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男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護自己

正高興着,邱坤鵬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一接通就是鬼哭狼嚎:“年爺!快來救我!我腳被砸了!我要殘了!我要癱了!”

林一年一愣:“怎麽回事?”

邱坤鵬一通瞎嚎。

電話被路北北接了過去:“喂,一年,是我。”

林一年示意了下孟燃,走去一旁,問:“坤兒的腳被砸了?被什麽砸了?”

路北北:“他放在寝室的啞鈴。”

林一年:“?”

路北北:“我們現在已經在醫院了,剛剛拍好片子,砸骨折了,醫生正要給他上固定器和石膏。”

路北北那邊的背景樂依舊是邱坤鵬的鬼哭狼嚎。

林一年這才覺得哪裏不對:“他自己的啞鈴砸的?怎麽砸的?”怎麽砸也不可能砸到他自己吧?

路北北溫吞了幾聲,想說什麽又沒說。

電話那頭這次又換了人,是盛寧禹。

盛寧禹沒停頓,直接把前因後果說了:“他在寝室用啞鈴鍛煉,我和北北在洗漱間,他轉頭的時候剛好看到我在親北北,啞鈴沒拿住,掉下來砸到了腳。”

原來是這樣。

林一年:“好,我知道了,旁邊的附屬醫院是吧,我馬上……”

等等!

林一年:“看到什麽?!你親北北?!”

??????

林一年趕到醫院的時候,邱坤鵬的腳已經包好了,正坐在病床上,拿着手機和他家小姑娘強裝豪邁硬漢。

邱坤鵬:“嗨,沒事兒,真的。”

邱坤鵬:“一個啞鈴而已,嗑到了一點兒,就一點兒,也不是整個砸在腳背。”

說着說着,臉上蕩漾着幸福的微笑。

邱坤鵬:“來看我啊~其實也不用,醫生讓我打完石膏在這兒觀察觀察就可以回去了,沒讓我留下住院。”

說着說着,那一口大老爺們兒的嗓音都溫柔了下去。

邱坤鵬:“我真沒事,你別擔心啊,不用擔心,真的。”

林一年、路北北、盛寧禹三個圍在床尾,無聲地看着他。

瞧這樣子,像是腳半點沒事。

但誰能想到,打這通電話之前,治療室的嚎叫聲大得樓下病房的人都來看熱鬧了。

而林一年對路北北和盛寧禹關系的确認,僅在到了的時候,一個眼神就搞定了。

他看盛寧禹:?

盛寧禹:嗯。

林一年:……靠。

邱坤鵬終于挂了電話。

電話一結束,他立刻恢複之前那副“老子快死了”的痛苦臉。

林一年原本還要安慰幾句,看他這副全世界欠老子一只完整好腳的沙皮臉,嫌棄地挑挑下巴:“行了行了,可以了。大老爺們兒別要死要活的。”

邱坤鵬正要再嚎。

林一年:“收!”

邱坤鵬閉上了嘴。

還怪委屈的,看看林一年,又拿目光瞄路北北和盛寧禹。

路北北一臉歉意,盛寧禹沒什麽神色。

林一年主持大局,先問邱坤鵬:“你是打算把這次定性為意外,還是覺得該有個責任方對你負責?”

邱坤鵬咋呼地瞪眼,示意盛寧禹那邊,問林一年:“不該嗎?”

路北北立馬道:“對不起。”

邱坤鵬坐直了起來,眼睛還瞪得老大,反正這間病房只有他們,索性直接道:“我沒讓你道歉,我就是想不通,你,你們,”看看路北北,看看盛寧禹,“你們不是一直關系挺好的,是好兄弟嗎。”

邱坤鵬:“我拿你們當兄弟!也以為你們相互是兄弟!結果你們!你們!”

邱坤鵬一臉“你們怎麽能背叛組織”的不可思議。

這次是盛寧禹開的口:“我追的北北,大一開始,大二追到的,在一起快一年了。”

什麽?!

林一年倍感意外地扭頭,邱坤鵬瞪眼倒抽氣。

快、快一年?

都TM這麽久了?

然後寝室另外兩個半點沒發現?

???

林一年:靠。

邱坤鵬倚在床頭翻白眼,自己擡手給自己掐人中。

盛寧禹:“行了。你的腳我負責。”

醫藥費、營養費、養腳期間的所有不便。

路北北很乖地舉了舉手:“我,還有我。”

盛寧禹将路北北的手拉了下來,握住捏了捏,當着在場另外兩個的面,聲音溫和地說道:“和你無關,我親的你,沒忍住。”

邱坤鵬:……

林一年:……

但林一年的心路歷程和邱坤鵬顯然是不同的。

邱坤鵬想,我兩個兄弟基了,基得這麽柔情蜜意,靠,我瞎了。

林一年默默地看着,不管在想什麽,心底漸漸滋生出了一點名為“羨慕”的情緒。

他錯開目光,吸了吸鼻子。

邱坤鵬這時候像個行将就木、還有遺言沒有說完的臨終人士,顫抖地向林一年伸出了手:“兄弟,我的兄弟。”

林一年向他伸出手,眼看着就要握住。

邱坤鵬:“還好有你,還好有你陪我,跟我一起繼續喜歡女生。”

林一年把手垂下來、沒握,在邱坤鵬那只包得白白胖胖的左腳上拍了拍,語氣悠長:“好好養腳吧。”

邱坤鵬腳一廢,就跟瞬間站到了寝室食物鏈的頂端一樣。

他人往病床上一躺,要路北北給他拿水果,讓盛寧禹給他後背墊個枕頭,示意林一年替他把手機充電線插上插座。

病床上靠得舒坦了,人也終于正常了。

邱坤鵬問路北北和盛寧禹:

“你們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的啊?怎麽一點征兆都沒有。”

“我當你那麽關心北北是因為跟北北關系好呢,原來還有這出。”

“禹哥你“耳霸無泠咦叭六九靈”這算不算吃窩邊草啊?太不厚道了吧。”

“北啊,你看上他哪點,看上他天天幫你打水拎包、跟個男保姆似的伺候你嗎?這些我也能啊。”

路北北對于剛出櫃還有點不好意思,沒怎麽回答邱坤鵬的這些問題。

林一年坐在床邊,踢了床柱一腳,提醒邱坤鵬:“你要不想身上也骨折,就少說兩句吧。”

邱坤鵬看向林一年:“年兒啊~還是你好。”

林一年:“我不好。”

邱坤鵬堅定的:“好~!至少你和邊樾,能讓我對直男間的友情還抱有最後一絲堅定的期望。”

林一年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邱坤鵬立馬道:“是吧是吧,你是不是不能想象你和邊樾跟北北他們似的,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麽是。

林一年默默擡眼瞄邱坤鵬,心道這骨折的幹嘛是腳,應該換成嘴。

沒一會兒,大家聊起後面那段時間,一只腳廢了的邱坤鵬應該在哪兒養腳。

寝室?

不是很方便。

他們住五樓,爬上爬下很麻煩。

跟輔導員申請或者臨時調換個一樓的床位?

這樣就和寝室另外三個分開了,不能随時照顧到。

研究生院那邊倒是有一人一間的寝室,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申請到。

校外租個帶電梯的房子?

臨時租、又是短租,還不知道能不能租到。

林一年:“要不住邊樾那兒吧。”

邊樾那房子有電梯,離學校很近,就在北門外,離他們寝室也不遠。

雖然來來回回、進進出出會折騰一些,但邊樾那兒畢竟方便多了,好歹有張落地的床,不用讓病號殘着腳爬上爬下。

邱坤鵬想了想,點頭,覺得可行。

盛寧禹當即對林一年道:“那你和邊樾打聲招呼,看看他方不方便。”

又對邱坤鵬說:“到時候住過去,我和北北早上去接你來學校上課。”

邱坤鵬眨眨眼:“啊~是來接我啊。”

盛寧禹看看他:“?”

邱坤鵬嘀咕:“我還以為你們會跟我一起住那兒呢。”

這樣方便。

不對,其實是不方便。

盛寧禹不緊不慢道:“我們不住。”

邱坤鵬想了想,不知出于什麽心理,說了句“也是”後,轉頭看路北北,眨眨眼,有所暗示地說道:

“你們還是住寝室吧。那什麽,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也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懂吧?”

路北北:。

盛寧禹:……

林一年:……

盛寧禹受不了了,這都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拉了路北北暫時出去了。

林一年往床邊一站:“你管管自己的嘴。”

邱坤鵬覺得自己特有道理:“本來麽,北北那麽乖,做兄弟的當然要提醒一下。”

林一年心裏呸道,你一個直男管得真寬。

邱坤鵬坐起來,腳往床下移:“扶我一下,我要上廁所。”

林一年伸手扶他。

正扶着,手機響了。

褲兜裏摸出來一看,邊樾!

林一年眼底的光噌的亮起,轉身就往病房外走。

下床下了一半的邱坤鵬:“你去哪兒!我要上廁所啊!”

林一年接起電話轉身快步走回來,用兩秒把邱坤鵬扶回了床上,再用兩秒蹲下彎腰,拿起床下嶄新的男用尿壺,放到了邱坤鵬肚子上。

邱坤鵬:???

林一年已經轉身,無不雀躍:“邊樾!你那兒的問題解決了嗎?”

電話裏,邊樾的語氣懶散得多,慢吞吞“嗯”了一聲,“差不多了。”

接着道:“回學校了?還是在外面玩兒?這麽高興。”

林一年站在醫院走廊,呃了一聲,知道自己雀躍過頭,把語氣放穩,說:“沒在外面玩兒,回學校了,在附屬醫院。”

接着把邱坤鵬被砸到腳的事簡單說了,包括被砸到的原因。

邊樾聽完“哦”了一聲,沒多意外。

林一年想起邊樾對gay印象欠佳,帶着點試探地問:“這樣你會讨厭路北北和盛寧禹嗎?”

邊樾:“讨厭?”

“我為什麽要讨厭他們。”

林一年:“你不是對gay印象欠佳的麽。”

邊樾:“欠佳和讨厭是兩回事。”

說着,語氣裏透出幾分林一年可以聽出來的疲憊,顯然是一夜沒睡,“不過這次那位師兄這麽一弄,沒讨厭也得往讨厭那邊偏了。”

林一年暗暗抽了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師兄一巴掌。

也聽出了別的。

林一年:“你剛剛說差不多,是不是根本還沒解決?”

邊樾:“解決了一部分,還在弄。”

林一年轉身往樓梯口走:“你在哪兒?還在公司嗎?”

“嗯。”

林一年快步下樓,迫不及待的樣子,“我過來吧,看能不能幫上忙。”

盛寧禹和路北北回病房。

林一年不在,病房裏只有靠坐在床頭的邱坤鵬,以及擺在床邊地上的一只半滿的尿壺。

邱坤鵬一臉超然地看向兩人:“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這尿壺的口子沒比我大多少。”

盛寧禹一語道破:“尿的時候漏出來了?”

邱坤鵬:……

林、一、年!

邊樾公司就在校外一棟高樓裏。

本來周六,公司應該沒什麽人。

誰能知道那位倒黴催的研究生師兄弄錯了數據,害得大半的人都得回來加班。

邊樾和公司經理曲治江更是昨天晚上就回了公司,一夜沒睡,早上繼續肝。

林一年到的時候,外面開放辦公區稀稀拉拉地坐了一些員工,曲治江躺在午休用的折疊床上補覺。

沒有吵雜,室內安靜。

大家都認識林一年,見林一年來了,有人擡手示意邊樾的辦公室。

林一年沒開口,做了一個睡眠的手勢,問那人邊樾是不是在休息。

那人搖頭,林一年往邊樾辦公室走去。

輕敲一下、推門,邊樾果然醒着,正坐在茶幾前的沙發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領口松着,姿勢前傾,看着茶幾上一臺筆記本電腦。

林一年一見他,心口就止不住的快跳,多巴胺和腎上腺素也開始跟着分泌。

邊樾則像是瞌睡的人見了床,看到林一年,不再傾身看電腦,而是後靠,懶懶的,身形放松。

“我看看?”林一年走過去。

邊樾點頭,沖他伸了伸手,示意他過來。

林一年過去,很自然地伸手和邊樾握了一下,旁邊坐下,身體前傾,去看電腦。

邊樾本來就已經很困了,林一年看電腦,他便靠着沙發暫時閉上了眼睛。

辦公室裏悄無聲息,林一年轉頭看了邊樾一眼,回過頭,繼續去看電腦。

看着看着,他偏向邊樾那邊的膝蓋以肉眼可見的龜速,緩緩的、慢慢的,靠向了一旁。

最終,成功與邊樾的膝蓋彙合,貼上。

邊樾沒動,閉着眼睛,過了會兒,擡手搭上了林一年的背。

膝蓋貼着,林一年看得認真。

他的手肘撐在大腿上,指尖托着下巴,看到不太懂的地方,膝蓋碰碰邊樾,簡單地問一下。

邊樾閉目養神地回答着,搭在林一年背後的手挪了挪,仿若輕撫。

林一年背上癢,心口酥。

邊樾搭在他背上的手又挪了幾下,像是無意識的舉動,又像是搭不住地往下滑。

過了會兒,邊樾睜開眼睛,放下胳膊,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跟着坐直,看向電腦,問林一年:“還有哪部分沒懂?”

林一年:“這裏。”

邊樾傾身向前看電腦,兩人便不止膝蓋,胳膊也挨到了一起。

邊樾接着說,林一年繼續聽。

又過了一會兒,林一年伸腿,一條腿往邊樾腿上一搭。

邊樾由着他。

林一年滿臉如常。

又又過了會兒,林一年往邊樾身側一挨,頭也跟着偏了過去,枕着邊樾的肩。

邊樾不聊工作了,扭頭看肩上,帶着好笑地問:“你不是來幫忙的吧,你是來度假的?”

林一年挨着他,是他從前的耍賴和籃球賽那會兒的黏人,說:“我是啊,來幫忙。”

故作挑剔:“但你這沙發我不喜歡,還是你身上靠着舒服。”

邊樾示意他:“你起來。”

不。

“起來一下。”

NO。

邊樾輕哼,帶着笑:“別耍橫,起來一下。”

林一年還不動。

邊樾胳膊圈着他的腰一夾,帶了點兒力的往上一提,把人提到了自己腿上,橫着坐。

林一年:……

邊樾無不縱容,問:“這樣滿意了?”

林一年心口咚咚咚咚咚,手不自覺地搭上了邊樾的背,喉嚨咽了咽,說:“還行。”

邊樾的胳膊越過身上的林一年,去搬茶幾上的筆記本,聽到這句“還行”,笑着嗤了聲,問:“也就我了,還有誰能讓你這麽坐?”

這如果是今天之前,林一年得想,他平常會怎麽回來着,此刻、這會兒,林一年不想這些了。

他坐在邊樾腿上,胳膊環着邊樾的肩:“是只有你了。”

回視邊樾,“那你別趕我下去啊,我就坐這兒了。”

邊樾眼底的眸色有瞬間變得很深,又很快斂起。

“好。”

哄着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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