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邊樾順勢按住他的後腦,側頭吻住
林一年根本沒想到自己某天是這麽暴露的。
他挑挑眉,故作驚訝,問蕭陽怎麽會這麽看他。
蕭陽笑:“別裝了,你是我也是,不用在我面前裝。”
林一年:“裝什麽?”
蕭陽依舊看着他笑,撐在身側的手又碰到了林一年。
林一年這下意識到,剛剛的觸碰不是意外,是蕭陽故意的。
蕭陽在試探他,或者說,看出他是,故意搞了些暧昧的小把戲。
林一年不喜歡這些,心底不悅,起身,神色如常,回複蕭陽:“不好意思,你看錯了,我不是。”
他的秘密他一直在守着,如果需要,只要他不想別人知道,撒謊在他這兒也不是不可以,怎麽掩飾都行。
蕭陽跟着站起來:“學長,你別生氣啊,你是不是不希望別人知道啊?”
林一年擡臂,喝空的水瓶遠遠一抛,精準地抛進垃圾桶,彎腰拿起地上的手機和零碎物件,“我沒生氣,我不是,你認錯了。”
蕭陽抿了抿唇。
林一年:“今天先到這兒吧,改天打球改天再約。”
林一年說完要走,蕭陽突然道:“林一年,我喜歡你。”
林一年腳步一頓,轉身面朝蕭陽,邊倒着走邊道:“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我不是,我也不接受男生。回見。”
大方而有禮,他拒絕人的時候向來如此。
拒絕完,林一年轉身。
蕭陽跟上去:“那我能追你嗎?”
林一年:“不要,別這麽做。”
蕭陽:“你沒跟男生談過吧?”
林一年:“我不是,我為什麽要和男生談?”
蕭陽:“你跟我試試吧,我不會和別人說的,我們悄悄談。”
林一年已經拒絕過了,态度也很明确,不再多言。
蕭陽:“你不希望別人知道你是,對嗎?”
林一年轉頭:“我再說一遍,我不是。”
回寝室洗澡,林一年回憶和蕭陽相處的點滴,根本沒看出一點兒蕭陽是gay的意思。
他要早知道,他一定早離蕭陽遠遠的。
不為別的,只為了守住秘密,不讓邊樾知道。
但蕭陽竟然一下就看出來了。
難道gay真有孟燃說的什麽gay達?
林一年祈禱那小子被拒絕後最好就此打住,別跟他以前遇到的有些追求者那樣,給他來個“愈挫愈勇”。
結果還真是個“勇士”——
之後的兩天,蕭陽一直在給林一年這邊發消息。
不是在表達喜歡,傾訴為什麽會喜歡上,就是在暢想未來、允諾明天。
林一年起先會回,就六個字“我不是,我拒絕”,後來發現這蕭陽也是個梗的,索性不回了。
蕭陽又給他打語音電話,約他吃飯、打球、溫書,林一年問他:“是我拒絕得還不夠明确?”
蕭陽仿佛根本不在意這些一而再的拒絕,始終帶笑:“你是啊,我又喜歡你,當然不會說放棄就放棄。”
這種電話接了幾次,最後一次,林一年淡道:“別打了,也別給我發消息了,我等會兒拉黑你。”
拉黑的當晚,回寝室,他前腳剛到,後腳有人敲門,說是同城快遞,門一開,快遞員遞過來一束花。
林一年:“送錯了?”
快遞員:“沒錯,517,林一年。”
林一年剛上大學那會兒收過太多這種直接送來寝室的花,知道送的人只負責送,送不到是要扣錢的,便沒為難快遞員,接了花。
花裏插着張卡片,林一年拿起來,打開,沒別的,就兩個字:蕭陽。
林一年無語,把蕭陽從黑名單裏拖出來,打電話過去,讓他過來把花拿走。
蕭陽笑:“看,這樣你不就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了。”
林一年有點被惹毛了:“蕭陽!”
蕭陽:“你生氣了?”
林一年沒生氣,純粹是被惡心的:“別再送了。”
蕭陽:“你不喜歡嗎?不喜歡扔了吧,沒關系。”
林一年:“別再這樣了。”
一刻不停地發消息、打電話,甚至直接送花來寝室。
蕭陽:“那你就同意,和我試試嘛。”
“你點頭,我就不送了。”
“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們就偷偷試試。”
林一年心道我信你的鬼?偷偷?
把花直接送來寝室,還寫上自己的大名,這叫不會讓別人知道?
林一年考慮邊樾那邊,不想和蕭教授的兒子翻臉,索性電話裏祭出蕭教授,想讓蕭陽有所顧慮、投鼠忌器。
蕭陽卻道:“我爸?他知道啊,他一直知道我是。”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比起邊樾,我爸其實更喜歡你。”
“他要是知道你也是,我在追你的話……”
林一年察覺出蕭陽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明白說什麽都沒用,直接挂了電話,拉黑。
再在邊樾回來前,拿着花出門,把花和那張卡片一起,丢進了樓層間的大垃圾桶。
結果後面連着三天,林一年都有收到花,一次寝室,另外兩次是在教室。
其中一節,剛好是和金融班一起的大課。
慶幸的是,這節課邊樾翹了,沒來,人不在。
看到快遞員直接把花送進教室、捧到林一年面前,兩個班的人都在起哄。
林一年接過花的時候,起哄聲攀上了巅峰。
邱坤鵬腳殘志堅,起身就要去拿那花裏的卡片,林一年已經站了起來,拿着花走出了教室,大家都當他拿着花去找門外的女生,起哄聲更甚。
李正巡拍了張林一年拿着花走出教室的照片,發給邊樾。
李正巡:【照片】
李正巡:年爺牛不牛逼。
李正巡:聽說這兩天天天都有。
李正巡:不知道是哪個女生,這麽锲而不舍。
邊樾過了兩個小時才回。
邊樾:锲而不舍也沒用。
邊樾:他是去扔花。
李正巡:卧槽,還真是,你怎麽知道的。
李正巡:忘了,你們是發小麽。
李正巡:心有靈犀。
到了晚上,回寝室,邊樾問林一年,花是誰送的。
林一年正對着電腦玩兒游戲,一槍爆頭,回了句:“一個傻逼。”
邊樾一頓,轉頭:“男生?”
林一年這一槍歪了,反被爆了頭。
他扭頭看了邊樾一眼,邊樾淡道:“你不會這麽說女生。”
林一年把鼠标一推,人往後靠坐,不打了,有點煩,也承認了:“是男生。”
邊樾:“叫什麽?”
林一年身邊的人,沒有他不知道不認識的。
林一年考慮蕭教授那層關系,沒在邊樾面前指名道姓:“大一的,一個學弟。我拒絕了,都拉黑他了,他還給我送花。”
邊樾一直知道追求林一年的人很多,這種“锲而不舍”的每學期幾乎都會有,他不意外,聽說林一年都把人拉黑了,只問了句:“搞得定?”
林一年:“嗯。”
—
林一年在奶茶店二樓、臨窗的位子見到了蕭陽。
蕭陽還是一臉陽光,看見林一年上了二樓,沖他招手。“耳霸無泠咦叭六九靈”
“幫你點了杯檸檬茶。”
林一年:“謝謝。”
靠窗的橫桌,兩人并肩坐,蕭陽面朝林一年,虛握着奶茶,手指在上面漫無目的地點着,在林一年坐下後,率先開口道:“真的不行嗎?”
林一年:“我确實不是。”
蕭陽了然又遺憾地“啊~”了一聲。
林一年不是來“約會”的,是來結束這一切的。
他沒有和蕭陽坐在這裏喝奶茶聊天的“雅興”,準備說完就走。
林一年:“其實無論我是不是,經過這麽多天,你應該也清楚了,我不會答應你,只會拒絕你。”
林一年:“你這麽堅持,何必呢。”
林一年:“現在放棄,過段時間,我們還是朋友,還能一起打球、滑輪滑。”
“你一直這樣,我又一直拒絕,大家都尴尬,也做不成朋友。”
蕭陽靜靜地聽着,聽完淡淡道:“看來是真不行啊。”
林一年:“我有認識的朋友是,如果你想談朋友,我讓他幫你介紹。”
蕭陽笑:“不用了。”
他喝了口奶茶,目光黏在林一年臉上,放下奶茶,手蓋在桌面,指尖朝着林一年的手,身體傾斜,探身向林一年耳邊,低聲道:“學長,你可能不知道,我高中就開始談戀愛了。”
形形色色,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蕭陽一字一頓,說:“你是,我知道。”
“不用不承認,反正我也沒告訴別人。”
林一年擡眼看蕭陽,從他這番話裏聽出了“獵人狩獵”的壓迫感。
哪怕蕭陽一直是笑着的,笑得眉眼舒展。
“而且,”蕭陽中指的指尖再次搭上了林一年的指甲蓋,“我還知道,你喜歡邊樾。”
林一年擡眸,沒動,按捺得住,等着他繼續說。
蕭陽歪了歪頭,狀似天真的神色,笑:“你不希望別人知道你是,其實是不希望你的好朋友邊樾知道,對嗎?”
蕭陽凝視林一年,肯定的語氣:“你不想他知道,因為邊樾讨厭gay。”
“我爸安排給他跟項目的那個師兄,是gay,他讨厭。”
“你身邊一個叫孟燃的朋友,是gay,他也讨厭。”
“他讨厭gay,你卻是,你怕他知道了,你們連朋友都沒得做,對吧?”
林一年回視他。
蕭陽的指尖輕輕地摩挲林一年的指甲甲面:“你和我試試吧,真的,我挺喜歡你的。”
“你跟我談,我們悄悄的談。”
“既不讓別人知道你是,也不讓邊樾知道,不是挺好的嗎。”
“嗎”字說完,蕭陽的手蓋住了林一年的手背。
林一年垂眸再擡起,不動聲色,問蕭陽:“你威脅我?”
蕭陽笑:“我沒有,我只是給你一點建議。”
狗屁建議。
林一年從那狗爪子下面抽出了自己的手,起身,警告地睥睨蕭陽,覺得今天這一面純屬浪費時間。
蕭陽擡了擡下巴,十分自信:“我剛剛說的那些,你不用否認,我當gay很久了,我比你看得透。”
林一年嗤了聲,轉身走了,沒忘在樓梯口擠了點酒精消毒液擦手。
蕭陽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不同意,那我去找邊樾咯。”
林一年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
有病。
但林一年也得承認,當晚在寝室,看到邊樾,他不止一次的想,邊樾要知道了嗎?邊樾知道了,會因為對gay印象欠佳,疏遠他嗎?
又想:邊樾就算要知道,也是他親口告訴邊樾,不用哪個傻逼替他做這種事。
蕭陽威脅不了他,他是林一年,他不接受任何威脅。
邊樾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想什麽?”拍他的肩,“上去,我熄燈。”
躺到床上,邊樾照例抱他,林一年自發往他懷裏一滾,想了想,擡眸道:“邊樾,我們這麽抱着睡,正常嗎?”
邊樾淡定道:“睡了快一個星期了,你開始問我這個問題?”
林一年又問:“邊樾,我直嗎?”
邊樾垂眸,了解他,知道還有後半句。
林一年:“你說我要是彎的,你還這麽抱着我睡嗎?”
彎的?
邊樾輕笑,還能有這種好事?
邊樾摟着林一年,拍拍他的肩,玩笑道:“你是泥地裏滾過的豬,我都抱着你睡。”
你才豬。
“唉,說真的。”林一年的語氣正經了些,認真問:“我要是跟北北和禹哥那樣,你還抱着我睡嗎?”
沒這種好事。
邊樾很清楚。
邊樾閉上眼睛,“嗯”了一聲,道:“抱。”
林一年:“你不是對gay印象欠佳的嗎?”
邊樾:“只是針對個別,我對這個群體沒意見。”
林一年眼底的光輕輕一躍,竟然是這樣的嗎?
“那我要是真彎了……”
不會成真的事總假設出來做什麽?
像個無餌的鈎子似的磨着他。
邊樾幽幽道:“我就打斷你的腿。”
“……”
林一年:“沒人性。”
邊樾:“省得你出去勾三搭四。”
林一年:“我什麽時候勾三搭四了?”
邊樾提醒他某個數據:“一萬多。”
一萬多微信好友。
其中男人占百分之九十五。
這百分之九十五裏,gay、深櫃和彎裝直的,不知有多少。
林一年:……
林一年抗議:“我這叫交友廣泛,‘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好吧?”
邊樾沒睜眼:“嗯,直的時候是‘有朋自遠方來’,彎的時候就是‘不亦說乎’了吧?”
林一年擡手錘了他一下,說什麽呢,把他說得跟花心大蘿蔔一樣。
明明他心有所屬,只屬那一個,那一個還就在眼前。
林一年很會掐點,問關鍵:“反正在你那兒,我就是不能彎是吧?”
邊樾不喜歡假設,只看現實。
“嗯。”
林一年再掐重點:“我彎了,你就打斷我的腿?打斷了,然後呢?”
邊樾不喜歡這個話題,也不知道林一年怎麽聊這個聊上了瘾:“然後用皮帶把你綁我身上,好……”
林一年眼底噌一下亮起,接話:“好不讓我出去勾三搭四,是嗎?”
那就是不會因此疏遠,只是不認可他直變彎。
那打斷腿能算什麽?
Who cares?
打好了,只要不因此疏遠他,斷了腿回頭還能天天被拴褲腰帶上,多好啊。
林一年一把摟住邊樾,臉往他胸口貼,閉上眼睛,感受耳邊那有力的心跳。
林一年:“你現在就打吧。”
邊樾睜開眼睛,悶笑得胸腔震動,伸手捏林一年的耳朵,道:“想得美,就想天天纏着我。”
林一年作勢繼續往邊樾懷裏鑽,腳還蹬上了力,像只搖着尾巴的邊牧,頭都蹭到了邊樾的下巴,邊樾好笑地提醒他:“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垂眸看懷裏這拱着他的毛茸茸的腦袋,趁着林一年亂拱他、沒注意,低頭很輕地在他發頂親了一口。
之後幾天,林一年做好了蕭陽卷土重來的準備,結果十分意外的,沒再收到花。
林一年這人血性強,不受人威脅,忘性也大,很快就把蕭陽抛到了腦後。
不過抛之前,他還是動了點“私權”,讓社團把蕭陽從成員名單上踢了出去——雖然這對蕭陽沒什麽實質影響,惡心一把也夠了。
誰讓蕭陽也惡心了他。
然而這日,選修課上,林一年突然又看到了蕭陽,和李正巡坐在一起。
而這節《藝術鑒賞》的選修課,林一年選了,李正巡選了,邊樾也選了。
不僅如此,上周,藝術鑒賞課的老師剛分了組,讓交一份小組作業,這節課,很多人都是按分派的作業小組坐的,邊樾正是和李正巡一組,蕭陽?
他并不記得蕭陽在《藝術鑒賞》的課堂上露過臉。
蕭陽什麽時候選的這堂課?
林一年對上蕭陽看向自己的微笑,低頭發消息問李正巡,問他旁邊坐的誰。
李正巡:哦,你說蕭陽啊。
李正巡:他之前沒選,剛修的這門課。
李正巡:他爸不是學校教授麽,算是走了個後門兒吧,一起來上這堂課。
李正巡:這次作業,老師把他分我們組了。
林一年一下明白蕭陽是什麽意思了。
這是還在威脅他。
下課,林一年去茶水間倒水,排得晚,最後一個,正倒水,感覺到什麽,手往腰後一伸,抓住了那只想要“偷襲”的爪子,一把攥住,拉到了身旁。
蕭陽笑:“學長,你輕點兒。”
林一年把倒好的水擱上熱水器,關掉水,攥着蕭陽的手腕,問他:“你什麽毛病?”
蕭陽:“我沒想偷襲你,我就想撓下你癢癢。”
林一年松開他,十分無語。
林一年不打算和蕭陽廢話,拿了水杯轉身就走,蕭陽:“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要告訴邊樾了哦。”
林一年懶得理他,愛說不說。
蕭陽的目光膠着着林一年的背影,從衣服打量到鞋,追上去:“一年,我送你雙鞋吧?”
林一年沒理。
過了兩天,林一年在寝室收到一份快遞。
他以為是他自己買的東西,打開一看,是一雙鞋。
他認識,某知名運動品牌的動漫聯名版,很難買,鞋販子那裏有,被炒到兩萬多一雙。
林一年還以為是邊樾送他的,拿起手機正要問,突然看到一條陌生號碼發過來的消息。
【一年,鞋收到了吧。喜歡嗎?蕭陽。】
林一年想把這鞋拍蕭陽臉上。
剛剛發消息的陌生號碼很快打來了電話,就是蕭陽本人。
他帶着笑音,親口問了一遍:“喜歡嗎?”
林一年:“你屬狗皮膏藥的?”
蕭陽話鋒突轉:“不如這樣吧,你點個頭,以後我每月都送你一雙鞋。你是自己穿,還是挂網上賣了都随便,行嗎?”
林一年一頓,反應過來蕭陽是什麽意思,愕然了半秒,轉而怒道:“蕭陽,你TM!”
氣笑了,“你拿我當鴨?!”
蕭陽還怪委屈的:“誰讓你一直不同意啊,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
又說:“不好嗎,和我試試,你也不虧,還能多點生活費。”
林一年想噴老子身家比你高不知道多少,生活費更是——“耳霸無泠咦叭六九靈”
林一年:靠,他家母上上學期因為他一直談不上女朋友,減了他的生活費,外加住學校确實用不上什麽錢,他現在一個月只有兩千五。
不低,但也絕對算不上高。
林一年頭一次噴人噴到直接啞火。
罵了句有病,拉黑,鞋盒蓋上。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暗道蕭陽到底從哪裏覺得他沒錢?
要知道他的行頭都是他媽寒暑假給他提前置辦好的。
他這一身随随便便,怎麽也得上十萬了吧?
他特意發消息給母上。
母上回他:談女朋友才需要行頭,單身漢浪費什麽錢買衣服?
林一年:【脖子以下的照片】
林一年:我這身多少錢?
母上:鞋稍微貴點,衣服褲子,加起來一百五吧。
林一年:?????
母上:你還有臉問我,我還要問你呢,女朋友呢!?
林一年裝死不回了。
沒一會兒,邊樾回來,剛好撞上“有人拿我當鴨”的槍口。
見林一年氣呼呼的,問:“怎麽了?”
林一年把書扔到桌上,嘭一聲,“沒怎麽。”
邊樾走到他面前,揉他的腦袋,沒正行地哄道:“小邊牧,在外面被流浪狗欺負了?”
林一年被揉得瞬間沒了脾氣,哼唧一聲,人往邊樾懷裏一賴,抱着邊樾,假意哭道:“我媽一個月只給我兩千五生活費,衣服還給我買地攤兒貨,同學都以為我是貧困落魄戶,還想拿一雙兩萬的鞋收買我。”
簡直開世紀玩笑!
他高中的時候,随便一條褲子都不止兩萬。
邊樾不知內情,好笑地摟住他,哄着拍了拍,先道:“好了,生活費我給你。”
接着問:“誰送你鞋?”
林一年:“一個傻逼。”
那個追求者還沒放棄?
邊樾蹙了蹙眉心。
林一年還賴着哼哼唧唧,邊樾當場便掏了錢夾,遞給他一張銀行卡。
林一年拿着卡,問:“多少?”
邊樾:“私行卡,你随便刷。”
林一年眼底一亮:“我最近打游戲看到一套裝備,有點貴。”
邊樾:“網銀密碼是你生日。”
林一年不哼唧了,精神了,拿着卡就要往外沖,去他經常一起打游戲的那個寝室,找人幫他買裝備。
沖到門口,折回來,抱着已經坐到桌前的邊樾的腦袋,低頭就在邊樾額頭上嘬了一口,老大一聲,嘬完扭頭跑了。
邊樾愣住,眼看着林一年飛快地跑了,擡手在額頭上摸了下,這是……
親他了?
五樓走廊,林一年跑出去,跑到一半,止步轉身,銀行卡捏在指尖對着臉扇風,目光眺望寝室的方向,眸光潤亮,神采飛揚,唇邊勾笑。
親到了。
當晚,林一年因為買了個巨貴的裝備,刷出了新副本,打得熱火朝天,引來無數同好的圍觀,一直打到12點多才回寝室。
推門的時候,床下的桌子留了燈,邊樾已經睡了。
他洗完澡,輕手輕腳地爬上床,躺進邊樾提前給他留的位置。
不用邊樾摟他,自發往下睡了一點,靠進邊樾懷裏。
擡眸,眼前就是邊樾抿着的嘴唇。
林一年用目光上下描摹了兩遍,這才閉上了眼睛。
半夜,邊樾睜開眼睛,見懷裏拱着一團,低頭親了一口,親在林一年的額頭上,也是林一年之前親他的地方。
次日,因為晚上就要交《藝術鑒賞》的小組作業,林一年問邊樾:“你們組做得怎麽樣了?”
邊樾:“還有一點,下午弄完。”
林一年知道邊樾翹課歸翹課,作業還是會親力親為的。
既然下午要弄,林一年問:“和李正巡他們約哪兒了?”
邊樾:“E棟教室。”
下午,林一年一手插兜,一手拿着裝鞋的鞋盒,晃進了邊樾他們做小組作業的空教室。
見他來,李正巡喲呵了一聲,玩笑道:“稀客啊,你怎麽來了?你們小組作業搞完了?”
林一年:“搞完了。”
說着,從邊樾身邊走過去,穿過後一排,繞到坐在裏面的蕭陽身邊,一屁股坐下,鞋盒往桌上一丢。
坐在蕭陽右手邊的李正巡和邊樾齊齊扭頭。
林一年坐在蕭陽左側,沒看蕭陽,兩手插兜,幽幽說了句:“你的鞋,以後別送了。”
接着道:“還有你那些花,我也扔垃圾桶了。”
說完,林一年扭頭,不冷不熱地掃了眼蕭陽,警告的語氣:“別再讓我看到你。”
說完起身,徑直走了。
李正巡愣愣的,等林一年走了,愕然看向蕭陽:“這幾天的那些花都是你送的啊?!你是……”gay啊?
心底咯噔,完了。
李正巡扭頭,邊樾的神情果然冷了下來,越過他睥睨着蕭陽,也跟着起身,走了。
只剩李正巡和蕭陽。
蕭陽面露尴尬,也很意外,沒料到林一年竟然敢“自爆”,他不怕嗎?不怕邊樾知道嗎?
李正巡連聲“哎呦”,看着蕭陽:“你真是,你沒事做追林一年幹嘛?”
又說:“上一個追林一年的gay就因為和林一年處成了朋友,邊樾都沒給過人好臉看。”
蕭陽回視李正巡:“是啊,我是,我喜歡林一年,追求他,沒什麽吧?”
這還沒什麽?
李正巡覺得這學弟挺天真的,勸道:“你最好別追。”
過幾天就知道有什麽了。
教室外,林一年一出去就站在了大門口,等着。
等了沒幾秒,邊樾出來了,林一年把胳膊往他肩上一搭,一起往外走。
邊樾問:“這幾天追你的是他?”
林一年聳肩:“是啊。特別煩,煩得要命。”
兩天後,林一年接到蕭陽的電話,這次沒了笑音,只有冷意:“你和邊樾,是你們誰?”
林一年“啊”了一聲,說:“這兩天倒大黴了,是吧?”
沒含糊,十分明确,“還能誰,邊樾啊。”
“你!”
換林一年笑,問:“邊樾怎麽你了,說了我聽聽。”
還怎麽?
他的學生會申請沒通過,大一這學年的校優秀生的一等獎評選也被pass了。
他也沒幹什麽,不就是有點死纏爛打嗎,需要做得這麽絕?
還有一點,蕭陽怎麽也沒想通,“你不怕他知道?”
林一年好笑:“我跟他穿開裆褲的時候就認識,近20年的交情,你怎麽會覺得你随便說幾句就能影響我和他的關系?”
反而是他,随便表達一句“很煩”,邊樾就會立刻幫他出面解決。
蕭陽切齒:“我會把你的秘密公之于衆的。”
林一年:“随便。要喇叭嗎,你要是沒有,我寝室有一個。”
說着,還真給蕭陽拿喇叭喊了一遍,喇叭裏的公鴨嗓傳來林一年錄音的幾句話——
“林一年彎的,不直。”
“林一年喜歡邊樾。”
林一年:“我給你送過去?”
蕭陽:“你!你以為邊樾動動手腳可以讓我落選,我就不能想辦法再讓自己通過?”
林一年了然:“你爸是吧?”
哼笑:“你盡管去找你爸,真當學校是你家開的。你敢找,信不信,絕對有舉報信送到校長辦公室投訴你爸包庇親生兒子?”
電話裏靜了,過了兩秒,蕭陽語氣放軟,能屈能伸地轉變了态度:“對不起,是我打擾你了。你放心,你以後不會看到我的。”
林一年:“但願如此。”
蕭陽最後還不放棄:“但你和邊樾沒可能的,他讨厭gay,我看得出來。”
林一年挂了電話,拉黑。
看看手機日歷,過兩天就是邊樾的生日了。
等他生日過了吧。
他生日過了,就告訴他。
林一年想通了: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蕭陽,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他讨厭被威脅,不想懸在一根“邊樾随時會知道,我該怎麽辦”的繩子上,而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強,邊樾早晚會知道。
索性坦白吧。
而且這麽多天,每晚和邊樾抱在一起睡,邊樾待他又那麽好,他真的快克制不住自己了。
他想表白,想親邊樾。
林一年給邊樾發消息:大後天你生日,想在哪裏過?
邊樾:要加班。
邊樾:随便吃一點。
林一年:那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邊樾:随便。
這方面邊樾總随便,從小就這樣。
大概也跟家庭環境有關——
邊樾父母都忙,母親更是頗有能力的職場女性,時間都給了工作,生活細節上沒那麽注重。邊樾自己也不在意。
邊樾的生日,一直是和林一年一起過,就他們兩個。
林一年則是從小就在家辦生日派對的那種,一大群人,邊樾只是其中之一。
上了大學,也是如此,每逢林一年生日,呼朋引伴,一大群人,吃飯、KTV,有男有女。
到了邊樾生日,就他們倆,一起吃個飯,林一年買蛋糕,再送邊樾一份生日禮物。
送了十幾年,已經快沒什麽可送的了,每年都要愁一次,畢竟邊樾根本不缺什麽。
但今年的禮物,林一年早早就準備好了。
到了邊樾生日那天,一早醒來,林一年就着面對面摟睡的姿勢給了邊樾一個大擁抱,再拍拍邊樾的後背,十分用力的那種,語氣飽含熱切:“壽星公!生日快樂!”
邊樾剛醒,沒被他那幾下把魂兒拍出來,哭笑不得:“你再用力一點,明年就是生日忌日一起過了。”
林一年:“呸呸呸,過個生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今天生日,要開心啊。”
邊樾回摟,鼻尖在林一年頸側嗅了嗅:“嗯。”
結果當天是個要老命的給客戶交項目的日子。
邊樾不在學校,早早就走了,中午的時候打電話給林一年,說人已經在另一個區了,晚上還有飯局。
林一年:“好吧,晚上一起吃個夜宵也可以。”
這一整個下午,林一年頻頻看時間,一點的時候他想,怎麽還沒到三點,三點的時候想,怎麽還沒到五點半,五點半了想,邊樾晚上幾點回來,喝酒了嗎?要不去接一下人?
六點多,他打電話給邊樾沒打通,打給了曲治江,曲治江:“哦,邊樾啊,剛剛去上衛生間了,我看他手機在桌上,估計沒看到。”
曲治江:“喝肯定喝了,還行吧,邊樾的酒量一向可以。”
曲治江:“來接啊?行啊,熱烈歡迎啊,那我把地址發你。”
林一年迫不及待地收拾了包,從圖書館跑出來,直奔校外地鐵口。
接到邊樾,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邊樾走出酒店,在燈光車流做背景的夜色霓虹下看到林一年,愣了下,快步過去。
“怎麽過來了?”
林一年有邊樾車的另一把鑰匙,直接拉開副駕的車門,揚揚眉,笑道:“來接壽星公回去過生日啊。”
邊樾看看表,已經這麽晚了。
林一年示意他:“上車,給你生日禮物。”
禮物包裝在一個精品紙包裹過的打了蝴蝶結的盒子裏,不大。
邊樾拿到的時候,猜了下:“手機?”
林一年笑:“大哥,給你生日禮物總不能刷你的卡吧,我一個月生活費就兩千五,去哪兒買手機送你?”
邊樾:“那是什麽?”
蝴蝶結抽開,蓋子打開,竟是一個反扣在拉菲草裏的相框。
邊樾一見那相框就覺得眼熟,好像是他主卧床頭櫃上那個,拿起來一看,果然是,而相框裏的照片早已不是原本他塞進去的那張放大的證件照,而是一張新的,他從未見過的——
照片上的林一年穿着淺色白藍條的長袖運動外套,正對鏡頭,明眸皓齒、笑容清爽。
邊樾看得心神一震,扭頭看林一年。
林一年聳肩,大大方方道:“你什麽都不缺,送什麽也不是你需要的,我索性送我自己了。”
送他自己。
邊樾感覺到心底有什麽在暗湧,因喝酒出汗而有些黏膩的胳膊起了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又随着他對心緒的壓制而很快消失。
林一年:“喜歡嗎?”
邊樾哼笑:“嗯,喜歡。”
淡黃色的拉菲草裏還有一只拇指蓋那麽大的u盤。
邊樾把u盤拿起來。
林一年道:“裏面還有幾百張精修的,随便你什麽時候換照片,天天換都行。”
邊樾拿着u盤靠在座椅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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