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允兒!”瑾嫔趕緊拉住高顯允在他耳邊低聲厲道,“你在幹什麽,快別說了!”
“母妃,有人要害我啊。”高顯允指着婢女道,“她一定是高長風派來的!”
“混賬!”
一直沒說話的皇上突然怒喝,所有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再作聲,剛才還歌舞升平的宮殿內只能聽到高顯允粗重的呼吸和那宮婢隐忍的抽泣聲。
瑾嫔此刻吓得魂兒都差點飛了,高顯允自打那次撞着了頭就不知怎的變得敏感多疑,又易怒暴躁,雖說皇上知道原因,可這麽一個花好月圓之夜,在衆多嫔妃宗親面前丢了皇家顏面,怕是不能輕饒。
“皇上,允兒不該這樣擾了大家的興致,但這怪不得他啊!”瑾嫔伏得極低,“他近日裏已有好轉不少,好幾日不曾這樣了,定是這奴婢使了什麽陰招故意誘了允兒發病。”
“娘娘,冤枉啊!”宮婢聽到瑾嫔這樣說,吓得是魂不附體,抖得身如篩糠。
皇上又怎會不知道高顯允的病情,事情雖明了但高顯允的臉面總要保住,只見他面色森冷,聲音低沉,
“允兒不适先行回宮歇息吧,這個宮女拖出去細細查問!”
宮女霎時間睜大了雙眼,剛想哭喊便被捂上嘴拖了出去,其實此刻高顯允也已恢複清明,他一想到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禁面如死灰,但此刻皇上哪會聽他辯駁,大手一揮讓其離開,瑾嫔告了罪與高顯允一起走,而康恒左右看了看也跟上一同離開了大殿。
這樣一出鬧劇下來,衆人的臉上雖維持着體面但內心想的可謂是百轉千回什麽都有,但總歸幸災樂禍之人占了大多數,估計到不了明天早上就會傳遍朝野。
現如今哪還有心情繼續喝酒奏樂,衆人便借口喝醉紛紛離去,德妃趁着亂哄哄的将高廷宗抱到一邊耳語了幾句便将他放下,而後就見到這小娃娃連走帶爬地攀上了龍椅抱着皇上的腿要抱抱。
本氣得臉色發青的皇上見到幼子神色稍霁,彎腰将其抱起,
“父皇不氣,不氣。”
說着,高廷宗還用肉嘟嘟的小嘴巴親了親皇上的臉頰,皇上立刻給逗樂了,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層層疊疊,
“父皇見到宗兒便不氣了。”說着皇上看向德妃,神色欣慰,“到底是容兒教出的孩子,不僅識大體還遇事從容不慌,有朕當年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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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小孩子玩鬧,哪能與聖上相比。”德妃心中樂開了花兒,一雙如同湖水般的眸子就這麽眼巴巴的看着皇上,“今日宗兒這麽黏聖上,您就……”
皇上哈哈一笑抱着高廷宗站了起來,呂賢立刻高傳,
“擺駕景華宮!”
這一夜,玉盤高懸,金桂飄香,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景華宮偏殿,高長風将一粒參丸壓在葉時雨舌下,又用溫禮送進來的松軟被褥換下了他身下已被汗水反複浸透的墊子,做完這一切的高長風微微喘着看向桌上那一小罐蜜糖,溫禮竟将這個也帶來了。
雖同為皇子,但高成樾是皇上當太子時所出,年紀又大他許多,其實高長風與他接觸并不甚多,甚至可以說是幾乎無往來,他深深地朝高成樾所住的崇雲殿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不知想些什麽。
葉時雨時不時地發出一些無意識的呻吟聲,他只覺得一會兒好似在極寒的冰窖,一會兒又到了熾熱的火窟,竭力想睜開雙眼卻是不能,只能在心中渾渾噩噩地想着自己大約是已經死了,終究還是辜負了殿下的一番苦心。
只是怎麽有人一直在掰自己的嘴巴,不會是要灌孟婆湯了吧,不行,我若忘了殿下那要是能有機會轉生,那不就找不回來了。
葉時雨內心瘋狂地喊着不要,卻根本無力抵抗,最終嘴角被打開了一條縫,一股極香甜的味道滑入口中,他來不及抵抗甚至還輕輕品嘗了一下,奇怪了,這孟婆湯怎麽一股桂花香氣。
葉時雨心中一動,一雙眼睛像是突破了桎梏一般猛然睜開,眼前竟是高長風正盤坐在他身側,一手扶着他的臉頰,一手用一根筷子從他嘴角滴着什麽。
桂花……蜜糖?
見到葉時雨睜開雙眼,高長風內心一喜,心想這參丸果真有些用處,這都兩日了終于又重新睜了眼,只是往日裏即使睜開眼人也是混沌的,高長風便如往常一樣自己絮絮叨叨,
“怎麽樣,是你說的那種味道嗎?”他說着自己也舔了一下筷子,然後砸吧着嘴巴,“我也不會做,就将桂花直接拌進了溫禮拿來的蜂蜜之中,應該差不多吧。”
“殿下……”
一聲若有似無的呼喚讓正在細品的高長風怔住了,他俯下身子看着那雙半睜着的雙眼,
“你在叫我是嗎?”
“殿下……”葉時雨輕輕抿了下嘴唇,“是桂花蜜糖……”
狂喜剎那間席卷了高長風,他的聲音微顫,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是真的醒了嗎?”
“奴才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睜開雙眼還能看到殿下,奴才很開心。”葉時雨斷斷續續地說着,這氣若游絲的聲音傳入耳中猶如天籁般動聽,高長風鼻頭忽然微微發酸,喉嚨如同被一塊石頭堵住一般哽咽,多日來的緊張在此刻終于卸了下來。
寂寂深宮中,似乎沒人記得起來,他不過也才十四歲,是依舊可以在母親懷裏撒個嬌的年紀,高長風伸手握住葉時雨冰冷的手,
“你沒有死,我們都不會死。”他已冷靜下來,“今時之苦,來日必報。”
葉時雨知道這是大逆不道之言,可他卻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爍着光芒,
“奴才沒什麽本事,只願能做殿下的一塊墊腳石。”
門響了,守衛将飯菜遞了進來又将門落了鎖,高長風去拿進來,如往常一樣,他取出一根銀針在每個碗裏攪動了一下,銀針潔白光亮,高長風不以為意地将針放入最後一碗因冷掉已經開始凝結的魚羹之中,卻見銀針自針尖開始發烏,莫說高長風,就連葉時雨也驚得張開了嘴巴。
高長風并未聲張,只是端起了沒有毒的飯菜與葉時雨一起分吃了,而後将魚羹重新放食盒遞了出去,
“涼透的魚羹也送進來,腥臭難聞!”
門口守衛接過後神色如常,在殿門即将關閉的一瞬間,旁邊一個眼生的太監接過來迅速打開了蓋子查看,而後殿門遮擋了視線,再看不到究竟。
“殿下,會是德妃娘娘嗎?”吃了些東西的葉時雨也恢複了一些力氣,他看到如此冷靜的高長風,便也不再慌張,“她為何要趕盡殺絕?”
“不會是她。”高長風搖搖頭,“如今我還住在景華宮中,若是死在這裏她也脫不了幹系。”
“那又會是誰……”葉時雨欲言又止,“殿下又是如何想的呢?”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高長風也坐在地上,靠着床邊,目光卻落在桌上那根變得黝黑的銀針上,
“當年我外祖父官拜督查院禦史,得罪了不少官吏,在我快七歲那年,忽然來了一群禁衛軍到我外祖父家搜查,竟在一個廢棄已久的地窖中查出了巨額財産和通敵的信件。”
葉時雨雙目微微睜大,看着陷入回憶中的高長風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
“本就是栽贓,就連外祖父也認為很快便能洗去冤屈,但因他在朝中為官多年,桃李無數,有許多學生為他奔走伸冤,這反而觸動了父皇,認為他黨羽衆多。”高長風突然輕笑一下,低低的笑聲中充滿了苦澀,
“外祖父的案件足足審了一年多,越是審理證據便越多,最後竟成了辨無可辨的鐵證,我顧家一百多口人,除了幾個孩童得以保命被販賣為奴,其餘人全部斬于長街之上。”
“聽說那日全京城的百姓都來圍觀痛罵,罵我顧家通敵叛國意圖謀反,長街上的血足足洗刷了三日,血腥氣月餘而不散。”
“我母妃曾說過,身為谏官外祖父從不畏懼生死,可讓他以這樣的罪名死去,那他将永不能瞑目。”
“那……”葉時雨有些猶豫地問道,“殿下當時如何,有沒有受到牽連?”
高長風搖搖頭,“并未,但我母親悲痛欲絕,不久便自盡于宮梁之上。”
葉時雨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有心疼的淚水奪眶而出,
“你又哭什麽,真沒想到我竟撿了個哭包。”高長風倒是笑了,“事情已過去這麽多年,我早就淡忘了。”
葉時雨用力撐起了身體,看進高長風的眸子,
“殿下真的能淡忘嗎,當初審問殿下外祖父的人中,是不是有德妃娘娘的人?”
高長風沒想到他竟能這麽快想到這層,
“你年紀不大,卻是真的聰明。”
葉時雨總是不斷地給他的驚喜,“她以為我什麽都不懂,這便是最好的。”
“那這毒?”葉時雨的目光也轉向那根銀針,他想到了高顯允摔下的那一幕,“是不是奴才連累了殿下?”
“不過是一個由頭罷了,早晚的事而已。”
“今後再有這樣的事,奴才一定更加謹慎,必不會在露出什麽破綻。”葉時雨自責不已,原來自己自以為是的維護反而會成為威脅殿下的危險,
“書上說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說的必定是殿下。”
“看來這一頓打确實沒将你打傻了。”高長風調侃着,“還記得奉承我,不過這皇城之中缺的不是聰明人,而是蠢笨之人,你可懂?”
葉時雨輕輕點頭,過于消瘦的臉上已是十分疲憊,說了這許久的話,他雖不舍卻依舊抵不住困意,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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