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刺骨冷風從大開的窗口倒灌進陽臺, 吹的人眼睛酸漲漲的。
喻溫白快速地眨着眼睛,懷裏緊抱着彩色保溫盒,聽徐嘉珩低嘆一聲:“道歉失敗就算了, 人怎麽還哭了。”
“......沒哭。”
喻溫白不肯承認, 吸吸鼻子擡頭, 聲音含糊:“你晚上吃飯了嗎, 我那裏有吃的。”
有些話他沒好意思說,晚上吃過飯後他看食堂有賣打糕,想起徐嘉珩以前總買,再反應過來時, 已經帶了一盒回寝室。
“行啊,”徐嘉珩跑了一晚上水都沒喝兩口, 現在還真有點餓, “随便拿點就行,我不挑。”
喻溫白點頭, 把保溫盒交出去前還有點猶豫。
“去吧, ”男生低沉的聲音裏帶着笑,“不會搶你的。”
喻溫白這才紅着臉從陽臺退出去。
于然已經睡了, 齊東側着身在峽谷裏浴血奮戰, 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喻溫白蹑手蹑腳地拿了濕巾和打糕, 再次推門出去時, 緊張的手心都是汗。
“弓着腰幹嘛, 跟做賊似的, ”徐嘉珩被他鬼鬼祟祟的樣子逗笑,背擋着進冷風的窗縫, 朝人招手。
喻溫白将東西遞過去, 雙手接過保溫盒。
“你不是不太吃糯米麽, 說會粘牙,”徐嘉珩用叉子紮了塊打糕丢進嘴裏,随口道,“特意給我買的?”
喻溫白拆包裝的動作慢半拍:“嗯,怕你回來會餓。”
徐嘉珩只是胡亂一說,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他偏頭,盯了會喻溫白疑似有紅暈泛起的側臉,唇邊漾出點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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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溫白每次吃東西都很認真,巴掌大的臉圓鼓鼓的,像只囤貨的倉鼠,緊巴巴護着保溫盒裏的包子,像是生怕人搶去了。
某人不由得起了壞心思,漫不經心道:“我感覺我沒吃飽,包子分我幾個呗。”
喻溫白咀嚼地動作頓住,看着還剩大半的打糕,欲言又止:“你.......要吃多少呀。”
“不用太多,分我一半就行。”
徐嘉珩看人緊張兮兮的樣子就想笑,壓着上揚的嘴角湊過去,故作大度道:“我看看啊......一共六個包子,你已經吃了兩個了,你再吃一個,剩下的都給我吧?”
喻溫白瞬間眼睛瞪的溜圓,像是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這麽不要臉。
徐嘉珩終于忍不住低笑出聲,笑的肩膀都在顫抖。
“逗你的,都是給你買的,我不搶,”看人眼神幽怨,徐嘉珩心情大好,前傾的姿态俯身平視着看人。
深邃的眼睛微微眯着,在深夜裏銳利的像是能看穿人心:“喻溫白,以前沒發現,你這麽容易害羞呢。”
“......”
喻溫白不太想理他。
他當然能聽出徐嘉珩話裏的調侃,思緒被那聲低笑攪弄的亂糟糟的;惡狠狠地咬掉最後一個包子,低頭看見挂在保溫盒提帶借口的頭飾。
一黑一白兩個貓耳朵發箍,毛茸茸的耳朵尖随着動作輕輕抖着,看上去手感就很好。
他眼睛亮了亮,擡頭:“這個貓耳朵是什麽。”
徐嘉珩等包子出鍋時,無意看到旁邊有個帶着孫女的阿嬷也在擺攤。
老人賣的都是些手工飾品,價格不便宜,款式又跟不上潮流,一整晚過去都沒賣掉幾件。
今夜格外冷,老人懷裏的小孫女一直在打顫,半聲不吭的乖巧讓徐嘉珩于心不忍,索性把剩下的東西全包了。
小女孩穿着破花襖鞠躬道謝時,他還蹲下身,偷偷在她口袋裏塞了身上僅有的一千塊現金。
他要這些頭飾也沒用,這對貓耳朵還是老人非要他收下的,說是什麽情侶款,帶上就一輩子永不分離。
徐嘉珩不信這些,打算随便找個人送掉,現在看喻溫白就差把「想要」寫在臉上,話鋒一轉:“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送你。”
臉上笑意收斂,他重新提起下午的不快:“能不能告訴我,我這兩天犯了什麽錯,你下午才生氣的?”
“...你沒犯錯,”喻溫白剛才就疑惑,怎麽是徐嘉珩道歉,眼神黯了黯,“是我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從牽手擁抱都是我一廂情願,包括這次的事情,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的感受。”
“如果你覺得困擾,我希望你能直白地告訴我,”喻溫白低頭捏着貓耳朵,聲音悶悶的,“我會改正的,不需要你一味的隐忍。”
足足十秒沉默後,徐嘉珩才回答。
“确實有過不适應,但沒覺得困擾。”
他話說得很慢,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每個人的成長環境不同,理解個體的差異需要時間——實話實說,接客的事對我沖擊确實很大,因為我......完全不了解你說的那個行業,到現在也不認為這種金錢交易是健康的。”
喻溫白聞言慢慢垂下眼。
徐嘉珩果然接受不了這些。
“但你那天告訴我,說你就是這樣的環境長大的,這個行業甚至是你賴以生存的方式。”
徐嘉珩平靜的語氣聽着有些難過:“我突然覺得,我沒有權利對你的過去指手畫腳,甚至無權在事後不痛不癢地點評。”
“這太自私了。”
喻溫白眼神閃爍,發現徐嘉珩垂眸正看着他,漆黑的眼裏滿是柔情,在銀月下驚豔到讓人心跳驟停。
“至于為什麽沒和你說過這些,一來是适應和理解需要時間,我希望可以在自我消化後,再和你反饋。”
喻溫白聽見徐嘉珩無奈地嘆氣,擡手想揉他發頂又放下:“二來我怕我說不清楚,你會就此疏遠我,就像以前一樣。”
男生直起身靠牆,視線朝窗外遠眺,嘴角勾着看似漫不經心卻又無奈的笑:“喻溫白,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
“我其實會害怕看到你失落和難過的樣子。”
喻溫白怔怔擡眸看人,半晌,伸手拽了拽徐嘉珩袖子。
“嗯?”
“你剛才說的我沒完全聽懂,需要時間想一想,”他回答地很認真,“但疏遠你的事我不會做,你也不要因為我犯錯而不理我,可以嗎。”
“還有,”停頓半晌,他臉又開始發燙,“我也不想看到你難過的樣子。”
徐嘉珩袖子還被拽着,垂眸看喻溫白冷白的膚色爬上粉紅。
喻溫白身上有股不符合年齡的呆拗勁兒,會一板一眼地告訴你,他有很多格格不入,但他在一直努力融入。
徐嘉珩心倏地變得柔軟一片。
“那我們現在算和好了嗎?”他今晚總想揉人腦袋,彎眉朝人張開雙臂,“和好的話,抱一個慶祝一下?”
怕喻溫白不答應,他先半自嘲道:“不想抱的話,擊掌也——”
話音未落,穿着厚外套的一團柔軟風一般撞進懷中,熟悉的清爽青檸味撲面而來,毛茸茸的腦袋蹭着胸/膛。
擁抱的太用力,連心房都跟着震顫跳動。
“和好了,”喻溫白乖巧地環抱着他的腰,水亮亮的眼眸帶笑,語氣輕快:“包子很好吃,我很喜歡。”
“下次再給你買。”
“好。”
“徐嘉珩,你上次問我心跳聲的問題,我确定我沒有聽錯。”
“嗯?怎麽又能确定了?”
就是能确定。
因為他剛才聽到的兩道心跳聲,和上次完全不同。
——
“......這件衣服,真的是這樣穿的嗎。”
動漫社活動室內,喻溫白穿着豔麗的花魁服從更衣室出來,寬松衣領裸露出大片冷白膚色,筆直鎖骨和頸骨若隐若現,結帶束在腰腹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線條,舉手擡足都透着一個「釣」味。
心沖沖趕來的鹿晴看的眼睛都直了:“巴衛初見時就是這麽穿的——絕了,你簡直像是從動漫裏走出來的。”
“卧槽白哥你這怎麽長得比校花還好看......”
齊東看着帶上淺色美瞳和銀白色假發的喻溫白,張着大嘴說不出話;旁邊的于然和動漫社其他二次元們,早就在人出來時,就瘋狂拿着手機拍照了。
喻溫白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幾次想用「衣不蔽體」來形容,回頭一對上身後七八個人锃亮的眼睛,最終選擇閉嘴沉默。
校慶還剩兩周左右,鹿晴希望能在活動開幕前拍出幾套宣傳照,校慶當日也要有正式演出。
衣服總共做了三四套,今天只是簡單的室外定妝,主要是讓喻溫白熟悉人物性格,以及拍攝的大體整套流程。
總之就是先拍兩張試試看。
從打光到搭置場景,涉及人員有七八個,時間怎麽算都有沖突,最後還是喻溫白配合其他人,主動提出可以請假。
選定時間在周四的藝術鑒賞課,喻溫白本想讓室友幫忙請假,結果于然和齊東一聽消息比他還興奮,說什麽都要跟着,美其名曰是302的團魂。
拍攝地點選在歷史學院的古樓,十幾個人整裝待發先後出門,走在後面的喻溫白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徐嘉珩早上的聲音聽着更低沉些,目光沉沉:“穿這麽點,不冷?”
花魁服松垮貼套在肩上,領口大敞,每次開門冷風吹過時,喻溫白都會輕輕打抖,即使穿上棉絨外套,中空的內裏還是很容易着涼。
“要美麗就沒溫度啦,”前面的鹿晴回頭答話,看見是徐嘉珩,臉上笑容立刻僵硬,“古、古樓那邊有暖氣,室內拍攝不會很冷。”
徐嘉珩沒被糊弄過去:“室內不冷——所以,是還要去室外?”
因為體院館的事,鹿晴本來就怕他,被徐嘉珩皺着眉反問,可憐兮兮地看向喻溫白:應該不會太久的......”
喻溫白安撫道:“沒關系的。”
徐嘉珩淡淡看了兩人一眼,把手裏的貓耳朵遞過去:“出去一下,等下回來。”
貓耳朵算是巴衛的标識性特征,鹿晴格外重視,但自己做和花錢找人的效果都不盡人意,還是後來和喻溫白聊天時臨時知道他也有個貓耳朵,一看竟然覺得很好。
于是誤打誤撞的,徐嘉珩在夜攤買的貓耳朵就成了道具。
喻溫白接過貓耳朵帶上,看着高瘦的人走遠,突然想起來徐嘉珩好像沒對他的扮相發表意見。
“白哥哥,我可以捏捏你的貓耳朵嗎?”
清脆的童聲響起,鹿晴今天帶來兩小孩的其中一個,正定定看着他。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看喻溫白低頭望過來,直接小跑着撲上去抱住他小腿:“小雅保證輕輕的,不會弄疼哥哥。”
鹿晴知道喻溫白有潔癖,連忙轉身要把人抱走:“小雅別鬧——”
“好。”
喻溫白半蹲在小女孩面前,半垂下頭露出一節漂亮的頸骨,将微微晃動的耳朵尖露出來:“你要輕一點,等下要拍攝的。”
冬日暖陽下,男生周身被揉碎的光點照耀,只是眉眼微彎,清冷疏離的氣質都變得柔和,美好恬靜到讓人不忍打擾。
鹿晴沒有再勸阻,只是默默打開相機,記錄下只有她見證的一幕。
進鼓樓前先是室外拍攝,場景早就在古樓後的小綠林裏搭建好,雖然冬日樹木凋零,但假山和石泉都是絕好的背景利用。
“巴衛的身份是禦影神社的第一神使,以前過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為了幫助喻溫白進入狀态,鹿晴給喻溫白講了相關背景:“這部分主要拍個身形氣勢,要保留現在慵懶和過去淩厲的混雜氣質。”
她拿出手機播放一段視頻,是一身飄逸白衣的男生從搞出一躍而下,然後在月下獨自揮劍,最後劍入鞘,鏡頭給側臉特寫。
“這是威亞和特效組合拍成的,咱們不用這麽複雜,眼神到位就行——”
“可以拍。”
“哈?”
喻溫白将進度條拖回到開頭,重溫一邊所有動作,确認熟記後再次道:“視頻內容我記住了,可以直接拍。”
鹿晴徹底傻眼,她原本只打算讓人用劍瞎揮兩下,舌頭在嘴裏打結:“你、你的意思是,從假山上旋轉幾圈後跳下來、落地的同時耍一套劍?”
喻溫白看她震驚到眼球掉落的表情,皺眉:“這很難嗎。”
明明只是些花架子動作,出劍動作毫無氣勢和力度。
他五歲晨功做成這樣,都只會被師父罵庸才。
鹿晴:“......”
“你是怎麽用這種表情,說出驚世駭俗的話的。”女生長嘆出聲,半信半疑地讓人在假山先墊上幾層軟墊,萬般囑咐後才讓喻溫白試一次。
花魁服和木屐限制行動,喻溫白将特質的長刀插在身後,步履輕盈地輕點在假山坑窪上,很快站在頂端峭邊處。
攝像看的手都在抖:“鹿晴姐......你确、确定沒事麽.......”
“他說沒事,”鹿晴心髒也在打顫,要不是喻溫白整個過程顯得太過輕松,她可能半路就把人扒拉下來,“快點,再去點兩層軟墊。”
反倒是兩個室友,只有最開始瞳孔地震,後來齊東直接得瑟起來:“看,這是我們302宿花,能文能武,還是老子室友,牛逼不。”
喻溫白只覺得有點冷。
冷風中他微微眯着眼,視線停在鹿晴事先指定的鏡頭,垂眸微微點頭,從腰間抽刀置于眼前,眼底一片平靜。
拍攝特質的長刀輕軟,卻在喻溫白揮動下渡上逼人的淩厲,反光的刀背在光下反射出的光芒,連同那道在空中旋轉落下的纖瘦飄逸身影一起,都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
太美了。
鹿晴找的視頻是國産電影裏被稱作打戲教科書的片段,但不知怎麽,看完喻溫白做完後,她只覺得視頻裏的人瞬間黯然失色。
同樣震驚地還有徐嘉珩。
他遠遠就看到假山上熟悉的身影躍下,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軟墊上收劍入鞘,肩紋三色花的花魁服衣決紛飛,是貧瘠寒冬唯一一抹鮮豔。
他站在遠處,靜靜看着喻溫白在軟墊撤去後重拍一次,柔韌纖麗的身體、行雲流水的動作、還有疏離冷淡的眉眼。
都是他不曾了解的。
或者說從上次的籃球賽、到令人費解的報道,他好像都從未真正了解過喻溫白。
又重拍幾次後,喻溫白臉上起了薄薄一層細汗,鹿晴喊停讓他休息,順便查看剛才拍攝的特寫鏡頭,是否還需要補拍。
喻溫白早就看到人群外的徐嘉珩,暫停後直接朝人走去:“徐嘉珩,你忙完了嗎?”
他身上還帶着汗,又忘了穿外套,冷風吹過在寒噤中打了個噴嚏,看人的眼睛卻亮晶晶的,初雪般純淨潔白。
徐嘉珩大步走到休息區,彎腰從臨死桌架上拿起喻溫白的外套,連同手裏的塑料袋和熱可可一起遞過去:“不冷?”
“還好,”喻溫白又打了個噴嚏,翻看着塑料袋裏的暖寶寶微愣,“你剛才......是特地去買暖寶寶的嗎?”
徐嘉珩看他提着袋子不方便喝熱可可,伸手:“順手買的,袋子給我。”
喻溫白想起前兩天的包子,立刻把袋子往懷裏一藏:“為什麽又不給我了。”
帶着貓耳朵的人眼神警惕,抿唇讓臉頰微微鼓着,活像只戒備的小狐貍。
“不和你搶,”徐嘉珩失笑,下意識擡手想揉喻溫白腦袋,想到他不喜歡又放下,手癢的輕咳一聲,“你先喝點熱的。”
“哦。”
喻溫白疑惑地看着徐嘉珩擡起又落下的手,乖乖把東西交出去。
他低頭喝了口熱可可,雙手感受着紙杯傳遞的暖意,唇齒間都是巧克力喝奶香味。
半晌後,小聲問道:“好看嗎。”
“嗯?”徐嘉珩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視線落在喻溫白裸露的纖長勃/頸,不自然地擡手碰了下鼻子,“好看。”
其實他不太喜歡這身一看就很冷的和服,也不喜歡遮住原本栗色眼眸的淺色美瞳,甚至不喜歡這一頭白發——這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喻溫白。
但他忘不了從假山上一躍而下的身影。
還有正在他眼皮底下輕晃的貓耳朵,都看的人心癢。
“......哦。”
喻溫白埋頭薄唇抿着杯沿,悶悶應聲後說拍攝要開始了,将紙杯小心放好,起身朝拍攝現場走去。
徐嘉珩看着快步走遠的身影,莫名覺得如果喻溫白有尾巴,現在一定是翹着的。
——
室外拍攝結束後,一行人轉戰到古樓內,本以為會好受點,接過恰逢電暖維修,幹冷的走廊和茶室比外面更難熬,每次開門還要手新換冷風的洗禮。
喻溫白幾次掩面打噴嚏後,鹿晴都不忍心再提要求:“這套衣服就剩一個場景了,要不下次拍吧。”
喻溫白看出鹿晴不想放棄,畢竟全員聚齊一次确實很難:“只剩一個就拍完吧。”
鹿晴聞言感動的淚眼汪汪,要不是知道喻溫白有潔癖,恨不得直接一個熊抱喊哥。
最後一組在茶室拍攝,內容是女主奈奈生第一次心疼巴衛去找人時,卻在妖界的煙花之地上正撞上人喝酒。
動作簡單,就只是掌心端着酒碗,衣衫将褪未褪,聞聲回眸睨人一眼,滿眼慵懶勾人的風情。
要的就是眼神。
偏偏喻溫白眼裏一點都沒有。
領口墜下隐隐可見漂亮的蝴蝶骨,垂落袖口自腕骨将将滑下去,天鵝頸向上是精致到無可挑剔的側顏,一雙淺色眸子回眸直勾勾望向鏡頭,盡是疏離。
甚至因為太冷,眼底都沾上冷霜。
不像是來花柳之地享受,倒像是潛伏在妓院的掃黃大隊。
“不行我真萎了,”鹿晴不滿意地再喊重來,試圖教會喻溫白,“不要直勾勾地看鏡頭,瞥一眼就好。”
幾次下來後,除了喻溫白臉色越來越蒼白、平碗裏的水幾次淋濕衣領,其他都效果甚微。
“哥哥,你怎麽一直在看白哥哥啊。”
脆生生的女音在茶室外的走廊響起,徐嘉珩低頭看帶着面具的小姑娘,就聽她繼續道:“媽媽說喜歡一個人就是總想看他,你是不是喜歡白哥哥呀。”
五六歲的小女孩語出驚人,徐嘉珩還在想措辭,旁邊齊東就大聲嚷嚷:“他當然喜歡你白哥哥了!”
徐嘉珩:“?”
“我們寝室都喜歡你白哥哥,”齊東咧着大嘴傻笑不停,“但他最喜歡白哥哥,比我們都喜歡。”
“真的嗎!”小雅眼睛蹭的亮起來,小手拽着徐嘉珩褲腳,語驚四座,“那你們以後會結婚嗎?”
“.......”
徐嘉珩從口袋裏拿出買暖寶寶時湊整買的棒棒糖,放在小姑娘掌心:“吃糖嗎?”
小雅更興奮了:“我知道了!這是喜糖!”
......現在小孩怎麽一個個這麽早熟;徐嘉珩沒費口舌争辯,無奈笑着揉了揉小孩頭發,起身就看見喻溫白半披着外套出來,臉紅撲撲的。
現在正直勾勾地盯着這邊,落在他手上的視線如有實物。
剛才的話,他是不是聽見了?
徐嘉珩莫名有些緊張地收手,猶豫片刻要不要解釋,就看喻溫白皺眉連着咳了幾聲,手在唇邊虛虛成拳,細瘦的肩膀顫抖。
鬼一樣的天氣外面都見不到學生,在場其他人裹着棉襖都嚷嚷冷,只有喻溫白自己單穿一件和服,領口不知怎麽濕了一片,濕噠噠地粘在鎖骨和胸/前。
幾乎是瞬間,徐嘉珩笑意不多的臉直接垮下來。
手背不由分說貼上人額頭,确認溫度正常才冷冷開口,聲音壓着怒意:“冷成這樣怎麽不說?買的暖寶寶帶了嗎?”
喻溫白還在想徐嘉珩摸小雅頭的樣子,緩慢眨了下眼睛擡頭,又別開眼心虛道:“......鹿晴說貼暖寶寶能看出來,我就撕掉了。”
徐嘉珩深吸口氣,懶得再管衣服會不會皺,用力拉緊喻溫白散開的外套系好,指尖幾次碰到皮膚都是一片冰涼。
“今天不拍了,”他不想對喻溫白發脾氣,心裏壓着火,低聲道,“等暖氣修好了,再找時間重拍。”
喻溫白抿唇,猶豫不決:“可這樣會浪費大家時間——”
“不舒服的話快回去休息吧,”門大敞着,鹿晴在茶室當然能聽見徐嘉珩說話,吓得連忙跑出來道歉,
“實在對不起啊,我昨晚應該提前和這邊确認的,早知道沒暖氣就不讓你來了。”
喻溫白還是搖頭,帶着鼻音确認:“那今天的算拍完了嗎。”
整個走廊全是徐嘉珩的低氣壓,所有人都菊花一緊不敢吱聲,鹿晴頭皮發麻地慌忙道:“拍完了拍完了,你快去休息吧。”
喻溫白和齊東于然去樓下拿東西,徐嘉珩比三人晚走一步。
三道背影消失後,雙手插兜的男生視線在全場掃過,落在矮他一頭的鹿晴身上,面無表情的臉不怒自威。
場面一度死寂,連呼吸聲都刺耳。
“喻溫白不是動漫社的人,這次拍攝卻要他協調時間、甚至你們溝通出現問題,也要他來忍受。”
低沉的男聲響徹走廊,帶着警示意味:“他幫忙是出自好意而不是義務,希望你能尊重他這份心意,而不是假裝不懂的利用。”
“我話說得很清楚,你應該能聽懂。”
——
喻溫白回寝就一頭紮進被窩。
厚重的被子壓在身上安心又溫暖,他蜷着手腳閉眼不想動彈,要不是咳的太厲害被徐嘉珩抓起來測體溫,估計會一覺睡到明天晚上。
徐嘉珩确認人沒發燒後,僵冷的臉色好了點,從剛出門買的一袋子藥裏找出止咳糖漿,一尊大佛似的立在喻溫白床頭:“吃完藥再睡。”
喻溫白其實想說沒事,結果張嘴就吸進冷空氣,控制不住地彎着背咳嗽。
他咳地眼尾都泛紅,最後小聲抗議道:“我沒發燒。”
徐嘉珩拿他沒辦法,想起小時候哄家裏小孩的辦法,從口袋裏拿出棒棒糖塞進喻溫白手裏:“別撒嬌,吃藥。”
喻溫白認出這是他給小雅的糖,眼睫垂下去,不情不願地接過棒棒糖和止咳糖漿,耳尖發燙地含糊抗議道:
“......我沒有撒嬌。”
他毛茸茸的腦袋在枕頭上亂蹭出呆毛,看的徐嘉珩忍不住擡手又放下,表情甚至有些可惜。
“......第三次了,”喻溫白窩進被子裏還在咳嗽,露出水汽氤氲的眼睛,眼神幽怨,“我昨天才洗過頭,你為什麽嫌棄我頭髒。”
不讓他看見就算了,偏偏手舉到一半又放下,害得他心也跟着懸起又摔下。
徐嘉珩愣了一下,失笑出聲:“籃球賽的時候,不是你說不喜歡被摸頭麽。”
“我沒有——”
“珩哥珩哥,救命了珩哥!”
下鋪的齊東開始哭天喊地,哭喪着臉看向徐嘉珩:“群裏班長@我說下午的課要抽查筆記,嗚嗚嗚我一點沒寫呢。”
徐嘉珩無奈:“桌上,自己去找。”
“得嘞愛您哦!”
齊東哼着歌去翻徐嘉珩書桌,聽喻溫白還咳個不停,順嘴道:“白哥肯定是感冒了,你上次就是這樣,好幾天一整晚都咳個不停,等我抄完筆記給你試個土方子——”
“麻繩、鏈條和鐐铐都不建議新手嘗試,力度掌控不好容易有意外發生”齊東一頭霧水地念着筆記:“哥你這都啥啊,你要做掉誰啊?”
“......給我。”
徐嘉珩長臂一伸搶過筆記本,皺着眉下巴朝着桌面右上角一揚:“那本,自己去拿。”
手裏筆記本裏的東西是他這兩天亂看亂記的,畢竟沒有任何經驗,看的書裏都說第一次痛的要命,要是再加上道/具,想想就頭皮發麻。
喻溫白就躺在旁邊,徐嘉珩提着氣用餘光看人,發現他似乎沒有察覺,一直将頭悶在被子裏小聲咳嗽,說了幾次讓他出來都說冷。
藏在身後的筆記本是個燙手山芋,氣氛不尴不尬的,徐嘉珩囑咐幾句讓喻溫白好好休息、需要什麽就發消息,就被其他兩人架出門上課。
關門上響起後,寝室內一片寂靜無聲。
确認室友離開,喻溫白從悶堵的被子裏露出腦袋,額前汗津津的。
喻溫白翻身仰面躺在床上,再次感嘆人的身體真的很神奇;剛才寝室裏人多鬧哄哄的時候困得要命,現在人走安靜下來卻毫無睡意。
冬天開了空調也還是冷,每次吸進涼氣都控制不住地性咳嗽,喻溫白不用再刻意壓低聲音,咳了幾聲覺得肺都震的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齊東剛才無心一說,他可能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咳的整夜停不下來。
室友都不是睡覺很沉的人,他以前生病咳個不停,他們晚上睡覺也很受影響吧。
喻溫白有點愧疚,默默蜷着身體抱住雙腿,腦袋昏沉沉地想着明天和周末他都沒課,回家休息的話,會不會大家都好。
唯一的問題是,他前臺才答應過要幫徐嘉珩解決煞氣,看現在的身體狀況,估計要推遲到下周了。
喻溫白昏昏沉沉地睡了會,醒來後覺得身上沒力四肢發軟,但手腳都熱乎不少。
決定回家後,他覺得頭發身上都黏糊糊的很髒,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後,頭重腳輕地出來給顧清逢發了條消息。
換洗衣服家裏都有,喻溫白暈乎乎地看着空蕩蕩的包發愣,手腳發軟地在座位上捧着手機,思路混亂地想該怎麽給徐嘉珩解釋。
顧清逢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先別自己走,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喻溫白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的不成樣,“打車十五分鐘就到家——”
話音未落,寝室門突然被推開,本該在上課的徐嘉珩站在門外,呼吸起伏很大。
他周身裹着室外帶進來的寒氣,連同表情看着都像是蒙了層寒霧。
顧清逢那邊在忙,聽見開門聲一點不意外:“我現在實在抽不開身,先麻煩你徐嘉珩送你回去,明天我就飛回來。”
“不用了——”
聽筒裏傳來忙音,喻溫白挂斷後擡眼看杵在門口冷着臉的徐嘉珩,不知所措道:“對不起啊,麻煩你跑一趟——”
徐嘉珩看他蒼白的臉上白頭大汗、穿了件單薄的睡衣就下床,無名火就蹭的燒起來,“是不是我再晚點回來,你人都跑沒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上個課的功夫喻溫白就突然要跑;要不是顧清逢發短信拜托他,傍晚回寝發現生病的人跑走,他很可能要直接罵人。
偏偏喻溫白還聽不懂話,臉都燒的緋紅,嘴裏一個勁地道歉:“抱歉啊,我沒想到師哥回來找你,你快去上課吧,我等下打車回去就行。”
徐嘉珩又心疼又生氣,連「師哥」這種詭異稱呼都沒注意到,看喻溫白低頭拗着勁兒地往包裏裝他送的貓耳朵,沉着臉大步上前,擡手用手背探他額頭。
燙的能熱雞蛋,都不用體溫計了,進來看臉色就知道是發燒,還犟嘴非說不冷。
徐嘉珩抓起衣架上的外套,把人嚴嚴實實裹成球:“一定要回去?”
“嗯,如果送咳嗽的話會吵到你們睡覺,”喻溫白點頭,裹着衣服覺得熱又不敢脫,小聲道,
“原本答應周五要做的,現在得推遲了,對不起啊。”
徐嘉珩看他病的說話都颠三倒四,還只想着別人的事情,想起顧清逢電話裏說最快也要明後天回來,嘴巴比腦子快一步道:
“要不去我家吧。”
“嗯?”
“不是要去我家做麽,”徐嘉珩做了決定就不再猶豫,将喻溫白空蕩蕩的包拉好,“反正遲早要去,今天去也是一樣。”
喻溫白為難地用手絞住衣角:“可我現在狀态不好,就算明天要做,今天也要回家先去拿道具——”
“我在你眼裏就這麽變态?你都這樣了我還做什麽?”
徐嘉珩簡直講不通道理,半彎下腰附身看人,聲音盡量放柔和:“先去我家休息兩天,病好了再說其他的事情,可以嗎。”
被對方眼裏的溫柔晃了晃神,喻溫白松口道:“那也要回去拿換洗衣服......”
“不用,”徐嘉珩看人搖搖晃晃的,直接又喻溫白裹上一層圍巾,拎着包就拉着人離開,“我家有新衣服,回家随便換着玩。”
男生幹燥溫暖的手包裹掌心,通過指尖不斷傳遞力量,喻溫白被徐嘉珩緊緊牽着手,在一路矚目中下樓,周邊的驚嘆聲都自動屏蔽。
最後他只在臉熱中,聽見自己低低道:“徐嘉珩,等我好一點,”
“一定會好好給你做的。”
作者有話說:
我太蠢了嗚嗚忘記和編輯申請入v,所以這一章才是正式的入v更新QAQ;
不過也算是2w更新了吧(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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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