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下午三點多,程季青上車後先抽了濕巾将座椅上的污漬擦去。

然後她看向窗戶,還真有一絲沒有合上,彼時縫隙裏還有些水,擦時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指甲。

昨天特殊時間沒剪,今天有些長出來了。

想着晚點得記得剪,指甲要是不小心戳到人,怪疼的。

然後從南陽城區開車去醫院。

車內響起輕緩舒适的音樂,紅燈來臨,車停下來。

程季青的目光透過車玻璃,看見三點才微微亮起來的天,像倒敘一樣。

她的腦海裏是昨天的火災,想到那熱度與窒息感,程季青呼吸不自覺的緊了些。

或許不似原身那般嚴重,但不可否認,她的心理也在被影響。

調查原因下午剛剛出來,是一家服裝店的倉庫起火,因為樓層都是服飾類,加上天幹物燥,着火速度很快。

至于爆炸,是因為其中三樓有一家商鋪儲存了易燃易爆物導致。

死亡三人,傷了數十人,下午的熱搜都是社會新聞。

昨晚她實際就有點後怕。

她能毫發無損何止幸運?

但是後來……與白新的那場瘋狂,讓她把什麽都忘了。

到了醫院,提前給唐佳确認了消息,直上16樓。

唐佳因為有手術還沒下來,所以沒有見到,只是抽血的話,過程是非常短暫的。

只需要幾分鐘時間。

下樓到停車場,準備開車先去把手機卡補辦一下,快走到門口時,一輛保時捷在她旁邊停下。

她沒在意,打開門。

“小程總,好巧。”

程季青擡眸,上次在程景公司見過的周郁舒,XM的總裁。

通勤套裝,偏向職業化女性,清秀的眉眼間有商人的淩厲以及圓滑。

程季青客氣笑道:“周總。”

“看病?還是看人?”

程季青說:“一點小感冒,周總呢?”

周郁舒:“我來看人。”

程季青點頭說:“啊,這樣啊,那就不打擾了。”

她不是社牛,只見過一次的人多熱絡是不可能的,達成禮貌的程度就足夠。

二人都是例行公事的一套打招呼方式。

周郁舒不着痕跡打量了幾秒,說:“小程總請便。”

程季青去開車門時,目光無意間在周郁舒手腕掃過,一支細鏈的金色手表。

她視線沒停留,思緒中卻緩了一瞬——和白新手上的那支很像,也不知是什麽牌子。

周郁舒往醫院樓層走,聽到身後車輛離去的身影,她回頭看了眼,然後再往樓上去。

上樓前她在下面抽了一支煙,唐佳這人的潔癖在辦公室尤為重,不太在辦公室抽煙。

唐佳隔了十幾分鐘才從手術臺下來,她身上還穿着綠色手術服,進門就聞到淡淡的煙味,她道:“不是我吓你,你知道國內每年有多少人死于肺癌嗎?一百二十萬。”

周郁舒有煙瘾,很多年了,咬棒棒糖,用電子煙,甚至試過一些新奇的藥物幹預。沒用。

周郁舒聳肩,手搭在桌上:“戒不了,你不也複吸了麽?”

“我沒你那麽嚴重。”唐佳說完,忽然看到她手腕的金色手表。

“你這手表跟白新一樣?”

“當時本來就定制了兩支。”周郁舒道:“放心我有數,這幾個月是關鍵時候,不會讓人知道白新和公司的聯系。不過一支手表誰會注意?也就你。”

唐佳聞言也就不說了,她一向只做提醒,點到為止,從不點透。

她們計劃的那些事,她也不關心。

大抵說起手表的事兒,周郁舒朝唐佳手上瞥了眼,想起什麽,說:“童言希馬上要拍新戲了。”

唐佳擡頭,鏡框下眼神微動:“以後關于她的事不用跟我說。”

那天她和白新在醫院樓下看見童言希,那時候她們還沒有離婚多久,童言希從家裏搬走也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

她以為至少再見面,還能看在過去幾年的一點情分,起碼正常的交談問候不必抗拒。

可顯然童言希已經對她這個前妻,見也不想見了。

周郁舒問:“你們到底因為什麽離婚?”

又是這句,白新也問過她,唐佳轉而緩緩問:“那你對白新到底什麽感情?”

這年頭誰還沒點好奇的事呢?

周郁舒嗤笑一聲,大抵周圍能放心聊起白新的屈指可數,唐佳口風嚴謹,所以她倒不介意說什麽。

“說不清。”

“慢慢說。”

“……”

唐佳抱着胸往椅子裏靠,手術後的疲勞,心情的堵塞,常常會因為聽故事而緩解。她喜歡聽故事。

周郁舒把口袋裏的香煙盒摸出來,抽出一根,然後丢給唐佳。

難得一次唐佳也沒說什麽,主要她自己現在也需要一點排解,點了一根,唐佳偶爾會覺得她們相對而坐抽煙的畫面,很像難姐難妹。

唐佳問:“愛?”

周郁舒沒直接回答:“低于親情,超過友情,區別于愛情。這算什麽?”

唐佳淺笑道:“還挺複雜。”

周郁舒吐出煙霧:“有時候我覺得這麽多年,我和白新一直共患難,她最痛苦的時候我陪着她一起過來,還共同創造了XM這樣的奇跡,我們關系肯定是不一樣的。那樣優秀的女人,要說不心動不可能吧?”

“但是?”

“沒有但是,不怕你笑,我一直覺得我們很合适。”

“精準一點,是你認為白新合适。”唐佳說。

“……”

唐佳想了想剛才周郁舒的話,:“我知道你這算什麽了。”

“什麽?”

唐佳推了下眼睛做出評論:“濃濃戰友情。”

周郁舒:“……”

程季青去辦了手機卡,一開機未接來電的短信就連着跳出來,有程景的,還有宋呤與藍旗的老板元盛的……

她登錄微信,也有這幾人的消息,除此之外居然還有秦語芙。

秦語芙:【我看到了微博,你還好嗎?】

上次的詢問後,她們就沒了聯系。

程季青還挺意外,她回複道:【沒事兒,謝謝關心。】

返回點開元盛的關心也同樣回了一句。

剛發完沒想到秦語芙的微信已經回過來:【還在醫院嗎?】

程季青:【已經出院了。】

秦語芙:【嗯……那你好好休息。】

程季青:【好的。】

程季青坐在車裏,皮膚有點發癢,手從衣擺往腰上摸了下,有一條非常淺的痕跡。

是指甲抓出來的。

可能因為淺,所以已然在愈合,有些作癢。

她心道,白新那指甲早晚有一天得給她抓廢。

思考着準備退出秦語芙的聊天框,然後再去看程景的消息。

程景最新的消息是在中午,只有四個字:【好好休息。】

相比起之前那種急迫與過于看重的關心,程季青更接受這樣的方式,但是她大抵也能猜到,程景或許也介意她一句不說直接離開醫院的做法。

宋呤則是發了七八條。

【程季青,你怎麽出院了?】

【你穿的裙子還是褲子?】

【那你現在好點沒?你站的起來吧?酒店開業還能來嗎?】

程季青:“……”

宋呤買的衣服和裙子都是她的喜好,簡約大方。她順着問題先是想起那條黑褲。

黑色闊腿褲,那布料沾了水漬很容易暈開。

開了紐扣和拉鏈,也很容易脫的那種寬松款。

她在想,這和她深夜下陷的速度是否也有點聯系?

程季青忽而意識到什麽,微微回神,嗯?她怎麽看誰的微信都能想到白新?

小程啊,你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

你到底還是陷入愛情的墳墓了嗎?

不至于,還不至于。

程季青搖搖頭,努力讓自己稍微找回一點娛樂圈柳下惠的人設,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

按照之前的情況,程季青和白新今天不會見面。

可那場雨來了……

【你今晚過來嗎?】

程季青發出這句消息時,自己産生一點異樣的感覺,這語氣好像一種情人角色。她被動的等待着回複。

實際上,程季青一直在給白新選擇的權利。

幾分鐘後程季青收到白新回複:【不過去了,有事。】

程季青揚了下精致的眉頭,還真……說什麽來什麽?

難怪說先主動的人輸的概率更大。

程季青在車裏默了片刻,也沒有心情不好,非要剖開來說,她有些恍惚。

好像什麽都在變,又好像是沒變。

白新這個晚上沒有來,第二天也沒有來,隔天見面的協議竟然是在深度發生關系之後就被打破。

這樣的情況倒是讓程季青那接近于‘戀愛’的心态,減弱下來。

清醒逐漸恢複一般。

第二天,白新也發過消息給她:【今天也有事,不去了。】

其實這句話不算簡短,只是代入白新慣常的清冷語調,這幾個文字就更沒什麽感情。

她有點不舒服,于是只回了一個:【嗯。】

當時她在公寓旁邊租了一間舞蹈室,這世上有很多機會,但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這件舞蹈室隔音不錯,她以後也能過來練練臺詞以及形體。

海選的日子在下月中,這段時間她得稍微練練,順便把《貓與薄荷》目前放出來的所有人物臺詞都記下來。

她是沖着童言希的作品以及女主角色去的,但也需要現實一點,做好演女配的打算。

第三天,那天是九月最熱的幾天之一。

前兩天的百合放在窗臺都焉掉了,程季青也沒扔,覺得它還能熬一熬。沒死就讓它活一回兒。

程季青還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身上發沉,領子被人拽動,她條件反射  抓着人的手往上舉,翻身把人摔床上。

“嘶……程季青,疼!”

程季青其實已經反應過來,她還是俯身的狀态,松開手:“……”

她沒直起身,盯着底下的人:“喲,是白小姐啊?”

白新:“……”

白新雙手勾住程季青後頸,把人往下勾了勾,想親。

程季青稍稍一擡,只讓人親到了下巴,再去看不滿的人,問道:“大清早的進別人房門,當旅館呢?”

白新聽出裏頭的不悅,這兩天她都在忙XM公司的事,想到昨天程季青那個‘嗯’,她彎了下唇:“程季青,你這是在生氣?”

程季青凝着omega嘴角得逞的弧度,牙癢癢。

“因為我昨天沒來?”白新掌心去捧她的臉頰,與程季青目光對視:“是不是呀?”

瞧瞧,妖精最是知道怎麽‘玩弄’人心。

“白小姐,你得意的表情太明顯了吧。”程季青忍不住,拇指和食指在柔軟清透的臉頰上輕輕掐了下。

不算直接的回複,但白新很滿意。

她的腿彎壓了壓程季青的腰,手把人勾下來,在程季青耳朵邊說:“想我嗎?”

程季青還未開口,白新說:“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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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橙橙:詭計多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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