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1)

喻溫白是被奶嘴的尾巴毛掃醒的。

鼻尖陣陣發癢, 喻溫白皺眉掙紮着睜眼,下一秒,就眼睜睜地看見巨大的毛茸茸屁/股, 果斷紮實地坐在他臉上。

“......”

無奈将奶球從身上抱下來, 喻溫白擦着滿臉的貓毛起身, 大腦重啓的過程中, 連同昨夜的夢境浮現腦海。

昨晚他又被迫進入徐嘉珩的夢境了。

然後......他看見重逢了那個夏日,彌補了兩年前的遺憾。

這也代表着徐嘉珩已經認出他的身份。

外套的提示太過明顯,以徐嘉珩的記憶力,回想起當時的事也沒什麽奇怪的;喻溫白慢吞吞地下床洗漱, 看着鏡子裏睡眼惺忪的自己,回想夢中場景。

夢境往往能反應人最真實的想法, 昨晚徐嘉珩急切的語氣猶在耳畔——這是不是代表, 他對于錯過也同樣遺憾呢。

酸脹感像是如碳酸水漂浮的氣泡,粒粒在心口炸開;喻溫白換好衣服站在走廊, 靜靜看着廚房裏做飯的青年身影, 忽然很想抱抱他。

打電話的同時,徐嘉珩正糾結煎雞蛋和培根該擺個什麽造型, 耳機裏傳來清亮的女聲, 說了半天他也沒怎麽聽。

算準時間喊人起床, 徐嘉珩将食物裝盤、轉身端去餐廳時, 有人突然從後背将他抱住, 細瘦的胳膊環抱住他的腰, 臉緊緊貼着他後背。

剛醒的人說話帶着鼻音,每個字聽着都像是撒嬌:“......早上好。”

“早, ”難得見喻溫白主動粘人, 徐嘉珩以為他還沒睡醒, 摘下挂耳耳機,“早飯做好了,要再睡會還是現在吃?”

喻溫白頭頂輕蹭在徐嘉珩後背:“現在吃吧。”

“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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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也起這麽早呀,”徐嘉菀的嗓音永遠充滿少女的明媚,“你現在是在我哥的公寓嘛——你們終于不吵架啦?”

喻溫白早起的大腦顯然還在重啓,一字一句慢慢回應着:“......以前也沒有吵架。”

頂多只算是鬧別扭而已。

徐嘉菀卻嘿嘿兩聲:“嫂子,你對這個稱呼适應的很好嘛——不過我馬上要到學校了,否則肯定問問你們的戀愛故事。”

“你們到底為什麽吵架呀,肯定是我哥犯什麽錯了吧。”

“嫂子知不知道我哥下午有籃球賽呀,你肯定會去看的吧,為他加加油什麽的——我閉着眼睛都能想到,他到時候的臭屁樣子。”

“......”

女孩在電話裏笑的古靈精怪,司機催了幾次都不舍得挂電話。

最後還是徐嘉珩無情打斷對話:“早自習還有十分鐘,你大概率要遲到了。”

“不懂風趣的家夥,”徐嘉菀輕哼出聲,挂電話前随口問道,“話說,剛才你還沒回答我呢,”

“前天你為什麽突然去搜那件衣服,你想起落水那次救我的人是誰了?還是去找的人有什麽消息了?”

“你猜。”

徐嘉珩挂斷電話,回頭見喻溫白低頭望着面前的早餐發呆,幾秒後替擡頭,輕聲問道:

“你......一直在找那個人嗎?”

這句話無疑已經變相承認身份,徐嘉珩擡手揉揉他發頂坐下:“是,畢竟他救過我妹妹,我希望能當面和他說聲謝謝。”

他靜靜注視着對面青年,眼底柔和:“只是還不确定,對方會不會不想我知道。”

“......不會的。”

時間靜靜流淌,當徐嘉珩以為喻溫白不會再開口時,低頭吃飯的突然開口:“那句「謝謝」,我想他聽見會很高興。”

——

“我的天啊,咱學校籃球賽這麽多人關注嗎,光是一個訓練賽都這麽多人啊,我以為沒什麽人知道。”

“你懂什麽,這些人哪裏是來看打球的,還不是因為徐嘉珩會上場。”

下午時分,體育館內正進行的是四強争取通往決賽的資格,比賽前一小時,觀衆席上已經座無虛席。

比賽的兩支隊伍分別來自工院和傳媒學院,往年都是奪冠熱門選手,院裏顯然對比賽更重視,這次比賽雙方都有拉拉隊商場。

最前排閑聊的三個女生其中之一朝候場區揚起下巴,繼續剛才的話題:“喏看見沒,喻溫白也在。”

“兩大校草聚齊,單推和CP粉都瘋了好吧,肯定回來啊。”

“不止呢,是包攬前三,”最左邊的女生神秘兮兮地搖頭,示意姐妹去看另一邊的候場區,

“這屆新生有個特別帥的啊,軍訓畢業典禮上跳了街舞的,一個學期不到就擠進第三了。”

說完女生露出神秘一笑,視線又轉回準備區的喻溫白:“今天估計有好戲看喽。”

“.....好神奇,這道題盛霖怎麽講我都聽不懂,你一說就會了。”

此時工院的準備區裏,夏敏将去年期末卷收起來,啧啧稱奇:“我現在服氣了,能當年紀大佬就是不一樣。”

說完她想起什麽,手拍大腿:“對了,我媽期末給我寄了幾箱特産,我給你裝了幾袋,待會送你宿舍裏?”

“放我車上吧,”不等喻溫白回答,旁邊熱身的徐嘉珩适時插話,“訓練賽打完我們家就回去。”

詭計多端的男人;夏敏在心裏精準評價,看着喻溫白嘴角的傷口冷笑兩聲:“知道了,你們感情好的不得了,待會就把你倆的份一起裝車,一點份子錢別嫌棄哈。”

難得聽懂「份子錢」的喻溫白臉一紅,于是旁邊的徐嘉珩又代為作答:“好意謝了。”

“不必,你們倆別再吵架就是。”

夏敏小手一揮讓徐嘉珩抓緊商場,敏銳的眼神朝對面掃過,挑眉:“好家夥,小白你今天可能要有麻煩了。”

喻溫白在低頭看剛才拍徐嘉珩熱身照,聞言立刻将手機扣過去,順着夏敏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正對上對面投射來的熾熱目光。

寬肩窄腰的男生長相清秀,一米八五的身高精壯卻不魁梧,梅花鹿般的雙眸圓潤,右眼下方有小巧一點痣,笑起來時會露出幾顆白牙,讓人自然聯想到熱情金毛。

四目相對,男生先是愣住,然後用力地伸出手臂朝着喻溫白揮動。

喻溫白茫然點頭,隔着大半個球場都能感受到,對方因為自己回應而更加炯炯有神的眼神。

可他不記得自己見過對方。

“你肯定忘了,”夏敏看他表情就瞬間秒懂,仰頭嘆氣,“對面的帥哥叫紀遙寧,是傳媒學院的,這屆新生。”

“和你有關的戰績,大概是軍訓典禮上,當衆跳街舞表白然後被無視吧。”

事情說來很簡單,大概是帥哥同學在新生入學當日,參觀教學樓時碰巧遇上穿着藍白實驗服的喻溫白,自此一發不可收拾的陷入愛河。

只可惜喻溫白沉浸在個人世界,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保持距離,紀遙寧想要聯系方式發現連室友都不知道,更別提想上前搭話,嘴還沒張,就會得到一句禮貌冰冷的「請離我遠點」。

“......人家特意在軍訓典禮上跳舞,就是為了當着全校同學的面要你聯系方式——結果你那天不在。”

夏敏說着說着,甚至開始憐愛對面的紀遙寧:“總之就是,還挺慘的。”

毫無印象的喻溫白好奇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

當然是因為,年少氣盛的她在徐嘉珩之前,真情實感地嗑過一段時間紀遙寧和喻溫白的CP了——高嶺之花學長X直球奶狗學長難道不香嗎!

每天遇見的人那麽多,喻溫白想不起任何一件夏敏講的故事,依舊只平靜地收回目光,繼續低頭看剛才的照片。

夏敏看他一臉專注,又轉頭看看對面蠢蠢欲動的樣子,心裏就不由得一個咯噔。

果然,上半場結束的中場休息時,來自領先兩分傳媒隊伍的小紀同學就按耐不住,胡亂用衣服擦了滿臉的汗,小跑到舉着喇叭的拉拉隊領隊身邊。

紀遙寧臉上帶着年輕的羞赧,低聲和學姐耳語幾句後,女生神情變得比他激動,将手裏喇叭交過去,還重重青年肩膀以示鼓勵。

比起準備區休息的參賽選手,觀衆席被這位滿場上蹿下跳的帥哥吸引注意,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看着紀遙寧拿着喇叭往回走,只有夏敏覺得不對勁:“不是吧——”

下一秒,紀遙寧重返賽場區,在隊員的眼神鼓勵下,深吸口氣朝對面舉起喇叭:“喻溫白學長——”

“這場比蘇的結束之後,我可以請你出去吃飯嗎?”

大個子話沒說話臉已經通紅,窘迫地擡手抓抓頭發,發梢滴落的汗滴從線條分明的下颌滴落:

“如、如果不冒犯的話,順、順便也想要下學長的方式!”

“......”

時間定格般,偌大的體育場先是全場死寂一片。

然後幾秒鐘後,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尖叫聲,音量幾欲沖破雲霄。

“好家夥,這小學弟膽子挺大啊,我欣賞你。”

程野對紀遙寧光榮事跡略有耳聞,抄手正打算看好戲,後背突然一陣惡寒,回頭就撞上徐嘉珩似笑非笑的眼神。

男生随意将擦汗的毛巾挂在脖子上,笑容和善,繃緊咬肌代表他此刻的好心情:“欣賞啊?”

“......沒有的事,不許和顧清逢亂說,”程野瞬間慫了,義正言辭地批評,“這個小學弟真的是!打比賽就打比賽,怎麽能順便勾搭別人對象呢!”

“你說是不是——”

“抱歉。”

比喇叭音量還要大的男聲從工院這邊的四臺音響傳來,只見喻溫白随手将收音麥別在衣領,旁邊站着工院這邊的拉拉隊隊長。

場館瞬間再次鴉雀無聲,齊齊看向場邊停止如松柏般的清瘦青年。

喻溫白是誰啊,是開學僅靠漂亮過肩摔就俘獲少男少女心的人、是年級裏公認的第一大佬、是随便一組cos圖就能原地圈粉幾萬的人。

紀遙寧的确有點小帥,但在T大除了徐嘉珩以外,目前還沒有其他人能和喻溫白放在同一水平及提起。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喻溫白比徐嘉珩還要更難接觸——起碼徐嘉珩參加學校活動、而喻溫白總是獨來獨往。

在大家的期許中,喻溫白就該是不可靠近的高嶺之花才對。

當衆人對他的拒絕毫不意外時,喻溫白接着開口道:“抱歉,我晚上要和男朋友出去吃飯。”

擔心拒絕的話說的太絕情,喻溫白禮貌補充道:“聯系方式可以給你,但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你待會加我的話,請留一下備注。”

“......”

“什麽東西?喻溫白說什麽東西?他說他要和男朋友出去吃飯——他什麽時候談的對象啊?”

“救命我要瘋了,他說的男朋友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就天天睡他對面的另一個校草。”

“最近倆人502上身似的成天黏在在一起,除了徐嘉珩還有誰啊——太殘忍了,一直好奇他倆的理想型是什麽樣的,結果人家內部消化了,消化的還很合理。”

“先心疼對面學弟一波,告白別拒不說,還被強行喂了一口狗糧。”

由于喻溫白是特意去拉拉隊借的麥,準備區的夏敏并不和他在一起;女生心裏吐槽分明才說過學弟名字,餘光就見徐嘉珩離開場地朝室內走廊去。

“這時候讓他一個人離開沒事吧,”夏敏推了推低頭發短信的程野,皺眉道,“你一臉癡漢笑什麽呢,你也談戀愛了?”

“嗯?”程野擡頭往某人離開的方向瞥了眼,目光重回屏幕,随心道,“沒事,他心裏暗爽着呢。”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将某人嘴角壓不下的笑容,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也是,喻溫白剛才的話,基本等于向全世界宣布;

短暫的插曲結束,兩方拉拉隊繼續助威,只是臺上觀衆早沒了看比賽的興致,竊竊私語不斷,将風暴中心的三人;

夏敏不放心地朝遠處走來的喻溫白揮手,瘋狂手指自己手機,示意他剛發過去消息:

“徐嘉珩一個人去洗手間那邊了,你不去看看嗎?”

喻溫白看向空蕩蕩的走廊入口,不是很懂:“為什麽要去看看,他是出什麽事了麽。”

夏敏啧了一聲:“啧,要是有人當衆給徐嘉珩告白,他還不明說你是他男朋友,你能不生氣不吃醋?”

喻溫放慢腳步原地,擡頭朝激情打字的夏敏投去一瞥,在萬衆矚目下,彎腰拿起一瓶給選手的礦泉水,然後大步朝走廊入口。

體育場的隔音很好,繞過拐角後再聽不見任何來自觀衆席的聲音,空蕩蕩的通道靜悄悄一片。

盡頭傳來淅瀝流水聲。

徐嘉珩彎腰雙手撐在大理石臺上,時不時手捧點水潑在臉上,分不清汗還是水浸潤碎發沾粘在額前,水滴順着鋒利的側臉滴落,對闖入的人毫無察覺。

喻溫白握着水瓶,一言不發地看着徐嘉珩,半晌,忽地彎唇輕笑。

果然,還是他的太陽要更耀眼。

熟悉又突兀的笑聲響響起,徐嘉珩洗臉的動作頓住,甩掉臉上的水,随意用衣擺擦了碎發上的水,露出腹部泾渭分明的六塊肌肉和人魚線。

擡眸時,不經意發現喻溫白正盯着他小腹看,徐嘉珩哼笑出聲:“這位同學,大白天的往哪看呢。”

“......”

喻溫白決定不接這句話,将手裏的水打開遞過去,輕聲問:“徐嘉珩,你現在在生氣嗎?”

青年神态寫滿小心翼翼,徐嘉珩立刻反應過來,忍住笑意板起臉道:“是有點不爽。”

夏敏果然沒說錯,喻溫白擡手輕輕扯他衣擺:“我知道的,是因為剛才的事情。”

隔着球服,徐嘉珩察覺到喻溫白指尖冰冷,心情是真的不太美麗,掌心抱住喻溫白的手,皺眉:“手怎麽這麽涼。”

“我剛才沒明說男朋友是你,确實不夠嚴謹。”

喻溫白注意力全在該如何解釋,忽略了被緊握的手口袋震動的手機。

他擡頭望向徐嘉珩,眼底盛着碎光:“因為我以為我說男朋友,大家會直接默認是你。”

這話沒有哄徐嘉珩的成分,在喻溫白的認知裏,除去他單獨出現的時間,剩餘都是和徐嘉珩在一起,幾乎沒有例外。

如果他有男朋友,不太可能是其他人。

“......”

徐嘉珩承認,他聽完這句話後挺爽的。

再次用力壓下上揚唇角,喻溫白握拳虛虛放在唇邊,輕咳兩聲試圖掩蓋響亮的心跳聲:

“可不明說的話,一定會有人誤會。”

喻溫白遂即陷入一陣長久的沉默。

蘊含星海的眼睛澄淨透徹,定定看人時,讓徐嘉珩第一次感受到無力招架的心虛,喉結滾動。

“徐嘉珩。”

盯着徐嘉珩閃爍的黑眸良久,喻溫白覺得自己像是突破平靜的修士,突然見就開竅。

“如果我現在親你一下,你會心情好些嗎。”

“......”

喻溫白話說的太直白,習慣主動的徐嘉珩猝不及防被砸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三秒鐘後回神時,喻溫白已經因為手機響了太多次,不得不接起電話。

賽區和所有人聽完全程的夏敏已經快瘋了:“你終于肯接電話了,喻溫白你知不知道你的麥還沒關、說話全都公放出來了啊!!”

徐嘉珩獨自去洗手間時她就直覺要出事,結果想去找喻溫白去看下情況——誰知道預感的會出事,是出這種事啊!

夏敏承認,當兩人調情般的聊天最先開始時,她和在場所有人一樣,都想八卦聽聽校草是怎麽談戀愛的。

但她向上帝耶稣觀音菩薩發誓,當對話越來越不對勁時,她第一反應就是瘋狂給喻溫白打電話,讓他趕緊關麥。

而不是某些隊長和隊友一樣,只會一臉姨母笑,還攔住她拍肩安慰:“徐嘉珩社死的場面诶,多難得啊,你不想再聽聽嗎。”

夏敏面無表情:“你确定他到時候不會尾巴敲了天、反手再給你講點相關細節?”

大家紛紛放開友好手臂,立刻自發讓出一條道路,作出「請」的姿勢。

公放音響裏對話停止,萬幸的事,這次喻溫白終于想起被遺忘的手機,才有了夏敏嘶吼的一大段。

“......”

電話裏的女聲語速太快,徐嘉珩聽不清具體內容,只聽出對方語氣焦急:“怎麽了?”

“夏敏說,我身上的麥沒關。”

喻溫白低頭看向別再領口的收音麥,想起拉拉隊隊長把東西遞過來時,确實貼心教過他該怎麽關機的。

只是他忘記而已。

收音麥上象征正常運行的綠燈閃爍着,喻溫白沉思片刻,忽地又擡頭道:“如果我現在讀者麥克風說「徐嘉珩是我男朋友」,你是不是不會生氣了。”

“不生氣的話,是不是就不用親唔——”

話音未落,喻溫白感到腰上落下一道溫柔而不容拒絕的力道;徐嘉珩彎腰湊近的同時手臂環住喻溫白後腰,借着他下意識後仰的動作,順勢轉身。

雙唇被封住時眼前閃過刺眼的白熾燈光,喻溫白後背抵着冰冷的大理石臺,閉上眼本能抗拒。

下一秒伏下的黑影遮擋燈光,強勢的薄荷清香侵入口腔,占領城池。

喉中最微弱的吟/聲盡數被吞下,喻溫白雙腳發軟,感覺到骨節分明的手滑過他頸側,滾熱到微微發痛。

是徐嘉珩替他關掉了麥。

惡劣因子在他重現,這次徐嘉珩連咬人都學會了輕重緩急,先是尖齒快狠準地刺破完好脆弱的皮膚,再用柔軟的舌做為安撫。

他們昨晚才第一次接吻,今天就已經是技藝純熟的獵手,一點點觀察着喻溫白瞳孔逐漸渙散,才适可而止的停止侵略。

“小孩子才做選擇,”他輕拍着喘/息不勻的喻溫白,溫柔的輕吻着他滾燙的耳垂,飽食飨足道,

“成年人呢,向來是全都要的。”

——

“晚上的聚餐真的不去嗎,大家都在。”

“......不去。”

體育場幹禿的叢樹後的保時捷車裏,喻溫白坐在副駕駛上牛扭過頭,手拉起圍巾将臉埋進去,試圖遮眼嘴上新被咬出來的痕跡。

有徐嘉珩和程野在,工院獲勝實在沒太多懸念,尤其是某人中場休息時得到了充分的人工補給,下半場簡直有如神助,三分球不要錢似的進,看得臺下男女生都尖叫連連。

唯一受傷的只有喻溫白,直到上場前三分鐘徐嘉珩才放過他,離開前還意猶未盡地盯着他下唇,幽幽眼神在燈照下像餓狼鎖定獵物。

直到程野遠遠在入口喊人,喻溫白才從恍惚中驚醒過來,擡頭看鏡子裏的自己,嘴唇和脖子早就一片狼藉。

這幅模樣回觀衆席看比賽是不可能了,好在徐嘉珩很自覺地及時送來圍巾,甚至還想送喻溫白回車上再回去比賽,最後得到果斷拒絕。

想到一個人在車裏悶了快一個小時,喻溫白又幽怨看了某人一眼。

“......我看看還有沒有出血,”徐嘉珩想揉人頭發也被躲過去,只好湊過身去,低聲哄人道,

“別生氣了,下次我一定輕一點,好不好。”

磨砂質感的聲音總讓人難以拒絕;喻溫白眼睫輕顫,手指輕扣安全帶,終于不再無動于衷。

“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喻溫白轉過臉,一板一眼認真道,“你不能每次一遇到事——”

“一遇到事就咬我,”他聲音忽地變小,氣勢微弱:“......還總是那麽用力。”

徐嘉珩垂眸,沉默看着喻溫白張張合合的紅唇,以及雖然被圍巾遮護、也隐約能看見咬痕的側頸,沒提他統共也只咬了喻溫白兩次。

——如果不算中間具體數量的話。

于是心猿意馬地再次道歉:“嗯,我的錯,下次肯定會輕點,或者你現在咬回來也可以。”

話畢他又朝喻溫白貼近了些,繼續誘哄:“聽說學校附近有家新開的甜品店,評分很高。”

喻溫白将人推開的手一頓。

細節被精準捕捉,徐嘉珩趁其不備時,飛快擡手在毛茸茸的腦袋上一揉,心滿意足地補充:

“就在晚上聚餐的飯店旁邊,吃完正好可以帶回去當夜宵。”

“今晚不欺負你,外加一頓甜品當宵夜,”徐嘉珩看喻溫白小動作不斷就知道他已經心動,鑰匙插入細孔。

發動汽車的同時問道:“成交的話,我現在開車了?”

隐約覺得脾氣被拿捏,喻溫白不服氣又無法拒絕,抓着安全帶看向窗外,微微鼓起的臉上透着未消散的紅暈。

他不反感接吻,只是因為對疼痛格外敏感,徐嘉珩每次要把他生吞入腹的動作和力道,帶來的刺激就格外強烈。

完全被掌控、時時刻刻處于下風的感覺太陌生,僅僅只是一個親吻,就讓他變得再無還手之力——這種失控感一方面本能覺得危險,又不可自拔的放棄抵抗。

所以與其說氣徐嘉珩咬他,不如說喻溫白氣自己逐步沉溺其中要來的準确。

喻溫白頭靠着車窗如此想着,默默下決心再也不要被徐嘉珩牽着鼻子走,旁邊開車人又開口和他說話。

“我查了下,甜品店晚上七點關門,聚餐我們就早點走。”

徐嘉珩已經換下球賽隊服,穿着和喻溫白擺針織衫搭配的灰色衛衣,只剩渾身熱未散,揮發的薄荷氣味彌漫在寬敞車內。

前方遇上紅燈,保時捷緩慢減速,徐嘉珩拿出手機查找甜品菜單,随口道:“對了,今晚你接着睡我那裏吧,昨晚奶茶弄髒的被子洗了還沒幹。”

喻溫白還想問家裏不是有烘幹機,徐嘉珩手機上的菜單已經及時遞來,只好接過專心想要吃什麽,決定晚點再說這件事。

成功打進決賽的慶功宴上,讨論的話題中場休息的插曲。

夏敏也忘了是怎麽莫名其妙被拉過來的。

她原以為,這群直□□本不在意別人的八卦,結果面前各個一米八幾的大老爺們比她還激動,細節觀察堪比列文虎克。

“你們肯定沒看見,珩哥後半場開始前笑的那個開心哦,嘴巴都要裂到耳朵後,啧啧估計在走廊裏沒少幹壞事吧。”

“廢話還用你說,麥被掐斷前的話沒聽着?看咱珩哥回來時候,那衣領子亂的像是剛從敘利亞打仗回來,肯定是嫂子抓的啊!”

“話說嫂子後半場就不在了诶,今晚不會不好意思來玩了吧!別啊!”

“......”

夏敏聽着一群直男吵嚷個不停,心裏止不住地瘋狂吐槽。

你麽幾個大三大四的,怎麽對大二學弟叫大哥嫂子叫的這麽自然熟練啊!

還有,你們不是直男嗎!

為什麽對gay之間的小情趣都能這麽懂啊!

敢吐槽不敢言中,包廂門被人從外面向內推開;交談甚歡的幾人和夏敏紛紛擡頭,看着出現在門口的四人。

冬天聚餐吃火鍋最合适,熱好的湯底正咕嘟咕嘟冒泡,在鮮紅的辣油和番茄湯表面炸開。

“在門口順便遇上的,”程野朝身後兩人丢去一眼,看向身旁的顧清逢,“我那邊還有空位,要不要坐在我旁邊?”

顧清逢穿着灰色高領毛衣,英倫風的大衣和金絲眼鏡框,讓人只能用矜貴禁欲作為形容。

“好,”他勾唇一笑,朝座位上其他人微微颔首,“叨擾了。”

和生命科學院打得那場顧清逢就在,在座的都知道他是喻溫白的哥哥,下意識以為三人是一起來的。

“家屬的家屬也是兄弟,”其中一個大高個嘿嘿笑着歡迎,貼心道,“顧哥要想做嫂子旁邊也行,我給你騰個位置。”

工院籃球隊的都是自來熟,看誰都相見恨晚,幾個大個子說着就起身要換位置,好讓新來的三人能坐在一起。

“沒事,”顧清逢笑的勾人又疏離,瞥了眼身側垮起臉的程野,“家屬坐你們隊長旁邊就可以。”

程野立刻多雲轉晴,殷勤地給顧清逢拉開椅子,揮手讓喻溫白和徐嘉珩随便坐。

菜肉先後下鍋,飯桌上氛圍一片其樂融融。

夏敏天生食量小,于是很快吃飽的她,無聊時就開始默默觀察剩下的人,然後迅速将在場分為兩派。

一是由喻溫白和徐嘉珩、程野和顧清逢各自兩兩成一隊的「歲月靜好」派。

其特點就是個高的的不斷給另一方夾菜,期間包括但不限于各種噓寒問暖,以徐嘉珩過十幾分鐘就會問喻溫白「暖寶寶」還熱不熱為代表行為。

剩下一派的,就是由名字和臉都記不住的大老爺們組成的「生靈塗炭」組,其特點為各成員面目猙獰的互相從對方盤子裏搶肉,一盤涮羊肉成功吃出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你覺不覺得,你哥和程野之間,有點不大對勁啊?”

趁徐嘉珩和其他人聊天,夏敏悄悄和旁邊的喻溫白低語:“啧怎麽說呢,我記得他倆以前沒這麽——親密吧?”

喻溫白是見過顧清逢親程野的,擡眸朝對面看了眼:“他們關系好像一直很好。”

一直很好嗎?

好到顧清逢瞥了眼牛肚程野就立刻幫他下鍋煮、好到顧清逢随口問起對手隊伍的紀遙寧、 程野就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喻溫白不懂少女的糾結,他對火鍋沒太多執念,如果不是徐嘉珩總給他夾菜又不好拒絕,他大概半小時前就吃完了。

甜品店還有半小時就要關門——

“沒事,我叫蛋糕店把東西直接送回公寓了,保安室會代替保管。”

耳邊傳來徐嘉珩低醇聲線,在桌下悄然握住喻溫白的手:“等下我們走回去吧,就當消食。”

餐廳裏公寓只有不到二十分鐘步行距離,兩人是将車停回公寓打車來的,方便徐嘉珩聚餐時能喝點酒。

喻溫白知道他喝的很少,但緊貼耳邊落下的呼吸中還是能聞見淡淡酒氣,在氣溫升騰的密閉空間裏,由頭頂暖黃光線作引,均勻撲落在臉上。

尤其是桌下交纏緊握的手指,正被徐嘉珩熟練閑适地把玩在掌心,時不時用指尖搔/撓他掌心,或不輕不重地按壓他鼓起的關節,每個動作都仿佛漫不經心的挑逗。

偏偏面上還能風平浪靜,總是紳士的問他,送來的暖寶寶還熱不熱。

滿桌的清酒像是被他喝下,喻溫白覺得心跳的有些快,熱意也一陣一陣往臉上湧。

“......我去趟洗手間。”

最後是喻溫白匆忙起身,大腦想不清怎麽會這樣狼狽不堪的逃出來,身體先找到了氣溫低涼的避難所。

火鍋包廂內人聲鼎沸,唯獨特設在天臺的吸煙室空蕩無人,孤寂的月明星稀高挂天幕——至少在喻溫白看清角落緊緊相貼的兩人前,确實是這樣的。

“.....聽說傳媒學院有個新生球員。”

吸煙室門半敞着,伴着傍晚寒風,将顧清逢散似笑非的聲線送進喻溫白耳邊:“你好像很欣賞?”

男人沒骨架似的倚着身後欄杆,大衣敞開露出瘦勁的腰腹線條,眼鏡松松垮垮架在筆挺鼻梁,斜擡起桃花眼看人,舉手投足間都透着散漫慵懶,和包廂裏的他判若兩人。

這幅模樣,是喻溫白從沒見過的顧清逢。

相比之下,程野連背影都是繃緊的慌張,小學生罰站一樣雙手緊貼着大腿,幾乎是語無倫次地在和顧清逢解釋着什麽。

距離太遠,喻溫白聽不清也無意想要偷聽;他轉身想走,餘光卻恰好瞥見顧清逢擡手,不緊不慢地拽住程野衣領。

然後輕勾手腕,輕而易舉地将高出他一截的程野扯到身邊,再側臉啓唇咬在青年唇瓣。

程野先是愣住,繼而長臂一伸環住顧清逢細腰,另一只手托住他腦後勺,迫不及待地要加深這個輕吻。

青年吻的急躁又不得章法,第三視角看甚至有些粗暴,但顧清逢靈巧的手像是最完美的訓狗拴繩,将拉挑推勾都發揮到機制。

分明在身形差距上輸贏明顯,這場對峙中,顧清逢卻像是睥睨天下的上位者,在大發善心給面前的愛慕者,一次允許侵/犯的機會。

原來......原來還可以這樣。

喻溫白對親密關系毫無經驗,第一次談戀愛又是和男生,當發現從小到大敬佩的師兄正面臨相同狀況、又比他十倍有多的游刃有餘,就會習慣性地向他學習。

他對親吻的刺激場面沒有感想,甚至連兩人的表情都沒注意,唯獨記住的,是顧清逢的手上動作。

只要他學會這些,至少不會再任由徐嘉珩搓圓捏扁。

學習進程直到顧清逢側眼望過來,猝不及防中斷。

“躲什麽。”

顧清逢清冷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喻溫白快步離開的步伐頓住,就見男人站在背光處,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而程野早就不知所蹤。

“我叫他回去了,”顧清逢雙手插兜,絲毫沒有被撞破的尴尬,“早就看見你站在外面發呆。”

反而還一眼點破他那點小心思:“怎麽,不會接吻,就想現場看教程學習啊?”

喻溫白注意到他顧清逢立整的衣領變得淩亂,領口折下的一角能看見熟悉的痕跡,讓人不禁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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