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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即刻起駕要回勤政殿,只見跟在後面的呂賢突然回頭,給高長風遞了個眼色,他這才安了心。
呂賢是自小就跟着皇上的近侍,對皇上的心思那可謂是摸得透透兒的,他必是已明白皇上要留葉時雨一條命,又擔心高長風鬧出什麽岔子,這才向其示意讓他安心。
高長風即刻便要被帶回了寝殿禁足,只能眼睜睜看着葉時雨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拖了出去,他有苦難言,也只得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高長風冷冷地看了一眼德妃,此刻的她正看向安芝,毫不掩飾眼中的得意之色。
高長風此刻心中好似一片空白,走出殿門,微微擡首望了下萬裏無雲的碧空,甩開了想要押送他的景華宮太監,疾步回到寝殿猛地關上了殿門。
随着殿門上嘩啦啦的落鎖聲,高長風發狠一般沖向每一扇窗戶,啪啪的将其一一關上,終于當最後一扇窗戶嚴絲合縫的合上,僅剩一絲光亮也被擋在了殿外,而高長風眸中的光也随之消失不見。
他癱坐在地面上,明明殿內還有一絲悶熱,背後卻陣陣發冷,今日一事算是僥幸,但也看出德妃不僅是想單單擺脫他,而是打算直接将他扣上罪名,在皇上那裏永不得翻身。
但既已如此,高長風便再也不必與德妃扮着表面上的母慈子孝,這也未嘗不是解脫。
他擡眼望着緊閉的殿門,十杖,并不會很久。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人影晃動,門倏地打開,兩個太監将人拖進來扔在地上轉身便走,而後便又是落鎖的聲音。
“你可還好?”高長風試探着問,聲音中帶着一絲他自己都難以控制的顫抖。
伏在地上的人想擡頭給他一個微笑,可臉上的笑容卻在瞬間被疼痛扭曲,
“挨頓打……算不得什麽,殿下不用擔心……”
以葉時雨的身板能在十杖之後還有力氣說話,高長風知道呂賢沒有诓騙他,
“你且忍住。”說着高長風小心地用肩膀馱起葉時雨,一步步向床榻走去,葉時雨疼得汗如雨下,卻悶不吭聲地随着高長風的步伐一點一點的走着,被血浸透的衣擺在地面上畫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即便葉時雨已經快要暈厥過去,但當他看到高長風要将他放在床上,仍不顧撕心裂肺的疼痛,奮力掙紮摔在了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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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奴才身上髒……”
高長風本想硬将他抱上去,但見葉時雨的目光堅決,不忍再讓他掙紮受傷,便嘆了一口氣從床上抱下一床被褥,小心地塞在了葉時雨的身下。
“這頓板子是手下留情的,不會危及性命,但苦卻要受了。”高長風不顧葉時雨的阻止剪開了他的衣服,
“現下能為你上藥的只有我,你若不情願那便打算死了剩我一個人嗎?”
葉時雨将頭埋進手臂,剛才挨板子那樣的痛徹心扉,他都咬緊牙關沒讓眼淚掉下來,可現在不知怎的,聽到高長風這樣說竟覺得說不出的委屈與心疼,忍不住痛哭起來。
“怎麽了,很疼是嗎?”看到他這樣哭,高長風以為自己手重了,忙放緩了動作,可誰知葉時雨竟哭得更是厲害。
“不知怎的……”葉時雨抽泣着,“一想到奴才要是死了,這麽大的宮中只剩殿下一個人,奴才心就疼得受不住。”
“奴才不想哭的,剛才挨打都忍着沒哭,可……奴才現在就是忍不住。”
高長風聞言陷入了沉默,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開始有了裂痕,高長風甚至開始回憶是否有人這樣心疼過他,會為了他的孤獨和無助而痛哭。
沒有……連母親都沒有,她在受到挫折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避,司夜、羅維清,她自認為安排得妥妥當當,卻不曾想過一個失去了母親,背負着家族罪名的八歲孩子在深宮中又該如何自處。
“所以你要挺過去,不要再剩我一人,好嗎?”高長風輕聲道,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更加溫柔。
夭夭
“好!”葉時雨的手死死拽着被褥的一角,忍受着着高長風笨拙卻極其小心的清理與上藥,逐漸陷入了昏迷。
直至多年之後,無論高長風還是葉時雨都時不時的回憶起這段長夜無光的時光,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二人的孽緣應是始于這一時,這一刻。
葉時雨自那日昏迷後,便極少有清醒的時刻,高長風知道即便施杖的太監手下留情,可虛弱的葉時雨依然挺不住發起了高燒。
陳大陳二見高長風沒什麽價值可言,招呼都沒打一個便跑了,小蟬更是不知所蹤,每日只有門口的守衛傳進些飯菜,雖都是冷的,但好歹一日三餐倒是沒少過。
高長風此刻再沒有其他的想法,甚至沒有時間去恨,他衣不解帶地照顧着,滿心只有救活眼前這個人,可看着已經開始說胡話的葉時雨,他知道人可能不好了。
門外是德妃的人把着,莫說葉時雨,哪怕是他生病也不會輕易請太醫前來,他起身走到了門口,自門縫中向外瞧,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卻沒一個是穩妥的。
“溫公公。”
門外的守衛突然對着什麽人打招呼,高長風瞬間瞪大了雙眼站了起來,整個人趴在了門上,
“今兒是中秋佳節,我家殿下差在下給四殿下拿些糕點飯菜。”
“這……”守衛猶豫着,卻沒動。
“皇上只是說要禁足,卻未曾說不能探望,今天又是中秋家宴之際,大殿下若沒得首肯又怎會讓我來送東西。”
高長風退後兩步,門開了,一位提着食盒的清瘦太監進來,看着昏暗的屋子露出了微微驚訝之色,卻仍是先放下食盒行了禮,
“見過四殿下。”說着将食盒遞上,“今日家宴四殿下不能前來,大殿下心中不忍便差奴才來送些吃食。”
“代我謝過皇兄。”高長風接過食盒,苦澀一笑,“難得還有人能想起我。”
“大殿下便總念着。”溫禮環視了這陰冷昏暗的房屋,忍不住問道,“殿下為何不點燈?”
“反正也沒什麽事,何必浪費燈油。”高長風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床榻那邊,轉而對溫禮彎腰行了大禮,“還請溫公公幫我一個忙。”
溫禮吓得趕緊扶起高長風,“四殿下這是折煞奴才了。”
但聽高長風講過,溫禮去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葉時雨,雖知其狀況十分緊急,卻也陷入了為難的境地,
“四殿下,咱們奴才生病本就是扛着,更何況是皇上親自賞的杖責,奴才也是無能為力啊。”
高長風雖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卻仍是失望至極,“還請溫公公去秉明皇兄,懇請他能幫我一把,無須請太醫前來,只要拿些藥就行。”
溫禮點點頭,“奴才必盡力一試。”
“溫公公,請出來吧,別為難咱們。”守衛有些急了,探頭催促道。
高長風将其送到門口,眼看着溫禮要就要出去他又趕緊将其叫住,
“溫公公若能再來,可否能帶些蜜糖來。”
溫禮頓了頓,沖他微微點頭,而後兩扇門重新合上,剩下的便只有無盡的等待,高長風回頭看着還泛着熱氣的飯菜,将燈點上,昏黃的燈火将一隅照亮,同時也看到了葉時雨燒到幹裂的嘴唇和緋紅的雙頰。
高長風先喂他些水,又從飯菜中找些軟爛的給葉時雨吃,勉勉強強算是進了些食,他松了口氣自己也拿起一塊桂花甜糕,甜絲絲的滋味充斥了整個口腔,就連周身也暖了些似的。
高長風沒想到在這個人人避他不及之際,一向少言,且與他交往甚少的大哥卻願派人前來探望,人在落魄之際但凡能有一點暖,便比錦上添花要燦爛得多。
與此同時,重華殿中燈火輝煌,觥籌交錯間一派歡聲笑語,雖說是家宴,但後宮嫔妃二十多位,再加上皇子公主與宗親們,整個殿中光主子們都已過百人,不可謂不熱鬧。
宴已過半,微醺的人們也都沒了剛開始的拘謹,端着酒杯四處交談暢飲,就連皇上也斜斜地靠在龍椅上與德妃聊着,時不時酣暢大笑。
溫禮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來到了大皇子高成樾身邊耳語了一陣,高成樾随即面露難色,而他的伴讀宋之喻看到微微皺眉,走到了高成樾身邊,
“殿下,是不是他給您惹來了什麽麻煩事。”
“那倒也是不是。”高成樾向他說了原委,宋之喻有些氣惱,“要是四殿下病了倒可一說,一個太監也值得您管。”
“四弟若不是遇到了難處,也不會向我開口為一個奴才讨藥。”說着,高成樾轉身看向溫禮,“我記得小庫房裏有些參丸你給他拿去吧,起碼能吊着命,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了。”
溫禮領命去辦,宋之喻還想說些什麽,但看高成樾主意已定便搖了搖頭不再多言,可就在這時卻聽得一陣嘈雜,其中夾雜着三皇子高顯允的高喊,
“這賤婢要害我,快将她拿住!”
只見地上酒杯碎了一地,一個宮婢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三殿下,奴婢只是手上有些濕滑不小心将酒杯打碎了,絕無謀害之心!”
這麽一鬧,殿內歌舞盡歇,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着高顯允,瑾嫔心下一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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