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喻溫白在徐嘉珩眼睛裏,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兩人都沒意識到此刻的站位有多暧昧,徐嘉珩怕喻溫白聽不清他說話,笑着俯身靠的很近,翹挺的鼻尖都快要碰上。
喻溫白只覺得對方身上的薄荷氣味,下一秒就要燒到自己身上。
像是涼絲絲的,又帶着點難以言述的缱绻。
有一瞬愣怔,喻溫白慢慢将發燙的臉埋進外套,悶悶道:“我不會輸的。”
被握住徐嘉珩掌心的手動了動,喻溫白算了下牽手時間或許不夠,猶豫道:“我說的牽手不是現在,是贏了之後——”
“喻溫白,牽手不是獎勵。”
徐嘉珩曲指彈了下喻溫白發帶,糾正道:“我不想把這件事當作獎勵,激勵你去沖動做事,你能理解嗎。”
喻溫白不懂,漂亮的眼睛寫滿疑惑。
激勵?
為什麽牽手對他來說是激勵?
三分鐘轉瞬即逝,劉厚開始在操場上大聲催促,喻溫白只能放下疑問,松開徐嘉珩的手,返回到籃球場。
籃球場外圍滿了人,看喻溫白和徐嘉珩先後從雪松後走出來,不少人開始興奮地交頭接耳。
喻溫白将外套遞給徐嘉珩:“幫我保管一下,謝謝。”
劉厚早就站在三分線位置等他,指尖轉球,沖着喻溫白裂嘴挑釁笑:“想好這麽叫爸爸了沒?你先我先?”
“我先。”喻溫白走上前,平靜道:“如果我十個球都投進,就自動算你輸,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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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調清淡疏冷,行為舉止卻将場地氣氛瞬間點燃。
“喻溫白牛逼啊,敢和劉厚叫板,我記得劉厚以前還差點進校隊了?”
“差點進就是沒進,而且他仗着能進兩個球,天天搞小團體霸淩,不管怎麽樣,我都站喻溫白好吧。”
“但喻溫白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身板,能會打球?不被球打就不錯了。”
劉厚将球丢過去,看喻溫白接球的姿勢就咧嘴笑了,再次誇下海口:“別說進十個,你能進五個,我都叫你爸爸。”
喻溫白默默看着劉厚五官亂飛的臉,表示并不是很想要這個兒子。
他雙手抱球,在場地中心靜立片刻,皺眉問:“三分投籃線,在哪。”
“......”
“兄弟們散了散了,三分線都不知道還比個屁啊,我還等着喻溫白狠狠打臉呢,這下真要哭唧唧叫人爹了。”
“嗚嗚嗚不要啊,我接受不了那麽帥的臉叫醜男爸爸。”
“風氣就是被你們這幫女的攪亂的,成天就知道看臉,徐嘉珩就算了,現在還弄這麽個花瓶廢物進籃球隊,你當這是愛豆選秀呢?”
“自己長得醜還不許別人好看?徐嘉珩去年場場MVP我都說累了,喻溫白是替補進隊的,你要有能耐你也去啊,除了滿嘴放屁你還會什麽?”
夏敏艱難地吞咽口水,沒想到事情會鬧的這麽大。
她當然知道喻溫白不會打球,最後的希望都在旁邊的徐嘉珩身上:“剛才你倆去小樹林,你肯定教了他什麽秘籍吧,類似三分鐘速成投籃之類的。”
懷裏帶着喻溫白的氣味和溫度,徐嘉珩下意識摩挲指尖:“沒有。”
“不是傳授秘籍,你倆跑那麽遠幹什麽,”夏敏瞪大眼睛,“跟偷/情似的。”
雖然她是嗑/藥雞,但現在明顯不是嗑/糖的時候啊!
徐嘉珩皺眉:“我們兩個男的能幹什麽。”
盛霖抱胸,笑了:“倆直男去小樹林能幹什麽?那可太多了。”
夏敏:“你們倆都不擔心喻溫白的嗎!萬一真輸了怎麽辦?!”
這一回,徐嘉珩和盛霖極有默契的冷笑一聲,面若冰霜。
夏敏:這是什麽修羅場,好可怕,她想回家。
相比場外争的一片火熱,喻溫白的內心活動則單純的多。
他只關心比贏後,徐嘉珩答應他牽手的事。
劉厚比他還不耐煩,啧一聲直接吼道:“你特麽到底投不投,老子真沒見過——”
随着「哐」的一道悶聲,喻溫白手中的籃球瞬間脫手,以完美的抛物線在空中劃過,在籃筐處正中靶心。
他雙腳站定背脊筆直,沒起跳還用的單手,握球和投籃姿勢更錯的一塌糊塗。
但球偏偏就是進筐了,還是最完美的空心籃。
投籃後,氣質清貴的男生并不着急撿球,皺眉在原地站了會,表情似是有些疑惑,總給人一種「我是瞎幾把投的,但這顆球已然成熟到會自己找籃筐」的錯覺。
夏敏恍惚道:“為什麽在喻溫白臉上讀出「投籃這麽簡單的事情,難道不是有手就能做到嗎」的表情,我不信我是唯一一個。”
旁邊同專業的男生喃喃道:“你沒看錯,我每次問他專業題,他也是這個表情。”
盛霖:“......草。”
只有徐嘉珩無聲挑唇笑了笑,垂眸看手裏的外套,沉聲道:“上當了啊。”
白擔心了。
前一秒還熱火朝天的籃球突然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傻眼到失聲,眼巴巴地看着喻溫白單手定立投籃,然後空心中标。
哇,第四個球他換成左手投籃了诶。
哇,第七個球他都沒擡頭,随手一揮就進了诶。
最後一球時,喻溫白甚至沒看籃筐,邊投籃邊看向劉厚,語氣淡淡:“你是直接認輸,還是要試試。”
劉厚恨的後牙都要咬碎:“你不會打球,都特麽是裝的?”
喻溫白皺眉,反駁道:“我只說不會打球,沒說我不會投籃。”
劉厚:“......”
這特麽有區別嗎!難道你是什麽世外忍者,從小練百步穿楊、用樹葉釘死飛蟲當玩兒的嗎!
還讓他試試!真當他是徐嘉珩,三分也十投十進啊!
喻溫白将劉厚的沉默當作自動放棄,想起兩人的賭約,率先道:“如果你認輸,不要叫我爸爸,我不需要你當我兒子。”
他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給徐嘉珩道歉。”
五秒鐘後,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爆笑,起哄聲不絕于耳。
“劉厚聽見沒,你認人當爸爸,人家還不要你這個兒子呢!”
“認輸就快叫啊,真男人開始叫的不是很起勁嗎,現在這麽不說話了。”
“劉厚,你是真男人就快叫爹,馬上十二點半了,別耽誤大家吃中飯。”
嬉笑嘲諷聲中,無地自容的劉厚臉色陰沉,身邊小弟顫顫巍巍地問道:“哥...咱不會真要叫吧。”
“叫個屁啊,我叫他喻溫白敢答應嗎!”劉厚梗着脖子耍賴,恨恨瞪了眼喻溫白和徐嘉珩,嘴裏罵罵咧咧地說着等着瞧,人倒是溜得飛快。
徐嘉珩旁邊站着工院籃球隊隊長程野,看完好戲後感嘆道:“喻溫白還記得讓劉厚給你道歉,看不出來啊,他還挺講義氣,沒辜負你替他出頭。”
徐嘉珩眼神落在走近的喻溫白,挑眉:“也不看是誰室友。”
程野樂了:“得,誇他一句,你尾巴翹起來了。”
衆人注視中,喻溫白波瀾不驚地走到徐嘉珩身邊,想要回自己的外套,頭頂先又被人用手揉了兩下。
徐嘉珩似乎很喜歡他頭發的觸感。
天氣寒冷,寒風從順着衣擺領口往身體裏鑽,讓落在頭頂那點熱意格外溫暖,附帶着絲絲熟悉的清涼薄荷氣。
喻溫白擡眸看着徐嘉珩。
半晌,垂眸唇角輕揚。
“我贏了。”
徐嘉珩眼底帶笑,把外套遞給喻溫白,低音在喻溫白耳邊鼓點似的敲:“做得好。”
夏敏吸口氣:“我是CP腦我先說,摸頭殺我真的嗑到了。”
盛霖:“媽的,我也。”
夏敏:?
——
沒有劉厚搗亂,看戲的學生人群很快散去,在盛霖和程野确定比賽時間時,喻溫白也完成單人拍照。
除了徐嘉珩和程野,工院剩下三個籃球隊隊員也跟着等,看程野談完正事,就等不及地嚷嚷着餓。
“你們仨真的是野豬轉世吧,早上吃那麽多還餓,”程野笑罵,轉頭問徐嘉珩,“帶着室友一起來?”
畢竟是和徐嘉珩并肩的校草,四人都對喻溫白很好奇。
徐嘉珩征求喻溫白意見,轉頭問他:“要一起去吃飯麽。”
喻溫白在黑霧中看他,反問:“你去嗎。”
“去,”徐嘉珩點頭,“說好今天我請客,不好推。”
喻溫白:“那我也去。”
徐嘉珩意外地輕輕挑眉,沒想到喻溫白答應的這麽果斷利落,餘光不經意落在他垂落的右手。
他好像還沒兌現,賽前和喻溫白的牽手約定。
念頭一出,徐嘉珩被吓了一跳。
要兌現也該是喻溫白來找他,怎麽反變成他上趕着去找喻溫白了?
“我們珩哥發什麽愣呢。”
程野的呼喊聲拉回思緒,帶着點調侃:“直勾勾地盯着人喻溫白的手看,你是不是變态啊。”
徐嘉珩不自然地輕咳,低聲讓程野閉嘴,趕快帶路去食堂。
四人走在前面吵吵鬧鬧,并排走在後面的徐嘉珩和喻溫白沉默無言。
平常兩人話就不多,徐嘉珩卻莫名覺得有些尴尬,內心暗罵程野口無遮攔。
他是直男無所謂,喻溫白聽了又多想該怎麽辦。
不過,如果喻溫白現在就要牽手,他到底該不該答應呢?
以及他這麽久還不問,是不好意思,還是非要等自己先開口啊?
“徐嘉珩。”
喻溫白停下腳步站定,垂眸看向從剛才他換衣服起、徐嘉珩就時不時盯着看的右手。
徐嘉珩猛然回神,喉嚨裏發出單個音節:“嗯?”
喻溫白靜靜看着他。
半晌,主動伸出手:“你想要牽手嗎?”
作者有話說:
徐嘉珩:你看吧!他就是想牽我手!他就是想泡我!!我就知道!
喻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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