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道是無情還有情
“哧——”和着一道鮮豔濃稠的血,一把把刀揮過去,砍過去,帶下無數殘肢斷骨,紅紅白白交織在一起,彙成深深淺淺的河,從恕己腳下流過去,沾了一靴子的腥味,“咕嚕嚕……”一顆插着镂空飛鳳金步搖的長發人頭滾了過來,恕己一愣,小心翼翼從櫃子裏伸出手,顫巍巍別了過來,這麽熟悉的五官,長眉細目,櫻唇墨珠,他像是觸了電一般,唰的收回了白皙的手,一掌的血腥,他顧不上抹掉,慌忙捂住自己的口,硬是把“母後”二字咽了下去,大顆大顆的淚珠滴了下來,他躲在狹窄的縫隙裏,雙目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頭,四目相對,後者薄唇微張,掩去了一院的刀光劍影。恕己埋下頭,死死閉着眼睛,用手指一遍又一遍的蘸着鮮血書寫着“聖火高照,日月同輝。”不住地小聲喃喃:“浩宇,浩宇,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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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宇!”
等恕己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習慣性抱住身邊放着的長枕,喚着浩宇,卻陡然發現奇異的觸感,順着手往上看,白絲鋪的底,銀絲綴的雲,墨玉的眼中映的是大片的綠竹,恕己瞬間靜了下來,松了手才發現自己身上的也是一襲白衣,整個人都僵了,一手撐起袖子,撇過頭問:“奉!壹!這是怎麽回事。”
“你也不看看自己原先那一套,胸口大半都被浸紅了,你還好意思穿出去丢人?你不嫌棄我還嫌棄呢。”奉壹就像沒聽出恕己的言外之意,撫平了袖子答道,“再說你一開口就是浩宇浩宇,真是寒了我這個救命人的心啊!”
“你什麽時候長那種東西了?”
“……比起這個”奉壹突然看向他的腰間,“我給你的玉佩呢?”
“被解了。”
“!!說得還真輕巧,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整個大燕獨一份的!”
“……你确定,找不到第二個?”
“當然!”
“那好——嘶!”恕己胸口的傷突然一陣鑽心的疼,他只能深深吸口氣,但還是掩不去,忙翻個身,又是一股刺痛,“我可還是有傷的人,說這麽多,困了,借你竹床一用。”說罷,就不再搭理奉壹,不斷回想着先前的種種細節,暗自忖度,一時想的太入神,竟沒注意到身側的人一直沒有離開,坐在床邊,撫着自己的小臂,一雙眼目中波濤洶湧,忽暗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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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裏的恕己一邊拆下繃帶,一邊招呼着浩宇敷藥。算着時間也不早了,總不能在宮外太久,平白惹人生疑,況且,在奉壹那裏用的藥實在不讓人放心,只能尋了個托詞,趕緊腳底抹油,回想着臨走時奉壹一閃而過的奇怪表情,恕己還是不由得心生疑惑,一點點推算着最近的所作所為。
“嗯……浩宇,恕钺那最近多派些人吧。”沉吟半晌,恕己側首對着正在小心上藥的浩宇說道。
“主子,你懷疑……是他?!”浩宇一愣,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不小心手上力道就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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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你要疼死你主子啊!是不是他我還不清楚,先防範些總是好的,而且這樣,倒也不用讓我費心了,那一派的,能少一個是一個。”恕己雖是男兒身,但還是抵不過切切實實挨在身上的疼。
“是,我立刻去辦。”浩宇拱拱手,答道。
正當整個馬車都陷入一片沉寂中,恕己看着浩宇戴着白玉镯的手發呆,突然用四平八穩的調子說道:“聖火高照,日月同輝。”
“嗯?”見浩宇并沒有奇怪,甚至連手都沒有抖一下,恕己暗暗舒了口氣
“沒什麽,對了,浩宇,我已二二有餘,你還要比我大上些,已經二五了吧。我們都是弱冠之年了,真是快啊,當真白駒過隙。”
“是。”
回想當年,母後曾對他說:“待浩宇年至二五弱冠,你便問他‘浩宇,他年我若登王稱帝,可否許你官拜侯王将相?’他若回答護你一生,或如此而爾,便即刻将他棄了,他若回答是,就立即授予其兵法韬略,官場紅塵之事,他若答否,哎……那就真是可惜了如此的好苗子,你定要驅他至鄉野農家,決不允許其再踏紅塵!切記!”
當時是多少年前,他早已不記得,只是一直記着母後的囑咐,如今時光荏苒,該來的始終躲不過。
趁着浩宇淨手的空檔,恕己狀似不經意地穿好半身衣服,問道:“浩宇,眼見時日将至,他年我若登王稱帝,許你官拜侯王将相,你可願?”
浩宇的動作明顯頓了下,奇怪道:“主子,你今個怎麽說到如此?”
“沒事,只是實在閑着無聊,放心,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主子可否讓浩宇思考幾日?”浩宇顯得有些躊躇。
恕己像是松了口氣,道:“當然,你想什麽時候答,就什麽時候答。”
些許年後,恕己再回首眼前之事,不由嘆道:當真是一語成谶,從來雙喜不臨門,卻道禍事不獨行!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還把恕己的己[jǐ]讀成已經的已的,自己面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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