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留情
雷越心裏明白,他這樣的情況肯定不對勁,不說他喜不喜歡男人,就算是喜歡,他也不能欺辱被折磨的這樣可憐的傷患,再說夏秋至還是少爺的人,若是被發現他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但這些想法都是瞬間冒出來的,更多的想法卻是需要發洩,他現在渾身難受,欲望叫嚣著,讓他占有這個人,這個發出斷斷續續磨人心智的喘息聲的主人。
本就昏暗的房間,加上雷越身中媚藥,眼前的任何事物都看不真切,朦胧間,只有自己清晰的心跳聲,以及陣陣竄入下腹的暖流,他抓著夏秋至的下巴,擒住那片殷紅的薄唇,像饑餓的野獸一般,啃咬舔吮,想要把他吃入腹中,大掌覆在滿是傷痕的身體上,試圖撕開本就破碎的衣衫,獲取更多的接觸,滿足他此刻的饑渴。
夏秋至雖是昏迷,但意識卻慢慢恢複,雷越第一次進到房間的時候,他便發覺了有人,等第二次進來的時候,他已是有了大半神智,此刻自己在昏迷的狀态下被如此對待,夏秋至怎能忍受,這樣的羞辱,讓他原本對文瑤萱的防備與讨厭,變成了憎恨。
他奮力搖晃腦袋,想擺脫身上人的羞辱對待,一面試圖睜開眼睛,想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他什麽都看不見,只會讓他心生膽怯與恐慌。
何暮青随趙義一下馬車,就急速奔至梅園,在馬車上,他已經聽趙義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他才知道,原來他不在府的這幾日,文瑤萱竟然放肆到這種程度,不顧及府上的規矩,無顧責罰謾罵與毆打府裏的下人。
聽著趙義說夏秋至被鞭打,何暮青的心跟著一下下揪緊,仿佛能感受到疼痛一般的皺緊眉頭,心裏疼痛之餘,卻也生出不安與焦慮,更多的卻是對文瑤萱的失望,以及徹底的厭棄。
他毫無形象可言,急匆匆的沖進房間,看到文瑤萱時,已是滿身汗水,氣息不穩,但他卻是不管不顧,對著她大吼道:“夏秋至呢?說!”
文瑤萱正躺在榻上休息,想著待會兒去看一場好戲,卻冷不防的被熟悉的聲音驚醒,她驚恐的跌下軟榻,趴在地上,精致的發髻也因此變得淩亂,可她卻無暇顧及,緊接著,她擡起頭,看到的是略顯狼狽,卻絲毫不減威嚴的何暮青。
他瞪著雙眼,面目兇狠,樣子十分可怕,像是要将自己碾碎,文瑤萱在這一刻才發現,原來何暮青可以這樣兇殘。
何暮青見她不出聲,沖到她面前,蹲下,抓起她的前襟,平日裏襯的她高貴身份的絢麗服飾,此刻在何暮青的粗暴對待下變得皺皺巴巴,文瑤萱看著幾乎要發瘋的何暮青,她的臉色更加難看,她如何開口告訴他。
久久不見文瑤萱開口,趙義上前道:“少爺,小秋在柴房。”
文瑤萱看到趙義的時候,她終於回過心神,原來何暮青能在這個時候,這樣興師問罪一般的找上她,完全是因為趙義通風報信,她怎麽就沒防備呢?她早就知道在這何府,只有自己梅園的人才是忠於她的,其他的人,都可以置她於死地,她怎麽就忘記了。
何暮青聞言,急忙甩開文瑤萱,起身準備去柴房。
此刻,卻忽然聽到文瑤萱大笑道:“哈哈哈……暮青,你現在去恐怕來不及了呢!”
何暮青聞言頓了頓,突然像反應過什麽一般,臉色大變,瞪著文瑤萱厲聲道:“你……”但意識到夏秋至可能會遭遇不幸,便急忙轉身,在趙義的帶領下匆忙趕往柴房。
文瑤萱看著頭也不回,連一句話都吝啬與她的人,瘋狂的大笑,無聲的落淚,一邊的阿香看到自己的小姐如此凄涼,也只能跪在一邊默默流淚。她明白小姐為了少爺付出了多少心血,她知道原來的小姐并不是這樣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對少爺瘋狂的愛戀,她親眼看著小姐為了少爺,由一個清純善良的女孩子,變成一個心如毒蠍的惡毒之人,可其中想辛酸又有誰明白呢?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夏秋至身上的傷痛已經痛到極致,身上多處凝固的血口,也因為雷越的粗暴和他自己的掙紮而裂開,不斷流出鮮血,滴入稻草間,滴落在冰涼的青石地板,又順著稻草下光滑的地面,向四周擴散,越來越多的血液,因為兩人的纏鬥而流向地面。
雷越近乎瘋狂的侵略夏秋至,夏秋至一次次的反抗,偏過頭躲避他的侵犯,還時不時的伸手阻隔,盡量大聲的提醒雷越,不要再這樣,想讓他清醒過來,卻一次次被雷越抓住手臂,束縛在他的掌下,複又抓著他的下巴,掠奪夏秋至的唇。
掙紮幾次無效,夏秋至只能從喉嚨裏發出陣陣低沈的吼聲,如受傷的小獸無助的嘶鳴,以此表達他的憤怒與無奈,眼淚也在不知不覺中緩緩落下。
究竟是怎麽回事,夏秋至想不明白,文瑤萱想報複他,想折磨他,他都毫無怨言,甚至她想要自己的命,夏秋至也可以奉上,可她怎能用這樣的方法,讓他死都死的沒有尊嚴。
準備絕望的丢棄自己性命的時候,突然門被人粗暴的撞開,夏秋至掙紮著轉過頭,看到仿佛帶著一抹亮光的何暮青沖進了房間。一時間欣喜、希望、悲涼等等感情充斥著夏秋至,他有千言萬語想要和這個人說,卻在這樣尴尬的情況下,他所有的感情,在一瞬間都歸於平靜,只剩凄涼。
何暮青被眼前看到的震驚了,夏秋至滿身是血,還被人壓在身下,任由欺淩,當即,快速沖到兩人面前,抓起雷越的後頸,将人重重的甩開。
雷越這樣的彪形大漢,何暮青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将這發情的野獸輕松的就扔到了牆角,雷越後背猛然撞到堅硬的牆壁,發出一陣巨響,牆壁也跟著凹陷下去。雷越頓時被震得三竅出血,不省人事。
緊接著何暮青抓起夏秋至的肩膀,鮮血頓時沾滿他的手掌,可他仿佛無所覺,悲憤令他失去理智,面目猙獰的對著夏秋至怒吼道:“混賬!平日裏不是總不聽我的話,怎麽就任由她将你傷成這樣,你這個不聽話的傻瓜!”
何暮青胸膛劇烈起伏,幾乎是貼著夏秋至的面,呼出的氣息噴在夏秋至臉上,讓夏秋至感到陣陣暖意,他滿足的笑了笑,張了張嘴,啞聲道:“謝謝。”接著緩緩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
何暮青憤怒的全身發麻,從父親家裏出來到現在他沒有一刻不緊張,他擔心夏秋至,擔心他出現什麽不測,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擔心,這樣一個不聽話的人,一個欠他錢的普通人,他為什麽擔憂至此?
剛才看到他被一個壯漢羞辱,他不知道怎麽了,心跟著停止跳動一般,全身冰涼,巨大的怒火,與仿佛自己也被人羞辱一般的羞惱之感,讓他掌心自然的運出雄渾內力,抓起對夏秋至作惡人的後頸,将他甩了出去,同時将爆發出的力量,也一并打入那人心肺。
此刻又看到他昏過去,何暮青一刻也不敢耽擱,稍微清醒些許的頭腦,讓他聞到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他立刻抱起夏秋至,向門外沖去。
經過正廳時,依舊趴在地上的文瑤萱喊了他一聲,“暮青……”
何暮青停下,轉頭看了她最後一眼,面無表情,聲音毫無起伏的道:“觸犯何府規矩,今日就去賬房,領了你的那份,離開吧。”說完便再也不看她一眼,絕塵而去。
“暮青!何!暮!青!”文瑤萱聽聞,痛苦的趴在地上,絕望的叫著這個名字,雖然她早就知道結果,卻沒想到,何暮青如此不留情,甚至連憤怒都不肯給她。
梅園裏久久回蕩著文瑤萱期艾的哭泣之音,直至深夜。
抱著夏秋至一路奔至自己的院落,趙義也早已叫來大夫,候在前廳,看到何暮青将人帶來,趕緊請了大夫一同入內,為傷者診治。
趙義剛才将何暮青帶到柴房時,他并沒有進入,因為在門外他就聞到一股血腥味,這樣他肯定了自己的推測,夏秋至這次被文瑤萱打的不輕,前幾次,文瑤萱的懲罰,趙義也看在眼裏,一面可憐夏秋至,但一面想著少爺已經将人交出,文瑤萱只要不太過分,他這個管家也不要惹太多是非。
但這次,文瑤萱實在是過分了,還揚言要取小秋的性命,他便趕緊親自去找來何暮青,叫他處理。他可不希望文瑤萱真的鬧出人命,再者,他也很可憐夏秋至。出門前他多了心眼,特意吩咐下人去請了大夫,候在北院前廳。
夏秋至失血過多,加上剛才的掙紮,很多自行封閉的傷口,又出現了新的裂痕,鞭痕、撕裂的傷口、擦傷,這些傷口不足要人性命,但卻熬不住長時間的流血,必須止血後,馬上補血。
聽到大夫的話,何暮青什麽也沒說,揮揮手,意思叫大夫別廢話了動作快些,大夫也不含糊,随即吩咐了何暮青園裏的下人,叫他們燒水的燒水,抓藥的抓藥。他又命人準備了清水與烈酒。
一切很快就準備就緒,他取出藥箱裏的小剪刀,在準備好的清水裏清洗一番,灑上烈酒,在燭火上烤了半晌,便走向夏秋至,先是嘆息一聲:“唉,這孩子才多大,怎麽就被打成這樣,你們大戶人家,都這樣糟蹋人命嗎?”
醫者父母心,這位老大夫醫術精良,也是同情夏秋至,便毫不顧忌他人,說了這麽一句,一邊的何暮青聽聞,面上卻跟著起了一層漣漪,似是同情,似是別的什麽。
老大夫動作迅速也很精準,幾下就将夏秋至身上的衣服剪成短短碎布,仍在床下,何暮青擡眼看去,碎布上沾滿了血漬,他依稀看清楚,是藍色的布料。
接下來的工作,何暮青有些坐立不安,他雖從剛才開始,就看著進出的人,端出一盆盆血水,還有是不是聽到夏秋至細微的悶哼,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但他卻不想離開,心裏一個聲音告訴他,他要留下來,陪著這個人,他應該需要他陪著,哪怕是相隔一段距離,但只要是在他們彼此看的到的地方就好。
許久過後,天已經慢慢黑暗,房間也因為老大夫的要求,被蠟燭照得明亮非常,何暮青看著終於停下動作的大夫,緩緩走到他面前小聲的道:“大夫,他如何了,可需要我們做什麽?”
老大夫擦擦汗道:“他也沒什麽大礙,就是被折磨的太厲害了,唉,廢話不多說,你且好好照看他,除了我開的藥方,在膳食方面也要多注意,具體的都寫在方子裏,他得卧床幾天,切記不要亂動,以免傷口裂開,感染或是化膿都很危險。”
何暮青聞言點點頭,示意趙義帶人離開。
大夫走後,何暮青将一衆下人也遣了出去,封閉的房間裏,只剩下他和沈睡的夏秋至。
何暮青看著昏迷的人,蒼白的面容,和裹得滿身的繃帶,心裏十分難受,他伸出手,緩緩覆在夏秋至臉頰,溫熱的手掌,溫暖了他冰涼的臉頰,令他在睡夢中還舒服的嘆息一聲。
何暮青看了他許久,最後也嘆息一聲,輕聲道:“怎麽這樣傻。”
作家的話:
吾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任何人都不是天生惡人,TA會做出一些令人無法理解,讓人憎恨與害怕的事情,一定是因為後天家庭教育、環境等原因造成的,但不可否認,無節制的傷害他人,取人性命是十分不道德的。
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人在做,天在看。
大惡有大善,回頭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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