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準備後事

“不見, 頭疼。”蘇南可沒有撒謊,他從昨天開始不知怎的,全身發軟, 渾身酸痛, 頭也疼的很, 躺在床上, 不想起身。

這時聽說林俊帶着東西來訪,臉上故作不屑,生氣的說道:“說了不見,走走,就說我病了。”

松竹眼神懷疑:“先生,你是真的頭疼嗎?”為何看蘇南的樣子, 精神飽滿呢?

蘇南怒了:“說了頭疼就是頭疼, 你怎麽廢話那麽多?”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會拆他臺了, 一點默契也沒有。

想到這,他動作激動, 不知傷到了哪根神經, 痛的他面容扭曲。松竹見他似真的生氣,連忙過來扶他:“好好好, 先生你好好歇息,我這就去趕他走。”安撫着蘇南。

蘇南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 表演浮誇,神情驚懼,眉眼高挑, 嘶聲力竭的活像一位怨婦:“走,讓他走,記得告訴他将東西全部搬走,咳咳.....”最後還得咳嗽兩聲,那種把肺都咳出來的表演最佳。

在松竹看來,自家先生和鬼上身沒什麽兩樣,心下覺得有些浮誇,有些嫌棄卻不敢顯露出,只能溫聲安撫道:“好好,先生你別急,我這就去。”

蘇南收斂了浮誇的演技,面無表情:“那就快去。”

松竹:.......這表演一點都不走心。

雖然嫌棄,可話還是要傳達的,松竹走到門口,一出門,見林俊抱着一棕木長盒,站在原處。身如松柏,腰背堅挺,鳳表龍姿,一身黑色錦袍,顯得林俊整個人英姿勃勃。

見着松竹出來,林俊的眼神亮了亮,隐含期待。松竹見狀,心中對林俊的同情又加深了一分。

故人相見,想當初自己應該沒在背後說過林俊的壞話吧。松竹忐忑不安,摸了摸鼻子,覺得兩人間氣憤有些尴尬。“林.....夏...魏國公,先生身體微恙,暫不接客。”

林俊本來隐含期待的目光黯淡了幾分,看着他,苦笑一聲說道:“不用這般稱呼,還是喚我林俊即可。”他母親姓林,小時候給他取名俊哥兒。出身在外,特別是年少成名後,有時不方便用自己本名,便取了林俊這個名字。

有些時候他甚至覺得,林俊此名還更為親切。

“那我明日再來。”林俊心情低落,強扯笑容,對他點頭,便想轉身離去。

“等一下,林管事。”松竹忍不住出聲叫他,乍一聽見這熟悉的稱呼,林俊心中一跳,轉身看着他,眼中期待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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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說.....讓您把店中的行禮都收拾一番...說讓您搬出去。”松竹知道,自己的話就像另外一把小刀子,“噗噗”的往別人心口中間插。果不其然,林俊聽聞,表情僵住,眼眸睜大,似不可置信,脆弱的模樣讓人看着心疼。

抱歉了,林管事,先生的吩咐莫敢不從啊,松竹在心中念叨,越發不敢看他的眼神了。

“好。”只說了這句話,林俊仿佛遭到了重擊,整個人都沮喪了不少。

松竹不忍心,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林管事...您過個三五天再來,先生就這脾氣,過兩天就好了。”他說的是實話,他跟着蘇南這麽長時間,知蘇南不過是鬧着別扭,過兩天就好了。

林俊眼睛複又亮了,這一亮一暗,看的松竹都心生不忍,暗自嘆氣。

随後松竹幫林俊收拾了東西,臨走之時,悄悄的給他出着主意:“蘇先生就是鬧別扭,您多來幾次,先生心軟,指不定下次變了。”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溫和的看着松竹,低聲說了句:“謝謝。”

蘇南身體酸痛,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天時間,下午睡了午覺,睡得久了,反而頭暈眼花,下床時,反倒是手腳無力,頭昏腦漲。

晚上吃飯時,他從屋子裏出來,路過林俊的房間,見其空空如也,他一愣,第一反應是家中遭賊了。

可是看房中雖空蕩蕩,卻收拾整齊,細下一想,難不成是林俊将這裏的東西全部搬走了?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蘇南身體微僵,吃飯時,猶豫了半天,才狀似無意的問道:“林俊的房中,怎麽是空的?”

松竹驚異的看着他:“先生,不是您早上吩咐的嗎?讓他走之前将屋子空出來。”

聽到是他,他神色一僵,讪讪的說:“我何曾趕他出去過?”

松竹神色莫名,有幾分嫌棄,看着他宛如一個傻子:“先生,您上午一直挂在嘴上的。”

蘇南暗戳戳的倒吸一口氣。

天地良心,他真的就是随口一說,哪裏料到林俊就果真收拾東西,走的那樣痛快?蘇南快哭了,他本想矜持一下,這次裝作生病,晾他一下,這事就這麽算了。

誰知松竹繼續在他心口插刀,悶悶不樂的說道:“林管事還帶了東西呢,我看了,是一尊玉觀音,聽說是什麽羊脂玉的,也不知道值不值錢,這麽大。”說着比劃了一番。

蘇南臉都綠了。

上下嘴皮子動了動,蘇南欲言又止,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吃飯。”低頭扒着面前的白米飯,他的心在滴血。

那麽大的玉觀音,可值錢了好嗎?神情憔悴,蘇南吃過飯後,悶悶不樂的回到了自己房間中。

松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撇嘴,暗喜偷笑。

先生總是這樣,心口不一,這下心中肯定後悔的要死。

他樂呵呵的收拾碗筷,不管不管,反正過兩天林俊肯定再來,到時候先生必定是另外一幅樣子了。

可是松竹還沒等到林俊過來,蘇南就生病了。

蘇南這病來勢洶洶,前天身體只不過微恙,今天便躺在床上,連床都不想下了。

蘇南穿着薄薄的一件中衣,靠在床頭,背後是特意縫制的一個大墊子,足足轉了一斤棉花,靠上去又軟又舒服。

臉色有幾分憔悴,本來白皙紅潤的臉龐,帶上了幾分蒼白,只是那雙星眸依然熠熠生輝,并未因為身體不适而黯淡幾分。

松竹心中焦急,本來說是請大夫過來看看,可蘇南笑了笑,無奈道:“無礙,不過是前段時間勞累了些,所以身體不适罷了,歇息幾日就好了。”

蘇南晚上熬夜,松竹也是知曉的,心中擔心:“先生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吧。”萬一有其他病痛該如何?

他卻噗嗤一聲笑出聲:“尋常大夫能看的,我也能看。”說着将手搭在脈搏上,朝松竹眨眨眼,笑道:“不過是脈搏虛弱了些,不礙事。”說着朝他安撫的笑了笑。

比起前段時間的精神奕奕,神采飛揚,這時的蘇南卻平添了幾分虛弱,靠在床邊,眼角疲憊,看的出正強撐着給松竹在講話。

“對了,粉底現在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配方了,你若是有空,平時不妨多做幾盒。”蘇南想着,略微不放心的交代着。他雖然病了,可店中的生意卻還要繼續下去,林俊又走了,這粉底的調配,就只有松竹一人知曉了。

松竹連忙點頭。

“快去吧。”蘇南勾起一抹淺笑,看得出來,他是強撐着給松竹講話。松竹連忙幫他躺下來,将薄被拉在胸口,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

等松竹将門關了,蘇南複又睜開眼睛,眼中滿是疲憊。

自己最近這是怎麽了,怎麽身體如此之差。蘇南暗自腹诽,對自己的狀況不禁有些摸不着頭腦,還有些惱怒。難不成真是因為平時勞累過度的原因?蘇南苦笑,自己應該正值壯年,哪裏像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動不動就頭疼腦熱的。

蘇南無奈的閉上眼睛,只希望休息兩天,一覺起來,這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毛病就這麽過去了。

誰曾想到,過了兩日,蘇南的病情卻越發嚴重了。

松竹看着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蘇南,生平第一次都快急哭了。

今早上蘇南并未起身,直到他用完早飯後,才端着食物來到門外,敲了敲門,無人應聲。

松竹心中發慌。

他起初以為蘇南只是犯困,睡了懶覺。可是自己接連幾次敲門,屋內都毫無反應,他就着急了,連忙叫其他仆人一起将門撞開。屋內,一個人影躺在床上,毫無反應。

急急忙忙過去查看,見蘇南躺在床上,臉色不自然的緋紅,鼻尖只餘下了微弱的呼吸,整個人躺在床上毫無知覺,任憑松竹怎麽叫都不出聲。

看這樣子,怕是燒了一晚上,直至失去意識。松竹心中焦急,看這蘇南躺在床上,腦袋空白,一時間恍恍惚惚,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直到旁邊人提醒他,他才想起了要請大夫,穿好衣服拿着錢急急忙忙的跑出去。過了兩炷香,松竹将大夫連拉帶拖的拉進了房屋。

大夫大約四十多歲,留着黑色的山羊胡子,一臉精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蘇南,眉頭微蹙,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了一袋銀針,取了一兩根,細細用火灼了,慢慢的刺入穴道。

臉上約莫着插着七八根銀針,蘇南卻毫無反應,若不是微弱的鼻息和滾燙的身體,還真以為他死了呢。

這幾處穴道具是刺激用的,常人這回早該醒了,偏偏蘇南毫無反應。他心下疑惑,伸手把脈,誰知,這一把脈,他臉色驟變,看着蘇南。

松竹在一旁一直觀察,看着大夫這幅動作,心下一沉,急切的問道:“大夫,我家先生到底怎麽了?”

大夫嘆息了一口氣:“這人恐怕是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松竹仿佛覺得一盆冰水,從他頭澆到腳,心中一片冰涼。

作者有話要說: 韓劇有三寶:癌症、車禍、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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