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程季青幾乎是抱着白新倒下的。

她的手墊在白新後背,另一只堪堪撐在白新腿邊,穩住身體平衡。

她震驚的看着白新,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白新望着她的眼睛又重複一次:“程季青,跟我結婚。”

是偶像劇中情到濃時的軟語。

但程季青此刻只有心慌,以及一種荒謬感。她的心慌源自于白新筆直的眼神,那雙眼睛告訴她——白新不是在開玩笑。

因此她的心髒像被人拎起來,不由得提了一口氣。

她不敢落下去,怕驚壞的氣息讓白新看了笑話。

她畢竟是演員,臨場反應極快,她将這樣的慌亂掩飾的一幹二淨。

“你是不是燒壞了?”

白新看着她:“你摸摸看?”

程季青:“……”

她想,白新是真的把她當成正人君子了。

“白小姐,我可說了,賣藝不賣身。”

程季青盡量用散漫的語調,緩解這種奇怪的氣氛。

她說完從白新後背把手抽回來,然而下一瞬間,白新在她後頸領口的手指,順着那白色衣領往下滑,泛紅的指頭揪着鎖骨的領口将人往下一扯——

白新的力道或許都用在手上,程季青被迫重新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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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白新近在咫尺的說:“咬人的功夫,也算是……藝。”

語調拖長,帶着氣聲兒,像貓叫的尾音。

白新說話時,眼睛望着程季青的唇,仿佛能從那緊閉的幹澀唇瓣,看到那潔白光滑而有力的牙齒。

程季青也想起剛才在洗手間,把人抵在椅子上咬脖子的畫面,耳尖泛起紅。

白新的意思是,她也可以只要藝,不要身。

标記也是一種技術活。

她們剛在清醒的情況下進行過一次标記,白新的話讓程季青的思考十分混亂,她不知道白新突然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結婚是多大的事,能随便提?

客廳的手機又開始嗡嗡的響。

“我就當你是開玩笑。”

程季青快速抽開手,把白新細瘦的手腕拿開,站起身:“我去給唐佳開門。”

程季青轉身離開。

她步子很快,似乎是怕白新再多一句有的沒的。

結婚?

這簡直比她穿越這件事,還要玄幻。

她腦子不是很清醒了。

迫不及待去給唐佳開門。

唐佳進門的剎那聞到空氣中的味道,輕‘啧’一聲,立馬戴上屏蔽信息素的專用口罩,白新這個等級的信息素即便很淡,也能影響等級之下的alpha。

剛進來她已經有些不舒服。

若是稍微低等的,恐怕能直接勾出躁動期。

如果不是程季青也在,這種時候,她一般是不會進門的。當然,不是要命的事,白新也不會叫她。

除非像那天停車場的事。

唐佳站進去,聞着空氣裏交纏的味道:“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說了不來,非要她來。她好像沒有存在必要吧。

程季青搖頭:“你先別走,唐醫生,你會看腦子嗎?”

唐佳:“……?”

“你給她看看。”

“……”

唐佳一個人走進白新房間,抱着胸站在門口打量,半步不敢靠近。白新眼神往她身後瞥了眼,沒有隐藏,故而唐佳輕松就捕捉到。

唐佳說:“陽臺去了,她讓我看看你的精神是否還正常。”

“你把人吓着了,白總。”

白新從床上費力坐起身,唐佳也沒說上前扶,她知道白新不喜歡別人觸碰,尤其是alpha。而且她現在也不可能靠近。

白新道:“意料之中。”

唐佳稍稍關上門,将聲音壓低,微微正色:“你明知道頻繁标記,會讓你對程季青依賴加重,為什麽還要這樣?前兩次不說,今天可不是你的作風,更兇的時候你都能忍下來,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冒險?”

以前白新遇到過更兇的情況,也忍了下來。

她以為白新留下程季青,會靠适當接觸來緩解症狀,而不是标記。

白新道:“不知道。”

唐佳:“……不知道?”

“反正就這麽做了。”白新道:“無所謂,就算不标記,我對她也一樣需要。既然這樣,不如讓我自己痛快舒服一點。”

唐佳默了默,想起今天和秦語芙碰到的事,擡眼看了會兒白新,說:“是為了身體舒服,還是心裏舒服?”

這話其實她多餘問,白新的事情除了身體之外,她一向不管的。

只是瞧着白新自己沒發覺,所以點了這一句。

白新對程季青有占有欲。

在小南洲的時候,她就看出一些苗頭。

白新聞言,打眼掃去,沒情緒冷淡的要命。

唐佳說:“那我多餘再問一句?萬一程季青真的對你進行終身标記呢?”

就算程季青是個幹淨的好人,那也有沖動失誤的時候。

白新每一次認可程季青的标記,實際都是給程季青終身标記的機會。

萬一呢?程季青不管不顧了呢。

終身标記和臨時标記最大的不同是,omega是可能會懷孕的。

白新想到方才的程季青,被激怒的最後一秒,程季青抱着她從身後咬下來的時候,程季青惡狠狠讓她別後悔的時候,她真的以為——程季青要對她進行終身标記。

白新脈搏波動起來。

她的小腹似乎還被人勒着,她的膝蓋有些疼,身上亦還有alpha的桃花酒香。

她說:“洗掉就是了。”

發啞,聲音極淡,輕描淡寫。

一如既往。

唐佳眼神變了一瞬,笑道:“你真是——夠狠啊。”

洗掉終身标記哪有說的那麽容易,有的人甚至會在開始清洗時就疼暈過去,因為清洗終身标記是無法使用麻醉劑的。

就好比在你清醒的狀态下,将你的皮膚剝下來。

唐佳想。

每當這種時候。

白新對自己下手也狠的時候,這個人看上去會特別沒有感情。

白新仿若未聞。

她也在思考,她激程季青的時候,其實心裏潛意識知道程季青不是這種人。這麽多次程季青若是想,早就這麽做了。

除此之外。

——她在程季青面前,似乎有一種有恃無恐的心态。

饒是如唐佳,還有與她聯系的那位朋友,這樣長久相識的關系,也從未讓她有過這樣的感覺。

也是程季青對她的容忍,讓她産生那樣想要試探,想要刺激程季青的思想,從而付諸于行動。

就像在車上,電梯口,洗手間。

一次次。

她讓程季青松手,她告訴程季青——不敢就滾。

可程季青沒有松手,也沒有走。

程季青對她的心軟。

程季青的容忍與退步,程季青的溫柔與好,讓她産生了一種只能自己擁有的想法。

她希望程季青只對她這樣。

在程季青和秦語芙見面之後,或許這個想法就有了……

只是她現在才想明白。

唐佳其實說的沒錯,她激程季青标記,也未必全是只為了身體舒服。

程季青吻住她的脖子,氣息燒着她的皮膚,咬下去的時候,她的心也舒服。

她沒有體會過這種好,所以她想,程季青就留在她身邊吧。

她不喜歡共享,所以程季青只能留在她身邊。

至少,在她需要程季青的這段時間。

白新揉了揉手臂,她發燒的時候身上會很酸,她看了眼唐佳問:“你去見童言希了?”

那個名字讓唐佳微微怔然,點頭:“嗯,她來搬剩下的東西。”

白新看看唐佳的臉色:“何必離婚?”

唐佳道:“不愛自然就離了。”

說完,唐佳銀色鏡框下的神情暗下來,童言希提離婚後她就很少在白新面前,說起她們的事。

但她想到今天童言希走了之後,門口連熟悉的拖鞋都徹底消失時,她對白新訴了一句:“她以後都不回來了。”

說完淡淡一笑,與平時的不同,摻着一絲苦味兒。

白新沒說話,她從不擅長安慰。

她和童言希,唐佳二人在大學就認識,只知道她們當初在一起也是為了搭伴,但顯然後來唐佳認真了。

童言希提了離婚。

以至今日那冷靜醫生的臉上,也能看到愁苦。

唐佳瞧那表情便知道這話對白新說,也是白說。

白總這樣的狠人,不會懂的。

起碼現在不會。

唐佳收斂情緒,問道:“程季青不是那種随便的人,她未必會答應,接下來你什麽打算?”

陽臺上。

程季青不知道屋裏再說什麽,但她希望唐佳能治好白新,無論哪個方面。

她手裏捏着手機,剛看完秦語芙的消息。

秦老太太不肯放棄,也許她和秦語芙還會有第二次見面。

想着想着,她不自覺的想,白新今天為什麽會那麽在意她和秦語芙是不是一起去看電影了?

只是因為誤會她騙了她?

程季青搖搖頭,她為什麽要想這個問題?

她越是要拉開思緒,思緒就越是往白新那邊跑,于是她又想,白新為什麽要和她結婚呢?

幾個問題連起來,有一個非常離譜的想法在她心裏産生,程季青的心口微微發熱。

她從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白新要她負的責是要跟她結婚,一個人要和另一個結婚,這很難不讓她多想……

忽然。

手機的震動打算了她的思考。

一個陌生來電,等了幾秒接起來。

“是我。”

若是在某個環境或者看到臉她可能還能知道是誰,光聽聲音程季青哪裏知道是誰。

她沒說話,等着那頭繼續。

“明天回趟本家吧,我有事要說。”

程季青聽到這話,便大抵猜到是誰了。

程家本家除了程景,也就還有個原身的omega媽媽付榮君。

程季青對這個人是完全不了解的,書中也只有零星描寫,她想了想,早晚也是要見的。

“嗯。”

那頭聽完竟然再沒有任何話,直接挂斷。

程季青心裏有了數,看來原身搬出去的原因,和這個媽媽也是有關系的。似乎比跟程景關系還差。

見一面,瞧瞧什麽風水吧。

唐佳走到陽臺時,程季青就趴在上面,兩只手肘壓着邊緣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發情期和後遺症結合的症狀,可能今天忍的時間比較長,也沒有打抑制劑,所以發燒比較嚴重。”唐佳關了陽臺門,終于能稍稍拿下口罩,又從包裏摸了一根煙,問:“抽麽?”

程季青不抽煙,但現在有點想抽,她腦子亂亂的。

她接了一支,不太熟練的咬在嘴裏。

唐佳低頭替她點燃,火光在眼前一亮,程季青條件反射猛地退了一步。

“怎麽了?”唐佳一怔,也被突然的動作驚住。

火光暗下。

程季青從嘴上拿下煙,一手去撫心口:“沒事……你繼續說。”

剛才那一下,她呼吸仿佛都停了。

這種感覺像是小時候看完恐怖片,之後每一次再看見兔子那雙紅眼睛的緊張感。

唐佳看了看她的反應,繼續道:“如果普通标記後遺症,一個月基本就能緩解,但她混合了誘導劑的後遺症。所以可能不舒服的時間會更長。”

“而且是現在你們這是第三次吧?是三次?”

程季青:“……嗯。”

“多次标記你應該也知道,omega會對alpha的依賴程度增加。”

“綜合來看,她現在的症狀短期內不會緩解,甚至可能每兩天就需要使用抑制劑。但是因為多次标記,你的安撫對她來說比抑制劑更管用,維持的效果也會更好。”

“當然,時間一長,以及身體裏誘導劑成分解決掉,可能就會好一點。”

程季青沉默片刻。

——只有我需要你嗎?

——跟我結婚。

白新的話出現在耳邊,白新是否是因為需要她,所以才提出這麽荒唐的事情?這種猜測讓她一時不知什麽情緒。

說不上來。

程季青問:“之前你說那個解決她身體誘導劑成分的藥,還要多久能研制出來?”

唐佳頓了一會兒:“沒那麽容易,上次說需要你幫忙的事……這兩天有空的話介意來抽點血嗎?”

“可以啊。”

程季青依舊幹脆。

程季青同意的時候,唐佳在想,白新和程季青現在的關系,恐怕程季青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白新第二腺體的秘密。

到時候白新會對她說出真相麽?

等程季青知道結婚的真相,只是因為白新想要名正言順,更方便的得到緩解,也只是因為白新想要解決第二腺體帶來的麻煩——

程季青會是什麽反應?

她還在想,白新現在有沒有發現自己對程季青,可能不僅僅只有目的?

“不早了,反正你也來了,我就先走了。”

程季青手裏拿着那支煙到底也沒有抽。

她知道現在走多少有避開的嫌疑,但如果她留在白新家裏,唐佳離開,不是就更怪異了嗎?

唐佳搖頭:“程小姐,白新一個發情紊亂期的omega,我留下不合适。”

“……?”程季青:“我難道不是alpha?”

唐佳說:“我們不一樣,我留下就白新這信息素,我會自身難保。而你們是标記關系,你現在身上還有alpha信息素,出去也招人,留下你們都能舒服點。”

AO的信息素可以相互吸引,也可以相互安撫。

程季青又想起白新那句‘跟我結婚’。

她道:“你錯了,我也自身難保。”

程季青沒有攔下唐佳,她和唐佳的推脫,有一瞬間讓她對自己的弊端有些新的認識。

白新并不是什麽洪水猛獸,只是因為她下意識想要逃避而已。

程季青淺淺吸口氣,倒了一杯溫水敲開白新的房門。

白新靜靜睡着,額頭上的汗漬還未消退,頭頂的燈滅了,剩下一盞淺淡的床頭燈照在臉上,像擦了金粉一樣。

瑩亮動人。

程季青錯開視線,把水杯放到桌邊,即便這樣的輕微,白新也還是醒了。

“吵醒你了?”

“嗯……”沙啞的聲。

白新還有後話:“沒睡着。”

“哦。”

程季青站在床邊,看見白新扭頭看過來,四目相對,似乎都在等着對方開口。

隔了幾秒,程季青說:“你剛才的話,是認真說的?我是說跟我結婚的事。”

白新睫毛擡起來:“是。”

“抱歉,我不能答應。”

白新緩緩問她:“為什麽?”

程季青說:“結婚不是兒戲,那是相愛的人才能做的事。”

不能結婚的理由,除了這一點,還能有什麽呢?

空調開着,白新還是會習慣的将窗戶開一絲縫隙透氣,她在床上倒是感覺不到熱風進來。

但是她聽見了外面風在吹。

晚些時候大抵會下一場沉悶的雨落下來。

白新在這個時候,很奇怪的想起唐佳說的那句話——不愛自然就離了。

她的心緒一點點冒上來,摸不清頭緒,只是看着程季青那樣認真的臉,她後面的幾個字竟然沒有一開始篤定。

但她還是說了。

“那如果我說的是……協議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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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程程:哦,原來不是喜歡我,行,我也不喜歡

現在白姐:嗯,合作關系,挺好。

以後白姐:為什麽不喜歡我?你不喜歡我,喜歡誰?

每個時期兩個人的相處不同,目的想法不同,态度也就不同,我們不急哈。說很快結婚是我對手速有誤解,嗚嗚嗚。婚肯定會結的!!快了!等我!火葬場也會有一點的!

謝謝大家的喜歡,我努力寫,大家開心看。

今天很冷,肚子凍的不舒服,寶貝們也要注意保暖嗷!出門記得加衣服!不要貪涼,要喝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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