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一只小骷髅

這日曲微塵難得一個人在食堂吃飯，遠遠就瞧着穿着青色學院制服的幾人走來，在她隔壁桌的位置坐下。

曲微塵瞧了一眼有點眼熟又吃了一口肉才記起這好像就是她打過的何暮漫及她的朋友們（跟班們）。

“唉食堂一樓總是這麽些菜，也就那些小村小戶出來的東西吃什麽都稀奇，緊着魔獸肉吃。”在何暮漫一個眼神後她右側的一姑娘便捏着聲音陰陽怪氣起來。

曲微塵恍若未聞大口大口将盤中這塊肉細細切了夾入口中，三下五除二便吃得一幹二淨。她拿起盤子，轉身又去葷食區買了一塊。

“有些登不上臺面的東西慣喜歡使見不得人的手段，譬如偷襲之類。”

曲微塵将盤中魔獸肉再次切成小塊拿起手邊牛奶喝了一大口再次開動。

“果然是什麽地方出來的人做什麽事都是一路貨色。”

“瞧有些人的吃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城外難民呢。”

“哎呀說這些幹嘛有些人就是沒有爹媽教養，自然不知道什麽禮儀，與蠻子無異。”

曲微塵咀嚼動作一滞停頓一瞬後才繼續咀嚼起來，她垂眸将盤中魔獸肉夾起，心想這世界居然還有蠻子一詞？

[就是罵一些沒有教化好的獸人族。深淵未出現之前那時候大陸種族戰争不斷那些獸人生食魔獸沒了糧食便分食人族，人族便罵他們是蠻子。]

曲微塵心下了然，獸人族生存的地方也比較蠻荒，那時候獸人以捕獵為主，那地方不适合種糧食，獸人族也不會做那些。

她聽着隔壁各種陰陽怪氣與不點名道姓的辱罵，慢悠悠将盤中魔獸肉吃幹淨了。而後将牛奶一飲而盡，擦了擦嘴巴與手，才站起身來。

“有話直說，陰陽怪氣講別人壞話，才真是沒有家教。”曲微塵直言道，“被平遠将軍親自接回去，他竟也沒有教育過你？”

“你！——”明明她們那桌一直喋喋不休，曲微塵這才說了一句，何暮漫便氣極了站起，與她怒目而視。

曲微塵忍不住懷疑殿主是忘記給何暮漫下解藥了。她看着何暮漫，這人臉上怒容不似作假，她又想到之前來學院時遇到的跟蹤之人……難道這事何暮漫不知道？是平遠将軍的手筆？或是他兒子的？再或者，就是其他看她不爽、看殿主不爽的人了。

“你敢不敢與我上擂臺切磋，堂堂正正與我打上一場！”

曲微塵忍不住細細打量起這人來，這才一月過去……何暮漫難道武師一階了嗎？

[顯然沒有。]

那就是殿主沒清理幹淨？降智還在？

[這個我雖然檢測不出，但從她這麽久沒找過你麻煩來看，應該是清理幹淨了的。]九號也認認真真端詳了滿臉怒容的何暮漫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你看，她今年也才十四，又是平遠将軍的女兒，心高氣傲的。你給了她好果子吃，她肯定忘不掉你，這個月說不定緊急補習了一大堆，就為了今天向你挑戰一雪前恥。]

曲微塵：“……”

曲微塵眼神複雜起來，何暮漫準備了一月？可她也沒閑着半分啊。在許老魔的威壓下，她可是進步神速。雖然下肢循環還沒打通，但如今匕首卻也能玩得飛起了。

何暮漫見曲微塵久久沒有回答，只複雜地盯着自己看，只當這家夥怕了。心想流民果然是流民，從那種偏僻村子出來的，就是上不得臺面。她腦袋高揚起，“你應是不應？”

“現在？”

何暮漫見她如此問，只當她是真怕了，當即一點頭：“當然是現在！你要是吃撐了想消消食，一個小時後也可以。”她高聲說出一個小時後的話，只覺得自己真是善良極了。

等一個小時也好，她也能多弄些觀衆來，聲勢造大些，叫曲微塵丢臉，自然也是打檢獄聖殿的臉——哪怕曲微塵如今連檢獄聖殿的護衛都算不上，可曲微塵是那位殿主看好的人，自然不同。

“就現在吧。”曲微塵說着，便端起用過的餐具還送回收處，而後朝學員設的大擂臺走去。她還打算午睡呢，自然是越早結束越好。不過，圖薇爾希她們不在這兒，待會要是聽見了這消息，不知道會不會因錯過熱鬧看生氣。

“呵。”何暮漫見曲微塵走在前頭倒也不惱，只當她強撐着罷了。她回想着自己新學到的各種魔法，近身的、防禦的、爆發的，她連上臺後的魔法連招都已經想好了。那些一階的基礎魔法她如今已能默默吟唱釋放，甚至不需要說出來。

至于武師近身，她雖然沒覺醒，但基本的招式也會一些。她的法杖更是精制的，一般武器根本砍不斷，到時候用法杖防身，一心二用吟唱魔法就是。等她連招一出，不把曲微塵打到床上躺三個月，她就不姓何！

這段操作她回家時便與将軍府上護衛演練過許多次，絕不會出現意外。

食堂這出戲仿佛真要唱了，那些在一旁聽了些的學員當即快速将飯吃下，匆忙起身跟上。

……

“打起來了？曲微塵與何暮漫又要打起來了？何暮漫挑戰的？擂臺賽？”

“什麽時候的事啊……現在？靠，快點去，我還想看看呢！”

“何暮漫怎麽都是平遠軍之女，都說虎父無犬女，曲微塵上次那是偷襲，如今光明正大在擂臺上比鬥，能不能贏還兩說。”

“何暮漫不是魔法師嗎？怎麽非要跟一階武師過不去？要我說，曲微塵贏了也沒什麽了不起。”

“沒什麽了不起？那你怎麽不去跟何暮漫打，你不也是一階武師嗎？”

消息長了翅膀似的傳得飛快，倒是引起不少熱議。當然，大部分的學員只是想瞧個熱鬧罷了。也有對此事不感興趣一心修煉的，對那部分人來說，看這場熱鬧倒不如回去午睡來得實在。

那邊圖薇爾希與三位精靈好友打包了食堂食物回宿舍嘗試新魔法，格西菲覺得自己好像能釋放二階魔法，可以進階二階法師了，她們便聚在一起試試，要是成功了便打算去魔法師協會重新評級，二階魔法師的補貼可是一階的一倍呢！

結果格西菲釋放成功，圖薇爾希、奧洛娜、安小楠一起用防禦魔法擋住威力，她們還沒為格西菲成為二階法師高興多久呢，就聽見隔壁人族宿舍樓下熱鬧起來。她們還以為出了什麽好事，一打聽才知道曲微塵居然又要打何暮漫了？

“我遲早買個通訊石，這樣的熱鬧曲微塵竟也不叫我們？也是，八成是何暮漫找上門的。”圖薇爾希也顧不上慶祝了，将小姐妹們一拽便跑出門去，“走走走，快去看熱鬧，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

曲微塵沒想到擂臺居然還要一百源琅的使用費。她認命地刷了，轉頭看向何暮漫，開口提議道：“就這樣比試也不怎麽有趣。若是我贏了，你送我五千源琅，反之亦然，如何？”

“呵，五千？”何暮漫那是一個大大的不屑，“果然是小村子裏出來的，五千也拿得出手？要賭就賭大的，五萬源琅如何？你若是輸了，付不起，也可以做我的狗，每日過來給我下跪磕頭就行。”

“那你輸了，也做我的狗？”曲微塵似笑非笑，語氣卻是冷淡下來，她沒再繼續說，而是側身做了個“請”，“上擂臺吧。”

這次比賽的裁判是一位老師，曲微塵不太認得，不過學院裏的老師她認識的也不多，也不在意那些。她在擂臺上站定，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氣”調動起來，瞬間進入戰鬥狀态。

那邊何暮漫也走上場來，手中的法杖格外引人注目，法杖尖端的寶石晶瑩剔透，內裏隐隐有法陣雕刻。法杖杖身似乎是某種特殊古木，紋路自然。

“戰鬥開始！”

何暮漫第一時間在心底默默吟唱起來，她盯着曲微塵，雙手握緊法杖已做好了反擊的準備。當曲微塵沖過來時，她便要以法杖抵擋——

手中的匕首在送出的瞬間在手中轉了個圈，尖端轉了一個弧度，被曲微塵收回，在何暮漫錯愕之際，曲微塵步下一錯向右側滑步，左手匕首向上挑去，直接擊在法杖一端，右手匕首收入儲物格的瞬間以“氣”灌入，一拳捶下，正巧落在何暮漫法杖另一端上。

何暮漫雙手一麻甚至連法杖都沒能握住，曲微塵打的是法杖一端，竟是直接令法杖旋轉着飛了出去。

何暮漫哪裏試過這種劇本，這才過去多久？這才開局一個照面而已啊！曲微塵當然不可能就此放過，讓何暮漫将魔法用出，在何暮漫雙手發麻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曲微塵直接下身一個掃堂腿将人踢倒，她起身的同時随手将左手匕首飛出，小巧的銀刃在空中翻轉，直直落入擂臺地面——在何暮漫耳側。

“你輸了，還要再玩嗎？”曲微塵側頭看向那位作裁判的老師，“這場比賽，應該結束——”

“炎爆術！”濃烈的火光在一瞬間迸發，曲微塵本能地就地一滾，卻仍被炎爆餘波炸到，摔至擂臺邊緣。

何暮漫竟然沒有中斷吟唱！這場比賽明明已經落幕，可裁判竟沒有宣布勝利，也由着何暮漫在曲微塵放她一馬時出手？

戰鬥直覺之下，曲微塵閃避及時，只是被餘波炸了一下，身上衣服破損，背部有些許燒傷。但就算這樣裁判都沒有宣布比賽結束——曲微塵眼底狠戾之色一閃而過，她竟不顧炎爆術帶來的劇痛，在那爆炸煙霧還未徹底散去時一躍而出，直接穿過熱浪未散的魔法中心，直朝何暮漫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