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火光四濺
進去後, 蘇南興致濃郁的掃視周圍一番。店鋪之中地方寬闊,及腰的展臺上放置着為數不多的妝品,底下的白色絹布襯得青瓷瓶子白淨明晰, 色澤飽滿。給人一種高雅品位之感, 連店鋪中來往之人都衣着華麗, 襯得來人神情之中帶着一份高傲。
蘇南和松竹這種, 穿着樸實,後者還挎着一個籃子,濃郁的鄉村氣息夾雜而出,很容易給人一種乞丐誤入皇宮之感。他在心底裏冷笑一聲,還皇宮呢,有點品位行不。
他一進入, 立馬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旁邊的客人看着蘇南, 眼神有些奇怪。後者卻不以為然,仿佛第一次進到這裏, 一些都仿佛很新鮮。
就像是土包子進京。
松竹恨不得拿一張手絹, 将自己的臉蒙住,眼神絕望的看着前面自得其樂的蘇南。他之前來這玲珑軒鬧過兩次, 店中的夥計對他熟悉的很,這不, 一個二個,仿佛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
店中夥計在一旁竊竊私語,蘇南耳力極好, 可以清楚聽到其中幾人的聲音:“那個不就是玲珑軒的松師傅嗎?前幾日還看他來過玲珑軒,被賈掌櫃趕出去了,今日怎麽又來了?”
“穿的破破爛爛的,來趕場子的?”其中一名夥計嗤笑說道。
也有人看着前面的蘇南心覺不對,暗自揣測:“前面那人好熟悉,是誰啊?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
蘇南倒真的像是趕集一樣,對這一切都很新鮮,挨個從門口的展櫃一直逛到最後的展櫃,心中暗自記下這店中的東西。期間有一名可能是管事的人,年紀稍大,谄媚的上前,眼中卻不懷好意。
“這位公子,想買點什麽東西?”玲珑軒的管事看着蘇南,心中驚訝這人為何會來這裏,留了一份心。只是蘇南既不說話,只是饒有興趣的看着,讓他在幕後有些坐不住腳。
蘇南特真誠的看着他說道:“不..不,我家窮,買不起這裏的東西,今日就特意帶沒見過世面的弟弟過來看看,開開眼界。”
沒見過世面的弟弟松竹暗暗的低下頭,滿面羞愧,只想奪門而出。
“哈哈”管事臉上的笑容尴尬,僵住了,“這位公子真是幽默啊。”心想這位世外閣的東家果然名不虛傳,極難打發,自己還是離遠點,免得到時候被誤傷。
“那您在這裏看着,有需要叫我一聲。”堆積這滿面笑容,轉頭時卻對旁邊的一個一臉懵逼的夥計一個淩厲的眼神,示意對方盯着,免得惹出什麽亂子。
蘇南看那人一臉青澀,眼中就是懵懵懂懂,見管事吩咐,慌忙的跟在蘇南身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看見店中擺在正中央的一樣東西,正是在他店中的白玉芳,改頭換面,患了一個名字,大大方方的擺在上面。蘇南走了一圈,發現這其中有一半的東西都是模仿他家的,白玉芳澡豆,帶着馥郁芬芳的花香頭油,還有宣稱能讓人膚質白皙的面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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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走在前面,前面有兩位穿着華麗的貴婦人,姿态雍容,溫婉賢淑。兩人站在其中的一款面霜前,交頭接耳的暗自嘀咕:“最近我不知為何,臉上總是幹涸脫皮,只能用這玲珑軒的面霜才能稍稍掩蓋。”
另外一名婦女也嘆息一聲,說道:“我最近的氣色也不是很好,臉色發青,身體疲憊,或許是因為入了秋,身體乏力的緣故吧。”
蘇南聽的有些好笑,偏頭看了看周圍,有一段距離沒有人,于是給松竹一個眼神,讓他攔住別人,別讓人過來。後者了解,點點頭,黑眼珠子轉了轉,劃過狡黠,狀似無意的擋住了店中夥計的視線。
蘇南揉了揉自己的臉,挂上了一副“坑蒙拐騙”的和善笑容,狀似無意的走到了二位面前:“這身體疲憊,面色發青,倒也不完全是秋日乏力的緣故,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身體輕微中毒的症狀。”
二位看着蘇南突然冒出來,身着其貌不揚,可是眉眼俊秀英氣,眼角微彎,透着一股子的真誠,無意的搭話,戛然而止,倒讓幾人心中生起好奇。
“中毒?!怎麽會。”其中一位婦人身穿綠衣環胸大袖袍,發鬓高起,臉色驚愕,馬上有些好笑的說道:“這位公子說笑了,我怎麽可能中毒呢?”
蘇南長的模樣好,天生就受這種二十近三十歲夫人的喜愛,一雙眼瞳黑白分明,眼角上翹,帶上一縷風流俊逸。他眼角含笑,認真看了看兩人,笑了:“我自幼對醫術多有了解,可以看得出,二位夫人皮膚發青,眼下雖有妝粉壓制,可也看的出青黑。”
蘇南侃侃而談,滔滔不絕,顯然為此極為熟悉,又說中了幾樣症狀,倒讓二人心下佩服。“除了輕微的手腳麻木,晚睡時帶着昏沉之狀,偶爾還有頭昏頭疼,白日精神不振,夜晚失眠。”
他又搭上了二人的脈,搖頭晃腦,活像一個坑蒙拐騙的赤腳醫生。可是偏偏有人就吃這一套,蘇南又說中了幾個症狀,他本來就學過一段時間的中醫,否則也幫不了崔雪茹。
兩位夫人眼神略帶崇敬的看着蘇南,其中一人有些遲疑,問道:“可是...我們是如何中毒的呢?”她們并未接觸什麽不好的東西,為何會中毒呢?
蘇南看着兩人,眼中透着真誠:“兩位夫人有所不知啊,兩位平時塗抹的妝粉中,其中有一樣就是胡粉,又稱作韶粉、桂粉。用胡粉作畫,白色經久不衰,可若是長期塗于面部,胡粉含毒,久用則使面色發青。”
透過皮膚,長此以往,可能會透過皮膚,融入血液,這症狀不過是輕微的鉛中毒。若是計量稍微大一些,致使皮膚脫落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南說的可是真的,立馬,将兩位夫人吓得臉色發白,眼神漂浮懼怕的看着玲珑軒的面霜,有些遲疑的說道:“那...這面霜中。”
蘇南笑容和善,徐徐誘導:“不如我教幾位夫人一個法子好了,用銀在塗抹過的地方刮幾下,若是出現黑色過重,就代表着這東西不可用,至于這面霜中......”旁邊跟着的夥計直接聽傻了,反應過來,有些焦急的朝兩位夫人說道:
“夫人可別聽這家夥亂說,我家的東西賣了這麽久呢,哪裏有出過問題呢?”夥計急忙解釋,可在旁人看來,越是解釋,就越心虛,夫人們臉上挂着一絲為難,看了看蘇南。
他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一把扇子,“唰”的一下打開,一下又一下,慢悠悠的說道:“這我可沒有亂說,你看那皇宮中的貴妃娘娘,用的東西,那都是皇家秘方,為什麽三四十歲都容顏不老,人家的妝粉裏,哪裏會加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蘇南說的話有些大聲,将旁邊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默默湊過來聽了一耳朵,不少玲珑軒的客人都聽見了,默默的放下的手中的東西,出去了。
這個夥計估計是新手,急的不行,不停的向在場的客人解釋。可還是有不少人臉上尴尬,連連推手拒絕。客人接連從店中默默的退出去了,門庭若市的店鋪中,漸漸空無一人。
松竹的臉都綠了,看着周圍夥計漸漸圍過來,眼神兇惡,偏偏看自家先生還拿着一把紙扇不停扇着。扇什麽扇,這麽涼快的天氣,有什麽好扇的,我們都快被人打了!!
松竹哭喪着臉,不停的靠近蘇南。卻見蘇南的神情自若,仿佛剛剛在人家店中造謠趕人的不是他,涼風徐徐,蘇南對一旁的夥計趾高氣昂的說道:“去,将你們賈掌櫃請出來。”
說完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真是,随便找個管事就把我打發了,瞧不起誰啊?”笑眯眯的看着夥計,後者看蘇南不慌不急,反而氣勢漸勝,一時間不敢對他做什麽,面面相觑,最後只能讓人去請人。
松竹安分的躲在蘇南的背後,慫了。
賈掌櫃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臉色鐵青,卻在看到了蘇南的那一刻,臉上露出了笑容:“喲,這不是蘇老板嘛?”挂上了笑容,搓着手上前,笑容深深,眼神狡詐。
“今兒是什麽風将您吹來了?”賈掌櫃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景,暗罵了一句蘇南。這人不曉得說了什麽話,竟然将他店中的客人全部趕走了。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最近病愈後,随處走走,來和賈掌櫃您打個招呼。”蘇南笑了笑,拿白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一雙眼睛精光閃爍,賈掌櫃見了,笑了。
“呵,蘇老板來,賈某自當好好招待一番,這店中的東西蘇老板随便看看,有看上眼的,只管拿回去,算是賈某給您的禮物好了。”說着狀似無意的走到了旁邊的櫃子中,拿出了一棕色盒子,遞給了蘇南。“這玉人粉,蘇老板不妨拿回去用用,看看和世外閣的白玉芳比比,哪個效果更好?”
說到這裏,賈老板得意洋洋的看着蘇南,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從世外閣挖走的師傅和秘方,制成的玉人粉。明是推薦,暗則是擠兌,兩人火花四濺,旁人皆沉默,不敢插嘴。
蘇南眼神落在上面,笑了笑,神情絲毫不在意,“賈掌櫃店中的東西,自然是特別好的。”笑容不變:“特別是前段日子,店中新出了不少妝品吧,可真難為了店中的老師傅了。”
他面上感到十分愧疚,給賈掌櫃道了個歉:“通宵達旦的研制妝品,想必花了不少精力吧,才能做出這七八分相似。”這句話,明是道歉,暗地裏卻諷刺玲珑軒跟着他的腳步走,做出來的東西還沒他好。
又是幾句話,說的賈掌櫃是面色青紫,臉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眼神透出一絲狠意:“蘇老板,咱們都是名人不說暗話了,您來我的店鋪中,到底所謂何事?”語氣中漸漸有些不耐。蘇南油鹽不進,自己沒必要陪他在這裏折騰。
這就沉不住氣了?這賈掌櫃的演技還是差了點。蘇南笑眯眯的說道:“我說的可是真話呢,就順便過來看看。”順便來砸個場子,順帶:“順便我來告訴您一聲,過不了幾天,您店中的師傅又有事情幹了。”
這句話讓賈掌櫃心中一跳,莫不是這蘇南又要搞什麽新東西出來?想到這裏,難免心中有些嫉妒,這蘇南的腦中不知道裝了什麽,總能想出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每次都讓他們拍馬不及。
有些忌憚,蘇南只不過在東街開了一家小店,就将他逼得不成樣子。若是他将世外閣在京城擴散,如今兩家店鋪交惡,難免會對他進行沖擊。
蘇南看賈掌櫃的眼神,心中好笑,挑眉,将折扇收起,動作太大,差點打到賈掌櫃的臉,他裝作沒看見對方怒氣沖沖的眼神,就準備往外面走了。“那我就先離去了,賈掌櫃,您可讓您店中的師傅做好準備啊。”
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笑容耐人琢磨:“畢竟,您可在我這裏挖了不少好手過去啊,值不值這個價,就看這一回了。”賈掌櫃怔愣片刻,就見蘇南大笑揚長而去,氣的他在後面跳腳。
憤憤的看着蘇南的背影,他高傲地朝旁邊“呸”了一口。
他就看看,蘇南還能搞出什麽花樣。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坑蒙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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