種事情無所謂了,可是她不一樣,她無法割舍愛與欲,更沒有他那樣超脫的心态。
水鬼死前,提過尊上,溯光沒有和她說過這些事情,但是她大致能猜到一些。溯光願意做這些事情,不介意這些。她卻沒辦法有這個覺悟,為了這些與她不相幹的人和事。
這個世界又不是她的世界,和她能有什麽關系?
嘉魚抱緊枕頭,不敢擡頭去看他的臉。她的手指收緊,沉默很久,深吸一口氣:“你想做的事情,是不是非我不可?”
溯光沒有猶豫,很快颔首點頭:“是。”
看着嘉魚垂眸若有所思的模樣,他蹙了蹙眉,聲音有些沉:“因為,你有喜歡的人,所以不答應?”
話題轉到這個事情上,嘉魚簡直莫名:“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了?”
“楚頤?”溯光回想了這個名字,“在幻境裏,你想的是他,可見對他及其信任。”
和楚頤認識了這麽久,第一時間想到的當然是他,不然還能是誰?嘉魚不知道這個應該怎麽解釋,幹脆略過,轉而問他:“如果……任由發展會怎麽?”
溯光微微蹙眉:“如那個幻境一般,世界傾覆,萬物皆不可幸免。”
嘉魚疑惑了:“到底這是怎麽回事?”
…
這個事情有些複雜,結合溯光的話,以及自己理解,嘉魚才能大致明白。
大約三萬餘年前,混沌之地誕生了一個純粹的惡念,他由人世貪嗔癡愚而生,九重天上面一衆都束手無策。
但是後來,溯光顯化了,獨自去對付那個惡念,最後将他封印。
只是三百年前,封印松動,惡念逃竄,他們也是前不久才知曉惡念逃竄在這裏。
這只是三千凡世,神在這裏受到的限制極大,修為越強的神,收到的限制就越大。
可是這東西非要溯光封印不可,讓自己惡念出來不可能。于是,便只剩下了唯一的辦法。
在此境中誕生的,就不會受限制。
嘉魚倒吸一口冷氣,她知道溯光想做的事情會很重要,但是想不到會重要到這個地步。不過再一想也釋然了,也應該是嚴重到這個地步,他才會一直跟着自己。世界傾覆?嘉魚心裏頭有些毛毛的,總覺得自己肩上猛然壓下了不少的重擔。
嘉魚幹笑幾聲:“那看起來我還是天選少女,很重要啊。”頓了頓,她擡起頭,眼睛眨了眨眼,目光微微閃爍,“……那你現在,想怎麽做?”
溯光淡聲:“之前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現在卻是不知道了,或許還有別的辦法,但是于你而言并不公平。”
嘉魚一點也不想探究那些不公平的是什麽辦法,卻是有些欣慰:“幸好你沒用。”
她捏着枕頭又松開,放眼望去,深夜的校園寂靜沉默,窗外只有月影,萬物都已陷入沉眠。周圍一片的沉寂,在此之間,這種沉寂,反倒更加磨人。
溯光神色平靜,猜不透在想什麽。
靜了好一會,嘉魚看向那片月色,輕聲道:“我過去想過,當未來遇見那個人到時候會是什麽樣,我覺得我一定要很喜歡他很喜歡他,才會嫁給他,給他生孩子。”
“這個世界已經不一樣了,雖然還是有很多身不由己,或許之後還會妥協世俗,但是盡可能的,還是希望能不按既定的路線的走。”
“如果沒有遇見那個人,不嫁人也可以活的很好,孩子也不是必須,現在很多姑娘也是這麽想的。”
溯光沒有說話,轉過身,安靜的聽她說着。
說到後面,嘉魚語速越來越慢,抿了抿唇,像是在下什麽決定。
“我可以答應你。”說到最後,她猛然帶出一句,徒然地加快語速。
溯光一頓,眼睛微睜。
嘉魚拉過被子,猛地深吸一口氣,側身躺下,不讓溯光看見自己的臉,語速更快:“我可以答應你,但是這一個月……算了,這半個月吧你得哄我開心,現在我困了,你先從前寝室裏離開。”
說完着一切,她感覺到自己整張臉都像被火燒了一樣,她緊緊拽着被子不敢擡頭。
這種事情,她沒辦法像溯光那般倘然無懼,她聲音還有些不穩,後面也說的磕磕巴巴,感覺溯光還在,沒有離開,背後那視線讓她渾身都不自在,嘉魚不可控制的開始說話,臉上發熱,額角生出細細密密的汗:“幫你完成以後,你送我回家。如果可以,幫我洗了記憶,聽說一孕傻三年,如果可以再幫我充點智商。如果還可以,幫我長點個子,最好可以給我換個臉,我一直覺得自己臉有點嬰兒肥,還是像宋錦年這樣的瓜子臉好看……”
她說到後來簡直在胡言亂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亂七八糟的說着什麽。
一陣細碎的腳步響在床前,嘉魚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徒然一涼,是被子被一只手掀開,視線上移,便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
嘉魚被冷風一吹,忽然清醒過來,還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感覺,牙齒都有些不可抑制的發顫。
自己這真的是……答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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