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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吏摸出鑰匙,雙手雖微顫可動作卻未停,只見他快速将鑰匙取下放入口中,強制着自己迅速吞了下去。
葉時雨看到這一幕心尖一跳,不過是一晃眼的時間慶公公已然出手掐住了獄吏的脖子,骨骼碎裂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他只痛苦地發出了“咯咯”的幾聲,便嘔出一枚沾染着血跡的鑰匙,而後氣絕身亡。
慶公公的手用獄吏的衣角隔着捏起鑰匙擦拭幹淨,這才拿起來向牢門走來。
這與葉時雨平時見到的慶公公判若兩人,目光中的狠絕與痛恨讓寒意從脊背上升起,直教人手指尖兒都開始發麻,葉時雨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微顫的聲音仍出賣了他的心驚,
“樂央宮中潛入的高手,就是你。”
“呵,你這孩子果然是不簡單。”慶公公眼中倒是泛起了些許欣賞之色,“竟被你發現了。”
“到底是不如慶公公老辣,我雖發現些端倪,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到是你。”葉時雨緩緩地退了幾步,背觸到了冰冷的牆面,讓他心中泛起一陣絕望,可他仍道,
“所以慶公公來找我作甚,我早晚是一死,不值得你如此大動幹戈。”
“高長風若要殺你豈會等到今天!”慶公公眼神中逐漸染上了瘋狂,“葉時雨,你欺瞞了先皇,欺瞞了所有人,既然高長風不願殺你,那今日就由我來動手吧。”
就是面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之人,先前殺了自己的義父喜公公,後挑撥離間讓先皇與太皇太後決裂,最後竟敢做下弑君之事,這新仇舊恨揉在一起,又豈是千刀萬剮能解恨的。
慶公公不是沒想過去刺殺高長風,可他冷靜下來也知是于事無補,自己若動了手那太皇太後乃至整個薛家都将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可他卻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而葉時雨就算是高長風的心腹又如何,不過是個奴才,殺了也無人會在意。
“你該慶幸我現下沒有時間跟你慢慢玩,不然定然讓你生不如死,以告慰先皇與義父在天之靈。”慶公公手上雖浸染了鮮血,可那短劍卻依舊寒光凜冽,滴血未沾。
看來就連這武器也非凡物。
葉時雨相信須臾間慶公公就能輕易要了他的命,若是幾日之前那他自己就會撞向刀口,可如今他不想死,卻又無計可施。
葉時雨背靠在牆上,緩緩向床邊靠近,慶公公頗為享受地看着他妄圖垂死一博的模樣,露出看戲般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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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在身後摸索了一下,一個藥瓶攥在了手中。這是徒勞,葉時雨知道,可他還是将瓶子擲向慶公公。
碎裂的聲音響起,慶公公甚至沒有看上一眼就輕易地舉劍将藥瓶擊得粉碎,裏面的藥粉崩散開來,眼前有了一刻的迷蒙,可還未等葉時雨伺機跑向牢門,那短劍就從藥粉中直沖面門襲來。
已是避無可避!
葉時雨緊閉上雙眼,什麽也來不及再想,然而正當他已準備受下這一劍時,一聲箭嘯破空而來,慶公公猛然一驚轉身就避開了這支幾乎快沒入他後背的羽箭,而後這箭砰的一聲,擦着葉時雨的手臂直直插入了身後的牆壁之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葉時雨霎時間冒出一身的冷汗,已顧不得想剛才的差點兒被箭貫穿了手臂,轉身就要逃離。
慶公公雙目已變得猩紅,耳中雖已聽到第二支箭呼嘯而來,他卻已不管不顧,勢必要将短劍送入葉時雨的身體。
一個身影此刻已然趕到,只得見一陣火花四濺,耳邊響起了刺耳的敲擊聲,一柄長劍只是堪堪減緩了慶公公手中短劍的攻勢,但這長劍不過是個尋常物,随着聲響攔腰而斷。
與此同時,慶公公身體猛然一顫,第二支箭已沒入他的後背,過近的距離和強大的力道直接穿透了身體,若是一般人此刻早已被這箭的力道掀翻,然而他卻只是猛喝一聲穩住了身形,手上劍影也只不過偏了寸許。
葉時雨只覺得眼前一黑,向他撲來的身影将他整個籠罩在了身下,下一刻耳邊傳來的是蕭念亭暴喝,
“護駕!”
從氣息向他襲來的瞬間,葉時雨雖來不及細看卻已知道是誰,
“皇……皇上!”
“還好……”高長風一身窄袖短衣,發也是簡單束起,這樣一身打扮哪裏看得出是九五之尊,言語間的輕顫暴露了他內心慌張與慶幸,方才只要再晚一步,他所抱着的就會是一具屍體。
一旁只聽得纏鬥的聲響,葉時雨腦袋還有些發懵,上一刻還以為必定要命喪此時,可不過須臾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下自己竟已被皇上護在懷中,
“走。”
高長風将葉時雨拉起,要帶他脫離這刀光劍影之地,可慶公公見他二人要走暴喝一聲,雖身已中箭卻攻勢更猛。
葉時雨這才看出與之纏鬥的是司夜,而方才射出兩支羽箭的正是蕭念亭,以安在一旁緊盯着刀光劍影中的二人,手持長劍伺機以待。
慶公公雖被箭牽制了行動,但他知道今日不可能活着出去,拼盡一切也要達到目的。他的武功本就是頂尖,這種不要命的攻勢讓司夜也顯得有些吃力。
“以安!”
“是!”
以安看準時機倏地從慶公公的空檔處攻入,與司夜壓倒性的力量不同,以安的攻勢刁鑽狠準,二人默契地配合之下,慶公公明顯陷入頹勢。
“高長風,你就是個縮頭烏龜!”
眼看已無可能再靠近高長風二人,慶公公怒喝一聲,打破了他一直苦苦忍住的一口氣。
這口氣一旦松懈,周身便破綻百出,以安與司夜就好似商量好的一般,同時用劍從其肋下洞穿。
慶公公雙眼倏然圓瞪,渾身青筋暴起,他腳下虛晃了似要倒下,卻被兩柄劍架起,痛苦到嘶吼。
二人皆未直接刺入要害,慶公公雖渾身已被鮮血染盡,卻仍留有一口氣嗬嗬喘着。
“想不到太皇太後還留有你這個後手。”高長風已緩緩走向慶公公,他身後的葉時雨驚得差點兒低呼出聲,忙用手将自己的嘴捂上。
高長風的後背,原來已被劍劃出一道傷口,血已将後背的衣物染成了暗紅色。
“說,是誰得知朕此刻在此提審要犯,派你前來行刺的。”
慶公公狠狠啐了一口血後喘息道,
“我是……為我義父報仇,殺葉時雨,與……他人無關。”
“不重要了。”高長風像是感覺不到背後的傷一般,緩緩走近慶公公,看向他的眼神裏是毋庸置疑的威儀,語氣也逐漸轉冷,
“薛羽秘密派人進宮,一手安排了你诏獄行刺。”
慶公公驚到五官都微微扭曲,以安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狠厲,将手中的劍猛地上提寸許,讓正欲開口的他痛苦難當,嘔出一口鮮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慶公公還請放心,太皇太後是朕的皇祖母,又年事已高深居宮中,朕是不會将薛羽做下的傻事牽連到她的。”
言畢,高長風退了數步,冷冷地看着茍延殘喘的慶公公,輕輕擡了下手。
司夜與以安二人同時将劍抽出,慶公公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而後轟然倒地微微抽搐,雖未即刻死去,但也最多這一時半刻了。
“皇上,您的傷……!”葉時雨直至此刻才開口,然而不止是他,每個人都表情皆十分擔心而凝重。
“蕭念亭,召黃铮易即刻進宮。”高長風又轉向以安,“去安排軟轎,朕要‘重傷’而出。”
二人頓了頓,領命而去。
“司夜,去用那柄短劍将薛平周、陳志還有杜岑殺了,就說是混亂之中被前來行刺的梁九慶誤殺的。”
司夜眸色沉沉,撿起地上的短劍也走了出去。
還有什麽可審的,既然送上門來了,那就正好一并解決了。
高長風再看向仍驚魂未定的葉時雨時,雙眸之中全無剛才的狠戾,他轉身将人攬入懷中,掌心輕撫上葉時雨的後腦,讓其靠在自己的胸口,這才嗓音輕顫地嘆道,
“還好及時趕來了。”
“慶公公就是那個夜入樂央宮之人。”葉時雨在轉瞬間經歷了生死,此刻還能活着已是慶幸後怕不已,他極想緊緊抱着高長風,想确認兩人此刻是真的在一起。
可他怕那觸及那道傷口,只得強忍下內心的沖動将一雙手攥成了拳頭。
那日在慈安宮察覺到了轉瞬而逝的殺氣,高長風便猜想着此人就可能會是慶公公,之後便一直派以安潛伏在慈安宮附近,直至今夜察覺異動。
所有人都以為慶公公會向皇帝行刺,直到人逐漸靠近诏獄,以安才察覺出事情不對轉身向養年殿而去報信。
也幸而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到了诏獄。
此時此地雖淩亂血腥,可高長風仍難以抑制內心翻湧的情感,他低頭靠近葉時雨,穩着氣息在他的額頭安撫地輕吻了一下,而此刻遠處傳來了凄厲的求饒聲,讓這吻顯得如此不合時宜。
“此地已不可留,你也一起走。”
葉時雨眉頭輕蹙,他下意識地要拒絕,卻最終将滿腹的擔憂咽下,既說了要信他,那便信他。
剛才也不過頃刻之間,轉嫁罪名、借刀殺人、昭告重臣,一切都已安排得妥妥當當,慣于處處為高長風思慮的葉時雨這才驚覺,原來曾與他在深宮之中相依相靠的四殿下真的已成為繼天立極的帝王。
葉時雨緩緩閉上雙眼,漸漸松緩了一直繃緊的身體,全然将自己交付給這個人,即使知道他有傷在身,可葉時雨仍這樣緊緊靠着。
前路當如何,葉時雨只覺得累極,他不知,更不願去想。
當卸下了心中重擔的這一刻起,他發覺自己無比貪戀這種久違的,依賴的滋味,身後已想起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這裏很快就會站滿了人。
葉時雨擡起了一直深埋的頭,一雙眸子如盈盈秋水般蕩漾着柔情與赧然,卻無比堅定地看向同樣望着自己的那雙眼,
“我……”
身後的腳步聲愈發地近了,葉時雨幾乎已經能聽到他們急促地喘息聲。
他雙唇輕啓,極輕卻确定地道,
“也心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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