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高長風驀然跪下,不住地磕頭,對裏面的東西顯得十分驚惶,
“求父皇不要打開,裏面……裏面有您不想看到的東西。”
瑾嫔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仿佛高長風的反應不該這樣似的,她本想呵斥呂賢盡快打開,此刻又有些猶豫了,雙手絞着帕子,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然而皇上早已沒了耐心,大手一揮呂賢即刻打開了壁櫥的櫃門,上面封着的符紙也應聲而斷。
櫃內一片漆黑,衆人定睛一看,裏面赫然是一座莊嚴寶相的白玉點翠觀音像。
“怎麽會!”瑾嫔驚呼,似是十分驚訝地捂着了嘴,高長風雙肩微顫,仰頭将淚水逼回了眼眶,他越過呂賢,伸手将觀音像從漆黑的櫃裏取出,将其牢牢護于懷中,
“母親……不,靜嫔生前每日都要在這觀音像前誦經,為父皇,為歷朝祈福。”高長風的聲音中帶着哽咽與嘶啞,“兒臣知道父皇不喜見這舊物,可于兒臣而言此像珍貴,勝過世間珍寶無數。”
高長風突然擡起頭來直視着皇上,含淚的雙眼中糅雜着驚懼和思念,甚至帶着一絲控訴,
“兒臣知道顧家罪無可恕,可靜嫔她對父皇和歷朝的心從未有過改變,自打兒臣有記憶之時,她便日日在這尊觀音像前為您和歷朝誦經,她的一片心都凝聚在此像之中,兒臣自知愚笨,無法像其他兄弟般讓父皇高興,便也學着靜嫔将這觀音像供在此處,只是……只是……”
高長風支支吾吾,皇上深吸一口氣,
“只是什麽?”
“只是……”高長風擡眼了下櫃門上斷裂的黃色符紙,一臉的疑惑,“兒臣平日裏只供奉過香火,卻不知這符紙從何而來。”
此言一出瑾嫔不着痕跡地退了半步,皇上眉目低垂,沉聲道,
“想不到你還有這份心,起來吧。”
高長風從地上起來,極為小心地将觀音像重新放回了櫥櫃之中,又将符紙都扯下,揉成一團狠狠扔在了地上。
皇上擡眸看了這觀音像半晌,不知在想些什麽,整個殿中人數雖衆卻無一人敢發出一絲聲音,直到他深深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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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兒臣恭送父皇,恭送瑾嫔娘娘。”
高長風與葉時雨伏在滿是塵土的地上許久,久到整座承歡殿重新陷入冷寂,
“殿下……”葉時雨輕輕喚着,将高長風扶起,“咱們這是贏了嗎?”
高長風點點頭,臉上卻不見一絲喜悅,他站了起來卻沒拍打身上的灰塵,眉宇間滿是陰翳,
“殿下要回嗎?”
高長風搖搖頭,他将手伸入櫃中,在觀音像後輕輕一撥,只聽得“咔嗒”一聲,後面竟出現了一個暗格。
與此同時,葉時雨走到門外,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圍,以防有人再靠近,而殿內高長風在暗格中取出的,是一個背後縫有高顯允姓名及生辰八字的麻布小人,上面明晃晃的紮滿了尖針,這……才是這櫃中本來之物,只是這布人被發現時并沒有紮着這許多針。
這針,是高長風一根一根紮進去的。
“我倒要謝謝你們,特地将此物送來。”
這一日,從天未亮折騰到深夜,再加上瑾嫔鬧的這一出,皇上早已疲極,他站在床前微閉着雙眼,任呂賢将厚重的龍袍脫下,
“阿賢。”
“奴才在。”呂賢仔細将寝衣整理好,以免皇上睡着時會有不适。
“你看出來了嗎?”
呂賢手微頓,又繼續着動作,
“奴才這榆木腦袋,能看出什麽。”
“瑾嫔這是故意在引朕前去,看來這麽多年她心中仍是耿耿于懷。”皇上坐在床邊,輕輕按着額頭,呂賢見狀連上前去揉着,
“本不應助長這歪風,但顯允病重,只要她肯消停,朕也不想去追究。”
“皇上要不說,奴才哪想得到這些,只覺得四殿下是有些孝心的。”
聽到呂賢提起高長風,本是閉目養神的皇上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倒是四兩撥千斤。”他沉吟着,像是突然想起來向呂賢吩咐着,
“你去将那歸心丸拿來一粒。”
呂賢從床邊小櫃中取出一粒清香四溢的藥丸,端上一杯溫茶讓皇上服下,
“自從太醫院送來這歸心丸,您是一日也沒忘記服用。”
“左右是強身健體的,吃了總沒壞處。”皇上服下藥很快便睡下,呂賢見其已熟睡,将幔帳輕輕放下,目光轉向仍放在櫃頂上那盒打開的歸心丸上。
他拿起盒子并沒有馬上蓋上,而是湊到鼻前聞了聞,淡淡的藥香沁入口鼻,數了數,還餘十二顆。
呂賢取出一方軟帕,取了一顆包住塞進懷中,正欲離開卻又猶豫了,他回頭看了看仍緊閉的幔帳,又将軟帕打開,藥重新滾進了盒中,待到櫃門上了鎖,呂賢吹熄了幾個蠟燭,寝殿的光線頓時黯淡下來,一切就如同沒發生過一般。
今夜大多數人都累極,早已進入了酣夢,若說有夜不能寐之人,瑾嫔便算上一個。
她自打從承歡殿回來就獨自坐在榻上,連宮女想前來替她卸下妝容都被厲聲喝走,
“究竟是怎麽回事,櫃中之物為何會變成顧思月的那尊觀音像,那明明該是……”瑾嫔緊緊抓着領口的衣服,仿佛這樣才能讓呼吸更順暢些,分明是寒冬之夜,汗卻已打濕了她的鬓角。
“陳讓……陳讓!”瑾嫔突然高聲喝道,門豁然被打開,陳讓忙進來,
“娘娘,您可好些?”陳讓看到臉色刷白的瑾嫔也是大駭,“要不要奴才去請太醫。”
“不用!”瑾嫔再次厲聲道,但馬上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呼出一口郁氣,疲憊地搖搖頭,
“本宮沒事,只是那布人你确定放進去了嗎?”
“李措是宮裏一等一的高手,做事一向幹淨利落,又是您娘家人,不應有差。”陳讓剛才随着瑾嫔也看得是一清二楚,心中自然也是驚疑不定,
“或許只是碰巧被四殿下發現了?”
“若真是他發現了,能做出這樣的反應,那他的心思恐怕不像平日裏那般單純,現在就怕皇上他……”
陳讓将瑾嫔額上的汗輕輕擦掉,
“皇上若真想查,剛才便查了,不會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娘娘盡可放寬心。”
“也許吧。”瑾嫔疲累地擡了下手,陳讓立刻叫了宮婢過來伺候她就寝,漸漸地,整座皇城都陷入了清冷的寂靜。
一晃十數日過去,宮中少有的平靜,這看起來漏洞百出的一場鬧劇皇上似乎并沒打算追究,這讓高長風多少有些失落。
高長風雖未表露,可葉時雨心中卻頗為怨恨,但兩次事件他也看出,瑾嫔不是什麽聰明人,用毒若用心便一定能查到,這巫術根本就傷不到殿下根本,所用之計皆十分拙劣。
而他這一計若成,他們便一個都跑不了,若不成也會當成個意外,葉時雨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所想,躊躇了兩日終于又向高長風提及,
“殿下只要應允,奴才便去做。”
高長風沉默良久,“其實高顯允已沒資格做我的對手,只是瑾嫔這樣不勝其擾。”
葉時雨用力點點頭,眼神中滿是躍躍欲試,
“所以殿下,您就讓奴才去做吧。”
高長風卻搖搖頭,
“大哥剛新婚,若接二連三的出事對他不好。”
“可瑾嫔她總這樣,就怕哪次真的傷了殿下。”葉時雨有些不甘,可他聽到對高成樾有影響,心中便有了幾份糾結。
“這等手段,我還看不到眼裏。”說着,他從櫃中取出一只編了一半的竹籠,“你日日夜裏不睡覺在後面搗鼓,是不是就在做這個東西?你到底想做什麽。”
看到自己藏着掖着的竹籠此刻提在了高長風手裏,葉時雨眼神瑟縮,
“奴才不是想瞞着殿下,是想着弄的差不多再秉明。”
高長風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讓他趕緊交代清楚,葉時雨将竹籠接過來,不自然地藏在了身後,
“奴才在浣衣局時曾被管事的公公罰不準吃飯,後來奴才餓極了便趁着半夜偷偷摸到了司膳監後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剩菜剩飯。”
“奴才去了三四回,發現原來司膳監後面有一條排水的窄溝通往牆外,溝渠到了牆邊便直着向下有差不多有兩米深,總是發出些奇怪的聲音,奴才好奇湊上去看了看,誰知下頭竟然是一群肥碩的大老鼠。”
高長風聞言皺了皺眉,“繼續說。”
“大概是司膳監的溝渠裏總有些殘渣,這些老鼠漸漸聚集在此,奴才便想着捉來幾只餓上兩天,再将……再将這些老鼠投進瑤華宮,若是咬了他們便會得疫症必死無疑,若是不成那也不過是鬧了場鼠患,懷疑不到咱們。”葉時雨說完,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再擡頭。
“你确有幾分聰明,但這只是小聰明。”高長風喟道,“你覺得瑾嫔愚蠢,你這樣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
葉時雨緊咬下唇,默不作聲。
“怎麽,還不服氣呢。”高長風失笑,“你肯為我打算我自然也不怪你,只是想做大事,眼光便不能如此短淺,與一個後宮裏的女人争一時長短。”
葉時雨這才幡然醒悟,繼而覺得十分羞愧,跪下道,“是奴才愚笨,還請殿下賜教。”
“我不去理會她自然也有原因。”高長風拉起了他,“這點伎倆父皇又怎會不知,他沒繼續追查下去便是放了她一馬,她一時間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你可知道宮中今日發生了件大事嗎?”
“什麽?”葉時雨愣愣地問道,
“高靖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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